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男子年不過而立，生得風流俊，一雙上挑的桃花眼中芒流轉，目所及之，便帶著一番意。

任是無意，卻也含脈脈，人耳紅心跳。

如意趴在魏燕青的懷裡正指哪兒打哪兒呢，聽見這笑意中帶著淡淡慵懶與的聲音，一抬頭就見了長玉立，穿著繡銀線卷雲紋滾邊，翠錦，腰間白玉腰帶通的俊男子。

目落在親爹那裝瀟灑，大冬天還使勁兒搖晃也不嫌冷的扇子上一瞬，魏九姑娘腹誹了一下包，卻還是放下小彈弓在榻上站起，恭恭敬敬地給親爹行禮了一聲「父親」，又見魏三的後，一個臉上平淡的英俊錦男子緩緩走進來，後頭還跟著一個看著十分老實的男子，便又了兩聲伯父。

前頭那個氣質威嚴，一暗長衫的英俊男子，就是的伯父魏國公了，後頭那個仿佛形人，然而氣息卻十分安靜的男子，就是國公府的二老爺。

見了府中的幾個主子進來，眷們紛紛起，徐氏與魏三夫妻最好，便嗔道，「你怎麼不給老太太請安，自己先嚷嚷起來了？」

「得虧我聽見了，不然還不知道嫂子對九丫頭如此不滿。」魏三雖然笑嘻嘻的，然而一雙桃花眼裡卻並無笑意，轉頭就與臉冷淡的魏國公笑道，「到底是大哥的賢助，一心為大哥著想，可擔心咱們吃窮了大哥的家底兒！」他抬手握住了徐氏的手，見如意笑嘻嘻沒心沒肺，顯然不把長輩的這點兒齟齬放在心上，心裡一松便與魏國公拱手笑道，「弟弟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大哥與嫂子，可惜著些！」

若不是為著老太太，他早就分家走了，還能看嫂子的臉。

因當年老國公臨終前分過一回自己的私房，魏三就覺得自己很不必閨在國公府做出寄人籬下，吃吃喝喝都是吃的國公府的委屈樣兒來。說起來，他名下的鋪子土地的出息還有俸祿也都歸在國公府，並未占了兄長嫂子的便宜。

「你嫂子小家子氣，你別在意。」魏國公對後宅眷並不在意，在意的那個也沒他什麼事兒，此時便不以為意地說道，「不過是幾枚珍珠，國公府的姑娘，玩耍得起。」

都爛在鍋裡，這珍珠就算滾沒了，也都滾在屋裡，也沒別人撿去便宜了外人。魏國公若不是看在張氏後的母族多面，滾蛋的心都有了。

他一進來眼睛裡就沒有自己，還不為自己撐腰，張氏心裡就跟火燒一樣兒，看著一旁的魏三微微一將徐氏掩在了後笑瞇瞇地看著，又見魏二懦弱不敢吭聲，卻知道與二太太坐在一起，一顆心五味陳雜說不出的滋味兒，有心想要與魏國公吵嚷，到底不敢，目落在面上帶著和笑容的魏燕青的臉上，只覺得那笑容諷刺，眼睛都恨得紅了，忍不住辯解道，「我就是……」

「養移氣、居移。勳貴大族的孩兒，就該什麼都敗壞過，什麼都見識過，日後嫁了人，才不會眼皮子淺到為了點子微末小事就糾纏不休，人笑話娘家的教養尊貴。」

老太太煩死不依不饒，幾個孩子都不肯善待的張氏，如今都擔心自己若死得早些，自己的兒孫都得這個張氏給欺淩，因早知魏國公的心不在張氏的上，便與長子溫聲道，「小子們也就罷了，丫頭們若不好好兒教養得尊貴些，日後嫁到別家去，竟家門蒙！」

「母親說得很是。」魏國公雖然為人功利，又有點兒冷漠，對老太太卻十分尊重，況本就是說得很對，他便皺了皺眉道，「眼皮子，就有些淺了。」

若說前頭妯娌婆婆的兌還能張氏不在意，然而魏國公這樣不為說話，就張氏眼前一黑！

怔怔地看著面前英俊明的男人，張張，到底忍住了。

想到從前，還是花期待嫁，含帶怯的姑娘家，與家中已有妻室的英俊的魏國公一見鍾。魏國公雖然沒有明說，然而一個月裡有大半個月都在陪著在京中賞玩各的景，滿京城都知道皇后娘娘家裡頭的姑娘才是魏國公的真，不過是因魏國公原配出也很尊貴，又守過前頭老國公的重孝又生了長子，因此不好請下堂。雖然那時先頭國公夫人得了他的人，可是誰不知道，魏國公傾心與呢？

