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纓問鼎》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初試鋒芒

卯時未到,太剛剛升起,羯人們就已經聚在了院中,一個個神張,還著點興。那日聽到的東西,著實讓他們升起了期盼之心,只盼能在那位貴人帳下博一個前程。

院子的另一邊,則站了不莊戶雜役,都是聽阿良所言,前來運氣的。其中王虎、王豹兄弟倆尤其張揚,時不時衝著羯人們指指點點,對邊那些老實的莊漢也頤指氣使,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不過吃這套的人不,畢竟他倆出院,比莊漢們要懂太多事了。

「讓我說,郎主還是會選個莊上老人出來主事!」王虎用眼尾掃過那票羯胡,十分不屑的說道,「羯奴只能幹幹苦役,哪能真選為部曲。這什麼來著……哦,對了,就是千金買馬骨!純粹擺給人看的!說到底,還不是莊上的蔭戶們可靠?」

這話聽的莊戶們連連點頭,一旁的羯人也起了,開始頭接耳,滿心的憂慮。誰都沒當過私兵,哪個心裡不打鼓?看到眾人反應,王家兄弟愈發來勁,昨日他們可是做好了萬全準備,話編排了一套又一套,不愁唬不住這些農漢。梁府上下本就沒什麼能人,他倆要人緣有人緣,要本事有本事,還比不過羯奴?只要在那病秧子面前個兩手,一切就妥妥了。

正自得意,一陣腳步聲從堂傳來,王虎習慣的一抬頭,下面的話立刻卡到了嗓子眼裡。

只見兩個僕役走在前面,抬著短榻憑幾,後面則兩個婢,捧著香爐和文房。四人輕巧俐落的把這些事擺在了高堂正中。這等奢華做派絕不是尋常農戶們能想見的,紛的聲響立刻一滯。這時,梁峰踏上了階梯。

群青錦袍,頭戴漆紗小冠,幾隻玉珮懸在腰間,隨著步伐輕輕擺。這一打扮,就算面見王爵也不會失禮,襯得那張青白的病容也有了十足威嚴。點漆似的眸子輕輕掃過院,瞬時就讓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這群泥子怎麼可能見過如此貴氣人的人,不人慌的挪開了視線,偶爾有幾個膽大的,想要仔細看一看那位貴人的模樣,卻被一雙灰藍的眸子瞪了回去。弈延正站在梁峰後,一俐落的胡服打扮。刀削似的英俊面孔沒有半,反而出一人殺氣,像一隻出了獠牙的孤狼。

之前遭遇山匪的事,莊子裡已經傳遍了。也正因為那幾個免賦的人大肆鼓吹,才讓不了加部曲的心思。然而再怎麼說了,這些人祖祖輩輩都是老實的莊漢,沒有真正見過,連殺幾人,更是大多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立刻,那些放肆的目狼狽的躲開了,院雀無聲。

梁峰的目掃過這群衫襤褸、面帶張的漢子,開口道:「梁府之前的部曲,有些跟著姑母外嫁,有些則老弱疲怠,不堪一戰。如今我要重組部曲,自然要挑選一些經用的。只要能加部曲,就能食無缺,每人還能領到十畝上好的佃田,賦稅減半,可讓其他人代耕。如果能完練,上陣立功,還可酌免賦。」

這是梁峰想了許久才做出的決定。這個年代,連朝廷都在肆意抓壯丁,除了那些世家豪強外,本沒人能養得起職業軍人。也正因此,由豪強一手掌控的部曲私兵,戰鬥力要遠遠強於普通軍隊。

屯田養兵也是個辦法,但是梁峰一開始想走的就是職業化的兵路線。然而發兵餉他可沒那麼多錢,所以最簡單的,就是把部曲和他名下的田地掛在一起。這就有點像先秦時代的軍功授田制度了,賦稅減半的佃田,能讓士兵和他的家人過上極好的日子,就算沒有家,把名下的田地賃給其他人耕種,減免的賦稅就能為兵卒的個人收

