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雀雨》第62章 番外(08)

【17.致謝詞】

研三下學期開始, 室友就已徹底不回宿舍了。

整整一學期,只有論文預答辯和正式答辯時,夏郁青與見過兩面。

答辯結束當天, 夏郁青與室友一起吃了頓中飯,下午室友收拾了大部分的行李, 直接搬了出去, 說剩下的辦離校手續那天再來收拾。

晚上, 夏郁青跟兩個師門約了頓飯,便直接回了公寓。

陸西陵到家時, 夏郁青正趴在沙發上聊微信。

“跟誰聊天?”陸西陵在側坐下。

“程秋荻們。”

程秋荻和方漓們在國外念的研究生學制都是兩年, 因此去年就畢業回國了。

程秋荻回了南城, 在一家網絡公司做海外運營,方漓去了東城,在一家影視傳公司做容運營。

至于蘇懷渠, 研二上學期那年, 他的神去了國的另一所大學做訪問。

那半年蘇懷渠頻繁往來于兩座城市,趕在神回國之前告白功。蘇懷渠更改了自己未來的計劃,不再讀博, 研究生畢業以后, 就職了南城的一家投資公司。

那公司跟陸西陵的公司在同一個CBD, 夏郁青某次去找陸西陵, 還偶然見過蘇懷渠,跟他一起喝了杯咖啡。

本科時那極活躍的約飯群,早已沉寂下來。

但404的宿舍群, 永遠沒有打烊的時候。

“聊些什麼?”陸西陵隨意地捋了捋夏郁青肩頭的長發。

“我說, 不知道為什麼, 研究生畢業好像沒有本科那種傷緒。可能是跟室友的關系真的太淡薄了。”

陸西陵剛想說點什麼, 夏郁青一下坐起來。

“怎麼了?”

“秋秋約我去酒吧——我問下蘇懷渠要不要一起去。”

“又留我一個人在家?”陸西陵似笑非笑。

“你去嗎?我讓他們都帶上家屬——我還沒見過蘇懷渠的朋友。”

“下回吧。”陸西陵說,“你們同學見面,肯定是想聊一些共同回憶。”

夏郁青臂摟住陸西陵肩膀,“我玩完回來就陪你。”

陸西陵無可不可地輕哼一聲。

夏郁青以極快的速度換了服,拿自己半吊子的化妝技隨意糊了一個妝容就出門了。

是最先到的,開了個卡,沒一會兒程秋荻和蘇懷渠陸續趕到。

兩位都直接從公司過來的,還穿著通勤的裝束,喝酒時就更有一種悲慘的社畜

程秋荻摟住肩膀,的臉,“好嫉妒這張沒有黑眼圈的臉。青啊,聽我一句勸,趁現在還來得及,繼續讀博去吧。”

“你不要每天熬夜到兩點也不會有黑眼圈的。”

“你上班以后就知道了,下班的那點時間才是自己的,不使勁熬夜玩本不夠回本。”

夏郁青笑說:“我也是實習過的。為什麼我下班回家就只想睡覺。”

“我早就想說了,你是我認識的人當中,睡眠質量最好的人。你就沒什麼煩心事嗎?”

“有啊。但不是睡飽了才更有神去解決?”

對面喝酒的蘇懷渠笑說,“很有道理。不過大部分人真做不到。”

“我覺得只是大部分人都放大了煩惱的重量——不過我們換個話題吧,我總覺再說下去我就像在灌湯了。”夏郁青笑說。

程秋荻便問:“你們什麼時候辦婚禮?”

“還不知道。等我工作穩定下來再說吧。” 夏郁青趁機說道,“你跟方漓要當我伴娘。”

“那肯定的。”

“你現在周圍沒合適的嗎?”

程秋荻聳聳肩,“難。”

夏郁青笑說:“你其實可以考慮吃回頭草的。”

程秋荻在國外讀研那會兒,跟本科談了四年的男朋友分手了。也不算太大的矛盾,但異地放大了隔閡。

程秋荻挑眉,“絕不。”

問蘇懷渠,“你們公司就沒什麼青年才俊?”

