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顯而易見，這是他朋友。

為避免不必要的尷尬和麻煩，虞慈準備他們走了以后再出去。

“。”陸嚴岐瞥見了，并停下腳步。

旁邊的也轉過頭來，一臉驚訝地看過來，“姐？”

虞慈楞了幾秒。

拉著陸嚴岐走過來，激道：“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黃清啊。”

虞慈想起來，黃清是陸嚴岐的堂妹，是他三叔兒，小時候見過面。

但是按說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黃清哪會記得。

黃清以為不記得了，接著說：“之前我在哥家里看到過你的照片，就那一張，我哥還跟寶貝似的，不讓我看，后來我去問嬸嬸，說就是姐你。”

有照片落在陸嚴岐家嗎？虞慈想不起來，除了四五歲那兩張合照，跟陸嚴岐就沒有拍過其他照片了。

陸嚴岐不肯給黃清看，大概是因為覺得認識是一件很丟臉的事吧。

并不是虞慈的偏見，而是年時期很多很多次，陸嚴岐都給了這樣的覺，可即使知道他其實打心底里瞧不上，虞慈仍舊管不住那顆喜歡他的心。

記得小學，幾年級忘記了，一次學校組織野炊活，班里分了好幾大組，每一組員都要求拿燒飯的鍋碗瓢盆和食材，虞慈分配到的是煤爐。

于是就把家里唯一那只破破爛爛的煤爐帶去了學校，等野炊結束，煤爐也散架了，怕秦華月罵，決定把散架的煤爐帶回家。

正是中午放學的時間，邊的同學陸陸續續的走了，虞慈很狼狽地抱著剛燒完還燙著的煤爐走下樓梯，快到一樓的時候，和迎面上來的陸嚴岐打了個照面。

很想和他打聲招呼，或者是，那麼重的煤爐，看在認識一場的份上，他能紳士地幫拎到樓下。

穿著整潔干凈的白襯，鮮怒馬的年視線自下而上輕淡掠過了，像是本都不認識一樣，走了過去。

虞慈永遠也忘不了那個眼神，如果當時地上有，多想把滿狼狽的自己埋進去。

昂著頭一聲不吭抱著煤爐，走下了樓梯，一路錯開了很多異樣的注目，直到一個偏僻的角落，蹲下放下煤爐，手掌已經被灼燙的發紅，服也臟兮兮，低頭看著如此狼狽的自己，眼前浮現陸嚴岐那個輕蔑的掃視，淚水打轉著。

很多很多時候，在學校里見陸嚴岐，他都會當做不認識一樣，錯開。

每一次都一樣。

他應該是……很討厭吧，覺得認識是一種恥辱。

所以才不肯給黃清看的照片，更不愿意告訴黃清那是。

虞慈朝黃清點了點頭，“我記得你的。”

黃清聽了很是開心，“你也在這辦了健卡嗎，以后可以一起來，我之前辦了半年都浪費了，我們倆可以互相督促。”

面對黃清的熱，虞慈不好意思拒絕。

黃清又問了虞慈不問題，都是關于的近況，三人邊走邊聊，整個過程陸嚴岐只是聽著，一句話也沒說。

聊到開心，黃清想起來還沒有虞慈的聯系方式，拿出手機，“姐，我們加一下微信吧，方便聯系。”

虞慈拿出手機，和黃清互加了好友。

黃清看了眼虞慈手機，“你有我哥的微信嗎？”

虞慈搖了搖頭，

黃清目在虞慈和陸嚴岐之間來回飄了幾下，奇怪，“你倆是青梅竹馬嗎，怎麼連微信都不加？”

虞慈有些尷尬，也不好意思說“我跟你哥不是太”這類的話，畢竟兩家父母那樣的關系擺在那里，說不太生份了，還沒想好怎麼說，沒想到陸嚴岐開口說道：“好幾年沒聯系了。”

黃清開他玩笑：“對哦，我差點忘記，我哥保局工作的，怪不得姐姐聯系不到你。”

陸嚴岐覷了眼，“就你廢話多。”

