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谷漫遊指南》第13章 憂鬱歌(十三)
那是一枚小小的橢圓形吊墜,材質似乎是銀的,上面除了常年疏於保養而形的棕黃之外,還有不難以除的黑紅痕跡,瞧著像洗不淨的陳年,細細的鏈子也外力砍斷了,缺口崩斷了好幾環,現在接都接不上。
【道名稱:破損的銀吊墜】
【等級:未知】
【發類型:無】
【冷卻時間:無】
【攻擊力:未知】
【效果:未知】
【裝備等級:1】
【道介紹:一枚破損的銀質吊墜,拿去集市上墊付菜錢,說不定都會被老板打一頓後趕出來。】
“這是……”聞折柳仔細瞧著它,又看了看品屬,賀欽提示道:“我在路旁邊的草叢裡發現的。”
聞折柳腦海中靈一閃,忽然想起了什麼,恍然道:“對了,我想起來了!之前你被那個無眼怪按在地上,我就用刀捅了它的小臂,那時候,我好像確實砍斷了什麼金屬質地的東西!”
賀欽從他手中接過吊墜,在指尖輕輕轉了幾下,“這麼說,這東西原來是掛在那怪上的……”
他看了幾眼,忽然出另一隻手的拇指在吊墜上一扣,只聽“啪嗒”一下,那吊墜竟被他打開了。
“咦?”聞折柳驚奇不已,急忙湊近了細看,這枚吊墜雖然小,可裡面卻暗藏玄機,“這是個……相框吊墜?”
賀欽默不作聲,打量著裡面發黃的古舊相片。這上面好像是一個孩的半像,由於時間久遠,這張照片已經褪得發白,僅在邊緣殘存著一層薄脆的焦黃,但饒是如此,聞折柳依舊可以看出來,相片上的孩白皙,生著一頭淺金的蜷發。
這時候再看,它的屬又變得不一樣了。
【道名稱:破損的銀相框吊墜】
【等級:未知】
【發類型:無】
【冷卻時間:無】
【攻擊力:未知】
【效果:未知】
【裝備等級:1】
【道介紹:一枚破損的銀質相框吊墜,時荏苒,畫中人亦不再清晰。拿去集市上墊付菜錢,或許老板還會興趣地向你追問它背後的故事。】
“……什麼鬼啊!菜市場買菜這個梗是過不去了是吧!”聞折柳按捺住拚命吐槽的,嫌棄地看著空中浮現出的半明字跡。
“不管怎麼說,這真是一件有點年份的古董了,”賀欽起,去杜子君送來的托盤裡翻出紗布和消毒的酒,道,“把上面一,我們說不定能看見主人的名字。”
聞折柳先前了傷,賀欽不讓他手,而是自己坐在一邊,用蘸了酒的紗布細細拭著上面的痕汙漬,他了許久,才約從磨花的外殼上看見一串字母。
“Hill......”賀欽瞇起眼睛,一字一句地辨認出一個單詞,“希爾,吊墜主人的姓氏。”
“會不會是瑪麗安的吊墜?”聞折柳猜測道,“抑或是家裡人的吊墜?總之,相片上的孩是金發,小屋的主人也是金發,這兩者之間肯定有什麼關系。”
賀欽把吊墜遞給他:“你先收著,一會我們下去問,我現在給你點藥。”
“哦。”聞折柳握著吊墜,依言趴在床上。由於恐怖谷裡設置了未年人的門檻——雖然這個限制現在已經在聖修的干涉下如同虛設——因此真實度也力求極致,類似求生世界那種玩家一死就白的場面是不會出現的,聞折柳他們先前看見的慘狀,才是他們日後遊戲生活的中的常見景象。
這種況下,玩家在恐怖谷中的同步率也將調至百分之百,所以,聞折柳與賀欽傷時到的疼痛,盧海和林芳菲死前所遭的巨大痛苦,都和現實世界別無一二,對玩家來說,更是真實存在、無法逃避的。
賀欽將聞折柳下來的外套搭到一邊,小心開他的襯。聞折柳四肢修長,皮白皙,半邊側臉的廓俊秀,有一種介於年與青年之間的,只是現在,他的後背上撞開了一大片紫紅的淤青,落在賀欽眼裡便覺得十分刺目了。
“忍著點。”賀欽看了看傷藥的效果,先把它在掌心裡捂熱,然後握著他削瘦結實的腰側反覆推,用有力的拇指打著圈按開漉漉的藥水。聞折柳咬牙關,嚨間發出斷斷續續的,賀欽的手掌灼熱無比,在接他赤的瞬間,他差點下意識地彈起上半。
“疼嗎?”聞折柳額上見汗,脊背上也漸漸沁出一層細的汗珠,賀欽將聲音放得低沉而朦朧,用一種哄小孩的語氣安他,“馬上就好了,乖乖。”
聞折柳了口氣,雖然不好,但他的力值和生命值確實以一個飛快的速度上漲著,他想了想,問道:“哥,你的狗牌……”
“想問哥的狗牌對聖修究竟有什麼用?”賀欽接話道,“寶貝翻個,小心點。”
“在恐怖谷裡說這個,沒事嗎?”
