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第43章
第43章 知己(08)
“鄭奇遇害時,你在現場?”花崇單手搭在桌沿,“你看到兇手了?”
盧慶點了點頭,又拼命搖頭,臉煞白。
花崇蹙眉,“是看到了,還是沒看到?”
“我只看到他的背影。其他……其他什麼都沒看到。”
“背影是什麼樣?多高?胖瘦?穿什麼服?走路有什麼特徵?”
盧慶再次低下頭,又不說話了。
花崇道:“想洗清嫌疑,就乖乖待。你的腳印留在鄭奇的租屋裏了知道嗎?”
盧慶猛地一,驚懼地咬住下。
“別再咬了。”花崇歎氣,“都出了還咬。”
“他,他什麼特徵也沒有。”盧慶不安地摳著手指。
柳至秦問:“怎麼會沒有特徵?”
“他穿的是外賣員的服。來我們學校送外賣的人都穿那種服。很,很寬鬆,我看不出他是胖還是痩。你們,你們如果逮住一個人,抓來問我是不是兇手,我肯定認不出來。”
“外賣員?”花崇想了想,在鄭奇被害前後,大門的攝像頭並未拍到外賣員打扮的人。
“肯定不是真的外賣員。”盧慶稍微冷靜了一些,“我到新北村的時間是晚上10點半,我……”
“等等。”柳至秦打斷,“你10點半到新北村?沒有走正門?”
盧慶嚇了一跳,求助般地看向花崇。
花崇卻轉向柳至秦,“我記得監控只拍到他離開,沒拍到他進新北村?”
柳至秦點頭。
新北村一共兩個出口,大門面向大,偏門在另一邊,因為位置不好,平時幾乎無人出,已經掛了鎖。
“我,我是從小門進去的。那裏基本不會被人發現。”盧慶小聲說:“兇,兇手也是從那裏離開。”
“詳細說。”
盧慶著角,像下定了極大的決心似的,“我從去年,就開始追鄭奇……”
與周明的說法一致,盧慶喜歡男人,去年在社團活中對建築學院的大四學長鄭奇一見鍾,死纏爛打追了幾個月,鄭奇始終沒有同意。
“他說我太小,願意的話可以給他當弟弟。”盧慶說:“我不想當什麼弟弟,繼續黏著他,他不肯跟我在一起,但對我還是好。不過今年春節之後,他找到了實習單位,好像是一家地產公司,就搬去市中心住了。聽他說,那家公司提供宿舍。我,我已經好一陣子沒見過他了。”
“萬喬地產?”花崇問。
“好像是這個名字。”盧慶繼續道:“他開始工作後,就不接我的電話了。我很想他,又不敢去市中心看他,怕他因此討厭我。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學校,只得偶爾去新北村看看,大門的看門大爺都認得我了。我覺得很,很不舒服。”
“所以你便不再走大門,從小門出?”
“嗯。”盧慶尷尬地點頭,“那其實不是門,就一個很矮的平臺。周圍都是圍牆,那個平臺連接牆牆外,出很方便,不過因為是背對大的,所以大家都不往那兒走。我那天從那裏進新北村,遠遠見鄭奇家臥室的燈亮著,開心極了,立即往3單元跑。可還沒跑到,燈就熄了。我猶豫了一陣,不知道該不該上去。他實習肯定很累,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可能是想休息。如果我去打攪他,他說不定會生氣。”
花崇問:“在你猶豫的時候,兇手從樓裏下來了?”
“嗯,但我當時沒有意識到那人是兇手。”盧慶說,“我離3單元還有點遠,餘瞄到旁邊一條小路有外賣員拖著貨運推車經過,但本沒怎麼注意。猶豫再三後,我想還是別這個時候去打攪鄭奇,便打算原路返回,結果剛轉過,就看到那個外賣員從小門——就是那個矮平臺離開。”
歇了幾秒,盧慶又道:“我覺得很奇怪,外賣員怎麼會走平臺?那兒雖然很矮,但還是有個坡度,他還拖著推車,從那裏進出很不方便。我比較敏,凡事喜歡往壞的方向想,立馬想到,他從3單元出來,是不是東西了?”
“所以你立即上樓去找鄭奇?”柳至秦問。
“沒有。”盧慶搖頭,“我跑去平臺,見那人騎著三車往大的方向去了。推車就擺在平臺下方。那個推,推車上面……”
盧慶再次張起來,魯地著眼睛,“有,有!”
花崇與柳至秦對視一眼,默契地等盧慶平靜下來。
大約過了三分鐘,盧慶掐著自己的手指,往下說:“我覺得肯定出事了,上樓一看,一看……”
“兇手沒有關門?”花崇抬手示意他停下。
“關了。”盧慶艱難地說:“但我知道鄭奇把備用鑰匙放在哪,就,就在2樓的電錶箱後面。”
“你拿了鑰匙,開門進?當時現場是什麼樣子?”
