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話題一時間結束在李明申這句“是啊”兩個字, 房間里沉寂了很久，彼此都沒再說什麼。

許久以后，李明申突然說：“睡不著, 要不要去樓下拿幾瓶啤酒, 一起喝點兒？”

趙夏卿轉過來, 這才看他。

“大晚上的喝什麼酒, 你不是晚上已經喝過了？”

李明申沉了會兒，朗聲笑了, 目很是溫，有的溫。

男人不看趙夏卿的表, 直接掀了被子下床, 開門去外面拿啤酒。

趙夏卿想說自己刷過牙了，晚上吃東西對牙齒不好, 況且對材惜的，喝酒容易長胖。

不過李明申拿過來酒的時候，趙夏卿也就稍微嫌棄了一下，然后就走到臥室沙發上的矮凳坐下。

誰知這邊剛坐下，桌子旁的手機就響了，看一眼, 是許久沒聯系的, 一個堂弟的電話。

堂弟如今在酒吧上班, 趙夏卿聽趙飛思說過。

拿起來手機走到外面接聽, 堂弟上來就說：“姐, 在哪呢？”

“浙江，有事嗎？”

“我現在酒吧上班呢, 前幾天大姐過來捧場, 還是大姐爽快, 一下子買了十幾萬的酒，什麼時候有空，姐你也來捧捧場啊，我知道你沒有錢，幾萬就行。”

趙夏卿最討厭別人拿姐姐跟比較，低下頭沉默了會兒，語氣就有些冷漠，“是生意人，有錢，而且應酬用得上，我跟不同啊，你也知道，你這個堂姐，不如大堂姐有本事。”

堂弟也不會說話，就嬉皮笑臉起來，“誰不知道你嫁了個有錢的老公，也是做工程的，你沒本事，姐夫有本事啊，人嘛，總歸要靠男人養，你也別端著了。”

“哦，他不經常去酒吧，他都是去唱歌。”

“巧了，我們家樓下是酒吧，樓上也唱歌，點歌員也都漂亮，二十出頭的小姑娘……”

“……你真好，還幫你姐夫拉皮條。”

說罷就把電話掛了。

在外面臺上吹了好半天的風，才徹底清醒，回來的時候臉就有些沉。

李明申看出來一端倪，打開一瓶啤酒，遞給。

“怎麼了？你那個不學無的小堂弟，說什麼了？”

趙夏卿看了看他，“我今天狀態不好，要不然別喝了吧。”

他從樓下不拿了啤酒，還打包了兩盒下酒的小菜，突然說不喝，自然掃興。

“沒事，大不了喝多了，再罵我一頓。”

這句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或許以前李明申這麼說，趙夏卿會很不屑，不過畢竟這段時間對他了解頗多，心態變了。

盡管不想承認，趙夏卿也不得不承認，人家李明申，并沒有那麼差勁。

只是以為的差勁。

工作能力上，必須得給他豎一個大拇指。

所以沒有再說什麼，接過去啤酒，兩人便喝起來。

心不好的時候，就更容易喝醉。

一杯啤酒下肚，趙夏卿就有些了，抬起來眼眸，醉眼迷蒙地瞧了自個老公許久。

今晚被堂弟刺激到了，不拿趙飛思刺激，還拿李明申刺激。

“其實我剛認識你的時候，就知道你能力很強。”

這是趙夏卿第一次當著男人的面夸贊他，所以李明申很意外，拿著酒瓶子的手頓住，好半天才轉過來頭。

“……然后呢？”

趙夏卿苦笑了一下。

“我姐姐也很優秀，盡管我不想承認。”

男人挑起來眉梢，“怎麼突然提？”

說罷扯了扯角，低下頭笑了。

不過男人的自信來源于事業，不是來源于人。

所以這兩年趙夏卿不管怎麼瞧不上他，李明申從不在意，他只是很郁悶，覺得趙夏卿眼瞎。

有時候事事報備，自以為做得好，卻反而不被信任，反而各種猜疑。

李明申不喜歡瞞，他理想中的夫妻關系，應該坦誠相待。

正當他這麼想，趙夏卿反而惆悵起來，拿起來啤酒瓶子走到落地窗旁，一屁坐在了地上，全然沒有了清醒時候的優雅。

李明申抬頭瞧去，知道喝醉了，噙著笑跟過去，誰知剛走到邊，趙夏卿眼眶微紅，潤潤地轉過來頭，委屈地說：“其實我經常覺得自己很差，不如你們……”

李明申站住腳，擰了擰眉，從梳妝臺上了兩張紙巾，走到邊蹲下，“你哪里差了？”

趙夏卿抿著紅點頭，“我一年的收，還抵不過你一月的收……我姐收也很高……雖然我一直很努力，不過在賺錢上，不如你們厲害……”

