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肖寧浪最先反應過來,在他們即將走出門時，堵著不讓走，開玩笑的樣子嚷嚷：“說好了三杯酒的,來都來了，喝完了再走唄。”

“對啊，喝完再走。”其他人也紛紛嚷,他們仗著人多勢眾，想繼續欺。

原本安靜的包廂又吵鬧起來，吵的人耳朵疼。

宣聲滿臉不爽，刀鋒一樣的目不悅地掃向眾人，最后停在堵門的肖寧浪上，“滾開。”

他氣勢人,又長得魁梧健碩，常年健的胳膊有他兩只,臉放下來，兇的很,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

姓肖的啞了聲,往旁邊挪了挪,其他人見狀，也不敢再說什麼,氣氛神奇的冷了下去。

正要走，虞慈突然說，“等等。”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折回桌前，目不斜視,從僵立的陸嚴岐邊過去,拿起桌上放著的酒杯,重新走回肖寧浪面前，長手臂，酒水撲頭蓋臉地從頭頂灑落，肖寧浪垂下頭，辛辣的酒水順著他的頭發，眉，眼睛，鼻尖，下落。

他大概還沒意識過來，整個人很震驚，抹了一把臉，虞慈收回杯子，氣憤到極，再加上酒作用，不再像以前那樣顧及那麼多，手一揚，杯子一個拋線丟在地上，盯著肖寧浪，一字一頓道：“這杯酒當是我請你的，謝謝你們讓我見識到了什麼惡心。”

把“惡心”兩個字念的極重，表極度厭惡。

肖寧浪哪里得了這當眾辱，頓時像炸了的瘋狗。

全程宣聲都沒出聲，全然沒打算參與進來，就連潑水，他也沒手，縱容著。直到這一刻，肖寧浪向撲過來的時候，宣聲飛快薅住了對方的頭發，往墻上一甩。

只聽到一聲沉悶的響聲。

在座的沒人想到事竟會演變這樣，場面一下子被震懾住了。

宣聲松開肖寧浪，像扔垃圾一樣扔在一旁，轉頭看向其他人，沉聲道，“還有誰想來試一試？”

雀無聲。

沒人做聲。

就連陸嚴岐也沒了聲響，甚至連靠近一步都不敢。

都是一幫子欺怕的。

虞慈轉頭看向江珍妮，兩人目一對，后者出了一怯意。

走回去，清脆的高跟鞋噠噠作響，在安靜的空氣中氣場全開，拿起桌上最后一只他們為盛滿的酒杯，走到江珍妮面前，劈頭蓋臉地揚了過去，掀了掀角，冷聲道：“還記不記得你潑我水，今天還給你，不及你當初對我的萬分之一，以后，別讓我再到你。”

江珍妮整張臉都被酒水打了，了眼珠，張著，“你……”

“我什麼？”虞慈冷笑，“你想說我仗勢欺人？”

“我就是仗勢欺人。”

“怎、麼、了？”

一字一頓的道。

沒人再敢阻攔他們。

走出了門，有一兩分的時間誰都沒有開口說話，踩在酒店走廊上的消音地毯上，四周圍安靜的有些虛幻。

剛剛那群人的吵嚷聲還在耳邊，炸的腦袋疼。

心里那份爽還沒完全消弭，早就想這麼干了。

回憶江珍妮被潑水后震驚的眼神，帶著無措和恐慌，大概沒想到虞慈會對這樣。

剛剛是憤怒到了極點，如果宣哥沒來，剛才是差點要把酒潑陸嚴岐臉上了，但最后還是忍住了，念在過去的那點上。

也是不再和他糾纏不清。

這人以前是心太了。

也怯懦。

但跟在晚姐邊學習了這一個月，心里的種子似乎也萌芽了。

像今天的行為，自己的也震驚了。

晚姐說過，多經歷一些事，心會變的。

經歷的也不了，可總學不會勇敢去面對，一味的善良。

非得遍鱗傷才得到教訓。

曾在哪本書上看過，那些永遠學不會的課題，生活會你學會，不過是多些挫折，多流點，多吃點虧罷了。

謝陸嚴岐教會這些，如果不是他給了致命一擊，永遠不會長大，但是絕對不會原諒他帶給的傷害，這是兩回事。

絕大部分的原諒，不過是自我和解罷了。

是算了。

不是真的原諒那個人。

走了一會兒，宣聲停了停腳步，問，“開心了嗎？”

虞慈沒想到他開頭就是這麼一句，沒有問發生了什麼，也沒有問怎麼會在這里，那些人和是什麼關系，就只問開心與否。

像是在告訴，他不關心別的，只關心的心。

開心，或者不開心。

說不清楚哪里，可就是的不行，暖心的不行。

工作以后，能找到一個能好好講話的人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更別說有人會關心你是否開心，這簡直是天大的開心。

所以虞慈也好好的回答他，“嗯！很開心，以前想都沒想到我也敢這麼做。”

“宣哥，”抬起頭看著他，迎著笑，“今天讓你看笑話了，但不管怎麼樣，都要謝謝你，給了我很多力量。”

“我也沒做什麼，”宣聲被說的不好意思了，他低著眼，很是認真的想了想的話，突然笑了一下，“我也沒想到你會這麼做。”

