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斯年抬了抬眼皮瞥一眼，把手機遞給：“趕給你，我可不想捧著。”

得空的蘇天濠幾步竄到蘇格和孟斯年邊，聽到兩人對話，他嫌棄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巡視一翻：“哇，兒園大班。”

“你小班的。”蘇格回。

蘇天濠冇有反駁，似乎在想什麼，隨即，恍然大悟道：“在酒店到你那天，之前到孟斯年從電梯出來，你倆……”

蘇格立刻對蘇天濠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刻意低聲音說：“你知道的，爺爺的病需要好多錢的，我這也是冇辦法。”

蘇天濠臉一變，剛要說話，孟斯年淡淡地開口：“蘇格你戲真多。”

蘇格不滿地瞪他：“蘇天濠特彆好騙，就是那種頭腦簡單的人，你真不配合。”

蘇天濠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但中間那句倒是聽懂了：“蘇格你這話能揹著我說嗎？”

“我這是讓你時刻認清自己。”蘇格說。

兩人鬥的工夫，孟斯年去走廊接了個電話，回來時手裡拿了個三明治和一瓶牛。那邊蘇天濠被蘇格氣得似乎想要手了，孟斯年走過去站到蘇格麵前，不聲地擋了下蘇天濠不知是想掐還是想拍的手，將三明治和牛給了蘇格：“我先走了，你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叔叔再見。”

乖乖道彆的樣子還真像兒園大班的小孩，孟斯年瞪一眼，讓開了地方，似乎暗示蘇天濠他可以繼續。

蘇天濠接收資訊的能力為零，他找不到重點的“嘿嘿”一笑：“你倆玩角扮演呢？有調哦。”

孟斯年懶得搭理這兄妹倆，走到蘇老爺子那兒與他道彆，蘇格大伯這才找到機會和他說上話，他站起：“你好，年輕人怎麼稱呼？”

“蘇格的朋友，斯年可幫了我不忙。”蘇老爺子說完，“哼”了一聲，“比某些親兒子強多了。”

大伯尷尬一笑，忙出手：“真是麻煩你了，太不好意思了。”

“蘇先生不用客氣，我並冇做什麼。”

兩人握了下手，大伯看了看蘇格，欣地笑道：“時間過得真快，這才幾年冇見，格格這丫頭都了男朋友了。”

蘇格坐在沙發上咬著牛瓶中的吸管，眨眨眼睛看著他們，孟斯年笑了下：“蘇先生誤會了，我和蘇格是朋友。”

蘇格不滿地噘了噘：“誰跟你是朋友。”

孟斯年挑眉看他，蘇格吸了口牛接著說：“你不是我叔叔嗎？這位長輩。”

蘇老爺子哈哈一笑：“坐著乾什麼，送送你叔叔啊。”

“慢走不送！”

孟斯年：“……”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間電梯裡的人特彆多，孟斯年等第二趟的時候，蘇格站到了他邊，孟斯年手裡拿著一支菸，輕輕地轉著圈，冇有點燃：“不是不送嗎？”

蘇格雙手在厚厚的連帽衛兜裡，看也不看他：“誰送你呀，我接人。”

孟斯年扭頭看了一會兒，見完全冇搭理自己的意思，他把煙叼進角，一手按到的頭頂將的頭轉過來：“化妝了？”

“我以為直男是看不出來的。”此刻的蘇格已經冇什麼熱衝他展示自己的妝容了。

孟斯年好脾氣地笑笑，因為裡叼著煙，又居高臨下看，有子本不應該出現在他上的勁，特彆勾人。

蘇格仰著頭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他手掌下移，用手指點了點的額間：“好看。”

電梯“叮咚”一聲開了門，隨即傳來一聲——“格格”。

蘇格扭頭看過去，見程藍單手大包小包地拎著一堆東西，另一隻手還捧著一大束花，他走出電梯，看到孟斯年，立刻站直打招呼：“老闆也在。”

明明平時在學校裡一副瀟灑不羈的模樣，見到孟斯年卻像見到老師要敬先隊禮的小學生。

孟斯年冇什麼表的點了下頭。

兩個人站在一起，而且一個比一個帥，路過的人頻頻回頭。

蘇格手去接程藍手裡的東西：“叔叔你快走吧，影響醫院秩序。”

程藍拎著東西的手躲了一下：“沉，你拿花。”說著，將一大束花塞到蘇格手裡。

孟斯年越過兩人走進電梯，電梯門關上前，他看到蘇格鼓搗著懷裡的花，微低頭的側臉帶著的笑。

蘇格和程藍並肩朝病房方向走去：“我爺爺不喜歡花，你們為什麼都送他花？”

“花是送你的，我手裡的營養品是送你爺爺的。”

電梯門徹底關上，孟斯年手裡拿著打火機，有些煩躁地想點燃裡的煙，似乎等不及出電梯了。

是啊，蘇格喜歡花，在曲桑他總能看到在弄那些花花草草。

坐上車後，孟斯年了一支菸纔開車離開。

孟斯年到卓醫生那兒的時候正趕上午餐時間，前臺工作人員出來取外賣看到他停車，忙招呼道：“孟先生，卓醫生正在等您。”

工作人員一如往常一樣將他帶到二樓卓悅的辦公室。卓悅見他進來，放下叉子，將飯盒推到一邊，看了看手錶：“晚了三個小時，導致我損失了很多錢。”

孟斯年了外套掛到架上：“這三個小時算我的。”

卓悅笑道：“老朋友了，算是贈送你的。”

孟斯年掃了眼桌子上的飯盒：“打擾你吃飯了嗎？你可以繼續，時間也算我的。”

“減餐，如同爵蠟，不吃也罷。”卓悅說著，抬頭凝視他，“你今天不開心？”

孟斯年正想著蘇格，想著上次在曲桑的家裡吃飯，吃得很多，但是還是很瘦，他早上扶的時候握了的胳膊，細細的，還有那寬鬆睡下的鎖骨……

聽到卓悅的問話，他回神：“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先支菸。”

“不介意，隻要你能放鬆，乾什麼都可以。”

卓悅將辦公桌後的大窗朝裡打開：“剛剛你在想誰？”

孟斯年背對著靠在辦公桌邊菸，他將菸灰彈進菸灰缸：“一個小姑娘。”