男人不解地上下打量，打量了很久還是費解，趙夏卿這個時候轉過去頭，著落地窗的玻璃，目放空，瞧著池塘里的，約能看到廓的蓮花愣神。

“……雖然這兩年我總告訴自己，第一呢，人各有志，沒你們收高，不代表我不優秀，第二呢，我比你們年輕，以后還不一定誰比誰厲害……可我畢竟一開始靠你的關系，才有現在的一點兒小績，沒有你幫我打點關系，可能就像我姐經常說的，我仍然什麼都不是……”

說到這里閉上眼睛，突然有兩滴淚又下來，哭得是我見猶憐，不過說的話，卻有些不中聽，“以前我還可以跟你們比品德，我潔自好，思想境界高，所以你們有錢又怎麼樣，瞧不起我，我也瞧不起你們……不過你最近……我就，就有點兒控制不住仰慕你……你知道一個要強的人，一旦開始崇拜一個男人，那基本，就是敗了……”

“……”

說得委屈，李明申半天才聽明白，聽明白以后，不自笑出聲，“這是好事啊，你哭什麼？”

趙夏卿搶過去紙巾，擤了一把鼻涕，然后把弄臟的紙巾嫌棄地丟過去，正好砸在男人臉上，男人只是閉了閉眼睛，沒有躲開。

他突然起又拿了一瓶啤酒，打開遞給趙夏卿，“……還要不要繼續喝？”

趙夏卿已經喝了三瓶，真到量了，不過酒鬼從來只有嫌棄酒的時候，從來不嫌酒多，自然不會拒絕。

李明申纖細的手指著酒瓶子，主跟了杯，看一眼腳下，然后學著席地而坐。

男人看了看，這才說——

“夏卿，你能別那麼要強嘛，你太要強了，讓我有些吃不消……你不需要收比我高，我早就跟你說過，我不在意那些……”

趙夏卿也想不在意，不過很可悲，從小生活的家庭很可悲，從小不被護，生活在姐姐的影下面，又因為自己是第二個兒，趙國剛不喜歡。

無論做得再好，都是低人一等的。

覺得自己唯一能證明自己有價值的方式，就是賺錢，出人頭地，讓所有不自己的人看見，值得被。

也知道，沒有幾個孩子像這樣病態，可是沒了事業，會讓很沒有安全。

唯一的安全，就是事業。

想到這里，趙夏卿冷靜了許，就像變臉一樣，直起來子，靜靜地著李明申：“除非我有一天超越你，”閉上眼睛，口齒不清地說，“收超越你，我們再談……”

說罷丟了手里的啤酒瓶子，踉蹌著朝床邊走去，隨后往床上一趴，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李明申著酒瓶子，有些郁悶，很難形容的郁悶，除了郁悶還有些哭笑不得。

他怎麼做都不對。

不讓看到能力，自個不配，讓看到能力，又不敢心。

天底下，怎麼有那麼難伺候的人？

不過大概經歷相似，今晚雖然又被拒之門外，這次拒絕的理由，讓他心里舒服不。

手里的酒喝完，把啤酒瓶子收起來擺放到桌子上，走到床邊看了看妻子，抬手拿了薄被幫蓋上。

溫熱的掌心搭在趙夏卿在外面的小上，輕輕蹭了蹭，也不管聽到還是沒聽到，自顧自地說——

“……做生意有景氣的時候，也有不景氣的時候，你姐能賺錢又如何，你也知道在這條路上，用了很多見不得人的手段，”

“再說我吧，我父親在我小學的時候獄，我從小就被邊的人另眼相看，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還不如你，我直到有現在的份地位，才擺了因為父親，世俗對我的偏見……在此之前，我一直都有一個標簽——勞改犯的兒子。”

他拍了拍，趙夏卿沒有任何反應，不過趙夏卿并沒有睡著，只是一時上頭，說了那些掏心的話。

現在后悔極了，又尷尬又不好意思，所以只能裝睡。

男人又沉默許久，才舒了一口氣。

語氣低沉，還有一喝過酒以后特有的沙啞。

“你在我眼里，從來都不差，沒過一世俗的污濁，年輕，漂亮，又努力，又有才華……等你到我這個年紀，一定比我厲害，更不要提你姐姐了……”

說完站起來，拿了香煙和打火機，起去外面煙。

趙夏卿等房間里徹底安靜下來，才敢睜開眼皮子，一直握著床單，這會兒發發展，一手心的汗。

愣怔了會兒，微微扭頭，過落地窗去瞧外面的男人。

男人這個時候正扶著欄桿慢悠悠煙，仿佛到的目，突然轉頭看過來。

幸好趙夏卿反應快，又閉上眼眸。

等再看過去的時候，男人已經轉過去，又點了一支香煙。

心里想，以后還是不能喝酒，喝了酒，人就多愁善……

理智的時候，從來都不屑的傷口，喝完酒容易舊傷發作，拿出來犯矯。

就算是人，也不應該這麼矯……

作者有話說：

二非：一百個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