“沒事,”賀欽口氣輕松,“從將你拉來這裡,試圖蒙騙你的那一刻,你就一直在的監控之下了,無所謂什麼泄不泄。”
“你知道這件事?”聞折柳有些吃驚。
賀欽笑了笑:“哥當然知道,哥還知道寶貝很聰明,把反套路了一次。”
“反套路了一次又有什麼用,還不是被扔來了這裡。”聞折柳有點低落,“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麼樣了……”
賀欽沉片刻:“一開始,挾持我只是為了利用我做籌碼同N-Star談判,以便爭取到全面接管恐怖谷的時間。可現在要我的狗牌,恐怕是為了我在新星之城的權限。”
“權限。”聞折柳喃喃地重複了一遍。
“來,翻這邊。”賀欽道,“對,我的權限。狗牌是個很有用的關鍵品,它收錄了我的全部個人信息,就像一個信,或者古代的兵符。所以,在你帶著它到達這個世界的剎那,我才能覺到你,並且通過它來到你邊。”
“我的叔父賀懷洲既是23世紀新星之城的首席設計師,也是恐怖谷的總負責人。新星之城的概念、架構、規則……種種一切,在兩個世紀前就被先人提出,並在後續的兩個世紀得到了不斷完善,到了我叔父這一任,集權式的管理方法已經不再適合新星之城現有的模式。如果把它比作一扇門,這扇門原先只有Adelaide能開,叔父能開,那麼到了現在,就是……”
“你也能開了?”聞折柳推斷道。
“包括我在的十三位董事都能開,而狗牌就是我的門匙。”賀欽微微一笑,“我們這十三個人,被N公司部戲稱為‘上議院’。”
聞折柳一愣,盡力在腦海中搜刮著這個概念:“好古老的制度稱呼。”
“與此對立的就是下議院董事會,”賀欽淡淡道,“當然,這個我改天再詳細跟你說。上議院的權限恰恰就是聖修現在所需要的,在我被暗算挾持至恐怖谷的十二秒後,新星之城的天網系統就發現了我的異常狀態,那時候,應該是7月29日晚上8點20分上下。”
“下午八點,到當天凌晨……這麼說來,那時候給我打電話的也不是你本人了?!”聞折柳遽然一驚,“不冒充了你,而且僅用短短五個小時,就完全徹底地驅逐了所有管理員,接管了整個恐怖谷!”
“對,”賀欽趁他的注意力被談話容吸引,慢慢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冒充我,不過是為了引你,拿走你手上的狗牌。那時的恐怖谷還在新星之城的監管范圍,要想從外部突進新星之城的防護網,搶走恐怖谷的控制權,幾乎是不可能完的任務,就連N-Star自研發的特伊程序也做不到,可聖修選擇從部突破……”
“難度就陡然降低了。”
“沒錯,”賀欽苦笑,“你哥就這樣了的鑰匙。”
“到了現在,我們依然不知道想得到什麼,最終的目的又是什麼,”賀欽說,“但據我猜測,‘通關遊戲玩家才能回到現實世界’ 已經是N-Star所能爭取到的最大果,派出去的那些全世界最好的心理專家、談判專家、業頂尖編程人員……已經統統在面前敗下陣來了。”
“為什麼?”聞折柳很是疑,“N公司就是的創造者,以你們對的了解,還不夠決定談判的輸贏嗎?”
“因為是長型智能生命,寶貝。”賀欽一字一句道,“從失敗中汲取教訓,從功中汲取經驗,只要第一個人低估了的智能強度,從手上敗下陣去,這張白紙立即就能被劃上一道痕跡,完從0到1的飛躍。”
聞折柳立即想到了什麼:“這麼說的話,我跟……”
“你得到的勝利,在那裡絕不可能複製第二次。”賀欽低聲說,“下一次,將知道得更多,對人格的把握更加爐火純青,也將更加完,更加難以戰勝。”
聞折柳蹙起眉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賀欽按完了,聞折柳的生存力值也接近全滿,賀欽給他把襯弄好,又扶著他坐起來。聞折柳起時渾僵,不由地拿手撐了一下,結果一不小心按在了對方的大上。
“啊,對不……”
他驀地愣住了。
賀欽的面上也現出一抹不自然的紅,他看聞折柳電般把手收回去,沉默片刻,說:“下去吃飯吧。”
兩人於是一前一後地走出房門,下樓去長桌上吃飯。
聞折柳表面冷靜,實際心慌得一批,他不停胡思想,賀欽剛剛和他說的一大堆全被他拋之腦後了。
怎麼回事,莫非賀欽也是同?
