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夏卿又被逗笑, 本來一直抑的緒煙消云散，心莫名其妙好了很多。

著手機與李明申又聊了兩句旁的才掛斷。

這邊才剛掛電話，嬉笑聲傳耳中：“最近不錯嘛, 害我白擔心了, 還以為你倆最近不和, 你才從浙江自己跑回來的。”

打電話太過投, 不知何時，趙飛思站在后都沒察覺。

趙夏卿收起來手機, 轉過看，盡管是關心的語氣, 可總覺得讓人不舒服, 可能只是討厭這個人，所以說什麼自己都反。

抿了抿紅不想說話, 直接繞過往房間里走。

對趙飛思的反，很大一部分是來自于父親的偏心，一小部分是來自于趙飛思若有若無的優越。

進門的時候，飯菜已經準備好，趙國剛落了座，瞧見角難得扯出來一笑, 招手讓趙夏卿吃飯。

母親給遞了筷子, 趙夏卿埋頭吃飯, 誰知剛吃幾口菜, 父親突然夾了兩塊五花放到碗里。

“嘗嘗這個, 最近看你瘦了……”

趙夏卿抬起眼眸，盯著碗里的兩塊五花凝神。

最近明明胖了幾斤, 突然喊回來吃飯, 又突然給夾, 還說瘦了，總覺得有些奇怪，帶著顯而易見的目的。

誰知這邊剛要夾起來膩適中，澤鮮艷的五花，父親那邊清了清嗓子，擱下筷子去看趙夏卿。

“聽你姐姐說，明申有拿下那個中外合資的工程項目，說也能分到50個億的部分，到時候他自己肯定做不了，得找幾家同行一起合作，這事，他給你提過沒有？”

“……”

趙夏卿眼中亮慢慢熄滅，本來夾起五花的筷子，慢慢又撤了回去，抿，看著一桌子的飯菜，頓時胃口全無。

果然不出所料，接下來，父親就開始為趙飛思打算：“既然找別人也是合作，找你姐也是合作，俗話說水不流外人田，有賺錢的機會，不能只想著外人，虧待自家人的道理，你說是不是呀？夏卿？”

越聽手里筷子越握得，手指骨節逐漸蒼白，道理是這個道理，可只要想到熱的喊回家吃飯，就是為了給姐姐籌謀，心里就說不出來的滋味。

可誰讓對方是自己父親，向來只有父母選擇孩子的權力，孩子沒有權力選父母。

這些年也都習慣，習慣了父親的厚此薄彼，習慣了父親一碗水端不平，所以脾氣越來越好，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故意發火找茬，引他們關注自己。

勉強扯了扯角，抬起了眼眸，平淡地看著趙國剛，“工作上的事，他從來不跟我說，我也從來不過問，您知道我是寫東西的，對工程上的事不興趣也不懂。”

誰是父親又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到碗里，這個舉深深刺傷了趙夏卿的心，父親今晚這麼厚待小兒，只為了給大兒謀取福利。

“那不是知道了？這個機會對你姐來說也很重要，”他敲了敲趙夏卿的碗，讓繼續吃飯，也好邊吃邊聊，自己低頭一邊臉慈祥的夾菜，一邊說教，“你們是姐妹倆，要互幫互助，所以這個事就給你？以后你姐姐好了，娘家有人撐腰，不了你的好……”

娘家有人撐腰這種話，都擺出來了？

趙夏卿覺得特別諷刺，饒是耐心再好，脾氣再好，此時此刻也被這句話刺激到。

“爸爸，為什麼我總覺得，我好的時候才是你兒，我不好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能站出來，哪怕只是說一說，也從來沒人說，這里永遠是你的家，在外面遇到困難，不要怕，家人會保護你？”

說到這里，趙夏卿的眼眶就紅了，噙著淚水，掘強地笑看父親。

以前這些大不敬的話，趙夏卿只敢心理想，盡管想了千百回，也從來沒有當著父親的面說過。

因為知道，只要說了，那就是撕破臉皮，作為晚輩，還會被扣上不孝順的帽子。

就是因為從來沒說過，所以今晚突然攤牌，一桌子人，包括趙國剛，母親周慧，以及趙飛思和阿姨都愣了。

公然拆臺，趙國剛老臉往哪擱？

只聽“啪”地一聲，趙國剛重重把筷子拍桌子上，眼神犀利的看向小兒，目中帶著怒氣以及難以置信的質疑——

“大逆不道！”抖的抬起手，又抖地指著趙夏卿，“反了你了，這麼久不回家，你媽很想，我親自打電話喊你回來吃飯，你竟然說這種話？你是不是翅膀了？覺得嫁給了李家，就不需要我們了？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就是這麼孝順父母的？”

低著頭，好笑的聽父親指責，等到趙國剛一腦發泄完憤怒，趙夏卿才目幽幽的看著父親，以前膽小怕事，今晚也不知怎麼了。

輕聲譏諷父親，“是啊，辛辛苦苦把我養大……當初生我的時候怎麼沒問問我？現在說養我辛苦，我也很無辜……照我說，你們把我生下來，就有這個把我養大的義務，法律也是這樣規定的，不是嗎？”