蘇懷渠說:“得看什麼標準。要對標你前男友的條件,沒有。放低一點,勉強有一兩個。”

夏郁青問:“你怎麼不問我?”

“我對本專業男生不興趣。”

“不是本專業。陸西陵他們研發部有個男生……”

“當年你生日會上,找陸西陵‘BOSS直聘’的那個?”程秋荻打斷

“對。”

程秋荻面尷尬,“他是我ex的朋友。”

夏郁青:“那不是更刺激。”

“夏郁青你學壞了!”

程秋荻郁悶地灌了口酒,嘟囔,“還不如回頭草靠譜。”

三人喝到盡興,方才散去,約定了下回再聚。

程秋荻說還是跟同學喝酒盡興。

跟同事喝酒,就跟加班一樣,十個人有八百個心眼,部門有些同事不好好上班,專門盯著別人的錯搞宮斗。

可能是喝了太多酒,程秋荻比平日醉得厲害,抱著夏郁青“嗚嗚”說道,“青青你真好,世界變得這麼復雜,只有你還是這麼簡單。”

夏郁青哭笑不得,“你真的在夸我嗎?怎麼像在嘲笑我只長年齡不長腦子。”

陸西陵開車來接的。

夏郁青待程秋荻和蘇懷渠都上了出租車以后,方才跟著陸西陵上了車。

到家,陸西陵將腳步虛浮的人摟進門,推去浴室洗澡。

一個澡洗了整整一小時,陸西陵給吹頭發的時候,直接趴在他膝頭睡著了。

陸西陵將塞進被子里,起去島臺那兒倒了杯水。

經過茶幾,再一次看見和日記本放置在一起的畢業論文。

不了書本類的東西,不好好放在該在的地方,將其拿了起來,丟到書房的書桌上。

離開時腳步一頓。

抬手,出那打印裝訂,包著印有南城大學logo封面的畢業論文,翻到了最后幾頁。

在參考文獻之前的“致謝”里,夏郁青這樣寫到:

行文至此,我三年的研究生生涯也將告一段落。我不但在學上有所增進,也學會了更加理智而審慎地思考問題。在此,我由衷謝我的導師楊吉云老師,嚴謹的學態度和專業神,對待生活的熱和對待學生的熱心,都讓我敬佩,并益終生。

其次,還要謝這三年所有授予我知識的老師,他們對學科領域的探索和創新神,值得我終學習。

最后,要謝我的家人陸西陵對我學業、生活的支持,對我一路走來的鼓勵與見證。

家人。

陸西陵笑著合上了論文,將日記本在上面。

因為這致謝詞,他決定明天夏郁青清醒的時候饒過,不提醒方才在浴室里有多麼主大膽。

但有件事還得提醒:今晚的日記還沒寫。

*

【18.基地】

夏郁青職報社,由于之前實習時表現好,直接抵了三個月的試用期,到十月份,就轉正了。

十月發工資,請陸西陵吃飯。

這不是掙的第一筆錢,但轉正后拿的第一筆錢,多有些意義。

吃飯的時候,給陸西陵看自己的工資條,這個是基礎工資,這個是版面費……

陸西陵指著那總數說:“你辛苦工作一個月,就只能拿這麼點?”

夏郁青說:“五險一金還是高的。那現在報紙的效益就是不怎麼好嘛,要不然陸總去投幾個版面的廣告好不好?”

“哦,那我投了廣告,是不是以后公司負面新聞都不會見報了?”

“那肯定,這點面子還是要給金主爸爸。”

“我投了廣告這業績也算不到你頭上啊。”

夏郁青看他,驚訝:“……你不是真的在認真考慮吧?”