卓悅到意外，有些驚訝地說：“四年了，斯年，除了魏瀾姍，你第一次和我說起彆的異。”

“是嗎？這我倒是冇注意。”孟斯年說。

卓悅走到的麵前：“什麼樣的小姑娘？”

孟斯年吐了口煙，微瞇著的眼睛在煙霧後模糊不清，他說：“很漂亮。”

“你邊應該冇有難看的小姑娘吧，”卓悅笑著搖頭，“你可是在娛樂圈的人。”

他笑了笑，接著說：“很酷，很聰明，很……討厭。”

“你竟然用了討厭這個詞，”卓悅說完，突然問，“和魏瀾姍比呢？誰漂亮，誰聰明？”

“為什麼要和魏瀾姍比？”孟斯年將菸頭扔進菸灰缸。

“你冇和我說過彆的人。”

孟斯年坐到不遠的躺椅上：“說實話，我不太清楚魏瀾姍的格。”

“你們那麼，你不清楚？”卓悅的語氣有些驚訝。

“可能是我冇花時間和力去瞭解過。”

卓悅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魏瀾姍最近聯絡你了嗎？”

“前兩天給我發了資訊，”孟斯年皺了下眉頭，“說回國過春節，希見一麵。”

“你怎麼回的？”

“我冇回。”

卓悅又歎了口氣：“你還在怪……或者在怪自己？”

“我不知道。”孟斯年靠到躺椅上，閉上了眼睛。

“什麼？”卓悅突然問。

“蘇格。”

“看來你真的一直在想，我還冇說問的是誰。”卓悅笑出聲。

孟斯年冇說話。

“想和我說說蘇格嗎？是誰？”

“你最近在聽《山河曲》嗎？”

“聽了，很多人推薦，華靈的聲音很。”卓悅坐到躺椅旁邊的椅子上，正對著孟斯年，“這首歌和蘇格有關係嗎？”

“嗯，作詞作曲，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

卓悅意外的挑了挑眉稍：“看起來，應該是個很有想法和個的人。”

“是啊，古靈怪的。”

“你在想什麼呢？”

“爺爺生病了，我剛纔去醫院看他，送了束花給他爺爺，蘇格很高興，很喜歡花。”

“然後呢？”

“我想送很多很多的花，想讓更高興。”

卓悅看著神平靜似乎下一秒就要睡著的男人，歎了口氣：“可是你冇去做。”

孟斯年冇再說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著了，卓悅慢慢靠向椅背，半晌才輕輕地說：“不過，已經是進步。”

因為醫院一直解決不了老爺子手的事，大伯和大伯母說儘了好話才哄得老爺子搬到他們家去住，蘇格安頓好爺爺再回學校已經臨近十一月中旬。

天氣驟然變冷，涼風瑟瑟，蘇格從院係報導到出來後去了校樂團訓練廳，大家正在練習新年演奏會的曲子，穗穗最先發現進去，俏皮地衝飛了個眼。

蘇格找了個座椅坐下等了會兒，一曲畢，團長最先過來與打招呼，其餘幾個平時關係不錯的詢問最近的向，蘇格也冇明說，隻說家裡有些事。

江染收拾完小提琴，瞥了眼不遠被幾人圍住的蘇格，走了過去，對團長說：“雖然蘇格回來了，但一直冇參與訓練，強行加恐怕會拖累我們的進度吧？”

幾人尷尬的地互相換了眼神，團長看了看蘇格，說：“我冇說讓蘇格加訓練。”

“這就好，我就是給您個建議。”江染說完仰著頭轉要走之際，便被穗穗的長笛颳了一下。

江染氣憤地回頭：“你……”

“你怎麼不長眼睛啊？”穗穗先發製人，率先瞪一眼，像模像樣的認真檢查起自己的長笛，“這是我爸從德國給我買的，撞壞了你賠得起嗎？”

“嗬，從這兒瞧不起人，你怎麼不問問你這鄉下來的好閨為了買個小提琴典當了多家當？”

蘇格說：“冇花錢，我的琴是我在米蘭上學時穆先生送的。”

江染的臉變了又變，在詭異的氣氛中，轉大踏步地離開了。

待眾人都走後，穗穗問蘇格：“穆是誰？”

“我瞎編的。”格格說。

穗穗愣了一下，“哈哈哈”地大笑起來：“格總666。”

因為落的課太多，蘇格惡補了一個禮拜的文化課程，穗穗的課堂筆記全部被征用，每天都在圖書館抄筆記，抄到手筋。

為此，還發了個朋友圈——小手殘了。

孟斯年回了句——小腦袋呢？

蘇格生氣的地懟回過去——你才腦殘！

一個明暖洋洋的午後，蘇格在圖書館邊抄寫西方音樂史的筆記邊在心裡腹誹穗穗字跡淩難看，然後，就遇到了程藍。

本就安靜的得隻有翻書聲音的圖書館，因為程藍的到來，安靜了一瞬後，竊竊私語聲四起。

程藍在落日餘暉中看到窗邊的蘇格，蘇格微低頭認真地抄寫著什麼，縷縷髮垂下來，在夕中閃著金的芒。

他把書放到旁邊的桌麵上，挨著他坐了下來。

蘇格頭都冇抬。

他輕咳一聲。

蘇格依舊冇。

程藍手將的髮彆到耳後，蘇格怔愣一下，這才扭頭看向他，程藍笑起來：“這學期的優秀三好學生是你了。”

蘇格朝一旁坐了坐，警告似地的瞪他：“生的頭髮不能隨便。”

“第一次聽說。”程藍挑眉。

“下次注意啊。”蘇格說著，看了眼他的英語書，“新歌是英文歌嗎？”

“應付期末考試，孟先生老闆說年末會很忙，很多演出的場子要趕，所以趁現在趕複習。”

“你們樂隊的新歌定了嗎？”

“老闆和蕭總監還在幫我們選。”

蘇格托著腮看向窗外，想著，自己似乎很久冇見到孟斯年了。

太京的冬天總是北風呼嘯，又乾又冷，與曲桑不同，十二月來臨後便見不到一點綠了，與曲桑不同。蘇格喜歡雪，曲桑氣候太暖，幾乎見不到什麼雪花，太京雖然寒冷，但乾燥的氣候同樣也不怎麼下雪。

這天傍晚，蘇格穿著呢子大圍著厚厚的格子圍巾從圖書館出來，程藍跟在後：“走這麼早？”

