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第65章

第65章 知己(30)

男人拉開屜,取出一個深棕皮筆記本,翻至中間,目落在一張老照片上。

照片裏有四個人,他、叔叔、嬸嬸、林驍飛。

這張照片是他與林驍飛唯一一張合照,那時候他一臉愁苦,個頭還沒有林驍飛高。

現在,他已經比記憶裏的林驍飛高出不了。

他記得照片拍攝時的形——母親從外地趕來,要接走他。他從未見過這個珠寶氣的人,不願意離開,人的車上卻下來了幾名黑保鏢。

叔叔說,的確是你的母親,養權。

換言之,他必須跟著人走。

好在人並非蠻不講理,帶他離開之前,允許他與叔叔嬸嬸拍張紀念照。

他執意來林驍飛,最後清理品時,堅持帶上林驍飛送他的二手電腦。

後視鏡裏,林驍飛的影越來越小,但直到消失在轉角,也一直看著他,笑著沖他揮手。

他在化工廠家屬區生活的日子不算長,帶走的除了電腦,就只有一張合照。可惜這張合照只有他自己有,洗印之後母親並未寄到叔叔家。

之後,他被送去歐洲念書。母親瞧不起父親家的親戚,不準他再與叔叔嬸嬸聯繫。他再也沒有回到過落後的澤城,連叔叔工傷死亡都是很久之後才知道。

聽說,驍飛哥為了給叔叔籌款,獨自一人去地鐵站賣書。

別人拍下放在網上的視頻他看到了。驍飛哥很憔悴,多年不見,上的服竟然還是當年他見過的,都已經洗得發白了。

他暗自發誓,要讓驍飛哥過上好生活。

那一年,他17歲,驍飛哥34歲,離後來那場網路暴力還有三年。

為了擺母家的控制,他去了西亞的X國,那裏是網路攻防的天堂,他潛心專研,甚至到了封閉自我,不問世事的地步。漸漸地,他越來越強大,沒有哪國的安全部門能追蹤到他,沒有哪名頂尖駭客能鎖定他,他的病毒無堅不摧,他的防火牆風。

他想起林驍飛當年的話——等你為大駭客,這篇小說就完了。

他忐忑又激地搜索“永夜閃耀”、“風飛78”,看到的卻是漫天辱駡與詆毀。

《永夜閃耀》是抄襲的?主角人設照搬《暗星歸來》?

怎麼可能?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永夜閃耀》絕不是抄襲來的小說,那是他與驍飛哥一起創造的故事!

在無數的罵聲中,他看到了很多“去死”、“死了活該”。沉重的恐懼讓他不過氣,想要聯繫林驍飛,卻不敢。

後來,他用自己最擅長的方式,得到了林驍飛已經因肺癌去死的消息。也得知《永夜閃耀》曾經到投資者的青睞,如果沒有那一場飛來橫禍,不僅能夠出版,還能拍電視劇、做遊戲……

高額的版權收即便不能治好肺癌,起碼能讓驍飛哥最後一段時日不那麼痛苦。

他跪在異國的狂風裏,砂礫在他上臉上刮出痕。他無聲痛哭,整個人蜷一團。

驍飛哥從來沒有害過人,上天為什麼要這樣折磨驍飛哥!

那些欺辱驍飛哥的人,都該死!

顯示幕上,資料正在自刷新。男人又哭又笑,無比開懷,因為終於等來了這一天。

其實,他早就拿到了那個拍的視頻。E之昊瑯的團隊並非鐵板一塊,有二心者不止一人。當天開會時,唯一的悄悄打開了手機攝像頭——心思縝,總是這麼做,並不是想要害誰,只是習慣於每次開會都留下證據。

社會為叢林,同事皆虎狼,人,在職場裏本就是弱勢的一方。曾經因為旁人剪接過的錄音挨了整,此後萬事小心,做什麼都會悄悄留下音頻視頻檔。

這個視頻,男人早在三年前就通過滲手段拿到了。

在那些披著人皮的畜生眼裏,驍飛哥因為不紅,所以可以被隨便瓷,可以被踩進污泥。它們毀了驍飛哥,還要說什麼是幫了驍飛哥。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他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即將視頻公之於眾。如此一來,驍飛哥抄襲的罪名就會被洗清,世人也能看清E之昊瑯醜惡的真面目,但是……

但是這就夠了嗎?

人死不能複生,死亡讓一切塵埃落定。驍飛哥已經走了,帶著無法彌補的憾。罪名洗清又怎樣呢?驍飛哥本不知道!