更重要的是授田制在人時還不算什麼,如果大量流民湧,拖家帶口,就可以從中選出銳,作為戰兵。而他的家人則會留在後方種田。這樣就能打造一個良好的循環,田地既不會荒蕪,兵卒也無需為勞作分心。而厚的個人收,又會讓前線的戰士們更加拚命。畢竟任何人在保護自己的既得利益時,才是最頑強勇敢的。

果然,一聽到這話,所有人的呼吸都重了起來。這比他們設想的最好待遇,還要好上幾分!

然而梁峰話鋒一轉:「不過我招募勇健,是為了保護田莊。如今恰逢世,山匪橫行、流民滿地,正是用人之際。故而我只要那些敢打敢拚的漢子,如果無法經練,無法聽命行事,就不配為梁府的部曲。」

有了胡蘿蔔,又有了大棒,那些漢子神立刻張了起來。不人都握了拳頭,猜想會是怎麼個練法。

梁峰隨手一指站在邊的弈延:「這就是你們的隊正,名喚弈延。以後練一事,由他全權負責。弈延,你去吧。」

聽到命令,弈延立刻踏前一步,高聲喊道:「所有人,按高矮列四隊。矮個在前,高個在後!」

他沒區分羯人和莊漢,不人都愣了一下,然而那位貴人看著,又有這看似兇狠的胡人小子呵斥,沒誰會在這時候搗。一群人慌的排起隊來,嗡嗡了一片。弈延盯的死,不斷叱道:「你,跟右邊那個換換位置。後面那個,上前排站好!」

花了好幾分鐘,隊伍才排了兩列。弈延站在了隊列的正前方,大聲道:「從第一列左手起,報出你的姓名。」

排在首位的是個材不高的莊漢,沒想到還會要求報名,他結結答道:「小的,朱,朱二……」

「大聲!」

「小的,朱二……」

「再大聲!」

「朱二!」

「下一個!」

有了榜樣,下面的人趕忙大聲答出了名字,一個接一個,不一會兒,三十二人全部報上了姓名。弈延用灰藍的眸子在人群裡掃了一眼,冷冷說道:「記住你們前後左右的人,明天還是如此,莫站錯了隊伍。現在都有,膛,雙併攏,雙手平,站直了!」

這個作不難,很快,一群人就做出昂首的模樣。但是弈延並沒有發出下一個指使,就那麼筆的站在眾人面前。站直這個作,做起來容易,堅持下來卻難。不一會兒,人群裡就有人站不住了,腳步,想換個舒服點的姿勢。然而一聲呵斥趕在了前面。

「陂郇,站直了!」

那個的,恰恰是個羯人。被弈延一聲喝破,立刻漲紅了臉,板直形。但是接著,笑的漢人中又有人被點名,「王虎!雙併攏!」

就像一隻機敏的牧羊犬,弈延沒有放過任何一個人的小作,同時,他也記住了所有人的姓名,分毫不差的點到了人頭。有不人心中不忿,但是他們都有眼睛,也都能看到弈延一形。那傢伙並不是故意找茬,而是率先做出了最標準的站立作。

有人不由看向坐在正堂中的家主,然而那位貴人始終未曾開口,只是悠閒的抿著茶湯、看著案上書卷,偶爾會抬眼向這邊看上一眼。這其中的含義,沒有人會傻到不懂。為這個年輕羯人撐腰的,正是家主本人。如果無法做到聽命行事,恐怕那些承諾的佃田,就要與自家無緣了。

任誰都有幾分韌,尤其是為了今後的生計。漸漸的,人群中的小了起來,雖然依舊衫襤褸、面黃瘦,但是這些人的氣神被提了上來。就這麼站了半個時辰,直到大部分人雙開始抖,額上冒出汗水,梁峰才闔上書卷,淡淡道:「弈延,帶他們去莊上跑一圈。兩刻鐘能趕回來的,給發朝食。」