賀欽他寶貝,把他當弟弟一樣疼,他以前也想過,這種毫無來由的寵似乎太過莫名其妙,可這個男人就像一隻懶洋洋的,我行我素的野豹,他的獠牙利爪能置任何一個人於死地,唯獨對自己施予親切的溫與保護。這種特殊的待遇令聞折柳每每到無與倫比的安全,所以一當“賀欽為什麼對他這麼好”的質疑火苗升起,就自發被他膽怯地掐滅了。
所以……他是gay嗎?
不不不,其實也有可能是直男正常的反應,男人不就是這種生嗎,上廁所能,走路能,坐車能,路上看見Hello Kitty300周年紀念版玩偶手辦也能……呃,不過還有種直男,屬於在看見白和一櫃子高達模型的時候選擇痛罵“死人快滾,擋到我看高達了”的范疇……
他的思緒越飛越遠,小小的聞折柳揮舞著翅膀,在宇宙星辰與玩偶高達之間來回遊曳,費盡心力地籌算賀欽到底算不算直男的問題。
“想什麼呢?”賀欽輕輕了他的耳朵一把,“看著路,小心摔下去。”
頓了一頓,他又補充道:“你哥是直男,別多想。”
啪!一箭穿心,小小聞折柳從宇宙星辰摔進漫山澤冰冷的高達模型之間,倏地不見了。
“哦。”聞折柳老老實實地低下頭,巨大的失落籠罩住他的全,他的天空烏雲布,小太亦不再發,“……好的,我明白了。”
“你……”賀欽看著他,好像在那個瞬間明白了些什麼,但眼見長桌近在咫尺,他轉而道,“我們吃完飯再說。”
餐桌上,瑪麗安為他們每個人準備了大份的熱土豆泥和白麵包配蔬菜濃湯,在溫暖的燭火和蒸騰的食熱氣中,每個人心裡那份惴惴不安的覺都被衝淡了不。瑪麗安坐在主位上,削瘦的面容難得帶上一放松的微笑,正待說話,一個名白昊的男玩家已是得忍不住了,他興地大喊一聲:“我開啦!”便要拿杓子挖土豆泥往裡送。
瑪麗安頓時嚇了一跳,賀欽眸凌厲,一顆石子疾速彈出,利落地打在白昊手腕上,他當即“唉喲”了一聲,杓子驀地手掉落,砸在盤子裡。
“很抱歉,”賀欽朝瑪麗安笑道,“我的同伴只是太了,他無意冒犯,請您先做謝禱告吧。”
白昊在餐桌底下悄悄活著手腕,憤恨地瞪了一眼賀欽,但礙於其強大的實力威脅,又不敢多說什麼。瑪麗安笑了笑,朝餐桌兩側出手,其余玩家尚不明了,賀欽已經低聲命令道:“拉手,低頭。”
眾人一頭霧水地相互拉住手,猶如在餐桌上圍了一圈,又低下頭,聽見瑪麗安喃喃道:“窮人將得食,且獲飽沃,尋求上主的人將讚他;他們的心靈將得永生……”
聞折柳對賀欽做出口型:這就是基督教的餐前禱告嗎?
賀欽點點頭,回道:古老的習俗,一百多年前就不再流行了。
餐前禱告做完,桌上偶爾有人低說話,更多的是咀嚼食以及喝湯的聲音,聞折柳想了想,還是湊近到賀欽耳邊,問:“你石頭哪來的?”
賀欽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中罕見地帶了點孩子氣,看得聞折柳心頭砰砰直跳:“從你服上抖下來的。”
吃完晚飯,瑪麗安便在這張餐桌上發布了的任務與獎勵。
說:“火把在儲藏間放著,每晚只需要兩個人巡夜就夠了。今晚過後,我這裡有幾個蠟燭頭,你們誰要用就拿去用吧。”
穆托的眉頭皺起,也不說話。
聞折柳忽然話道:“瑪麗安小姐,過了這麼久了,還未請教您的全名,方便告訴我們嗎?”
瑪麗安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回答道:“Marryann......Marryann·Hill .”
瑪麗安說完,便向眾人道了一句晚安,拏著燭臺轉上樓休息了,既然在場唯一一個NPC離開了,眾人也就不必顧忌參與值的問題了,等到的腳步消失在一聲關門的靜後,聞折柳開口道:“那麼接下來,就讓我們分配一下巡夜任務……再分一下大家收集到的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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