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都來了，梁今若可沒什麼矯心理，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舒適的位置，還嫌不夠寬敞。

畢竟夸張點，可是那種一張床都比人家臥室大的人。

車里有若有若無的味道，聞著很舒適，逐漸將也裹挾在其中。

梁今若小聲提醒：“往那邊去去。”

后面上來的蘇特助聽得想笑，最后還是忍住。

也就車上這位能和周總這麼說話了吧。

周疏行八風不，只靜靜看著。

他眼神里什麼緒也沒有，風輕云淡，然而梁今若和他對視不過幾秒，先扭過頭，當自己剛才沒說話。

幾年時間，眼前這人變化太大了。

以前可以說是冷淡，現在則是斂深沉，不知道肚子里有什麼壞心思，一出手便是商業風暴。

梁今若開了半邊窗氣，車緩緩從停車場里出去。

巧了，狹路相逢遇王總。

王建華在這等候多時，酒桌上沒能談的事，現在也沒什麼可要求的，打算放棄一部分利益，疼得厲害。

“周總！”

“周總，我們再談談，我想好了，那個項目對我來說確實很重要，但是——”

車窗緩緩降下，王建華打好的腹稿一溜煙說出來，只不過瞥見里面的另一道影時卡了一下。

原來周總也是近的！

他還以為他是寺廟里苦修的和尚呢。

一時間，王建華竟然覺得自己現在也不算太卑微了，好歹知道了別人都不知道的。

不知道是哪家千金。

再說了，周總要的利益，有人能擋住嗎？

自己擋不住，這不是很正常嗎！

王總拉回注意力，繼續說。

他本就稀疏的頭發被風一吹，更禿了。

周疏行慢條斯理地轉向車外，目落在他頭上時，有那麼一秒的停頓，不聲。

他薄輕啟：“王總，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合作愉快！”王建華大喜，目送車子離開，至于梁今若的份，他當然不敢問。

很快，他就看不到車屁了。

行駛在市中心的路上，梁今若托著腮看京市的夜景，有段時間沒看到，還想念。

“剛剛那個是王皓他爹？”問。

王皓就是要和便宜姐姐訂婚的那個男人。

“嗯。”周疏行不咸不淡地嗯了聲。

“怎麼變化這麼大。”梁今若眉尖蹙了蹙，若是旁邊有人，定會手來平人的皺眉。

沒得到回復，偏過頭。

男人坐在那兒閉目養神，手指不時輕點，可見還在思考，棱角分明的臉上面無表，右耳骨上依稀可見一個點。

不是什麼，而是耳。

梁今若看了會兒，很想去。

“你對他做什麼了？”

“沒做什麼。”周疏行依舊閉著眼。

梁今若還想順著話題轉到經商上，好不經意間套出他的經驗，自己去搶家產呢。

人坐邊上，還睡什麼睡！

梁今若手去掰他的臉，指尖才到皮，就被周疏行用手捉住，他驀地睜眼看。

“沒做什麼他這麼卑躬屈膝，你沒看他頭發禿了都還那麼高興。”裝若無其事。

纖細的手腕被圈在男人的掌心里，指腹掠過。不久之前，這上面還有他留下的痕跡。

周疏行松開手，平淡道：“他計差一籌。”

梁今若彎，裝無意問：“什麼計？”

可邊上的男人沒有回答的意思，只是那副表明擺著寫“我說你懂？”的字。

？！

面前姝人的臉漸漸攏上憤怒，變得活生香。

周疏行悠悠開口：“沒什麼計，商業上的你來我往而已。”

對他而言，確實很簡單。

梁今若沒聽到什麼有用信息，懶得再搭理他，等車一停下，徑直踩著高跟鞋離開。

傲慢什麼勁兒！

會經商了不起哦！

“蘇特助，我的包記得帶上。”

