敢如此篤定此事有鬼自然不是無緣由的。

這丫鬟是府里的家生子，平日里在后院眷生活之做雜活兒，莫說是外男，就是府里的小廝都甚能見，自然不會是真的失了給旁人，可這才被送去沈憶年屋里伺候守宮砂便不見了，擱在旁人眼里自然是早同沈憶年有了事實。

但沈清漪前世執掌后宮十多年，對這其中的彎繞卻是門兒清。

且不說沈憶年是個癡之人，同袁姑娘兩心相悅，就說他居五品，為地方本就忙碌，若非驟然得了眼疾，沈憶年本不會臨時日夜趕回府中照料。

這在煙慶府的時候沈憶年便是出了名的不近，難不親妹妹得了眼疾，他便有了眠花臥柳的心思不麼？

更何況前世在后宮時，未曾侍寢過的秀趁著趙憲醉酒時用藥水去手臂上守宮砂謊稱自己被臨幸之事更是屢見不鮮，眼下這丫頭空口無憑的手段簡直不夠看。

倒不信就這麼巧，已故的裘嬤嬤的兒會正好在沈憶年回家時便調來了他屋里伺候。

當中的貓膩，不言而喻。

角噙著笑意，拿起花糕在口中咬著，兀自悠然地看戲。

老祖母活了大半輩子，其實若是細想也并不是猜不著其中的緣故，只是因為這丫鬟是裘嬤嬤唯一的兒，模樣生的也算周正，又是家生子，再加之裘嬤嬤死者為大，倒也沒有細究的打算。

因而老祖母氣勁兒過了，便了心口，盡量平和了緒，用手中的拐杖頭敲了敲地面，疲憊道：“罷了罷了，既然這晴雅的子都給了老大，看在裘嬤嬤的份上我也不細追究了，你以后就跟在老大邊做個妾伺候著。

“只一樣，今后給我安分些，若再生事，立刻逐出府去。”

老夫人只為晴雅求個妾的位置，即便是文氏也不能說什麼。

沈清漪品著茶，不聲地掃視過坐在對面的眾姨娘，有的面無表，有的難掩嘲諷，有的喜形于。

沈清漪默默記住眾人的反應，心中已有了主意。

沈憶年一聽，猛然抬起頭來。

“祖母，我……”

文氏雖也不悅，卻也知道裘嬤嬤與老夫人之間主仆深，見兒子想要拒絕，連忙手扯住兒子，無聲地搖了搖頭。

沈憶年只得不甘心地噤了聲。

丫鬟晴雅聞言不由眼前一亮，不由忙不迭地拜下，欣喜若狂道：“多謝老——”

“祖母！”

卻忽然有一道清冷且略帶稚的聲音打斷了意圖道謝的話。

晴雅微微一怔。

還沒等抬頭，便嗅到了側傳來的一縷甜甜的桂花香，余約可見一抹水青的影翩然而至，迅速福了福，接著起了來，甜甜地道了一聲：“祖母。”

老祖母這才注意到沈清漪，見眉眼彎彎，眼中盡皆笑意，方才的不悅便一掃而空，又驚又喜道：“哎呦我的小阿瑤，這是能看見了？”

沈清漪嘻嘻一笑，撲老夫人懷中，笑道：“多謝祖母掛懷，阿瑤的眼睛已然大好，多虧了祖母每日吃齋念佛，這才積下了佛緣，阿瑤的眼睛才能好的這樣快呢。”

的話逗得老夫人前俯后仰，刮著的鼻尖嗔道：“數你甜！”

老夫人放松下來，屋中的氣氛便沒了方才那樣張，那晴雅被晾在一旁不由有些難堪，便想趁著老夫人的目在沈清漪的上時悄悄溜走。

然而膝蓋才挪離地面，還沒等邁出半步，便聽沈清漪笑道：“阿瑤眼睛剛好，這便有了個小嫂子，真是雙喜臨門，可見我同小嫂子是有緣的呀。”

親自走到晴雅前，親親熱熱地將攙扶起，笑得溫溫，話語中帶著不諳世事的天真。

“晴雅姐姐，聽說是我哥哥委屈了你，這才讓你做妾的？我這兩個哥哥也是，一向是不著調的很。小嫂子，你不妨同我說說，你是何日同我哥哥的好事？你當眾說出來，省的讓旁人冤枉了你，倒像是你拜高踩低似的，惹人難堪，我也好替你做主才是。”

邊說，還邊越過晴雅的肩膀狠狠得朝著二哥哥沈經年的方向瞪了一眼。

這舉止沒逃過晴雅的眼睛。

晴雅早知這二公子和三姑娘并非一母所生，見了這沒好氣的一眼，便暗道兩人手足深只怕不過是演給旁人看得。

不聲地細細打量，見沈清漪不過十三的年歲，生得花容月貌，眉眼中都著一子不諳世事的憨天真。

心中不由蔑笑，暗道這自小養的小丫頭必然好騙，便聲帶哽咽道：“便是在前夜戌時三刻，我送茶給大公子，誰知大公子吃醉了，便拉住我的手，接著……”

咬著，眼中蓄了淚花，話頭便曖昧地頓住。

沈清漪角迅速挽起。

這丫頭倒是會挑日子。

前夜正逢沈憶年從前的同窗好友婚，才擺了宴席，當夜戌時回來時，連沈清漪這個病中妹妹都未曾來得及照顧便孤一人遣走了房中侍候的丫鬟小廝，在屋中理當日未及時理的卷宗，整個屋中只有沈憶年一人，自然是任晴雅紅口白牙一張，怎麼說都行了。

沈清漪不聲，繼續親親熱熱地握著的手道：“我哥哥酒后品行不佳，眾人都是知曉的，只是實在委屈了小嫂子。”

不等晴雅有所反應，又道：“對了，小嫂子，我哥哥房門口的門檻兒有些高，小嫂子那日遞茶時沒摔著吧？我哥哥一向只喝大紅袍，這若是將這上好的大紅袍摔了，我哥哥若是醒酒后知道了只怕是要心疼呢。”

晴雅微怔，片刻后才回過神來，這小妮子傻乎乎地將沈憶年的好全告知自己了，這不是變相地幫佐證麼？

便借坡下驢道：“不怕三姑娘笑話，那日我的確端了大紅袍去給大公子喝，也許是那大紅袍的氣息大公子太過悉，所以醉中才會對我生出親近之心，可此舉只是奴婢的一片好心，奴婢實在不知，會發生這等事！”

作勢抬袖要淚。

誰知話音剛落，屋中便突兀地寂靜了下去。

晴雅的表僵在臉上。

沈清漪依舊是笑地著，卻撂下了的手，走到二哥沈經年的邊悠然坐下。

“晴雅姑娘，你若是現在招出實話來的話，本姑娘做主，還能留你一條命。

“否則——立刻拖下去，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