而E之昊瑯一定會得到懲罰嗎?不一定。

對一個已經走紅的“大神”作者來說,造謠和誣陷頂多算一個有趣的黑料。E之昊瑯會被罵幾天,幾周,最多不會超過一個月。線民是健忘的,很快就會忘記E之昊瑯犯下的罪行。

而驍飛哥,說不定還會被冠以“嘩眾取寵”、“死了還要作怪”的名頭。

如果不掀起最大的風浪,E之昊瑯必會笑到最後。

他時常整夜整夜地失眠,卻仍是想不到一個將E之昊瑯打得萬劫不復的辦法。都說抄襲是作者的死刑罪,他亦曾經想過尋找E之昊瑯抄襲的痕跡。後來才明白,抄襲只是像驍飛哥那樣無名作者的死刑罪。不然那些涉嫌抄襲的“大神”作者為什麼還繼續出著書?繼續拍著劇?繼續被健忘的讀者與觀眾奉為傳奇?

命運從來不公。它欺,最喜落井下石,見誰可憐就在誰的上補上一腳。

要殺掉易琳瑯和視頻裏的人不算難事,微胖男死於車禍,眼鏡男死於電梯事故,看上去都是意外,但這都是他的傑作。

可是夠了嗎?

對畜生來說,別人的命不過是它們一次行銷的踏板。那麼它們的死,又怎麼能夠抵消它們作的惡?

男人沉溺在仇恨中,費盡心思,找到了許多“人”林驍飛的人,篩選再篩選,最終鎖定出21名罪魁禍首。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該怎麼做。

他要讓這些人償命,用這些人的命揭發E之昊瑯的惡行。他要E之昊瑯萬劫不復,一嘗當年驍飛哥品嘗的痛楚。

不就是一場網路暴力嗎?不就是以暴制暴嗎!

現在,他功了。

掉淌滿臉頰的淚,轉向另一個顯示幕。

畫面裏,是焦灼難安、驚懼發抖的易琳瑯。

他監視了易琳瑯多年,這還是頭一次看到對方害怕這個樣子。

他輕聲笑了起來,打開數個資料框,開始抹除自己留在網路上的痕跡。

淚水滴答滴答落在他的手背,他卻越笑越大聲。他從來沒有想過親手或者雇兇殺死易琳瑯,報復這個虛偽的,將名氣看得比人命還要重要的魔鬼。最好的辦法就是以牙還牙,毀掉對方到手的一切!

練地從“機”上撤退,練地設置反追蹤陷阱。他已經做完了一切,無需再踏足故土的網路。接下去,會有千上萬的線民對E之昊瑯施以口誅筆伐,幫他與楚皎完最後的屠戮。

想起楚皎,他又笑了起來——他今天笑得特別多,周霾一掃而空。

楚皎也不是什麼好人,愚蠢、勢力、狹隘,明明是易琳瑯養的一條狗,最後卻因為沒吃夠,反咬主人一口。

這種狗,被打死也是活該。

但楚皎又是一條急於報復的瘋狗。只要能讓易琳瑯得到報應,楚皎不怕殺人,也不怕死。

這條狗,願意與易琳瑯同歸於盡。

他便全楚皎好了。

人們會忘記八卦,忘記爭執,忘記給陌生人潑過的髒水,但難以忘記驚恐的、刺激極強的畫面。

很久以後,目睹今時今事的人,仍會記得那一張張淋淋的照片,那一段殺的視頻,繼而記得一個筆名E之昊瑯,本名易琳瑯的人。是這個人,煽了一場網路暴力,五個供他驅使的走狗為惡行慘死。人們會記得,網路並非無法之地,一個人必須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

至於易琳瑯,這位“大神”作者要麼死在口誅筆伐中,要麼餘生活在死亡的影中。

從此,E之昊瑯不復存在。

楚皎看著“烽燧”上的照片與視頻,神從困變為釋然,接著獰聲大笑。

柳至秦正在追蹤發帖人,坐在楚皎對面的只有花崇和沈尋。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上面大為火,陳爭卻給花崇打電話寬道:“你別著急,這案子已經移給省廳了,還有公安部特別行隊扛著,橫豎不是咱們重案組的責任。別上火啊,替我向沈尋問個好,讓他給兜著點兒。”

花崇倒是不怎麼焦慮,熬了接近一宿,休息的一個多鐘頭也沒怎麼睡著,將自己代駭客,翻來覆去想對方會做什麼,約已經想到了對方可能採取的行,只是沒有料到對方的作如此之快。

也許楚皎落網就是一個信號。

如果警方沒有到楚皎這條線,駭客會讓楚皎一直殺下去。而楚皎一旦出事,駭客就會將收集的照片和視頻曝,一併公開當年的真相。

與沈尋頭時,花崇發現,沈尋也想到了這一點。

“笑得這麼開心,目的達到了?”沈尋在筆記本電腦上敲了暫停,視頻定格在楚皎砍鄭奇的時。

“原來他想這麼幹,我還以為他要求我拍照拍視頻是想自己看。”楚皎拍著大,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好啊,幹得好啊,這對易琳瑯來說才是最好的報復,線民會罵死易琳瑯,我他媽怎麼就想不到這種好辦法呢!”

