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掏出手機看到了音發的信息, 有一瞬的凝滯，姿勢未變只掀起眼看了看。

“你都知道了。”

暖下，音纖長的睫下被晃琥珀的瞳仁正凝視著他, 沒說話，等著他的答案。

兩人互相對, 定格在了路中央, 一攻一守, 似乎都在等對方開口。

在兩方的僵持下, 最終是顧衍率先破了冰：“是，錢是我的。”

顧衍的開口讓音突然不很在意理由了。

一直覺得兩方對峙, 氣場弱的先輸，可現在才明白, 是更在意對方的先輸。

音轉對近距離吃瓜的李卷卷和周子學說：“你倆還不去吃飯嗎？”

周子學不干了，什麼錢你們倒是說明白啊！吃瓜吃一半誰得了？

可剛抗議了一句，就被李卷卷給薅走了。

兩人走后, 音轉朝校門口走去，準備去常去的那家咖啡店。

顧衍跟了上來，并排走在側, 低聲問道：“你不好奇理由嗎？”

音搖搖頭：“不好奇。”

顧衍挑眉：“為什麼不好奇？我都想好怎麼回答了。”

音淡然地說：“答案油膩嗎？”

顧衍不解：“什麼油膩？”

音側臉抬頭看他：“比如說，你的人只能你寵，不允許別的人拿錢侮辱。”

顧衍：“……這很油膩？”

音一副看的表擺擺手：“油膩, 你不會真要這麼說吧？我們果然有代了。”

顧衍似乎不喜歡說他們的年齡差，但所有的怨氣都化了魔爪，rua了一下的頭, 略顯委屈地說：“我才比你大六歲。”

音撥弄了下發型, 輕快地說：“三歲一個代, 我應該你顧叔叔。”

顧衍睨著, 卻板不住臉，跟著揚起了角，無奈地說：“我只不過想說，我當時以為你需要錢，而我把你的卡停了，你生氣才那麼做的。雖然當時我很生氣你那樣說，就算是開玩笑也不該對我跟葉絮煙說出百年好合這句話，也不該把這筆錢真的當做分手費。但你已經把錢拿走了我能怎麼辦？只好把錢還給人家了。

音聽懂了：“所以你剛剛一直沉默，是突然想起來自己當時氣憤的緒了？”

顧衍無奈的語氣中滿是寵溺：“不敢，我哪敢有氣憤的緒，我是委屈而已。但我現在知道了，你當時比我委屈，所以現在只剩心疼了。”

音別過臉，角迎著暖淺淺勾了起來，低聲嗔念了一句：“油舌。”

顧衍探頭看向，替自己鳴不平：“我說的都是心里話，這麼真誠也油膩？”

音躲著他的視線，沒忍住，輕笑出聲。

顧衍才知道自己被調侃了，卻漸漸扯起角，會心一笑。

能再次跟說說笑笑，真好。

音注意到他臉上漾起的滿足笑意，不由得怔了怔，收起了笑鬧，轉移了話題：“蛋糕呢？”

顧衍臉上的笑容凝固：“你怎麼知道我學做蛋糕呢？”

音被他逗笑了：“全國人民都知道了，你見西點大師時被拍了。”

在音的追問下他才坦誠道：“我本來是打算明天等你表演完給你慶祝用的，想給你個驚喜，沒想到被拍了，以后我不發微博了。”

音稍稍垂了眼，駐足看著他的背影，眼前的景象跟一年前，走在顧衍后的景象重合起來。

不同的是，以往顧衍走過去了三四步才緩緩停下來，站在原地回頭看著。

而這次只一步他就停步回首，并向回走了一步，一臉的關切和微微的張。

“怎麼了？”

吸了口氣，將雙手|進大口袋里，靈的眼珠盯著他輕聲問道：“你為什麼想學做菜呢？”

顧衍不自信地說：“怎麼了？是我做的不好吃嗎？現在進步一點了吧？”