“嚇到了嗎？”虞慈張的看著他，心想這一下子不會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了吧，也不知道為什麼腦子里會無緣無故跑出來這麼一個念頭，怪怪的。

像是注意到了的小表，宣聲笑笑道：“反差大的，很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忽然生了興趣，又可能是因為喝了酒的關系，話都多了起來，也顯得比平常活潑，看著他的眼睛，認認真真的問，“跟平常不一樣嗎？”

燈在頭頂閃爍，流如水，淌進人琥珀的瞳仁深，汩汩涌著星星點，宣聲低頭看著，臉上有些醉酒后的紅暈，比平常還要生活潑可些，靠著墻壁，毫不顧忌地下高跟鞋，赤腳踩在地毯上，舒服的呼出一口氣，然后抬著頭，還不知道自己這樣子有多勾人，紅撲的臉頰，一笑，勾起兩個酒窩，傻乎乎的問他，“你看什麼啊。”

宣聲了結，吊在頭頂的水晶燈，被不知窗外進的風吹的鈴鐺作響，燈影重重下，他笑了笑，低聲的像是在自語，“是有些不一樣。”

“啊？”虞慈沒聽明白，歪頭看他，宣聲低頭笑而不語，彎撿起丟在一旁七歪八倒的高跟鞋，整齊擺在一邊，“在這兒別跑，去給你找雙拖鞋穿。”

找拖鞋……

虞慈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找，著宣聲的背影走遠，聽他的話，乖乖呆在這里不。

不……

包里的電話響了。

虞慈出一聽，馮晚諾在那頭問：“小慈，宣子去找你了，找到了嗎？”

白酒的威力大，到腦袋昏昏沉沉的，本來就不勝酒力的一個人，偏還喝了一杯白的，這會兒沒倒下都算厲害了，剛才強打著神，現在一下子松懈下來到很困，擔心晚姐會擔心，努力提起了神，說道，“找到了。”

“那你們過來啊。”

虞慈閉著眼睛靠著墻壁，腦海中跳出來宣聲的話，宣哥說，讓在這兒別跑。酒侵占語言神經，口而出，“宣哥我別跑，在這兒等他。”

馮晚諾問，“他去哪兒了？”

“找拖鞋。”

馮晚諾覺不太妙，這和平時的虞慈太不一樣了，平常說話絕對不會這麼語無倫次沒有邏輯，遂問道：“你是不是喝酒了？”

“嗯，到同學，喝了點兒。”不談到那些不高興的事，就算醉了，心深還是規避，沒有詳細說。

馮晚諾擔心一個人不安全，“我這兒也沒事，過去找你吧。”

宣聲拿著一雙嶄新的酒店一次拖鞋走過來，看虞慈在打電話，問，“誰的電話？”

虞慈本來靠著墻壁，閉著眼睛的，聽到他的聲音從頭頂降落，睜開了眼睛，看見他手上的拖鞋，楞了楞，才答道：“晚姐。”

宣聲彎腰把拖鞋放腳邊，直起子對道：“手機給我吧，我和晚姐說。”

虞慈沒做他想，對那頭道，“晚姐，宣哥和你說。”

給了宣生。

拖鞋被他擺放在腳邊，鞋托對著，虞慈低頭，也不用彎腰去重新擺好，不費力地把腳塞了進去，正合適，聽到耳邊宣聲沉穩的聲音對電話那頭道：“晚姐，你不用過來，嗯，我安全把送回去的，你放心，好。”

宣聲的聲音偏低沉，不銳利，悶悶的，微沙，帶點煙嗓，說不出來哪里，但就是好聽，很磁，不疾不徐，沉穩，有安全。

曾經在倉庫里，一群人同時說話，虞慈能分辨出來哪個是宣聲，有辨別度的。

他和馮晚諾都是爽快簡練的格，沒半句廢話，掛了電話，宣聲把手機還給了。

帶著陌生溫的手機塞進手心的一瞬，可能是的手有點涼，虞慈像是被燙到了似的，心尖也一，默不作聲地收起了手機。

宣聲仔細看了看，確定的狀態，“能自己走嗎？”

虞慈覺得他這個“自己”用的很微妙，但現在腦袋很暈，也分不出細胞去想太多，而且覺得就走幾步路有什麼困難的，很自信地點了點頭，“能。”

可沒走兩步，腳步就晃悠了起來，看來酒已經起效了。

腦袋越來越暈，覺得自己沒醉，神志很清楚，雖然管不住語言中樞，忍不住說話，但真的沒想到會這麼暈，人都要倒了，下意識手去扶墻，因為潛意識里覺得和宣哥還沒那麼，雖然今天被他見到了很糗的一幕，但是如果連走路都要人扶著，是不是太沒面子了，不管怎麼樣面子工程一定要維護好，說什麼都不能倒下，就算扶，也只能扶著墻。

可，墻沒扶到，宣聲二話不說反勾住了的手腕，語氣似有些無奈，“小醉鬼，別逞強了，我背你吧。”

虞慈第一反應就是拒絕，但是宣聲本沒給拒絕的機會，問道：“要不然你覺得還是抱著不錯？”

這顯然是在開玩笑。

好吧。

雖然腦袋很暈，但也知道。

怎麼可能讓宣哥抱啊！

只好點點頭，勉強答應道，“抱就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