“廚房的牆上有,但是地板很乾淨,像清洗過一樣。”盧慶牙齒打,“我已經,已經慌了,趕去臥室一看,牆上全,全是!還是那種散開的跡!”
柳至秦道:“噴濺狀跡。”
“是,是的!就是噴濺狀!我看過兇殺懸疑片,知道那種跡意味著什麼!鄭奇肯定被那個人殺了,那個推車上放的就是鄭奇的!”
說完,盧慶驚恐萬狀地靠在椅背上,重地息,冷汗直下。
花崇問:“你為什麼不報警?反而是從正門慌張逃離?”
“我害怕啊!我當時腦子已經空了,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盧慶哆嗦,“我本來想從小門離開,但是我想到那個人……我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回來,我只看到了他的背影,但他肯定看到我了,我……”
“你從正門離開,倉皇回到宿舍。”花崇說:“到現在為止,我相信你沒有撒謊。但我很好奇——你刻意將周明引去北區小樹林,說明你知道鄭奇被拋在小樹林。但照你剛才的說法,你只是看到兇手離開新北村,那你怎麼知道兇手將鄭奇的藏在小樹林?”
“我去小樹林看過了!”盧慶努力吞咽唾沫,“新北村外面只有一條路,不是去市中心,就是去大。他行駛的方向顯然是大。我當晚腦子很,回到宿舍後想了一夜,覺得他有可能將藏在大。”
“所以你開始在大裏尋找?”柳至秦不解,“這……好像有點說不過去啊?”
“我也想報警啊!”盧慶聲音帶著哭腔,“但我不敢。他看到我了,報復我怎麼辦?那可是個殺人魔!”
“放鬆。”花崇緩聲道:“你是重要證人,我們會保護你。”
盧慶掉眼淚,“我不敢報警,但我想找到鄭奇。我們雖然沒有在一起,但不管怎麼說,我,我還是很喜歡他。他被人害了,我想為他做點事,至,至讓員警抓到殺死他的人。我找了幾天,最擔心的是兇手將他扔進南區的湖裏,那樣我本沒法找。好在沒有,兇手把他扔在北區的小樹林了。”
“你最先看到的是什麼?”
“頭……”盧慶開始發抖,力抱住手臂,“一個被砸得面目全非的頭。”
柳至秦問:“既然面目全非,你怎麼知道是鄭奇?”
“不是他還能有誰?”盧慶深呼吸,“一定是他!兇手殺了他,把他拋棄在小樹林裏!”
“你不敢自行報警,所以慫恿周明去小樹林跑步。”花崇說:“但你沒必要來那麼多人。”
“有,有的。”盧慶說:“小樹林裏有我的腳印,很多。我只能盡可能多的人來,把腳印遮掉。我不想你們知道我和案子有關聯。”
花崇無奈,“同學,你知道自己在小樹林裏留下了腳印,不知道在鄭奇家裏也留下了腳印?”
盧慶無助地囁嚅,“我那時太慌了,什麼都考慮不到。等到後來想起時,已經找不到鑰匙了。”
“你把鑰匙弄丟了?”
“太慌了我……”盧慶抱住頭,“我不知道鑰匙掉在哪里了。”
審完盧慶,花崇立即來袁昊,讓留意出現在監控中穿外賣工作服的人,並查鄭奇的通話、上網記錄。
“如果盧慶沒有撒謊,那我們從監控裏大概發現不了什麼。”天氣熱了,柳至秦不知從哪里找來一袋冰塊,丟了一些在花崇的杯子裏。“大新校區況特殊,送外賣和送快遞的實際上是同一群人,都穿外賣服,三車上擺滿快遞麻袋。兇手混跡在這些人裏,非常容易藏自己。而且他肯定踩過點,悉新北村和大的況,說不定避開了所有監控。”
“那如果盧慶在撒謊呢?”花崇喝茶時將冰塊喝到裏,嘎嘣兩下嚼碎,直接咽了下去。
柳至秦挑著眉,“你不是說他不像兇手嗎?”
“所以你就信了?”花崇似真似假道:“我那是引導他而已。話誰都會說,故事誰都會編,誰知道他有沒有瞞,是不是在給自己開。小柳哥,你啊,還是了點兒。”
“是嗎?”柳至秦笑,“我不覺得。”
“嗯?”
“一方面我相信你的判斷,另一方面我也相信自己的直覺。”柳至秦抱著手臂,“花隊,你心裏本沒把他當做嫌疑人,逗我幹什麼。”
見詭計被拆穿,花崇了眉梢,別開視線,“逗你好玩兒。”
柳至秦笑出聲來,“工作場合,花隊這是調戲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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