“天氣預報說好像有雪，我想出去等等看。”其實，是想避免不必要的緋聞。

說著，隻是剛邁出圖書館大門，天就下起雨來，蘇格回腳，歎了口氣：“這天氣有毒！”

程藍失笑，與一同站在圖書館玻璃門後，看著遠灰濛濛的天：“回去接著揹你那中、西方音樂史吧。”

“不去，再去咱倆的緋聞都要被們石錘坐實了。”

這段時間關於程藍和蘇格正在談的帖子在校BBS的熱度居高不下，蘇格覺得自己和校BBS八字不合，隻是在圖書館補習一下之前落下的功課，而程藍，隻是學他的英語，前後一週時間也不過到過兩次，結果被人拍了幾張照片發出去，兩人差點兒被他們做坐實。

“還委屈你了怎麼著？”程藍不滿地揚了語調。

結果，實時更新的校BBS上，又加了一張——程藍和蘇格在圖書館門“親看雲看雨狗圖”。

在許寒城辦公室與之閒聊的孟斯年剛好將這個緋聞刷到最後，看到了這張“親看雲看雨狗圖”時，他看了下發帖時間，一分鐘前。

許寒城將泡好茶的杯子放到孟斯年麵前，他冇喝，隻是將手機還給許寒城。

許寒城說：“我冇說錯吧，大家都說蘇格那小姑娘和程藍在談。”

“你的業餘時間都用來刷帖子了嗎？真八卦。”孟斯年說著，起便要走，“先走了。”

“你不是約我吃飯來的嗎？”許寒城一臉奇怪地問。

“突然有事，下次。”

“圖書館在東麵，車子可以開過去。”

孟斯年冇說話，隻是覺得，有時候許寒城那看一切的樣子真夠討厭的。

程藍掃了一把共雨傘回來的時候，蘇格看到一輛麵的車子停到了圖書館門口，眼睛一亮，抬腳就向外走，程藍一把將拽回來，把雨傘塞到手裡：“突發奇想想淋雨？你們文藝青年都這樣嗎？”

蘇格把雨傘隨手送給一旁避雨的生：“同學，程藍給你的。”

生怔愣後，臉頰一紅，忙接過去，赧地看了眼程藍：“謝謝學長。”

程藍：“……”

蘇格將書抱進懷裡，低著頭走進雨幕，程藍見狀，嘟嚷了一句什麼，隨即跟著大步走了出去。

由於天氣寒冷，雨下到地上凍了一層薄薄的冰，程藍了外套，想追上蘇格給披上，結果剛加快了腳步，腳下一，他便一腳踹絆倒了前麵走路的蘇格，他自己倒是反應迅速，手撐著地避免了，蘇格就不太好了，坐在水汪汪的地上懵了瞬間，米白大了大片，程藍邊笑邊扶，蘇格邊起邊打他，看樣子氣得夠嗆。

“蘇格。”不大不小的聲音從雨幕中傳來，兩人循聲看去，見到穿了一件黑短外套、牛仔，打著明雨傘站在離他們不遠車邊的孟斯年。

“老闆，您怎麼在這兒？”程藍一如既往的流出迷弟神態。

“來找許寒城，路過。”

程藍到疑心想，許老師的辦公室和鋼琴教室都在另一頭，完全不需要路過這裡。

“孟叔叔，我快凍死了。”蘇格幾步跑進他的傘下，跺了跺腳，仰著頭可憐地看他。

孟斯年將傘向的方向移了移以確保不會有雨滴打到上，雖然雨不大，但這麼一摔一折騰，髮已經了，一縷一縷的地在臉頰，看蒼白著的臉，象像是真的凍得不輕，他說：“上車。”

孟斯年車裡開著暖風，很暖，蘇格掉上了的大扔到後座，拿他遞過來的方帕了頭髮，這才笑瞇瞇的地扭頭看他：“多日不見，孟神又帥了。”

“格總過譽了。”

搜尋孟斯年時，孟神這個稱呼總是時不時的出現，蘇格覺得絕對配得上他的格調，便跟著，隻是這——格總？

看他：“你不會八卦到看我們校帖了吧？”

穗穗自從知道寫了《山河曲》後，便對改了稱呼，又喜歡在校帖上留言，關於緋聞那個帖子，的留言被頂在最上方，說——“我家格總單狗，我家藍藍單貴族，隻不過在圖書館一起自習兩次，請同學們不要隨便意，蟹蟹！”

蘇格問穗穗，為什麼是單狗，程藍卻是單貴族？

穗穗說：“因為狗狗可。”

蘇格差點和絕。

孟斯年啟車子，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梢，然後說：“不和你的貴族男朋友kissgoodbye嗎？”

絕對看了！

“我一心撲在學習上。”

“所以呢？”

“所以那些瞎傳我緋聞的人都是怕我搶他們獎學金的人。”

孟斯年點點頭：“不和你的貴族緋聞男友kissgoodbye嗎？”

他還加重了“緋聞”二字。

蘇格：“……”

蘇格降下車窗，對撐開雨傘準備離開的程藍說：“我服了，先蹭車走了，再見程學長。”

蘇格故意加家重中了“學長”二字的語調。

程藍站在樹下，戴上他標誌的鴨舌帽：“走吧，彆把我老闆的車弄臟了就行。”

這一個個都是什麼人啊。蘇格毫不猶豫的地升上車窗，眼不見心不煩。

“送你去哪兒？寢室還是你大伯那兒？”

“不去大伯那兒，我煩蘇天濠。也不去寢室，聽說半夜降雪，寢室有門，我看不到初雪許不了願我會鬱悶到下個冬天的。”蘇格將半的方帕握在手裡，把玩著。

孟斯年將車子駛離學校：“要許什麼願？和程藍百年好合嗎？”

蘇格冇解釋，隻說：“願不能說。”

“哦。”

“不過你是孟神，告訴你應該冇事。”

“可以不說。”他覺蘇格的願並不簡單。

“我的願是找到一個很好的鋼琴老師。”

孟斯年將車停在紅燈前，一手搭在方向盤上，側看：“蘇格你知道你為什麼這麼矮嗎？”

蘇格：“……”

“因為心眼太多。”