黃清笑嘻嘻的朝他做了個鬼臉，陸嚴岐笑了笑，抬頭的時候，角的笑意還勾著，視線和虞慈一撞。

他臉上笑意滯了滯，虞慈輕扯了下角，假裝沒在意地去看別的地方。

陸嚴岐看著的側臉幾秒，也收回了目。

手機響了，是虞詹行打來的，問在哪里。

虞慈報了地址，掛了電話之后說道：“我弟來接我了，我在這兒等他，你們先走吧。”

黃清還沒說話，陸嚴岐說道：“一塊兒吃個飯吧。”

黃清頗有些意外地朝哥挑了挑眉。

虞慈沒注意到黃清的微表，說道：“他朋友也在，不太方便，改天再吃吧。”

陸嚴岐沒有堅持。

虞詹行和朋友孟涵微上來找虞慈的時候，和陸嚴岐到了，雙方打了招呼之后便分開了。

孟涵微年紀比他們小兩歲，長得小可，挽著虞慈的手告狀虞詹行剛才又欺負了，然后說道：“姐姐，剛才那個帥哥是誰啊，真好看，比某些人好看一百五十倍。”

虞詹行停下腳步，轉過來拎人，“你把話說清楚了，什麼比我帥？”

嚇得孟涵微連忙朝虞慈后躲，邊躲邊笑：“我說的是某些人，又不指你，自了，你還不夠格跟他比呢！”

虞詹行長手一，把人撈過去，“你以為你逃得掉？”

孟涵微哼哼唧唧的，“你不要老是看到比你帥的那麼激，勸你面對現實好嗎？”

虞慈對他倆這種稚的鬧法早已習以為常，不過今天特別，自己這只大電燈泡實在太亮眼了。

到了停車場，孟涵微跟虞慈吐槽虞詹行這個大路癡，又要找不到車了，上次兩人把整個停車場轉了幾圈才找到，虞詹行轉頭說道：“以后這種事不會再有了。”

孟涵微順口接道：“我不相信。”

功把虞詹行后面的話堵住了。

到了車邊，虞慈拉開后車座，孟涵微也接著要上去，被虞詹行住：“你上前面來。”

“為什麼啊？”

“讓姐一個人安靜一下，要不然今天一整晚那顆澎湃的心臟都無法獲得平靜。”

孟涵微十分不理解，上了車系上安全帶，轉頭問虞詹行，“姐姐怎麼了嘛？”

虞詹行開著車，“你看見剛才那男的了嗎？”

“就是比你帥的那個，他怎麼了？”

“……”

虞詹行咬了咬牙，忍耐道：“他跟我姐有點過節。”

孟涵微馬上心領神會，“哦——他是姐姐的前男友？”

“……”

“不是，”虞詹行打著方向盤，車子出了地下停車庫，認真說道，“是暗對象，且——”

孟涵微神經張了一下：“什麼？”

“告白失敗的暗對象。”

話音剛落，后座傳來虞慈忍無可忍的警告聲；“虞詹行——”

虞詹行嬉皮笑臉，“反正你都不喜歡他了，還在意那些干嘛？”

*

其實虞慈自己也說不清，到底算不算放下了。

暗陸嚴岐至有十年。

如果正負相抵，對他的還剩三年的時間。

但，哪里能這麼算？

從小到大，陸嚴岐都是別人家的孩子那種存在。

學習績優異，一路保送，學校的風云人，各種競賽大賽小賽圍棋象棋書法鋼琴道，不只是涉獵，拿獎拿到手。

他父母培養他一點也不心疼錢。

不像虞慈，小時候沒有條件，家里要養育三個孩子，能讀上書都已經不錯了，本沒有閑錢去報那些興趣班培養興趣。

虞慈對寫作和畫畫有很濃厚的興趣，那時候央著秦華月買一本簡筆畫的書，秦華月沒同意，于是跑去書店自學，從放學蹲在書店里，一直到晚上快要吃飯了才不舍的離開。

書店老板看也不買書，影響生意，趕過幾次，沒過多久，又去蹲著了，最后也實在拿沒辦法，哄說，那麼喜歡看書，回家讓媽媽給買。

秦華月不喜歡做和學習無關的事，看見畫的小人畫撕過好幾回，漸漸的，也不再畫了，只把最喜歡的那幾幅畫的藏起來，不讓秦華月發現。

至于寫作，是唯一堅持下來的事。

其實一年到頭，除了學校里，以及兩家偶爾的餐聚，真正私下里見陸嚴岐的機會屈指可數。

每次見面都欣喜若狂，又不聲的按捺激，強裝平靜。

也十分珍惜那幾次為數不多的見面，會把他說的話，和的對話，每一個小作，細節到眼神，全都記下來，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中回味。