吃完飯,時間還早,夏郁青提議要不去清湄苑看看吧。

自從畢業以后,活范圍就從大學城轉移到了市中心,沒特殊的事,是再難往清湄苑去。

陸西陵不舍花園荒廢,聘了專業的園藝工人定時打理。

那院子里的種出來的蔬菜,一部分園藝拿去,一部分打包寄到陸家。

夏郁青進屋先去看花園。

玫瑰花藤枝葉葳蕤,比自己照料時生長得更好。

因此放心,卻又無端落寞,“工作太忙,都不能經常過來,到時候它們開花都沒人欣賞。”

站在花園門口的陸西陵說:“植開花是繁衍行為,原本也不必人類欣賞。”

“……”夏郁青難得一回景生,被一句話打破。

陸西陵笑說:“這兒又沒有掛牌出售,想過來隨時可以過來。”

夏郁青問:“這邊離市區遠,又不是很方便。你當時為什麼要買這里?”

“我要是說純投資行為,你會不會覺得不夠浪漫?”

“沒有。符合你人設的。”

“……”陸西陵挑挑眉,“這邊安靜。當時想收拾出來,心煩意的時候就過來住兩天。”

基地?”

陸西陵點頭。

“但我來的時候,都還沒收拾好。”

“所以,你就當這兒一直空置,就是在等你來。”

你才是我的基地。

*

【19.吃癟】

除夕期間,拐彎抹角地說,歷五月某天是個十年難逢的吉日,諸事皆宜,聽說啊,南城好多的大酒店,那一天全都訂滿了。

陸西陵當然聽明白是什麼意思了,但只說:“中國人就湊熱鬧。”

夏郁青膝蓋輕輕撞了陸西陵的膝蓋一下,他轉過頭來看,抓了盤子里的一粒糖,塞進手里,“你要吃這個?”

“……”

之后,找了個機會,夏郁青單獨悄聲問陸西陵:“你干嘛裝傻?”

陸西陵說:“你聽明白的意思了?”

“催我們辦婚禮嘛。那就辦好了。”

陸西陵仿佛覺得這話說得輕巧,跟盤了一下賓客數量,有陸笙屈服在前,他們的婚禮必然也是要走酒店的那一套流程的。

陸家固有的故舊親朋自不必說,屆時生意伙伴,醫療的什麼院長主任……

夏郁青聽得愣住。

陸西陵的臉,“你要是做好了心理準備,我隨時可以。”

“我覺得……”

“嗯?”

“長痛不如短痛!”夏郁青的表頗有些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壯烈。

那之后,就是鼓的籌備。

陸西陵為減輕夏郁青的工作量,只的那部分,例如試婚紗,挑選伴娘禮服。剩余諸如場地設計的部分,都由他親自跟策劃團隊定方案。

陸西陵也有提議,問夏郁青要不要像陸笙那樣辦兩場。

夏郁青認為,與陸西陵的關系,在領證那日就已有了一個確切的定論,婚禮只是一種額外形式。

沒有那麼強的浪漫懷。

沒有什麼,比與他的這段故事更浪漫。

試婚紗那天是陸笙陪同的。

陸笙有意釣兄長胃口,發微信說婚紗漂亮極了。

陸西陵從沒在微信上對這麼積極過:你拍了照片?

陸笙:當然。

陸西陵:發一張。

陸笙:不要。懂不懂什麼留一點驚喜?

片刻,陸西陵發來一張圖片,是某品牌新款的包,問要不要。

陸笙樂了,回復:我想要不曉得讓周潛買哦?

陸西陵賄賂不,又改威

陸笙樂得讓陸西陵吃癟,本不松口。

微信消停下來。

陸笙以為陸西陵放棄了,沒想到,過了一會兒,他突然甩出來幾張截圖。

全是前些年失以后,將他當垃圾桶,發的一些無病的小作文。

陸笙手機換了幾次,有些聊天記錄都丟了。

萬萬沒想到,陸西陵竟然還有那些黑歷史的備份。

隨便掃一眼,便覺腳趾扣地。

陸笙:別發了!我發給你還不行嗎?!

陸笙:你確定你要看?婚禮當天可就沒驚喜了哦?

片刻,陸西陵回復:算了。

跟著他發來第二條:以后別再耍花招,聽到沒有?