蘇格：“……”就知道他要這麼說。

外麵的雨漸漸變了模樣，細小的冰碴劈裡啪啦地砸了下來，擋風玻璃前的雨刷頻率非常高地擺著。蘇格看著窗外昏暗的天以及惡劣的天氣，問孟斯年：“我們去哪兒？”

“我家。”

蘇格漆黑幽亮的眼睛看向他時，又亮了幾分。

孟斯年也冇看，隻說：“你用這麼火熱的眼神看我是有什麼企圖嗎？”

“想看看有冇有金屋藏。”

“冇有，小惡魔有一隻。”

“誰？”

“你。”

“我是小仙。”蘇格糾正他。

“哦。”

他這是什麼態度，冇法好好聊天。

天隨著一直向環開的車子漸漸暗下來，因為暖風開得太大，車廂裡的溫度也越來越高，孟斯年解開了襯衫的釦子，看了眼蘇格，見從圖書館出來時凍得有點白的臉終於紅潤起來，那紅的充滿了青春的氣息與活力。

正將了的頭髮散開，上白的肩膀部分因為水漬變得有些清，黑的肩帶在線下若若現，他又想起，那天在華靈家門口，穿著寬大睡的蘇格，以及的纖瘦的肩膀和突出的鎖骨……

後麵傳來不耐煩的鳴笛聲，紅燈不知何時變了綠，孟斯年踩下油門，因為車子良好的效能，衝出去時發出“嗡”的一聲……

蘇格看向他：“這個車速，有點過分了。”

這還是蘇格當時送孟斯年去沙溪時，他說的話，如今原封不地還給他。

孟斯年笑：“我可是老司機。”

“我也是老司機。”

“不是一樣的司機。”

“有什麼不一樣？”

“你一看就不是正經司機。”

蘇格：“……”

外麵的冰碴已經不混地向下砸了，除了車子發機和風聲呼嘯，再冇其他雜音，蘇格過車窗看出去，發現冰碴變了雪花，在風中搖搖晃晃地飄灑著：“雪真。”

“明天再出去看雪吧。”

“為什麼？”

“你想發燒嗎？又淋雨又玩雪。”

蘇格看著他認真開車的側臉，突然意識到自己被他管著，而且覺非常好，彎起眼睛，笑得甜甜的：“好。”

孟斯年將車駛進一個高檔商務區，在地下車庫中停好車，他拿了外套遞給蘇格：“穿上。”

外套有他的味道，清香味混合著極淡的菸草味，蘇格穿上後，拿了自己的大跟著他走到電梯口。

在寬大的外套下，蘇格顯得越發小。孟斯年隻穿了件襯衫站在旁邊，清瘦單薄，蘇格敞開服：“孟叔叔，你要是覺得冷就到我懷裡來。”

孟斯年冇說話，對於的“調戲”，手彈了下的腦門。

蘇格一直知道孟斯年有錢，但在這之前，對於孟斯年的有錢並冇有什麼概念，直到進到他的家。

換了他遞過來的剛拆封的拖鞋，掃了眼非常豪華有質的寬敞客廳：“孟叔叔你家多平方？”

“380。”他倒了杯熱水遞給。

“貧窮限製了我的想象力。”接過水杯，走到大落地窗前看著從眼前飄灑著的雪花，“從外麵看我以為這裡是什麼會議中心。”

“風格確實和你家不一樣，”他站到旁邊，低頭點燃了一支菸，“不過我更喜歡你家。”

古樸的大門，石板路旁鬱鬱蔥蔥的植，木質的樓梯，古香古白牆綠瓦的小樓，如果下完雨，整個宅院都是清新亮的，綠植紅花像是被徹底清洗了一樣，乾淨得……

像蘇格一樣。

有次他看到蘇格坐在屋簷下的竹椅上，耳中塞著iPod的耳機微瞇著眼看著遠高聳雲層巒疊嶂的山脈，空氣中有花香伴隨微風傳來，樓上有約的風鈴聲耳，除此之外，再無任何雜音。

他到從冇有過的安靜，那種讓人通舒暢的安靜。

思至此，竟然開始想念曲桑了。

“下次再去曲桑時住我家吧。”蘇格說。

“好。”

“省下客棧住宿的錢，可以給我個外賣嗎？”蘇格了肚子。

孟斯年失笑，他看了下手錶，竟然已經六點多了：“想吃什麼，我去做。”

蘇格忽閃忽閃著大眼睛看著他：“有啥吃啥，我很好養的。”

“吃貨。”

蘇格剛想反駁，結果一張直接打了個噴嚏。

他特彆自然地了的額頭，冇覺到發熱，放下心來，說道：“去洗個熱水澡，把服換了。”

孟斯年說完拿出手機給助理打了個電話，吩咐他送套生的服過來：“對，從裡到外，外套要羽絨服，長款的，嗯，全要s號。”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孟斯年看了眼蘇格，蘇格雖然趴在窗戶上看雪，但卻支棱著耳朵聽著呢，聽到孟斯年說：“B。”

蘇格一下就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不滿地回頭瞪他，站直子手背在腰後，糾正道：“我是D。”

孟斯年給一個“你騙誰呢”的眼神，對電話說道：“B。”

“好吧，其實是C。”蘇格攤攤手，承認道。

孟斯年垂眸掃了一眼，不為所：“我確定是B。”

蘇格：“……”

孟斯年掛斷電話似笑非笑地看著，了他的外套扔到沙發上，氣呼呼地走了：“冇法做朋友了。”

冇兩秒鐘，又退了回來：“浴室在哪兒？”

孟斯年在廚房熬粥的時候接到了蘇格的電話：“這前後二百多平方米還值得你打個電話？”

“因為我冇有服穿。”聽筒裡傳來哀怨的聲音。

孟斯年這纔想起來這事，他放下勺子：“怎麼了？”

“好無聊，我的服什麼時候來？”

“手機不是在你手裡嗎，你打會兒遊戲。”

“打啊？”

孟斯年：“……”

“而且你這浴室裡也不放個椅子。”

“浴室裡為什麼放椅子？洗累了坐著會兒氣？”

蘇格：“……”

後來，孟斯年拿了他的浴袍給送去，聽到敲門聲，蘇格的小細胳膊從門裡出來一頓抓，孟斯年將厚厚的浴袍塞手裡：“穿好出來吃飯。”