一次見面，足以支撐一整年。

好幾次都想著想著，一個人不自覺的傻笑起來。

笑著笑著，心底被酸楚縷縷纏繞，不過氣來。

也許那時候，對時期的虞慈來說，陸嚴岐是平凡和枯燥的學習生活中，全部力所在，支撐著，是黑暗里唯一可見的。

可也正是這唯一的，親手按滅了的希冀和。

*

周一上班，虞慈從倉庫回到辦公室，給客戶把報價打過去，去茶水間泡了杯咖啡，回來聽到何斐正在吐槽自家老公以及婆媳之間的瑣事。

馮晚諾勸了幾句何斐看開一點，男人哪有一個靠得住的。

何斐說：“你是舒服，離了婚就沒有這些煩惱了，活的要多瀟灑有多瀟灑。”

馮晚諾笑笑：“我力也大啊。”

何斐：“但你心沒有我這麼累啊，”看到馮晚諾開始煙，問，“你懷孕那會兒總戒掉了吧？”

馮晚諾練地點煙，一手夾著煙，一手在鍵盤上噼里啪啦打字，順道回復說：“沒。”

其余幾個都驚訝，秋兒問：“你公婆都不說你？”

“他們不敢，我公婆對我可好了。”

“那你怎麼還離婚？”

“跟我前夫的矛盾。”馮晚諾語氣淡淡的。

何斐嘆了口氣，“你三觀那麼正，肯定是他不好。”

馮晚諾停了會兒說：“三觀正也會做錯事，婚姻出現問題，都不是一個人的責任，我也不好，我脾氣太了。”

……

虞慈忙著，空聽們講話，馮晚諾突然問：“小慈有男朋友嗎？”

“還沒。”

秋兒用牙齒撕開火腸的包裝袋，含糊不清道：“不可能，你這條件的，追你的人都沒有，我不相信。”

何斐過來人的經驗告誡：“眼睛一定要亮，談的時候對你好的都不是真的好，還有家里的況一定要了解，要是到一個奇葩的公婆，夠你的，夫妻倆再好都是浮云，我就是典型的例子。”

秋兒吃著東西，慢悠悠的說道，“斐姐又在上課了。”

何斐道：“我說的是真話嘛，小慈啊，你要找一個和你一樣脾氣好的，對你百依百順，我覺得小慈這樣的比較適合白馬王子那種類型。”

對面工位，馮晚諾淡淡的聲音傳過來，“好孩都喜歡壞男生。”

虞慈撇下眼，著黑咖啡里漾著的弧出神。

可能因為秦華月的影響下，虞慈中規中矩，也很看不上那種學習績很差，頑劣難馴的男生，也不喜歡油腔調的，甚至學生時期，從來沒有和那樣的男生說過話，雖然也不乏有這樣的男生，但都被的冷淡打發走了。

喜歡陸嚴岐那樣的。

優秀的讓人無法忽視，白襯衫干凈清爽，永遠從容不迫，大方得。

從小到大，他都是別人學習的榜樣，不煙不打架，自信清冷高傲。

但實際上，他又是桀驁孤高，囂張不可一世，誰都看不上。

喜歡他上張揚的自信，那是上沒有的氣質。

曾經的夢想，想做他的影子永遠跟著他。

快下班的時候收到了黃清的信息：“姐，什麼時候下班？”

虞慈隨手回復：“五點。”

黃清：“你把地址發我，我去接你吧，我們一起去運。”

虞慈正忙著，沒多想發了定位過去。

五點一到，虞慈打完卡下樓，接到黃清的電話：“姐你下班了嗎？”

“嗯。”虞慈在門口找了找，“你的車是哪一輛？”

“啊，我這會兒在對面買東西，你先上車吧，在路邊銀的那輛寶馬，打著雙閃，看到了嗎？”

虞慈心里正奇怪，黃清去買東西了，車里怎麼還會有人，但這會兒人流擁，那邊不好停車，想著不能耽誤人家的時間，便走到了車邊，想也沒想的拉開了副駕駛門。

門一拉開，就后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