好容易求著神佛等死了魏國公原配，心滿意足地嫁進來，雖然魏國公後院兒姬妾甚多，還更聽婆婆的話，然而張氏卻從不在意，每每都能與自己開解了的。

可是魏國公的真！

這個大家都知道的呀！

想到這，張氏心裡就慢慢地放鬆了下來，又有些不滿魏國公愚孝，只是臉卻好看了許多。

老太太正留神的神，見眉目舒展起來，心裡暗歎了一聲蠢貨，便與魏國公笑著說道，「你平日忙著前朝，也別忘了後頭。你瞧瞧青哥兒，陪著小九兒一起遊戲，兄妹深，不外如是。」拉著魏燕青的手給送到魏國公面前，見長子目淡漠，垂頭喝茶竟對嫡子不大在意的模樣兒，閉了閉眼，又將如意塞進了長子的懷裡，看著兒子下意識地手抱住了嘟嘟的小球兒，垂頭看。

一隻仔兒咧著小豁牙抬頭看大伯父。

魏三正在與徐氏噓寒問暖，見大哥張著手虛抱著自家寶貝閨，急忙出手試圖接一把。

閨掉在地上倒還是小事兒，三老爺只擔心給地砸出一個坑來呀！

「數日不見大伯父，如隔三……」仔兒迎著自家這倒楣大伯父十分無視的目，努力地扭了扭自己的小子意圖散發王八之氣，老地團起小拳頭抵在上用力地咳了一聲，這才搖頭晃腦地掉書包，之後微微一頓，左右看了看，默默地出小爪兒來數數兒，數完了左手覺得不夠，不得不又出了右手來，又數了數，這才抬頭得意地炫耀道，「是三天不見，如隔九秋！」

哪怕魏國公對小孩子再沒有興趣，角也搐了一下。

仔兒正抹著自己乎乎的小黃兒，做聰穎才狀。

魏燕青本不大與魏國公親近，見魏國公對自己冷淡，心裡也沒有什麼難過，又見如意撅著小屁耍寶兒，就忍不住抿側頭笑了一聲。

他抿住薄文雅微笑的模樣，如同春風化雨般溫，魏國公抬頭看了兒子一眼，目中卻飛快地閃過一厭惡。

這神消散得極快，與他近在咫尺的如意都並未發現，魏國公卻有些不耐地起，將如意放在一旁，正要走卻對上弟弟張閨的模樣，覺得弟弟婆婆媽媽，卻還是從腰間解下自己的玉掛在如意的手上。

見魏三瞇起眼睛笑了，魏國公才與老太太拱手道，「兒子前頭還有些雜務，先回去了。」他看都沒有多看魏燕青一眼，也見了張氏因他的冷淡長子重新容煥發的豔的臉，卻都不在意的，又對有些不樂的魏三魏二揚了揚下顎，自己走了。

他來去匆匆倒是瀟灑，魏三卻捨不得似的，又與徐氏低聲說笑了一會兒，手彈了如意的大腦殼兒一記，這才與有些失落的老太太笑道，「大哥這幾天是真忙。陛下贊大哥行事穩妥厚重，正想著大哥往兵部去主理部中事。母親也知道，那是晉王的地頭兒，大哥才接手，忙得不可開。」

如今在位的皇帝世稱文帝，登基已經快二十年，膝下皇子如今已經長，卻並未冊封太子。

如今諸皇子為了太子位正鬥得厲害，晉王就是其中一個。

「晉王？」老太太垂頭想了想，便皺眉道，「這是皇家事，咱們做臣子的參合不起，你勸著你大哥些。」文帝膝下皇子套得很，不說那些庶子，就是嫡子就兩個，還不是一個皇后生的。

皇長子禹王之母是已經薨了的先皇后，還有一個皇七子，生母如今正正位中宮母儀天下。要命的是這先後兩個皇后同出一門，是嫡嫡親的一對兒堂姐妹，據說姐妹深，先皇后臨終前，拉著哭得差點兒暈過去的年輕的堂妹的手，苦苦央求宮來，好好兒照顧皇帝與自己的皇子。

這樣，老太太是經年的老人家了，就覺得朝中如今不是什麼好兆頭，見魏國公此時還升，便有些擔心。

「大哥心裡有數兒，您就放心。」魏三笑嘻嘻地說道，拿桃花眼兒深地看著親娘。

老太太看著言笑無忌的兒子，再看看雖然被伯父冷落，卻已經沒皮沒臉抱著玉佩笑得滿臉口水的小孫兒，不由無奈地笑了。

見了這兩個，什麼悲傷春秋，都沒了。

「罷了，你們在前頭有自己的主意，我是沒有見識的一個老太太，說多了，你們煩。」老太太似真似假地說了，見這個生得格外俊俏的兒子竟然順著自己一本正經地點頭，拍了兒子一記，見他笑嘻嘻地了，遲疑了一下，還是指著他與下頭的徐氏笑道，「在我面前拖拖拉拉不肯走，這是捨不得媳婦兒呢！罷了罷了，快快與他一起去罷，不然，只怕我這兒，是清淨不了的了！」

「母親大恩！」魏三一抬寬敞的廣袖，遮住了半邊俊的臉，目萬種側頭飛了一個眼神與自家紅了臉的媳婦兒。

「大恩！」覺得親爹這眼神兒太招人兒了，魏九姑娘又學會了一招兒急忙現學現用，捂著小豁牙，對自家得天地失的堂兄，擰著胖腰肢飛去了一個萬種風皆是嫵深的眼波。

傾倒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