孟斯年的浴袍穿在蘇格上，長至腳踝下，將腰間的帶子繫，拎著浴襟跑到廚房：“孟叔叔，你多高？”

“184，怎麼了？”他正在盛粥，聽到說話回頭看，隻見蘇格將頭髮綰在頭頂，臉蛋紅撲撲的，一雙氤氳矇矓的眼睛笑瞇瞇地看著他。他視線向下，被拎起的浴袍下，是白纖細的小，手下一鬆，浴袍的裕襟落下，拖到地上。

然後，就聽說：“我猜你上學那會兒的外號，一定是電線桿。”

孟斯年冇搭理，將粥端出去，蘇格拖著浴袍跟著他：“我猜中了？”

“你的外號是矮土豆？或者細豆芽？”

蘇格：“……”

他把飯菜一一端到餐廳的桌子上，蘇格早早坐好，乖巧的樣子像是等待餵食的小貓，孟斯年遞給一個勺子一雙筷子：“吃吧。”

白米粥熬得又香又濃，桌中間擺著白灼菜心、西紅柿蛋和炒菜花三個菜，蘇格見孟斯年坐到對麵，問道：“你信佛嗎？”

孟斯年抬抬眼皮看：“我是社會主義接班人，信黨。”

“黨要求你吃素嗎？”

他笑：“冰箱裡冇有了。”

“哎，我還在長啊。”

“多吃一頓也不會變C。”

蘇格：“……”

他這是人攻擊！

兩人吃完飯後蘇格起幫著撿碗筷：“孟叔叔，我來收拾。”

孟斯年看了眼後拖著的裕襟：“你歇著吧，走路都費勁。”

蘇格跟著他進廚房，漆黑的眼球轉著圈圈，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孟斯年刷著碗，頭也不回地說：“想洗碗？”

“嗯。”

“你還冇有洗碗池高。”

蘇格不高興了，噘著：“孟斯年，咱們是不是說過休戰？”

孟斯年用清水衝了衝手，回頭看向蘇格，見一臉哀怨地看著自己，隨即低低笑了起來：“是我忘了。”

他也不懂，怎麼就那麼欺負，他本是話的人。想到這兒，他手了的臉頰：“我儘量控製一下。”

還需要控製？

蘇格掉臉上被他沾上的水漬：“……難道我臉上寫了三個大字？”

“什麼字？”

“欺負我。”

孟斯年被逗笑，看起來心頗好，笑得爽朗。蘇格仰著頭看他，覺得他這麼笑看著像明的年，心中一熱，手擋住他的眼睛：“孟斯年你彆這麼笑。”

孟斯年冇，也冇拉下的手，隻問：“為什麼？”

蘇格看著自己手掌下方他說話時輕啟的薄，弧度是那樣迷人，啞著嗓子說：“因為會讓我想吻你。”

空間裡一瞬間陷了沉默，似乎隻有空調呼呼吹風的聲音，蘇格手舉得有點酸，了手指，慢慢把手放下，也冇去看孟斯年，轉便走，結果，冇走……

浴袍後襬被踩住了！

再試一次，還是冇。

蘇格側看他，孟斯年眸漆黑地回視，神莫測，他慢慢靠向前，彎腰。

蘇格因為他的靠近，下意識屏住呼吸。

孟斯年說：“蘇格，彆總是調戲我。”

蘇格歪頭看著近在咫尺的人，並冇說話，隻是神倔強，像是在挑釁。

孟斯年見如此，挑挑眉梢，手住的下，姿態強勢又充滿進攻。

他慢慢湊近。

蘇格抿了。

孟斯年卻在兩人的將要到的時候突然停住。然後，他輕聲開口：“被調戲的滋味，好嗎？”

蘇格抿著冇說話。

孟斯年似笑非笑地撤開一些。

蘇格卻突然一踮腳，輕輕地從他的邊劃過。

孟斯年的表終於有了變化，輕微的詫異從他眼中一閃而逝。

蘇格睜著大眼睛，堅定地說：“好！”

孟斯年眸一深，又上前一步，手剛抬到半空就聽到外麵的開門聲，隨即是關門聲，在安靜的空間裡，聲音是那樣清晰，以至於，兩人同時微頓。

孟斯年像是什麼事都冇發生一樣，從側走出去：“是Yoko來了。”

蘇格深呼吸一口氣，攤開一直握著拳的手掌，掌心裡全是細細的汗珠。

孟斯年的助理Yoko，年齡看起來比孟斯年大一些，聽說已經跟他十多年了，上次孟斯年幫許寒城代課時蘇格見過他一次，隻是兩人並冇有說過話。

這次，這種況下再見，Yoko那充滿八卦氣息的眼睛上下將打量了好幾遍，直到孟斯年站到麵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Yoko立刻本本分分站好：“老闆，您還有什麼吩咐？”

“等蘇格換好服，幫我把送回學校。”他說。

Yoko眨眨眼：“哦。”

老闆這是提上子就翻臉？不像他的為人啊……這麼多年了，好不容易帶個孩回家，怎麼就這麼快送回去？心戲很足的Yoko微笑著將大大小小幾個購袋遞給蘇格，蘇格道了謝找房間去換服了。

Yoko心想：怎麼看不出一點哀怨呢？蘇小姐這麼淡定不科學啊。

蘇格很快換好服出來，背好書包跟著Yoko走出門。

孟斯年送到電梯口：“你的服我明天讓阿姨送去洗店。”

“不用了，我有新服啦。”蘇格雙手扶著揹包肩帶，“那些你留作紀唸吧，想我的時候可以拿出來睹思人。”

孟斯：“……”

Yoko：“……”

回學校的路上，蘇格發現Yoko是個極健談的人，但是蘇格卻是個不善聊天的人，隻對孟斯年話多。

Yoko遞了瓶礦泉水給：“蘇小姐怎麼和我們老闆認識的？”

“他去我家借洗手間。”

“真巧。”

“你看過《卡薩布蘭卡》嗎？”蘇格突然問，“裡麵有一句很經典的臺詞。”

“哪句？”

“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城鎮，城鎮中有那麼多的酒館，卻偏偏走進了我的酒館。”

“懂了。”Yoko笑，“你喜歡我老闆吧？”

蘇格有些驚訝，和yoko不過見過兩次：“看出來了？”

“姑娘，很明顯好嗎？”

也冇問他怎麼知道的，隻說：“那你說孟斯年看出來了嗎？”

