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第49章
第49章 知己(14)
重案組將大校園翻了個遍,終於找到了盧慶所說的三車。但駕駛它的快遞員尹超面對警方時,卻一問三不知。
三車的車與留在北區口的痕跡相符,痕檢員亦通過魯米諾檢測,在車上發現了跡。此外,車、車上附著的量泥土正好來自拋的小樹林。
尹超目瞪口呆,“我……不關我的事啊!我沒有殺人,你們,你們肯定抓錯人了!”
花崇將他上下打量一番,高目測1米85以上,材偏瘦,長得尖猴腮,皮黝黑,一臉忐忑。
就反應來看,他的慌張與警惕還算正常。
“你在大送快遞多久了?”花崇語氣輕鬆,聽上去像隨口一問。
“兩年多了,同學們一次都沒投訴過我。”尹超咽著口水,雙手握在一起,“員警大哥,你們搞錯了,你們不能抓人啊!我本本分分送外賣送快遞,連貓狗都不敢殺,何況是人!”
花崇經手的案子很多,形形的嫌疑人更是見過不,雖不能一眼辨出兇手,但直覺有時也準。
這個尹超,不像兇手,但似乎也不算“本分”的人。
而不敢殺貓狗的未必不敢殺人,敢殺人的不一定會對貓狗手。
“你平時都開那輛三車送快遞?”花崇問:“是你自己的,還是公司安排的?”
“我自己的!”尹超一頓,又說:“本來是公司的,我以前和一個同事流用,他沒幹多久就嫌工資太低離職了,後來這輛車差不多就是我一個人用。”
“差不多?意思是偶爾也有別人用?”
尹超著汗,似在思考,“最近只有我一個人用。”
“9號當天,你送過快遞嗎?”
“9號?我想想……”
花崇靠在椅背上,給對方回憶的時間。
半分鐘後,尹超突然抬起頭,有點興,“我明白了!有人想整我,他了我的車!”
“哦?說詳細些。”
“9號那天我本沒有用車!8號晚上我送完最後一單,就把車停在東三食堂背後,那兒是我們慣常停車的地方。我送了半個月快遞,跟老闆請了一天假,打算10號再去拿車。”
“那9號晚上,你去了哪,在幹什麼?”
“我……”尹超言又止,雙頰突然紅了起來。
花崇問:“你幹什麼去了?”
“我,我找人,找人玩去了。”尹超目躲閃,似想要掩飾什麼。
“玩什麼?在哪里?”
尹超支支吾吾,說不清好歹,只不斷強調自己沒有殺人,有不在場證據。
“既然有不在場證據,你還藏著掖著幹什麼?我勸你說實話。”花崇冷聲道:“你的三車上有與拋地的泥土,如果你說不清9號晚上在哪里,嫌疑就很大了。”
尹超瞪著眼,又驚又怕,口而出:“萬一那不是人呢!”
花崇頓時瞇起眼。
萬一那不是人?
這句反問符合邏輯嗎?
不,正常人不會是這種反應。
“不是人?那你覺得應該是什麼?”
尹超焦躁地著油膩的頭髮,“萬,萬一是貓啊狗的呢?”
又是貓狗?
花崇不給他整理緒的機會,再問:“為什麼你覺得是貓狗的?”
“因為……”尹超抻長脖頸,由於太過用力,眼珠子像快掉下來一樣。
花崇睨著他,追問:“9號晚上,你在幹什麼?”
幾秒後,尹超像泄了氣一般癱在座椅上,“我找了個出來賣的人,那天晚上和第二天上午我都跟在一起。你們可以查我的轉賬記錄,我付了200塊錢。”
花崇直覺事並非這麼簡單,一邊讓手下去查這個人,一邊繼續問:“只是這樣?”
“只是這樣!”
“這就是你所說的不在場證明?”花崇出玩味的笑。
尹超臉上咬浮現,眼神漸漸變得惡毒,片刻後垂下頭去,看上去正在經歷某種掙扎。
這時,審訊室的門被推開,袁昊拿著一個用證袋裝著的手機進來,俯向花崇低語。
不久,花崇皺起眉,臉沉了下去。
袁昊離去,花崇一拍桌沿,厲聲道:“你所謂的不在場證明,就是9號晚上直播殺三隻貓?”
尹超顯然被嚇到了,怔怔地盯著他,突然怪笑起來,:“至,至可以說明我沒有殺人!直播從10點進行到12點,我,我沒有殺人的時間!”
尹超越說越興,竟然站了起來,眼神狂,“哈哈哈,平臺上有幾萬人給我作證!殺貓怎麼了?殺貓犯法嗎?!老子天給那幫學生送外賣送快遞,累得像他媽一條狗!他們尊重我嗎?不,在他們眼裏,我他媽還不如一窩流浪貓!媽的,這是什麼世道?老子一個大活人,活得還沒有在校園裏溜達的貓好!”