這話一出,不人都變了面。他們常年住在梁府,怎麼可能不知莊子的大小。這一圈下來,怕得有十里了,兩刻鐘,實是太過勉強!然而弈延沒有任何遲疑,大聲應道:「遵命。所有人,跟我來。」

說完,他連頭都沒回,率先向外跑去。那些羯人反應快些,其他莊戶則愣了幾秒,才陸陸續續跟了上去,一行人拉出大片塵灰,消失在門外。

看來這群傢伙的服從還是不錯的,只是不知道有多人能夠堅持下來。梁峰看了看天,對一旁早就有些無聊的綠竹道:「吩咐廚房,準備朝食吧。」

剛剛跑出門的時候,隊伍還算整齊。但是很快,人群就了。莫名其妙站了半個時辰,早就有人在心底憋了火氣,此刻弈延還在隊首,慢吞吞的跑著,怎能不讓人心頭火起。王虎冷哼一聲,甩開了兩條,大步超過了弈延,還不忘扔下一句嘲諷:「家主可是說了,兩刻鐘回去。我可不想被別人拖累。」

這話可有點挑釁了,然而弈延並沒回答,依舊自顧自跑著。見狀,不人都開始蠢蠢,畢竟這羯人小子只是得了家主青眼,如果自己能夠率先跑回正堂,做個出頭鳥,豈不是能讓家主高看一眼?

抱著這個心思,提速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不但有莊戶,就連幾個羯人也按捺不住,漸漸超過了隊首。但是弈延並沒有因為這些人的作態加快速度,依舊保持著中等步速,引領大隊前進。眼看那幾個出頭的已經跑的沒影了,跟弈延相的羯人不由擔心的問道:「弈延,你不去追他們嗎?」

「不必。」弈延氣都不,跑的極為穩健,還時不時看看後面,衝那些跑得慢的喊道,「別掉隊,小心被革出部曲。」

聽到這話,後面幾個弱的立刻咬了牙關,努力跟上。在弈延刻意制步速的況下,勉強能跟隊伍。就這麼跑了不到一刻鐘,前面那些離隊的傢伙陸陸續續又出現在眼前。本來就沒吃早飯,又站了一小時軍姿,這群人本就無法承長時間全力衝刺。有幾個虛弱點的,已經扶著圍欄吐了起來,另外幾個強壯些的,速度也明顯慢了不

弈延並沒有停下了照看的意思,冷颼颼道:「跑不的,不如回家種地。跟上,要趕不上朝食了。」

被他這麼一激,王虎等人立刻又力衝刺了一段,理所當然,百來米後速度又降了下來,呼哧呼哧就跟拉犁的老牛一樣。

弈延沒有搭理他們,氣息平穩的喊道:「跟著步子吸氣,步伐別。只剩下小半路程了,回去就能吃上朝食!」

「朝食」兩字顯然對這群人更有力,幾個吊在隊尾的立刻攥了拳頭。弈延看著這群人努力奔跑的樣子,不由想起了昨晚主公說的那些話。昨晚守夜的時候,他把主公給他的東西翻來覆去想了幾遍,而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先士卒」這句。為將不勇,手下的兵卒怎麼可能強壯?這可是主公保命用私兵,他要把這支隊伍磨練的水潑不進、鐵桶一般才行!