Yoko想了一下：“這還真說不準，他從小被喜歡慣了，你們看他那火熱的小眼神在他眼裡都是正常的。”

被……喜歡慣了？

蘇格心道：瞧我喜歡上了個什麼人啊！心好累！

“喜歡老闆的姑娘多著呢，不過他都答不理的，對你還算好呢。”Yoko說。

蘇格：“……”應該覺得高興嗎？

Yoko又突然想起什麼，繼續道：“前段時間老闆讓我聯絡的香港那邊的醫院，今天回訊息了，你爺爺的那個手，他們可以做。”

蘇格瞬間睜大了眼睛，驚喜地看向Yoko：“真的？他們怎麼說？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去？”

Yoko笑起來：“真的，剛纔我想跟老闆彙報來著，結果一看你穿著浴袍……呃，反正就忘了。”

“謝謝你啊，Yoko叔叔。”

蘇格是真的高興了，Yoko看一眼，覺得這纔是十**歲小姑娘應該有的樣子，笑如花，明朗又活潑。

蘇格拿出手機似乎想給孟斯年打電話，號碼還冇調出來，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接起剛聽了兩句，前一刻還高高興興的神，驟變……

孟斯年給Yoko打電話原本是想問他有冇有把蘇格安全送到學校，卻聽到Yoko說：“老闆，蘇老先生病危，我把蘇格送醫院來了，我們剛到。”

孟斯年掛斷電話，拿了外套和車鑰匙就衝出了家門。

外麵的雪已經停了，地上隻有薄薄一層，他突然想起蘇格要許願的事，想著明天雪要是全化了，會不會更不開心了。

孟斯年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蘇格和蘇天濠坐在長椅上一不地盯著對麵手室門上亮著的燈，蘇格的大伯不停地在走廊走來走去，大伯母站在手室門邊。

Yoko見到孟斯年，忙走過去：“還在搶救中。”

孟斯年點點頭，走近蘇格的時候，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直到他蹲到麵前，蘇格纔將視線從“手中”三個字上移開，見到麵前的人，的眼淚突然大滴大滴地向外湧：“孟斯年……”

孟斯年隻覺得心被的眼淚弄得七八糟的，一團。他皺了眉頭，手去的眼淚，冇想卻越越多：“冇事的，蘇先生會冇事的。”

“你說的不算。”

“我說的算，”他衝輕輕一笑，“你忘了我是誰了嗎？”

蘇格淚眼婆娑地看著他：“你是無所不能的孟斯年。”

“對，我是無所不能的孟斯年。”這是說過的話，他凝視著，再次肯定地說，“我說冇事就冇事。”

“滅了！”蘇天濠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醫生出來的時候，幾個人立刻圍了上去，醫生說：“人冇事了，但是得儘快手，可不能再拖了。”

蘇格長舒了一口氣，扭頭看向孟斯年，睫上還掛著淚水，卻對他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孟斯年也笑，手將睫上的淚漬拭去。

Yoko負責起蘇老爺子看病的事宜，香港那邊也是他一直在保持聯絡，等這邊手續全部辦妥準備去香港時，已經到了十二月末。

太京再冇下過雪，天氣乾冷得讓人渾難，因為蘇格需要上學，所以最終由大伯和蘇天濠帶蘇老爺子去香港，陪同的還有Yoko。

走的那天上午，孟斯年去醫院看蘇老爺子，蘇格正在收拾東西，見到他，眼圈頓時又是一紅。

孟斯年一臉好笑地問：“你怎麼一見到我就哭。”

經他這麼一問，才反應過來似乎確實是這樣。悶聲悶氣地說：“誰知道呢，大概是你平時把我欺負得太狠了。”

“瞎說。”說著，孟斯年坐到蘇老爺子邊，“蘇先生，你們坐高鐵到深圳後休息一晚再去香港，不要太勞累，深圳的住已經安排好了，您有什麼事跟Yoko說就行。”

“讓你費心了，孟先生。”蘇老爺歎了口，“以後啊我的事就讓我兒子孫子他們心去，你平日裡工作這麼忙，就不要總掛念我，還有你的人，彆跟著去了，格格不懂事，啥都要去麻煩你。”

“蘇先生不用這麼客氣，Yoko平時也冇什麼事，香港那邊他比較，讓他跟去你們會方便很多。”

Yoko：“……”什麼平時也冇什麼事？

“你們幾個去忙吧，我和孟先生在這兒聊會兒天。”蘇老爺子突然對其餘幾人說。

兩人寒暄之際，大伯和蘇天濠去給蘇老爺子辦理出院手續，蘇格出去買水果準備帶給他們路上吃，回來時，見Yoko在門口站著，問道：“怎麼不進去？”

蘇格將要推門時，Yoko攔了下：“等他們談完吧。”

“說什麼呢？”蘇格疑地看他一眼，然後，門中約傳來蘇老爺子的說話聲，他提起了的父親。

“我一輩子明磊落，冇做過毫壞事，可是我卻自私了兩次。一次是老大不願意在曲桑繼承手藝，舉家遷往太京後，蘇格的父親因為我放棄了他喜歡的小提琴，帶蘇格回了曲桑，是我困住了他。”

“蘇先生，也許和小提琴比起來，您纔是更重要的，蘇格的父親，或許並不後悔。”

“我後悔，當時蘇格的母親鬨的時候，我就應該把他放回去，這樣格格也不會打小就冇了媽媽，可憐的小姑娘。哎，不提了不提了。”

“格格被父親教得很好，是個很可的孩，想來，那些年，你們生活得一定很幸福吧。”

孟斯年的語氣像是在與他閒聊，但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在寬他。

蘇老爺子想起這個孫，搖頭歎息：“這小格格啊，我最不放心，所以我要自私第二次。請你原諒我，孟先生，我臨老了也不要這臉麵了。格格格孤僻，父親病逝後，跟誰都不親近，有緣關係的大伯和天濠也是不怎麼理的。隻有你，我看得出來很喜歡你，孟先生，若是這次手我撐不過去，請你，幫我好好照顧格格。”

孟斯年頓了半晌，沉聲說了句：“好。”

“謝謝，謝謝你啊，”蘇老爺子連說兩句謝謝，他拍了拍孟斯年的肩膀，“你說為啥一見到你就哭？因為小朋友遇到委屈後都是見到疼自己的人才哭，知道你會心疼，會安。”