不遠的風中傳來一句話。

周疏行理了理襟，轉頭看到自己的助理站在后，毫沒有各回各家的意思。

不僅如此，他還真把梁今若落下的包和禮拿在手上。

“梁小姐忘了帶上。”工作六年，蘇特助早已練就火眼金睛，“我這就放下？”

周疏行的眉頭更皺了。

-

梁今若下車走出去十幾米遠才發現這不是周家祖宅，而是月瀾灣，周疏行自己的別墅。

京市寸土寸金，他這棟都可以算得上小莊園了。

梁今若停在玄關外，接到電話。

“昭昭，阿行接到你沒？”

“雁姨，我正在他家。”

“什麼他家，咱們兩家還分什麼你我，我想讓你回老宅的，正好見見你，結果還是回月瀾灣去了。”

電話那頭是周疏行的媽媽蘇雁。

和梁今若的媽媽沈向歡曾是大學同學，了好閨，形影不離，后來沈向歡嫁到京市梁家，們來往更頻繁。

雖然蘇雁看不慣沈向歡老公，但也沒阻攔。

沈向歡懷梁今若時，兩人曾戲言，要是肚子里是個孩兒，就結親家，也不知道被誰傳了出去。

時隔二十幾年，只有部分人還記得這個娃娃親。

“雁姨，您怎麼知道我回來的，我都沒告訴其他人。”梁今若撒：“周疏行說的？”

蘇雁忍俊不：“聽說你坐他私人飛機回來了，他用了他爸那架，我就知道了。”

梁今若：“……”

怎麼這也被長輩知道了。

這要是再知道更深點的，恐怕要炸。

“他不準我回來，我只能先斬后奏了。”梁今若面對長輩還是非常知禮，更何況是最疼的蘇雁。

“你這丫頭回來還能忍得住？”蘇雁問。

“雁姨，為什麼要忍？”梁今若勾了勾角：“我只是去學習畫畫，從來都是不是真正離開。”

至于梁家的公司，從來都沒說不要。

蘇雁嘆了口氣：“就知道會這樣，如果有什麼要幫忙的，阿行還是能說上幾句話的。”

梁今若眼神閃了閃。

說上幾句話？何止是幾句話，一句話就能讓王建華低塵埃，又重新站人間。

“可是雁姨，我剛得罪他。”梁今若佯裝苦惱。

“等著！”

一分鐘后，周疏行接到了親生母親的電話。

雖然在外人面前不近人，但面對家人，他還是很溫和的，只是年近二十八，再聽母親的教訓……

他垂眼看一旁。

映眼簾的便是梁今若白凈的一張臉，得意洋洋，一如以往的趾高氣昂。

仿佛誰都要聽的吩咐。

周疏行斂眸：“知道了。”

-

廣和館里此時一片烏云。

葉芝自猜測和自己撞衫還比自己穿得好看的人是梁今若后，臉就一直差得要命。

撥通了一則電話：“梁今若回來了。”

不知道對面說了什麼，才道：“應該不會錯的，沈弛和蘇寧榕都在一旁，他們仨以前形影不離，還昭昭，總不可能同名同姓吧——”

“那我明天的派對……不會出問題吧？”

掛斷電話，旁邊的小姐妹們面面相覷。

“明天派對怎麼了？”

“是啊，派對關梁今若什麼事兒？”

葉芝面上一僵。

有個生突然小聲道：“我想起來了，那套好像是……梁今若的房子……”

這話一出，包廂里又安靜下來。

過了會兒，一個小姐妹開口：“芝芝，派對我明天就不去了吧，不好意思啊。”

笑話，梁今若是誰。

至今記得的戰績。

其他人也猶猶豫豫開口：“是啊，要不……換個地方？”

“還沒開始辦呢，改時間地點也行。”

葉芝氣得口發脹：“怕什麼啊，我剛跟梁姐姐說過了，不用擔心的。”

