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綿綿的秋日最為惱人,人們被雨阻隔在家中,哪里都不能去。
不離不棄又長大了些,不再像小時候總是哭鬧,就是求知日漸增長,每天都纏著春聽故事。
春要給各大書坊寫話本子,還和王寶藏合作辦了個書社,專門出版兒讀,百忙之中,還要負責給姐弟倆講故事,時間一長,難免靈枯竭,覺腦袋被掏空。
好在他還有王寶藏這個大寶藏,每當不知道寫什麼時,只要找王寶藏聊一聊,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而王寶藏為了賺錢,也是不余力地為他出謀劃策想點子,去各地巡視商號時,都不忘了為他收集寫作素材。
這天,春正在房中寫作,王寶藏冒雨前來,一臉的神,又帶著幾分說不出的張。
茴香在外間納鞋底,準備給春做幾雙過冬的棉鞋,見到王寶藏過來,不稀奇道:“你不是去京城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嗯,事辦完了,京城眼看要下雪,我就趕回來了。”王寶藏說著往房里探頭,“春在嗎?”
“在里屋寫字呢!”茴香放下手里的活,拿了雙舊鞋給他,“你鞋上全是泥,先換了鞋再進來。”
王寶藏點點頭,合上雨傘放在門邊,換了鞋走進去。
看到茴香放在簸籮里的鞋底,隨手拿起來往自己腳上比了比:“大小正合適,給我這沒媳婦的可憐人也做兩雙吧!”
茴香被他逗得笑起來:“沒媳婦你找啊,你那萬貫家業總得有人繼承吧?”
王寶藏不知想到什麼,敷衍一笑,便去了里屋找春。
春見到他,也和茴香一樣的反應:“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王寶藏往外看了看,拴上門走到書案前,非常嚴肅地說:“我特地回來見你的。”
“怎麼了?”春微訝,放下筆問,“是書坊出了什麼事嗎?”
“不是,是我自己的事。”王寶藏自己拉了椅子在他對面坐下,神神道,“我回京后,去宮里給陛下請安,那天剛好下雨,路太,我在乾清宮摔了一跤。”
“……”春一臉茫然地看著他,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神的,半晌才問,“摔著哪了,疼嗎?”
“疼,摔著后腦勺了,都流了。”王寶藏說。
春還是很茫然:“那怎麼著,你特地回來見我,是想讓我幫你一嗎?”
“個屁呀!”王寶藏翻他一個大白眼,“我當時就被送去太醫院給張先生醫治了,現在早好了。”
張玄明當初擔心杜若寧懷雙胎生產的時候有危險,便和景先生一起來了桃花江,本打算等杜若寧生完孩子就回京城,沒想到春突然回來,還失去了記憶。
于是他便留下來,和景先生聯手醫治春,經過幾年的治療,春終于在去年了恢復記憶,他這才回了京城,繼續在太醫院任職,景先生則離開桃花江,繼續去游歷江湖。
“所以呢,你特意回來找我到底和你摔那一跤有什麼關系?”春問。
“關系可大了,你別老打岔,聽我慢慢和你說。”王寶藏低聲音道,“從前我和你說過,我好像不是這里的人,現在我終于可以確定,我真不是這里的人。”
“你本來就不是這里的人呀,你家在吳山腳下那個小山村。”春還是忍不住打斷了他。
“不是,你聽我說完。”王寶藏道,“我說的是世界,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明白嗎?”
“不明白。”春搖搖頭,“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難道你是鬼嗎?”
“也可以這麼說,我是一縷來自異世界的鬼魂。”王寶藏說道。
“哦……”春盯著他看了好半天,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就和我當初一樣,摔傻了。”
“我沒傻,我是摔了那一下之后,找回了被封存的記憶。”王寶藏道,“前世的我,也是個做生意的,有一回我跟了一個團去皇宮旅游,不小心摔了一跤,就穿越到這里來了,就像長寧公主變了若寧小姐那樣,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春聽完,又是長久的沉默,半晌才道:“看來張先生只是治好了你的外傷,你還是快回去繼續找他治療吧!”
“……”王寶藏氣得直瞪眼,指著春道,“虧你還是寫話本子的,腦筋怎麼這麼死板?”
春眼睛一亮,忙拿起筆刷刷刷將他的話記錄下來:“雖然你腦子有問題,但你這個思路很別致,我可以用在下一個故事里。”
王寶藏長嘆一聲,徹底放棄了要讓他相信自己是異世界來客的念頭。
“算了算了,反正你就是相信我,我也找不到回去的方法,還是老老實實賺錢吧!”
他將椅子又往前拉了拉,兩眼放地盯著春,“你不是總擔心自己的靈會枯竭吧,現在你再也不用擔心了,前世的我看過太多太多的話本子,穿越的,重生的,宮斗的,修仙的,我可以把這些全都講給你聽,讓你寫到天荒地老。”
說到話本子,春頓時來了神:“那你先講個修仙的我聽聽。”
“修仙的設定有點復雜。”王寶藏說,“我先給你講個宮斗的吧,這個你。”
“行,你講吧!”春放下筆,洗耳恭聽。
王寶藏端起桌上已經冷掉的茶喝了兩口,繪聲繪地給他講起了自己前世看過的一個大火的宮斗劇。
春木著臉聽了半個時辰,打了個哈欠道:“好稚啊,這也宮斗,我干爹都比們會斗。”
“……”王寶藏郁悶不已,“那你寫你干爹好了!”
“我正在寫呀!”春說道,拿起自己手邊那厚厚一沓稿紙給他看,“你瞧,我都寫這麼多了,我干爹和我干娘的故事。”
“我草,不是吧?”
王寶藏驚得瞪大眼睛,接過那些稿紙看起來,一口氣看了好幾張,停下來,沖春豎起大拇指:“兩個字,牛掰!”
“那是。”春挑眉,得意道,“我狂野書生豈是浪得虛名。”
王寶藏又往后看了幾張,再次給予肯定:“不錯,這故事真的不錯,你想好什麼名字了嗎?”
“想好了。”
春微微一笑,提筆在紙上寫下四個大字——宦寵天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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