孟斯年看著因為說了這麼多話，漸顯疲憊的老爺子，扶他躺好：“蘇先生您放心吧。”

“對不起，孟先生。”

“蘇先生，您不用道歉，照顧蘇格，並不是麻煩。”

“年齡小，冇判斷力，若是以後遇到什麼男孩子，孟先生也要幫著把把關。”

孟斯年還冇回答，蘇格拎著水果開門走進來，見兩人都看，噘著說：“我也想去香港。”

突然冇頭冇尾地冒出這麼一句話，蘇老爺子假裝生氣地道：“你老實點吧，前段時間耽誤的課程補上來冇？還有太京響樂團，總不去報到，人家要開除你了。”

聽到這兒，蘇格頓了頓，說道：“我這麼優秀怎麼會開除我嘛。”

沒簽約哪來的開除，之前樂團聯絡，因為有演出，一直冇參加排練，所以人家已經換人了，隻是這話冇敢說。

孟斯年像是發覺了什麼，手將下掰過來，仔細看了看，皺眉道：“為什麼你的眼圈還是紅的。”

“因為我屬兔子的呀。”眨眨眼睛。

他回頭看了眼關著的病房門，冇說話。

一切準備就緒之時，醫院突然來了位“不速之客”。

江染等在醫院大廳，見他們下來，立刻迎上去，蘇天濠冇多說什麼，隻說是自己的朋友，江染熱地和眾人打招呼時看到了蘇格旁的孟斯年，著實驚訝了一下。

“怎麼了？怎麼這時候跑來？”蘇天濠將拽到一側，低聲音問。

江染塞了張紙在他手心：“我要帶的東西，列了清單，不許忘了啊。”

“知道了，你真是我祖宗，發資訊就好了，怎麼還跑來，我爸媽要知道我有朋友肯定催我結婚。”

江染掐他：“怎麼，你還不願意娶啊？”

蘇天濠驚覺自己說錯話，忙笑道：“你不是還冇畢業呢，等你畢業咱再聊人生大事。”

“算你機靈。”江染“哼”了一聲，看向從兩人側走過去的蘇格和孟斯年，“孟斯年怎麼在？蘇格和孟斯年是什麼關係？”

“誰知道。”蘇天濠也看向兩人，“蘇格天天孟叔叔的，跟大伯都冇跟孟叔叔親。”

“嘖嘖，真會抱大啊。”

“蘇天濠，你過來。”蘇格突然回頭喊他。

蘇天濠走過去，蘇格手便將蘇天濠手裡的紙了過去，打開一看，眉頭就皺了，冇說話，隻是很不友善地看了眼江染，毫不猶豫地就將紙給撕了。

“蘇格你乾嗎呢？”蘇天濠問。

“你說乾嗎呢？你乾嘛去你不知道啊？你是去代購的啊！”蘇格比他還大聲。

前麵幾人回頭看他們，詢問發生了什麼。

蘇天濠不敢說話，隻嘀咕道：“不讓買就不買唄，你不會好好說啊。”

蘇格還想說什麼，一旁的孟斯年輕輕地撞了下的胳膊：“好好說話。”

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走向江染，將被撕碎的紙片放到手裡：“要包還要限量款，蘇天濠是有點錢，但他不是傻大款。”

江染在蘇家人麵前什麼也不敢說，隻是臉極其難看地看著蘇格。

蘇格再冇搭理，與眾人離開。

那天之後，蘇格回到學校，開始了三點一線的生活，圖書館複習文化課，教室練習期末考試曲子，最後回寢室睡覺。這段時間，很有機會再見到孟斯年，年末的他，終於忙了一個公司總裁該有的樣子。

其實，也是有意為之，並不想讓孟斯年因為爺爺的囑托而對有所不同。顯然，孟斯年和以前比，確實也並無差彆。

穗穗了男朋友，總和一起上自習的程藍因為演出幾乎不再出現在學校，蘇格開始覺得是這個世上獨立的存在，和任何人似乎都稱不上關係親，獨自去圖書館，去吃飯，去練琴，偶爾與蘇天濠通電話詢問手事宜，如果到爺爺醒著，或許會聊上兩句，大伯母也跟著去了香港，聽他們的意思是手後要留在香港過年，從電話中，能到老爺子的心愉悅，即使冇生病時，他也很如此愉悅。

還是他們一家人在一起比較開心。

這天從圖書館出來不過四點多，天黑得彷彿已到了夜晚，突然起了風，冰冷的空氣讓校園變得蕭索空寂起來。蘇格纏了圍巾，將臉進去，迎著風回到寢室，穗穗還冇回來，開門後寢室也是一片冷寂。將小提琴放好，坐進椅子，出手機給蘇天濠打了個電話。

“蘇格啊，我去給爺爺買晚餐，他最近迷上了翠華餐廳的餛飩麪，一次能吃一碗呢，我想喝口湯他都不給，搶他一個餛飩可費勁了。”蘇天濠接起電話，語調激昂地說了一堆。

“出息。”

“不說了，我到了，我要多買幾份，省得我爸也跟著饞還不好意思向爺爺要。”

“嗯。”

外麵風聲大作，似乎比剛纔還要兇猛，要變天了。蘇格不想去食堂也不想外賣，突然覺得乾什麼都提不起勁，寢室裡的燈進來時就冇開，房間越發昏暗，趴到桌子上，頭著手背就那樣朦朦朧朧地瞇了會兒。

“嗡嗡”兩聲在寂靜的空間裡極為明顯，蘇格被桌子上巨大的震吵醒了，拿起手機——是孟斯年發來的資訊。

他說：下雪了，去許願。

短短六個字，其實並冇有說什麼，但是蘇格卻看了很久，剛剛那些莫名其妙的孤獨突然煙消雲散。

是啊，還有他。

蘇格冇有回他，反而給穗穗發了資訊：“我要勾引孟斯年？”

“什麼風？”

“這樣一個男人，不屬於我的話太可惜了。”

“全世界的人都這麼想。”

蘇格冇再回資訊，這個並不是一定要讓穗穗知道，隻是想找個人說說，給自己多些勇氣。

蘇格一直覺得自己是驕傲自信的，偏偏，在和孟斯年這人扯上關係時，卻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自卑。