小姐妹們面上“嗯嗯嗯”，實則心里都有了主意。

-

月瀾灣名字很優雅，但這棟別墅卻很冷淡。

梁今若不太喜歡這種裝修，非黑即白，怎麼適合這種天生靚麗的仙。

不過住一晚，還是可以的。

手機里好幾條未讀消息。

蘇寧榕：【昭昭你到哪兒了？】

蘇寧榕：【周疏行要帶你去哪兒！】

梁今若白皙蔥長的手指點了點，回復：【月瀾灣。】

蘇寧榕：【？】

月瀾灣是誰的地盤，當然知道。

可沒想到，周疏行竟然直接把梁今若帶了回去。

蘇寧榕：【你們……？】

梁今若：【雁姨吩咐的。】

蘇寧榕恍然，差點忘了梁今若媽媽和周疏行媽媽的關系，這麼一看就不奇怪了。

還以為是周疏行自己的私心呢。

蘇寧榕打來語音通話：“等你明天回家住，恐怕全京市都知道那個人回來了！”

“……”什麼土臺詞。

“回去住看見那些人眼睛疼。”梁今若懶懶地開口：“我自己有好幾套房子，挑一套住就行。”

記得自己以前有套很喜歡的大平層。

蘇寧榕：“那套還在你手上？那葉芝們辦什麼派對？”

梁今若原本懶散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什麼派對？”

“今天上葉芝我才想起來的，你那個便宜姐姐不是要訂婚，葉芝他們打算弄個訂婚前的單派對。”

“拿我的房子？”

梁今若一下子炸了。

蘇寧榕也氣到了：“我以為你出國前給賣了呢，所以收到消息也沒在意。”

“我又不缺錢，賣房子干什麼。”梁今若冷笑一聲：“原本還打算留點面子到訂婚宴上，現在看來不用了。”

蘇寧榕眨眼。

這要是真留到訂婚宴上，那才真正的熱鬧吧。

“什麼小小鴨都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了！”

梁今若原本的好心消失殆盡。

早知道，今天在廣和館就收拾葉芝一頓了，果然不能一時心。

蘇寧榕也氣：“王不上朝，他們就以為改朝換代了。”

又叮囑：“既然你在周疏行那兒，水樓臺先得經，中世總裁的功心得都搞來，你就是周疏行20。”

梁今若想了想自己板著臉的樣子。

“我才不要當雕像20。”

談到周疏行，蘇寧榕沒再語音通話，畢竟在人家的房子里，被聽到怎麼辦。

打字：【也就你這麼說，你知道別人怎麼他嗎？】

梁今若思索：【和尚？】

蘇寧榕給出答案：【閻王。】

一個活閻王。

在商場上，他輕易就能夠掌控別人的“生死”。

不僅是外人，就連中世也有員工八卦，他們的上司每次上十八樓總裁辦公室，像是去赴死。

大家都要視死如歸。

梁今若環顧四周的裝修風格，煞有其事地贊同：【像的，都住在地府了。】

蘇寧榕：【……】

蘇寧榕發來最后一句語音：“為了你的復仇大計，地府算什麼，孫悟空都能在地府逛一圈改生死簿呢！”

-

梁今若沒看到周疏行的生死簿，但有蘇雁這個大佛在，拿當令箭還是可以的。

阿姨從樓上下來，看見趴在沙發上的玲瓏曲線，出曖昧的笑容：“房間已經收拾好了。”