音：“你現在做的很好吃了，但是追人的方式有很多種，你為什麼每天浪費力學做菜呢？”

顧衍含笑道：“我不覺得是浪費力啊，看著你吃著我親手做的菜，我覺得很幸福。”

音審視地看著他，總覺得他這話說得太冠冕堂皇。

以對他的了解，他選擇做一件事，絕對不會這麼單純。

音瞇起眼，問道：“說實話。”

顧衍反問道：“那你覺得實話應該是什麼？”

音認真地想了想，打了個響指：“你來天天找我總得有個理由吧。別的理由我一定會拒絕的，所以你親手做菜，你覺得我會難以拒絕。”

音總覺得，他只是在追求自己，又不是撞壞了腦子。

一個腹黑的人，怎麼可能后就變傻白甜，學做菜做甜品。

他的每一步選擇，肯定是他權衡利弊后的最優解。

如果按照說的這樣，倒是更能坦然接他做的一切了。

顧衍看著釋然的表，無奈一笑：“并不是，是因為當初你為了我，做了很多以你的格完全不會做的事，為了我破了很多原則。那我為什麼不行？”

音剛剛放松下來的心又提了上來，不過還有另一種緒在涌，一時分不清是什麼。

顧衍：“我這個人不是個默默為人奉獻的格，我很自私，包括之前我對你的，也帶了很多自私的分，所以才把你傷得那麼深。所以我現在要回爐重造，就先從堅持一件我之前絕對不會做的事開始，為你一點點改變。”

壯的枯枝割斷日，斑駁落在板油馬路上。

澄清的小鹿眼眨了眨掀起眼簾迎著暖。

挪了挪方向，讓自己恰好躲在桿的影中，才睜大了雙眼。

知到自己剛剛涌起來的愫是什麼了。

是，是希冀，是一直不敢再有的心。

可一旦涌起這種緒，曾經過的傷害就像一警報線，立刻被拉，不讓沉迷進去。

音聲音輕：“可我，可能已經喪失了一個人的能力了，你的付出，可能永遠沒有回報。”

顧衍微微低了眉峰，深邃的眸中卻只有心疼。

是他讓喪失了人的能力，他確實該被千刀萬剮的。

顧衍抱抱，想的臉，或者只是攥著的手。

但他什麼也沒敢做，只用低沉卻異常堅定的聲音說：“我不要回報，你能讓我驗一個人是什麼覺，就已經是最好的回報了。”

音看著眼前這個曾經可以用生命去，也盡力去逃離的男人，覺得陌生又悉。

人總是會變的。

就像在兩年前也想象不到，自己面對顧衍的深能這樣冷靜理智。

自然也想象不到，有一天顧衍會將放在首位。

隨著時間的推移，還會有很多想象不到的事發生，誰又能預料得準呢。

其實，懷疑不過是對未來有所期待而已，當下就不會患得患失了。

音彎起眼，朝前走去，回頭笑呵呵地胡轉移著話題：“我猜你今天做的是紅燒排骨。”

顧衍頓在原地，有點傻眼：“梅呈告訴你的？”

音更傻眼：“我隨便猜的，你真的做的紅燒排骨？”

顧衍卻不信隨便猜的，直接撥通了梅呈的電話：“不準我每天做的菜式，我還想給驚喜呢。”

梅呈：……

我閑的我那破玩意，誰關心你每天做什麼菜啊？做個菜還要給驚喜！

腦真的是病，有沒有人給他治治！

——

元旦晚會這天，下起了罕見的雨夾雪。

顧衍沒拿傘，從停車場走到大禮堂，雪混著雨水順著領流進去，到禮堂時他整個人都被澆了。

顧衍是作為邀校友的名義來觀看晚會表演的，負責迎接的人沒想到顧衍冒著雨雪而來，立刻遞上了紙巾。

他只是用紙巾簡單地了頭發，也沒管里面的服不，徑自走到了安排好的座位上。

他被安排坐在了第一排，了外套，左搭在右膝上，面無表閑適地看著臺上的表演。

因為最近對顧衍的爭議很大，他狗的表現深人心。

所以坐在他后排的同學們，近距離地觀察他后，發現男神還是那個男神，涵養下著高冷，看起來難接近的。

其中好多第一排的邀的各界知名校友們想認識他，他也都禮貌且疏離地回應，骨子里的傲慢讓他沒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就在他們懷疑網上那些是假料時，音上場了。