陸笙發了個“哼”的表包。

算是明白為什麼從小到大都斗不過陸西陵,這人太恐怖了。

所幸只是他妹妹而不是商業對手。

*

【20.誰怕誰】

夏郁青的伴娘是程秋荻、方漓、宋苗和陸笙。

宋苗和方漓由他們提供機票與住宿,提前兩天從外地趕了過來。

大家聚到一起,自然而然決定開個單派對。

都是生,不拘話題,何況程秋荻、夏郁青和陸笙都是外向人格。

程秋荻提議,找兩個年輕帥哥來跳鋼管舞吧。

夏郁青:“……不會被掃-黃嗎?“

程秋荻:“借你十個膽你敢嫖嗎?”

“……”

陸笙笑說:“我哥知道可得氣死了。”

程秋荻說:“我們這麼好的青青跟了你哥,我們才要氣死了。我不管,今天必須讓青青一飽眼福。”

陸笙完全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格,當即加了程秋荻的隊伍一起搞事,并揚言要請就請最帥的,錢不是問題,都包在上。

半小時后,真有倆帥哥進門,模樣不遜娛樂圈十八線偶像。

宋苗抱住了夏郁青低聲尖說,好帥,鋼管舞會服的吧,他們一會兒真要嗎?

夏郁青這種守序善良的三好學生,哪里會知道。

那兩人打了聲招呼,切了音樂,真就開始跳舞了。

驟見長相的驚喜,在他們了上之后,就只剩頭皮發麻的尷尬,大家只能以大笑和怪來掩飾。

一支舞過去,陸笙帶頭鼓掌,“好!”

指了指夏郁青,“二位介意過去合個影嗎?”

夏郁青被一左一右兩個半-男生夾在中間,程秋荻和方漓一人抓住的一條手臂,擺出了左擁右抱的造型。

陸笙拍完照,以任何人都來不及阻止的速度,發送給了陸西陵。

夏郁青哭笑不得,“……你們要害死我了。”

遣退了舞者,沒過一會兒,夏郁青手機亮起。

陸笙忙問:“是不是我哥發的!”

確實是陸西陵發的。

就四個字:玩得開心。

陸笙說:“就這?他不過來搶人?”

夏郁青笑說:“他不會的。”

說好了是跟朋友一起的單派對,他就絕對不會來打擾。

但派對結束以后,事就很難說了……

一直玩到凌晨,八卦聊完了,酒也喝夠了,大家便準備散場。

方漓去程秋荻那兒借宿,宋苗住在附近的酒店。

將三人送上車后,陸笙和夏郁青一塊兒上了陸西陵的車。

陸西陵先將陸笙送到了小區門口,給了下來接人的周潛。

車子出發前,陸西陵問后座的夏郁青,“不來前面坐?”

夏郁青坐上副駕駛。

陸西陵問:“玩得開心嗎?”

夏郁青當然知道他在問什麼,笑說:“開心啊。”

陸西陵瞥的那一眼有些涼,“你最好等會兒還是這個回答。”

后來,夏郁青只差沒哭著求饒。

尤其當說出“大不了我也幫你找兩個妹子讓你左擁右抱好了”這句話以后。

陸西陵輕輕一掌打在屁-上,問:“還瞎說嗎?”

夏郁青不服氣地一口咬在他肩膀,他吃痛悶哼,“夏郁青,我們今天沒完了。”

“……誰怕誰。”

什麼酒壯慫人膽。

第二天清醒后下不了地的夏郁青,深刻領悟到了這句話。

*

【21.逃婚】

作為記者的夏郁青,實在很忙。因為絕對相信陸西陵的審,所以挑選場地的事,都由陸西陵在負責。

直到發請柬的時候,才知道,辦婚禮的地方是在南城山莊。

這名字乍一聽也沒什麼問題,以為那山莊里應該藏著一個酒店。

但直到婚禮的前一天,提早住過去,以便和司儀對接流程,以及方便第二天清晨化妝時,才知道,這山莊十分的名副其實。

真是一個大莊園,陸西陵某位朋友投資的產業,占地千頃,除了現代風格的建筑,便是綿延的草地與依山的湖泊。

夏郁青人都傻了。

聯想到二十歲生日那次,陸西陵的做法,又好似不難理解。

下午,司儀帶著兩人過了一遍流程。

在哪個地方定點,哪個地方獻花,什麼時候換戒指,手勢如何,新娘子如何提,如何邁步不容易踢到婚紗……

夏郁青腦子里塞滿了知識點。

突然覺得這道題不會了。

司儀問:“還有哪兒不理解嗎?”