“你鏡了。”沈尋說:“如此一來,你的罪行就有了最直接的證據。”

“我不在乎,我這是在替天行道。”楚皎高昂著頭,“從決定與他合作開始,我就知道自己的下場,我早就做好準備了!只要能看到易琳瑯毀滅,我死得其所!”

“好一個死得其所。”花崇嗤聲,“你還真把自己當當代的英雄俠士?”

“難道我不是嗎?”楚皎說:“這幾年都發生多起網路暴力了?只要沒鬧出人命,你們員警就不管,那些暴民把網路當盾牌,躲在後面放招。他們不該死嗎?不該有人站出來教訓他們嗎?我們這些人,在現實裏被踩踏還不算,還要忍網路上的辱,憑什麼啊?沒人願意站出來,行,我站出來!我倒要看看,這次以後,還有多人敢肆無忌憚地‘人’他人。”

“別說得這麼偉正,你不就是想報復嗎?”花崇說:“你和鄭奇沒有什麼不同,都是暴行的推崇者。”

楚皎愣了愣,哼笑一聲,“我和他不一樣。他死得那麼慘,死了之後還要被線民皮,他以前留在網路上的每一句話都會被翻出來,供人嘲笑。別人會說——這個人,呸,該死;還會說——知道這個人是怎麼死的嗎?他造謠別人,誣陷別人,掀起網路暴力,咱們以後可不能這樣。我呢,我死了以後,別人會指著我的名字,說我是孤膽英雄、殉道者。我會被目睹了今日盛況的人記住,說不定他們還會用我的名字去嚇唬小孩子——不能做壞事哦,否則楚皎晚上會來找你。我是一名‘槍手’,用別人的名字寫著別人的故事,我一輩子最期的事就是我的筆名我的本名能被人記住。換種方式實現這一願覺並不糟糕。”

花崇無言,各種各樣畸形的心理他已經見怪不怪,但心深仍有,難以平靜。

沈尋不抱希地問:“你和發帖人通過什麼方式聯繫?”

“我說過,你們找不到他。”楚皎說:“別在我這裏白花工夫了,我也找不到他。”

柳至秦將自己關在辦公室裏,一言不發地追蹤著發帖者。電腦上,多個大型自編程式正在運行,鍵盤敲擊聲集如雨。

但是那人太狡猾,早已佈置好了迷宮一般的退路,飛速逃離,分毫痕跡也不留下。

這是一名頂尖駭客中的佼佼者,整個“機”陣線滴水不,固若金湯。

隨著一聲尖銳的警報聲,柳至秦“啪”一聲拍向鍵盤,自編程式中毒,已經無法繼續追蹤。

花崇推開辦公室的門,正好見到這一幕。

他頓了一步,關上門,走到柳至秦邊坐下,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拍了拍柳至秦的背。

幾分鐘後,柳至秦長歎一口氣,靠在椅背上,“我沒能抓住他。”

“嗯。”花崇說:“沈隊剛才告訴我,資訊戰小組也一無所獲。”

柳至秦並不意外,閉上眼,抬手捂了捂,“這種駭客最難應付,他有一千條退路,只要一條安全,他就能全而退。而我們必須截斷全部路線,才能鎖定他。”

花崇不懂這些,說:“他是有備而來,準備充足。”

“是啊。”柳至秦苦笑,“為了讓‘烽燧’不至於因為流量太大而崩潰,他還臨時對‘烽燧’的伺服做了一番維護。在駭客這個層面上,他是天才。但我實在想不通,他與林驍飛有什麼關係。”

事件持續發酵,腥照片與視頻已經被刪得乾乾淨淨,但私傳難以制止,線民在懷念林驍飛、聲討易琳瑯的同時,開始深挖發帖人。網上出現各種各樣的猜測,花崇將它們當做線索記下來,卻都未查出結果。

林驍飛生前的作品被全部挖了出來,各個盜文網站下載量排在榜首的都是他的小說。那些曾經被貶得一文不值的文字,突然了珠玉之言。讀者不一定真的喜歡,甚至本沒有看幾章,卻一定會在社網路上吹捧幾句。一時間,網上出現了大量自稱是風飛老的人,言之鑿鑿說自己從多年前就開始追風飛78的小說,五年前也拼命與E之昊瑯的腦殘大戰過。