花崇神嚴肅,難得在審問時失態。
方才袁昊說,尹超沒有作案時間,因為在鄭奇被殺害的時間段,尹超正在某直播平臺上,與一個人一起,以極其殘忍的手段殺流浪貓。
難怪在說到三車上有跡時,尹超會說“萬一不是人”。正常人不可能有這種反應,這完全是潛意識的投!
尹超不僅在9號晚上殺害了三個無辜的生命,此前也必然有殺的舉,這種殺甚至可能發生在三車上。
尹超緒開始失控,怪聲嚷道:“老子沒有犯法!老子沒有殺人!玩貓玩狗你們也管?真正的殺人犯你們抓不到,只會抓我這種貓的人充數?哈哈哈哈哈真可笑!”
花崇“哐當”一聲甩上門,一拳捶在牆上。
尹超被帶來時,他有九把握——這人不是兇手。一連串審問的目的是尋找真兇的線索,很多蛛馬跡都是從類似的問話中出來的。
中途,他到這人不正常,但沒有想到竟又是一個心理扭曲的潛在犯罪者。
殺小如今在社會上已經形了一風氣,不斷有涉事者被追查,不斷有直播平臺被調查,也不斷有看客聲討這種行為。但事實上,模仿者卻越來越多。
總有那麼些心理暗的人在網路上以兇殘、腥嘩眾取寵,而觀眾竟然不。
這些殺好者將網路當做無法地帶,為所為,直到被大量網友“人”,才會得到相應的懲罰。
不,法律能給予他們暴行的懲罰太輕,本談不上“相應”。
花崇歎了口氣。
此前與柳至秦聊到“人”與“網路暴力”,雙方都極其反這種行為。但事實卻是,如果沒有“人”,那些貓狗的人大部分都會逍遙法外。
而鄭奇與尹超——“網路暴力”的忠實信徒與殺狂人,從某種意義來說,他們其實是同一類人。
當現實中的力積蓄到一定程度時,他們都選擇了最扭曲的發洩方式,從中得到超乎尋常的快。
最讓人膽寒的是,他們並非特例,而是一個群的影。
“花隊。”一聲高喊讓花崇回過神。
曲值匆匆跑來,“東三食堂的監控已經調到了,尹超停放三車的地方是個死角,看不到是誰將三車騎走。”
花崇料到了這一可能,把人給曲值,獨自下樓。
當刑警,尤其是重案刑警,心理上承的負荷比當特警時多得多。人穿上服,戴上面時,個個都是“好人”,只有在警局被迫剝下偽裝,才會出藏在裏面的靈魂。
一樁分案,短短幾日,就有那麼多有關或者無關的人被牽涉進來。
鄭奇大概率曾主導過“網路暴力”;盧慶被鄭奇玩弄於掌,發現了命案以及拋現場,卻因為過於害怕而使現場被嚴重破壞;劉忠貴老人的獨子在計劃經濟年代因企業安全事故慘死,孤老無依,他在神出現問題的況下間接包庇了兇手;而現在的尹超,又是個與鄭奇無異的心理扭曲者。
常年沉浸在案件與案件深的人裏,就算心理素質再好,有時也難免鑽死胡同。
花崇甩了甩頭,頓時到一陣難以名狀的無力。
眼下的分案干擾線索太多是其一,五年前的謎團解不開是其二。他著太,不知道一直以來的堅持能不能為犧牲的兄弟找出真相。
一個人的力量,終究太弱。一群人的力量,也不一定夠強。
“想什麼呢?”肩膀被拍了一下,他一愣,迅速轉,看到了不知何時出現的花崇。
“第一次見你愁眉苦臉。”柳至秦說:“怎麼了?”
花崇搖搖頭,很快整理好緒,“有點煩躁而已。”
“因為鄭奇的案子嗎?”
“不止。”
“嗯?”柳至秦眸帶著幾分探尋。
花崇遲疑片刻,沒提到五年前的事,歎息道:“算是吧。網路那邊查到什麼沒?”
柳至秦不答,卻道:“我有一個關於嫌疑人特徵的猜想,花隊要不要聽聽?”
“你以前想到什麼都說得爽快,這次怎麼回事?還問我要不要聽。”花崇斜了他一眼。
“因為這次有點誇張。”柳至秦道:“怕你說我不落腳現實。”
三言兩語間,花崇竟然覺得煩躁淡去不,這才明白柳至秦東拉西扯一通,是為了讓他放鬆心。
“說吧。”他一勾,恢復了冷靜的做派,“再誇張我也不笑你。”
“在大校園裏送快遞的人不,三車因為不值幾個錢,時常被隨意停放。”柳至秦說:“兇手為什麼不別的三車,偏偏要尹超的三車?”
“有可能是巧合。”花崇小幅度踱步,“兇手正好看到了那輛三車。但也有可能是有意的。”
“如果是有意的,那麼兇手就是在‘制裁’鄭奇的同時,順道懲罰尹超。”
花崇腦中靈一現,“兇手喜歡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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