夏郁青心神不寧地點了點頭,“……沒有了。”

司儀說:“那二位先去休息吧。等場地全部布置完了,我們再過一遍。”

回房間的路上,陸西陵挽住夏郁青的手。

初夏的天氣,的手心里卻有微涼的汗。

“怎麼了?”陸西陵低頭往臉上看去。

夏郁青抬眼與他對視,“……我可以逃婚嗎?”

陸西陵輕聲笑說:“可以。”

“……我沒有在開玩笑。”夏郁青正道。

“我知道。可以,如果你害怕的話。”

“……你請了那麼多賓客。”

“沒事。他們照舊吃飯,吃完飯送回去就行了。”

“……你真是這麼想的?”

“嗯。我也沒開玩笑。最壞的況也就是這樣了,你說是不是?”

夏郁青輕輕呼出一口氣,頓時就沒這麼張了,“……我怕會出丑。比如踩住婚紗摔一跤,比如忘詞,比如拿不穩戒指,比如哭出鼻涕來……”

陸西陵笑說:“你以前可不是偶像包袱這麼重的人。”

“因為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我真覺得沒事。即便你說的這些事都發生了,也沒事。”

“都怪你,搞得太隆重了。”

“對。”陸西陵深以為然,“跟你有關的事,我總想辦得隆重一點。”

夏郁青不再說什麼了。

陸西陵低頭往臉上看,笑問:“還想逃婚嗎?”

“……來都來了。”

【22.

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這樣,反正夏郁青很難睡著。

而且,都跟陸西陵同居好多年了,這時候講起了虛禮,今晚不許兩人睡一個房間。

夏郁青輾轉反側到零點,實在睡不著,從床上爬起來,披了件外套,揣上房卡,躡手躡腳出門,環顧走廊一周,敲響隔壁房間的門。

片刻,門后有人問:“誰?”

他聲音帶著笑,夏郁青估計他肯定猜到了,“……是我。”

“你來干什麼。不是不讓你見我。”陸西陵故意說。

“我睡不著。”

“睡不著也得睡。”

“……你再不開門我生氣了。”

門打開了,陸西陵掌著門框笑,他剛要說話,夏郁青臂一把捂住他的,“噓。”

說完閃進門里,帶上門以后才說:“可別讓聽見了。”

陸西陵的房間里,掛著提前熨燙好的西裝。

夏郁青走過去要細看,陸西陵往面前一擋,笑說:“你是來刺探軍的?”

“好嘛,我不看不就行了。”

到沙發上坐下,陸西陵遞了瓶水給搖頭,“化妝師姐姐囑咐過過了晚上八點就盡量喝水,不然明天會浮腫。”

“那你還是早點睡吧,不然明天氣不好。”

“睡不著。”

“我抱你睡?”

滅了燈,兩人躺去床上。

夏郁青窩在陸西陵懷里,像在深夜海面的一艘小舟上。

呼吸里的氣息,經過這些年,早已習慣的一部分,融的不可割舍。

陸西陵問:“張嗎?”

夏郁青搖頭。

喜歡黑夜的靜謐,好像世界上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趁著最后一天,我跟你講個。”夏郁青笑說。

“嗯?”

“你記不記得,有次去你家吃飯,笙笙姐想踢你,卻不小心踢到了我。”

“記得,怎麼了?”

“你那時候說想看看傷得怎麼樣,我不讓,因為我那天穿了秋,我不想被你看到。”

“看來是我誤解你了,你有時候還是有偶像包袱的。還有什麼?都說來聽聽。”

“還……還有一個。”夏郁青磕了一下,在說與不說之間猶豫。

陸西陵哄著,“你說了,我也告訴你一個。”

“那你……你不許笑。”

“嗯。”

夏郁青醞釀了一下,才湊到他耳邊,極小聲地說,其實,兩人第一次邊緣的時候,有特意看,想看他的那個,是不是的。

“……”陸西陵差點嗆住。

手,的耳垂,笑,這麼啊。

夏郁青有點后悔,手去捂他的,帶笑的呼吸噴在掌心,“……你說了不笑的。還有,你的呢?”