可是如果五年前真有那麼多人站在林驍飛一邊,林驍飛又怎麼會至死也被扣著“抄襲者”的帽子。

易琳瑯一直沒有站出來,他的所有社帳號都被攻陷,作品的評論欄裏全是辱駡,他過去發的每一張照片都被P照、,有人將他的頭剪切在鄭奇的脖子上,剛一發佈在“烽燧”,就收穫萬千點贊。他的幾乎不敢再為他說話,一部分已經對他轉黑,一部分固執地認為他沒有錯,錯的是他的團隊和鄭奇等人,但這微弱的聲音很快被淹沒。沒有人再為他吶喊,他的名字與“去死吧”劃上等號,甚至有人在外國網站上眾籌雇殺手……

踩E之昊瑯,已經了政治正確。

他的作品——不管是小說還是改編的電視劇電影,或是遊戲漫,都在各個平臺下架。他的名字已經徹底臭了,當初追著他搖尾的商人如今追著他討要違約金,短短數日,他經營了接近十年的形象轟然倒塌。

作為一個作者,他已經死了。

作為一個人,他也命不久矣。

男人在監控裏看著他的一舉一,冷冷地大笑。

楚皎被帶回函省,連環兇殺案仍在進一步調查中。沈尋和樂然沒有立即回公安部,繼續留在城協助調查。

重案組眾人幹勁不足,張貿說:“我們一定要查到那個駭客嗎?我覺得沒有必要。”

曲值言不由衷地教訓他:“怎麼說話的?你是員警,知道自己的責任嗎?這種話說出去,你也不怕被剝警服!”

張貿嘀咕:“你不也是這麼想的嗎?殺人的是楚皎,難逃死刑,駭客又沒殺人,為民除害有什麼不對?”

曲值堅持:“你可以這麼想,但不能說出來,懂嗎!”

花崇打斷兩人,“張貿,我記得你是易琳瑯的書?”

張貿臉一紅,“那是我瞎了眼!”

花崇笑了笑,“那查案子時把眼睛給我亮。”

張貿往休息室方向看了看,低聲音道:“花隊,你們這趟回來,小柳哥就變沉了,他還好嗎?沒抓到駭客又不是他的錯。”

花崇眼神微變,“還好,他只是太想發現對方的蹤跡而已。”

“依我看,抓不到最好。”張貿又把話題扯了回去,“網上大家都是這麼想的。”

花崇懶得與他再說,只警告他出了重案組的門,就閉上瞎說的

“花隊。”這時,休息室的門開了,柳至秦站在門邊,抬了抬手,“有空沒?”

“有。”花崇立即走過去,“發現了什麼?”

“網上已經沒有任何值得追蹤的痕跡了,他消失得很徹底。”柳至秦說,“不過我在追憶林驍飛的帖子裏發現了一個可疑的點。”

“給我看看。”花崇說。

柳至秦鼠,指了指顯示幕,“這裏。這個人自稱曾經是林驍飛的鄰居,還上傳了一些居住環境的照片,的確就是林家所在的小樓。”

花崇快速掃著帖子。

發帖人說了許多林驍飛的優點,比如積極樂觀、善良、待人和善,與所有街坊關係都不錯,對小孩子很好,自己沒什麼錢,卻經常請鄰居家的小孩吃零食。

直到這裏,都沒什麼問題。

但再往下,就令花崇到有些意外了。

當初林母說,林驍飛是為了給工友治傷,才不得已去地鐵站賣書。這個細節很重要,以至於在排查林驍飛的人際關係時,他著重瞭解過這個工友。

工友名傅大,早已過世,膝下無子,妻子改嫁,目前生活滿。

傅大的近親只有兄長傅大友,而傅大友是個毒販,前幾年已經死在獄中。傅大友倒是有個兒子,但早就妻離子散。

這就說明,傅大沒有親戚會因為林驍飛賣書籌款的事,為林驍飛復仇。

而現在,發帖人卻說,傅大的侄子曾經在化工廠家屬區生活過一段時間,與林驍飛關係非常好,幾乎每天都去林驍飛家裏蹭飯。

這段描述本意是為了證明林驍飛對小孩子很好,但對刑警們來說,這卻是一個絕逢生的線索。

恰在這時,徐戡從法醫科趕來,門都沒來得及敲就闖,手裏拿著《永夜閃耀》的草稿。

花崇抬起頭,“什麼事把你急這樣?”

“你們看這裏。”徐戡嘩啦啦翻開草稿本,指著一筆跡道:“這段修改的劇線不是林驍飛的筆跡,有人幫林驍飛改過劇!”

柳至秦連忙拿過草稿,“這……這不像是年人的筆跡。”

“歪歪扭扭,像小孩子寫的。”花崇說完與柳至秦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某個猜測。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哄鬧,張貿大吼一聲:“我!他這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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