也不打擾，直接離開。

至于兩間房這件事，能帶人回家已經是進步。

如果再多留幾秒，就能看到沙發上的是梁今若。

梁今若獨自回國，經紀人和助理都還留在國外，畢竟進修那幾年是留下不畫的，都要打理。

此刻那邊正是上午九點。

經紀人：【小祖宗，安全沒？】

梁今若回了兩句，經紀人才放心，又告訴：【昨晚你離開后，臥室里的那個男人出來了。】

經紀人：【你還騙我他走了！】

梁今若有點心虛：【他當時生氣沒？】

經紀人：【看不出來。】

只和對方打了個照面，那個年輕男人就回了房間，再出來時已經恢復西裝革履。

托梁今若的福，經紀人也見過不上流人士，外國人和自己人都有，怎麼看都是自己人更出彩。

經紀人：【他什麼都沒問就走了，你不會把他吃干抹凈、始終棄了吧？】

梁今若：【哪有。】

經紀人不信，自己猜得肯定十有八九是真的。

又興致盎然八卦道：【看不出來他那方面有癖好。】

梁今若：【。】

這個梗過不去了。

客廳里傳來靜，扭頭。

了西裝的周疏行正端著杯水出來，骨節分明的手指住玻璃水杯，修長有力。

他轉過去。

玲瓏有致的軀躺在沙發上，擺被卷上去一截，出纖細雪白的小，腳尖點在空氣里，甚至能看到圓潤的指甲。

毫不顧忌屋子里有個年男人。

拔的影不不慢地上了樓，梁今若不甘示弱，快步搶在了他前面，擋住他。

“周疏行，周總。”

聲音刻意放，嗲嗲。

梁今若母親沈向歡是寧城人，位南方水鄉，也傳了那邊的吳儂語。

站在上層臺階，剛好和他平視。

樓梯口這邊是聲控燈，并不明亮，溫溫和和的暖，如同暮中的夕余暉。

梁今若的皮白得發。

這麼嗲里嗲氣地他，一看就有問題。周疏行語氣平靜：“下班時間不談公事。”

離得近，男人上的味道更明顯。

梁今若抬下：“我睡哪兒？”

周疏行問：“你想睡哪？”

梁今若想了想：“你房間肯定最舒服。”

本沒什麼其他意思，但實在這話有點歧義。

周疏行對上的視線：“睡我房間？”

“對啊。”梁今若眨眼，矜持地撇撇：“就是你的床，我可能都睡不慣呢。”

安靜幾秒。

周疏行線輕扯：“豌豆公主？”

梁今若張了張。

當然看過話故事，幾十床鴨絨被下放了一粒豌豆，那個公主因為皮過于，而被硌到。

怎麼他每次都能嘲諷得這麼準？

梁今若還沒想好反駁話語，又聽到男人平淡的回答：“你可以睡沙發。”

梁今若：“……”

狗男人！怎麼對公主說話呢！

梁今若出手指了他的鎖骨，“雁姨要你好好照顧我，你不能奉違。”

周疏行撥開的手指，似笑非笑地看著：“同床共枕的照顧？”

梁今若想到昨晚酒店一事，到驚嚇。

“誰要和你同床共枕！”

的意思是他把房間讓給。

“昨天你去酒店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知道對于一個在國際上大火的畫家來說，是多大的新聞嗎？”

一生氣，反倒像風萬種的嗔怪。

一雙眼眸波瀲滟，如湖泊，攝心心魄不自知。

周疏行視線在臉上轉了圈，微微側臉，語氣幽深：“牙印的事，也可以算算。”

梁今若瞥到他頸側還沒消失的牙印。

誰讓他當時用蠻力把按在落地窗上，又掙不了，也被住，只有還能。

“哦……那算抵消了。”梁今若理直氣壯。

什麼閻王啊，該周皮才是，斤斤計較，一點也不吃虧。

想到繼承家業打理財產還有求于他的生意經，認真思考了幾秒，決定委屈自己一晚上——住客房。

雖然覺得周疏行高傲又傲慢，但潔癖還是值得表揚的。

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忍。

至于豌豆公主四個字，也不差這一個稱呼。

兩人一前一后上了樓。

梁今若正要進客房，又被周疏行捉住胳膊。

他的手指還有點燙，可能是端過水杯的緣故，浸得皮一熱。

下意識就要掙，沒功。

男人手上沒用力卻強勢，將推向了對面主臥，梁今若心中警鈴大響。

“你要干嘛？”

“算賬。”周疏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