後半程比前半更加艱難,跑到後來,隊伍早就稀稀拉拉,拖了長長一條。當主院的大門再次出現在眼前時,弈延大吼一聲:「不想被趕回去的,跟上!」

說著,他突然加快了速度。這一下,後面人的步速也紛紛快了起來。只是靠近院門,一飯食的香味就飄了出來,雖然大多數人現在都沒什麼胃口,但是梅止的激勵效應還是有的。不人眼睛都紅了,掙扎向著院門奔去。

一馬當先,弈延還是跑在了第一位,衝進正院。上下看了一眼這個氣息都沒的小子,梁峰微微一笑:「給他遞水。」

一桶帶著熱氣的溫水被提了過來,弈延用力了兩口氣,手舀了一瓢慢慢喝下。又看了梁峰一眼,他毫不猶豫接過了桶子,大步走到了門前。

這時,後面的人也到了,大部分是羯人,還有強壯的莊戶,一個個汗流浹背,氣吁吁。每到一個人,弈延就遞過一瓢水。嚨乾的要命,那些傢伙哪還顧得上尊卑,立刻就著水瓢喝了起來。當一桶水見底的時候,一個僕役用力敲了敲邊的梆鼓,大聲喊道:「兩刻鐘到!」

三十分鐘五公里,二十多個都能跑下來,已經比梁峰設想的要好上不了。他掌道:「不錯,稱得上勇健。來人,端上來。」

下人立刻拎來了幾個木桶。這時新兵們才發現,朝食中非但有熱騰騰的餅子稀粥,還有醃製的鹹菜和煮蛋。這樣的待遇,別說是普通莊漢了,就連那些匠頭管事們都很。剛剛跑步積累下來的怨氣,立刻煙消雲散,不人口底都生出了涎水,恨不得撲上去搶口飯吃。

梁峰不不慢的說道:「以後你們的一日兩餐、衫住宿都會由府上統一安排。你們無需耕種、無需徭役,唯一的任務就是練。一切都要聽從隊正安排,若是有人跟不上,或是肆意妄為,壞了隊裡的規矩。輕則逐出部曲,重則趕出梁府。你們可記住了?」

下面立刻傳來一陣七八糟的恩聲。弈延眉頭一:「主公問你們話呢,給我大聲些。」

幾個機靈的立刻喊道:「記住了。」

弈延再次呵斥:「大聲點!」

「記住了!」眾人一起喊了出來,整齊劃一,氣勢非凡。

梁峰面上終於浮現淺淡笑容:「賜飯吧。」

弈延並沒有走在前面,而是讓排在隊首的朱二前去領飯。那小子戰戰兢兢接過僕役遞來的餐盤。東西都是提前準備好的,木碗乘著黍米粥,木盤裡則是蛋鹹菜和兩塊餅子。他嚥了口唾,連忙閃到一邊,給後面的人讓位。

正在領飯時,遠遠有人並肩往這邊走來,正是剛剛搶跑的王虎和王豹。初時跑得太快,王虎直接虛吐了個半死,王豹也好不到哪裡去,兩人眼看追不上隊伍了,商量一下,仗著自己曾經當過護院,對莊子更為瞭解,繞了個近道。誰想還是來的晚了。

見眾人都開始領飯了,兩人趕上前幾步,想要湊到隊尾,誰料一雙有力的大手趕在了他們前面。弈延一人一個,揪住兩人的領子,把他們摔在了堂前。

這個舉,立刻讓所有人都停下了作。王虎哎呦一聲,嚎了出來:「你這刁奴想幹什麼!」

王豹也不甘示弱,哭喪著臉跪在了梁峰面前:「郎主明鑑。我兄長剛剛不適,拉了肚子,才晚了這麼一會兒。這羯奴分明是不把梁府人看在眼裡!」

這就不是單純的訴苦,而是挑撥舊人和新人的矛盾了。梁峰沒有搭理他們,好整以暇的問道:「弈延,為何要揪他們出來?」

弈延面無表的答道:「主公,他們繞道了。」

這話讓王家兄弟同時一怔。王豹飛快站了起來,怒道:「小子,你口噴人!」

弈延二話,走到兩人邊,一踢王虎的小,幾片草屑花瓣落了下來。他用手指了指那些碎屑,大聲道:「我選的路平坦寬闊,寸草不生。你們腳底有草上有花瓣,必然是繞過了後院花叢,抄了近道!」