趙國剛怒不可揭，倏然站了起來，后的椅子因為作太猛，重重砸在地板上。

也不知是實木椅子太重，還是餐廳太大，太空曠，刺耳的聲音在整個餐廳回了幾圈。

趙夏卿被這麼大的響聲嚇得了肩膀，從小到大，因為趙夏卿事事聽話，父親還從不曾這樣發過火。

不過有些話既然說到這個份上，父之間的，也基本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不孝！早知道你是這種沒良心的，當初就不應該花錢讓你上大學，現在翅膀了，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父親指著的鼻子繼續說。

趙夏卿沉默無言。

瞧吧，把養大，是還不起的人。

花錢讓上大學，也是欠家里的。

從小就被這種觀念捆綁，特別他媽的累。

所以從大學開始，趙夏卿都不好意思問父母張口要錢。

也不希自己這麼不爭氣，十八歲還花父母的錢，所以也希自己趕長大，趕有謀生賺錢的能力。

天知道，那些年有多難熬！

兩人僵持不下，周慧也知道這些年虧待了小兒，所以才經常給塞錢，也是沒想到這麼多的怨言。

不過手心手背都是，從小到大，趙國剛不喜歡小兒，厚此薄彼的行為也看在眼里。

主要還是這個做母親的子太，忍不住低下頭，默默的眼淚。

趙飛思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沒想到今晚飛狗跳，作為大姐自然要出面控場，作為從小被偏的那個，又怎能會趙夏卿的委屈。

看不到趙夏卿的委屈，只看到不尊重父親，于是也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要笑不笑的掃了一眼趙夏卿，臉上盡是諷刺——

“不就是一個項目，不過是跟爸爸隨便一提，爸爸又跟你隨便一提罷了，也至于讓你這麼氣他？爸爸都多大年齡了，你知道嗎？萬一氣出來個好歹，到時候，你就如愿了……”

趙夏卿閉了閉眼睛，一提起問題，態度立馬就了，咬著不想再說什麼。

誰知剛準備坐下，就聽趙飛思繼續教育。

“夏卿，沒緣的永遠干不過有緣的，李明申他再有錢，跟你也沒有緣關系，夫妻之間好的時候是夫妻，不好的時候，變仇人都有可能。你現在把家里人得罪個遍兒，以后萬一跟他離婚了，跟家里又老死不相往來，到時候準備——”

話還沒說完，趙夏卿一個眼刀子遞過來，狠狠的瞪著，“閉！我跟爸爸吵架，關你屁事！”

這話才剛落地，誰知“啪”地一聲。

父親的手掌重重落在了臉上，這一掌力氣極大，趙夏卿被打懵，往旁邊踉蹌兩步，直接倒在地上，落地之前，手臂又蹭到餐桌上的熱湯，一大碗的熱湯全部撒上。

全上下如針扎一般。

腦袋空空地坐著，耳朵嗡嗡作響，依稀覺母親周慧放聲大哭，狠狠揣了父親一把，終于忍無可忍跟他鬧起來。

阿姨也跑過來扶，看到半邊臉都腫了，又是一狼狽，眉頭皺一團，臉也很難看。

四周作一團，好好的一場團圓飯，徹底以鬧劇結束。

王悅容是半個小時后過來的，電話里趙夏卿語氣冰冷，只是輕聲問：“睡了沒有？我在老家，能不能過來接我一趟？”

王悅容一聽就知道出了什麼事，二話不說，拿起來外套和車鑰匙就往外面沖。

到他們家的時候，餐廳里的一片狼藉已經被收拾，一家人都是低氣，坐在客廳里不說話。

趙夏卿出來的時候很低調，臉上戴著墨鏡，頭上還頂了一頂帽子，上的服剛換過，正好皮厚，雖然湯很熱，落在上也只是泛紅，脖頸手臂和手背各，泛著不自然的紅暈。

上車以后，嗓音微微沙啞，“我今晚能去你家睡嗎？不想一個人……”

王悅容看了一眼車外，只有周慧送出來，哭的眼眶微紅，手足無措的站在那兒，不知怎麼挽留趙夏卿。

王悅容只能安周慧，“阿姨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的，趕回去休息吧。”

周慧點點頭，站在原地，仍舊不走。

等們開車出了院子，沉默許久的王悅容才開口問：“要不要給李明申發個消息？”

“不要，”趙夏卿反應有點兒大，對比好像非常避諱，“家丑不可外揚。”

王悅容擰著眉頭提醒他，“他現在是你丈夫，遇到事不找他，找誰啊？”

丈夫？

趙夏卿當然知道。

只是有自己的顧慮，頭輕輕靠在車窗上，沒有一，輕輕地問：“自己的父親，生自己的人都靠不住，這個世界上，老公會靠得住嗎？”

這句話直接把王悅容問愣了，靠不靠得住，不走到最后關頭，誰都不敢保證。

不過現在這樣，也只能安：“他穩重，應該還是靠得住的，你沒有依靠過，你怎麼知道能不能依靠呢？”

趙夏卿想到前任做的那些事，角輕輕一笑，用自嘲又無奈的口吻說：“萬一不能依靠，以后分開的時候，說不定還會因為你跟家里的關系理不好，不分是非黑白，再狠狠地踩上你一腳……所以何必呢？”

王悅容也知道說的是什麼，只能憐惜的看一眼。

車子駛漆黑的街道，接下來的路，兩個人都沒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