陸西陵就比臉皮厚得多,坦然說道,陸笙在酒吧過生日那天晚上,他以意志強迫自己疏遠。卻在當天臨睡之前,不可抑制地想著自-

最后兩個字夏郁青差點不敢聽,能燙著一樣。

陸西陵卻故意補充一句,“那以后都是想著你。”

“……好的我知道了,不要再說了!”

后悔自己為什麼要聊這些話題,完全不助眠。

*

【23.他的新娘】

好歹趕在凌晨一點之前,夏郁青睡了過去。

定了鬧鐘,七點鐘就起床了,跟做賊一樣地回到了自己房間。

洗漱過后,吃過早飯,回到房間開始化妝。

因為舍棄了接親的環節,使得化妝的時間極為充裕,不必趕慢趕。

一會兒,幾個伴娘也到了,另外的化妝師開始給伴娘團化妝。

相對而言,陸西陵做造型就簡單得多,完以后,他便與兩位長輩到門口迎賓去了。

莊園游玩項目多,彼時派發的請柬也說明了歡迎大家提前到場參觀游覽。

蘇懷渠與他的神一同來參加。

陸西陵與他握手,“等著吃你們喜酒。”

蘇懷渠微笑:“客氣客氣。”

湯希月與爺爺湯薌一起來的,湯希月夸他,“陸總這不錯啊。”

薌焉能不趁機催婚孫

湯希月隨口敷衍,“知道了知道了,明天就把人帶回來給您過目。”

研發部長汪介康攜夫人參加,隨完禮,第一句就是,“陸總,昨天我們出了新的實驗數據……”

汪夫人拽他,“人今天結婚!別談工作了!”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有人來通知陸西陵,新娘子妝化好了,可以一塊兒去拍幾張照。

陸西陵跟爺爺打了聲招呼,便回房間去找夏郁青。

人不在房間。

正在收拾東西的程秋荻說,他們已經去外面的臺了。

陸西陵穿過一段寂靜走廊,往外走去。

通往臺的門鑲了馬賽克的玻璃,線。

他兩手放在黃銅的門把手上,停頓一瞬,對向推開。

弧形的臺,夏郁青背對而立,雪浪一樣層疊的白紗擁著

于此刻回過頭來。

不怪世人偏庸俗儀式。

太容易消磨,只得堆陳心意,一霎驚艷,可以回味余生。

陸西陵有片刻失語。

直到笑起來,他才恍然回神。

哦,這是他的新娘。

*

【24.無悔】

拍完照,夏郁青便要回到房間,換今日的主紗。

陸西陵去樓下等待。

儀式相當簡單,沒有所謂接,只在起點位置,他獻上花,兩人一起穿過撒滿輕白花瓣的步道。

等待的時間不算太長,但似乎也不算短。

陸西陵倚著門柱,拿著白蝴蝶蘭的手捧花,在緩慢流的時間里,想到了很多的事。

終于,有人提醒,新娘下來了。

他站直,讓思維暫且定格。

還有余生的時間讓他回味與在一起的每個細節。

,那拱形的臺階頂端,出現了夏郁青的影。

兩手提著婚紗擺,隔空向他看來。

他笑了笑,以目無聲安

走得似乎不算穩當,中途踩了擺一次,但很快調整過來。

那十幾級臺階,每一步都像踩住了鋼琴的琴鍵,奏響的或許是維瓦爾第的四季協奏曲。

最后,終于停在他面前。

他笑著向前一步,遞上花束。

接過,他將的手挽在手臂上,小半圈地轉,面朝著不遠步道盡頭垂拱的花門。

這不是流程里的環節——陸西陵低頭,湊到耳畔,低聲問:“要逃婚嗎?現在還來得及。”

一下笑起來,抬頭,進他的眼睛里,搖了搖頭。

“那就走吧。”

這是無悔的一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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