作為新生代表上臺講話。

一潔白的白上，普普通通的牛仔，扎了高馬尾，整個人洋溢著靈又青春的氣息。

沉穩的臺風和淡雅又條理清楚的演講，讓收獲了陣陣掌聲。

而顧衍已經舉起了手機，像機關槍一樣按著快門，在第一排尤其顯眼。

音開始表演時，他已經切換了錄像模式，左右挪著手臂，可能是在找最佳的拍攝角度。

惹得周圍人不問他，要不要換位置？

顧衍還真的同意了。

換了四五個位置后，終于找到一個絕佳的拍攝角度，就在校方請來的專業攝影師后。

他把手機都快舉到攝影師的眼前了。

攝影師都無奈回頭，問他，要不要他幫忙錄制？

后排的同學們一臉嫌棄地看著昔日校園男神，淪落至此。

紛紛警告自己，智者不河。

音的大提琴獨奏被安排在了第一個表演。

需要快速去后臺換服，但突然發現服的外搭落在剛剛休息過得五樓教室。

李卷卷和馬嫣然幫去找，結果沒找到。

音看了看時間，還有最后一項校長講話，時長是15分鐘。

而教室跟禮堂連著，穿過小長廊乘坐電梯就到了，不算遠，5分鐘一個來回足夠了，決定自己去找。

穿過小長廊，音進了電梯按了五樓，就在電梯門緩緩合上時，被一個聲高聲住了。

是個孕婦，應該是某個系的老師，音不認識。

立刻用手擋住門，等著孕婦進來。

孕婦著大肚子走得有些慢，但聲音還算洪亮，謝著音：“謝謝同學，我走得慢。”

音和善一笑，耐心等著。

進了電梯，孕婦的電話響了起來。

電梯里安靜，信號也不錯，聽筒里的聲音音都清晰聽見了，似乎是孕婦的老公。

“你把這是告訴我爸媽是什麼意思？”

孕婦立刻就黑了臉，本來嗓門就亮，這一句話就點燃了的怒火，破口大罵道：“你趁著我懷孕出軌，我還不能告訴你爸媽，我就活該忍著唄！你算是個人嗎？”