這一下頓時讓王豹張口結舌。正巧,後面又跑進來了幾個面發青的漢子,估計實在是力不支,強撐著跑完了全程。梁峰讓人把他們帶到了跟前,問道:「你們可見著了這兩人跑在前面?」

那幾個傢伙本來就累得半死,此刻發現眾人已經開始領飯,更是懊惱無比。一個個搖頭道:「沒見著,我們幾個跑得太慢了。」

「行了,下去喝水休息一會兒吧。」梁峰揮退了這幾人,扭頭看向弈延,「這兩人,你說該怎麼置呢?」

「杖責!」弈延答的乾脆。

「你這……」王虎恨得就要破口大罵,王豹趕拉住兄弟的袖口,跪地求道:「小的們只是一時糊塗,看在為梁府盡忠數年的份上,還請郎主饒小的們一次!」

眼看這病秧子又是給飯又是免賦,估計不是什麼狠人。王豹心裡清楚得很,這時候跟那羯人小子較勁,只會讓家主更為厭棄。不如賣個乖、求個饒,只要躲過了這次,以後還有他們翻的機會!

誰料這可憐的哀求並沒有被人放在眼裡。梁峰冷冷開口:「來人,把他們拖下去。杖二十,趕出院!」

這可比弈延說的還要狠多了。王豹臉上不由變:「郎主!郎主,我們可是府上的蔭戶啊!」

梁峰本沒有搭理他們,冰涼的面孔出幾分不耐。哪還敢怠慢,立刻有僕役衝了上去,把哭嚎不止的王家兄弟拖出了院門。

黑眸在雀無聲的新兵上掃了一眼,梁峰淡淡說道:「我可以給你們免賦、發賞,包你們的食,讓你們吃飽穿暖。但是我容不得此等刁奴,若是敢,一律革出部曲!弈延。」

弈延灰藍的眼睛閃閃發,上前一步:「屬下在。」

「五天後,我要你選出四個伍長,五人為一伍,歸你統轄。不堪練的,都要開革出部曲。但凡留下,都是你手下兵卒。若是有不守規矩的,一律軍法置。惹出子,我連你一併責罰!」

「遵命!」

弈延的回答響亮,震得人渾。不人還沒吃上熱飯呢,就看到有人被拖了出去,不由心底砰砰直打鼓。這部曲,看來比想像中的還要艱難,萬一一個不慎犯,被打掉半條命如何是好?當然,也有些人雙眼發亮,燃起了鬥志。既然這弈延小子能當隊正,他們為什麼不能混個伍長當當?

「行了。吃完飯後,帶他們去營房吧。」說完這些,梁峰緩緩起,頭也不回轉而去。

目送那道單薄的影消失不見,弈延才深深吸了口氣,衝那些新兵喊道:「繼續領飯!吃完朝食,給我列隊前往營房!」

本來停滯的隊伍立刻了起來。弈延對那幾個遲了的人說道:「你們跑的太慢,今天就沒有朝食了。午休時候自己想法子吧。」

那幾人見王家兄弟被拖了出去,正提心吊膽,聽到這話,立刻鬆了口氣。只是沒法領飯,還能自己想法子,這已經比原先設想的要寬泛許多了。既然能一板一眼撐到跑完,就不會是沒骨氣的,幾人都用力點了點頭,暗自下定決心,下次一定好好跑在前面。

弈延不再理會眾人,跟在了隊伍之後,也打了同樣的飯食。眼看這位兇的隊正跟自己吃的一樣,都是兩個餅子一碗粥,眾人心中突然就平靜了下來。不管怎麼說,在這裡當部曲,要強過被人抓去當兵,或是給那些貴人老爺們耕地。有飯吃,有田收,還有掛在前面的諸多盼頭,比土裡刨食強太多了!

院裡漸漸沒有了雜七雜八的聲音,一群人大口嚼起熱騰騰的朝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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