怎麼能不忐忑？那可是孟斯年。

這天，穗穗回來得比往常早，進屋便興地說：“外麵雪好大。”

“很冷嗎？你的臉真紅。”

穗穗拍了拍臉頰，俏一笑，卻什麼都冇說。

蘇格笑了：“你是不是和你男朋友做壞事了？”

“纔沒，我們纔在一起三天。”

“那你害什麼？”

穗穗又是一笑，問：“你知道頭殺嗎？”

“嗯？”

“頭殺。”穗穗說，“就在剛纔他送我到門口，我走的時候，他了我的頭，我的天，心得我差點冇把他撲那兒。”

“嗬！”蘇格很是不屑，“一下頭你就這模樣了？弱了。”

“你這種冇談過的小孩是不會懂的，哎，對，你怎麼就突然想對孟斯年下手了呢？他做了什麼？”

他並冇有做什麼，隻是在一個十分對的時間發了條資訊給。

其實他做了很多讓讓溫暖的事，隻是這條普通的資訊突然幫下了決心，之前那些初端倪的心隻是氛圍太好，順從心，這次，是明確目標。

“人都是貪心的。”蘇格不知道想到什麼，翹起角一笑，“我本來隻是想要一架鋼琴的。”

“現在呢？”穗穗問。

“現在，我想要送我鋼琴的那個人。”說著，蘇格突然站起，“我出去了。”

“這麼大的雪，你乾嗎去？”

“堆雪人。”

孟斯年洗完澡出來發現手機上多了幾條資訊，全部是蘇格發來的。

格格凡心大：“初雪纔可以許願，第二場雪要堆雪人。”

格格凡心大：“下來。”

格格凡心大：“你不會冇在家吧？”

格格凡心大：“那我和樓下保安玩了。”

格格凡心大：“缺個胡蘿蔔，幾粒葡萄，如果有個塑膠桶和掃把就更好了。”

孟斯年拎著一個紅塑膠垃圾桶和小掃把出現的時候，蘇格正戴著厚厚的手套和帽子全副武裝地堆著雪人的子。

不遠有保安氣籲籲地跑來：“小姑娘，你看這個圍巾行嗎？”

蘇格接過去：“行，謝謝叔叔。”

孟斯年笑了下，真是，逮誰都叔叔，冇記錯的話，這位保安比他還小幾歲。

蘇格聽到雪地上傳來的吱嘎聲，回頭看去，見孟斯年像是保潔員一樣，一手拿著小掃把一手拎著塑膠桶穿著藍長羽絨服走過來。

“孟叔叔，你怎麼從那邊過來？”

“去超市給你買裝備了。”他晃了晃手裡的東西。

蘇格接過去，見桶裡有一胡蘿蔔一串葡萄，笑了：“謝孟神傾讚助。”

“格總客氣了。”

這天，雪越下越大，似乎完全冇有停的意思，蘇格和孟斯年一起堆了個超大雪人，以至於蘇格用了四粒葡萄湊一個眼睛才正好，當鼻子的胡蘿蔔和當帽子的塑膠桶也有點小，不過好在出了反差萌的效果。

蘇格將掃把進雪人，站在它旁邊，問孟斯年：“我和它誰可？”

“它。”

“為什麼？”

“因為它胖。”

“我要增。”

“你先長個兒吧。”

蘇格：“……我正常高，乾什麼都不耽誤。”

“是嗎？”

蘇格見他挑眉看，一副並不相信的樣子，向前一步，踮起腳，手扯著他的羽絨服領子將他拽向自己，孟斯年微微彎腰，隻一瞬間，兩人麵對麵靠得極近，蘇格挑釁道：“你看，我要是想吻你完全夠得著。”

孟斯冇說話，兩人撥出的氣息變水汽在他們之間緩慢飄，蘇格看著他變得幽深的眼眸，鬆開拽著他領子的手，孟斯年卻冇離開，他垂眸看了眼蘇格的，黑高領下的結，幾不可察地了一下，蘇格悄然放緩呼吸，這纔開始張。

然後，孟斯年手拍了蘇格的額頭一下，順勢將兩人的距離拉開：“蘇格你跟我耍流氓。”

蘇格翹著角敷衍笑了下，垂眸，掩飾眼中的緒，說不上是期還是失，剛剛有一瞬間真的以為他要吻。

孟斯年居高臨下地看著：“有冇有人說過你很‘攻’？”

蘇格還冇反應過來他指的哪個“攻”，《山河曲》的原始demo在空曠的雪地上響起，像是有回聲一樣，小提琴彈奏出的音符繞了又繞傳耳中。

其實的緒還是冇怎麼緩過來，下心悸，將手機從羽絨服兜裡掏出來，接起，即使冇開擴音，程藍的聲音在寂靜的雪夜也聽得清晰，他說：“小仙，下樓來堆雪人，寢室裡有冇有香蕉胡蘿蔔之類的？”

“我在外麵。”

“什麼時候回來？我先堆著等你，快點啊。”

說著，程藍掛斷電話，蘇格將手機放進兜裡，回答孟斯年之前的問話：“冇人說過，他們都說我是小仙。”

孟斯年冇說彆的，轉離開：“我去取車，送你回去。”

“不用，我打車回去，雪太大了，你回來時容易堵車。”

孟斯年送蘇格到主馬路上，他攔了輛車，讓司機送去音樂學院，關門時囑咐蘇格：“到了給我打電話，彆玩太晚了。”

蘇格到學校寢室樓下時，程藍和蔡子已經堆好了一個雪人，跟剛堆的超大的那個比，這兩個男人弄的倒是顯得緻多了。仨人又在大門另一側堆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一左一右，像兩個看門神。

蘇格和程藍給雪人安鼻子的時候，蔡子拿出手機給兩人拍了張照片。程藍察覺到閃燈，抬頭看他，因為心大好，他咧著笑得極其開心。蔡子低頭看著照片，順手將照片發到了朋友圈。

心想——程藍不笑是對的，不然真就一點活路都不給彆的男同學留了。

這晚，蘇格回去後，洗漱完躺進被窩玩手機時看到了那張照片，寢室樓下，厚厚的雪在路燈印襯下泛著亮，可圓潤的小雪人戴著一個黑禮帽，蘇格微微彎腰擺弄雪人鼻子，程藍站在旁邊，看著鏡頭，眼睛笑了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