說著，還激的指著空氣罵，但指的方向正對著音。

音本來想躲開的，但又生怕作幅度太大，抻到孩子，一直合計怎麼勸一下。

正好電梯到了三樓，門打開，站在外面的兩位同學被電梯里的氣氛下了一跳。

孕婦激地對電梯里的一個生大吼大，指著生罵。

這生看著還有點眼，他們一時想不起來，但也沒敢進電梯。

終于到了五樓，孕婦還在罵人，歇斯底里，毫沒有減下來的意思。

音幾次想張口勸，卻沒給機會，孕婦的跟機關槍一樣不停。

音看了看時間，怕耽誤一會的演出，便跑出了電梯，先去休息室找外搭。

原來掉落到了沙發的角落里，也是今天事太多，大意了。

再次折返電梯時，電梯已經下到了一樓，音也不知道孕婦是到了自己的樓層，還是被氣得又乘電梯回到了一樓。

無奈一笑，也沒時間管別人的閑事了，乘電梯下去回到了禮堂。

沒注意到教學樓后門昏厥的孕婦。

音回到化妝間，最后確認好妝發，調整著張的呼吸，等到校長發言結束，便走到了后臺后場。

沒聽見大家的議論，關于暈倒孕婦的。

音穿白紗再次出現在舞臺上時，惹來了巨大的掌聲。

雪白的直角肩上披了一件薄絨外搭，高貴又優雅。

走到大提琴前，將手輕輕搭在口前，朝大家鞠躬致意，又引來了一片掌聲。

琴弓搭在琴弦上，第一個音出來時就將整個禮堂引了寧靜悠遠的氛圍中。

渾厚的音加上演奏者的，給人視聽雙重。

長達五分鐘的演奏讓人心曠神怡。

顧衍全程給音錄制完，起離開了第一排，朝后臺走去。

他給音準備了蛋糕，已經讓梅呈送了過去，他要第一時間慶賀的演出圓滿功。

他朝后臺走去，梅呈已經捧著蛋糕等在后臺了。

顧衍還以為自己的出現會引起，故意戴了個口罩。

可剛過去，卻見后場的同學們聚一堆，正在討論著什麼，本沒注意他。

“群里最新消息，暈倒的是理系的袁老師，懷孕七個月了，已經被120帶走了。”

“懷孕七個月了怎麼還來學校啊？”

“明天不就結課了嗎？估計是想上完最后一課，正好回家待產，肯定是累倒的。”

“反轉反轉！群里有人說知道袁老師暈倒的真實原因。”

顧衍懶得聽這些八卦，沒人注意他更方便，他朝里走了兩步，能看見通向舞臺的絨簾了。

后的聲音還在聒噪，可隨即從們里說出的兩個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音？怎麼可能是！”

顧衍回頭去，幾人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兩個學生親口說的，看見音跟袁老師在電梯里爭吵，們都沒敢進電梯。”

“不能吧，音的格那麼好。”

“格好能說明什麼啊？很多人奉違的。”

“對啊，不爭不搶的小白兔，怎麼可能名利雙收，還能釣到顧衍那種男神？”

“那我看，這優秀學生和新生代表應該被擼下去！”

音剛下臺就聽見了大家的話，一時頓住了腳步。

從們的只言片語中知道了大致發生的事。

們說的袁老師，應該就是自己剛剛在電梯里遇到的那位孕婦。

原來昏倒了。

可這事怎麼會誤解到上的？

三樓電梯外那兩名同學不了解真相的前提下，怎麼能說呢？

音拿出手機，忍著沒去跟這群人理論，想著還是在群里先澄清一下吧。

可顧衍的聲音突然響起，沉沉的，滿滿的威懾。

“你們能為自己說的話負責嗎？誹謗罪承擔得起嗎？”

幾名同學被嚇了一跳，才注意到有人，一看竟然是顧衍，紛紛四散開來，沒人敢霉頭。

顧衍立刻吩咐梅呈：“聯系校方，調取電梯監控，找到孕婦拿到證詞，給澄清。”

梅呈答應后，猶豫著問：“老板，那調取監控和聯系完孕婦后，如果真的是音小姐跟起的爭執，要怎麼理？”

顧衍：“當然是對音有利的理。善良，我護一世周全，惡毒，我就助紂為。”

音聽見這句話微微怔住，自心而起一道暖流，像一樣向四周擴散，。

無條件被信任被選擇的覺，原來是這樣的。

梅呈應聲去辦事了，顧衍轉過來準備繼續等音下臺。

一轉，被站在那里的音嚇了一跳。

隨即，他反應了過來，奉上鮮花和蛋糕，眸中帶著自豪和欣賞：“祝賀你，演出非常功。”

走進了才看見的眼眶微紅，漉漉的，亮閃閃的眼影都沒有此刻燈下的眼睛亮。

顧衍揚起的角慢慢落了下來，聲音放輕：“是不是聽見們的議論了？我會給們教訓的，別難。”

音一直忍的淚落下來，就這麼直愣愣地看著他。

顧衍有點慌了，急忙走上前，礙于手里有蛋糕和花，騰不出手來安。

“你別哭啊，我現在就去給你出氣，我……”

“顧衍。”音帶著哭腔，一邊噎一邊說，“我不是因為他們的議論哭的，我是覺得，你的三觀太不正了，怎麼能助紂為呢~”

顧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