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眼前的景象驟然變化。

他們站在一道沒有盡頭的樓梯上，旁是一片沒有邊際的黑暗，無數或大或小的照片懸掛在虛空中。

森的相框框出了一張張面無表的臉，空地凝視著站在樓梯上的二人。

莫奕轉看向後。

他們進來時的樓梯間雖然還在，但是連接的卻已經不再是之前的走廊，而是變了一片黑暗的虛空——而且莫奕一點也不想知道掉下去會發生什麼。

突然，一隻慘白的手臂毫無預兆地從一張照片裏了出來，閃電般扣住了莫奕的手腕，將他向照片裏拽去。

冰冷的順著皮滲骨髓，令人頭皮發麻，莫奕只覺得手腕彷彿被鋼鐵箍住一般，以一種驚人的力度扯著他，在幾秒就將他強行拉了好幾步。

糟糕！

眼看自己馬上就要被扯到照片裏去了，莫奕一急，順勢向後一栽，一沉，用自的重力來抗衡那只手臂的力量。

江元白一個箭步上前，趁此機會揮起斧子，向那只慘白的手臂重重砍去。

手臂應聲斷裂開了，斷口整齊而蒼白，沒有流出一滴鮮，它緩緩地回了照片之中。而扣在莫奕手腕上的那只手則在落的一瞬間變了末。

莫奕坐在樓梯上息著，流激烈的鼓聲衝擊著他的耳，過大的力使他眼前發黑，後背的冷汗將服地黏在上，冰冷的滲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久不見天日的皮是孱弱的蒼白，更顯得上面的幾道青紫的指痕目驚心，莫奕稍稍了手腕，一陣針紮一般的刺痛瞬間泛了上來。

江元白也驚不小：“你沒事吧？”

莫奕有氣無力地搖搖頭：“……沒事。”

他手握住江元白沖他出的手，使力站了起來，兩個人的手很難說誰的更冷一些，但都同樣有些抖。

莫奕站起來，向那張出手臂的照片看去。

只見那張照片裏的人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面無表，而是一臉怨毒地看著他，一雙黑的雙眼猶如蛇信一般吐著惡意，死死地盯著他們。

——就像是活著一樣。

而就在這時，周的照片都開始震了起來！一隻又一隻蒼白的手臂從照片裏探了出來，然後拉長，張開手掌向他們了過來。

兩人心頭一跳，同時開始向遠跑去。

他們每經過一，就有一的照片被驚，莫奕側地向後一看，心裏瞬間一。

後麻麻全都是手，彷彿是手臂和手指的海浪一般湧，爭先恐後地向他們過來，即使是看著都讓人渾發。

莫奕轉過頭，繼續向前跑去，眼前的樓梯就像看不到盡頭一樣，向著黑暗深延。

一個念頭從他的心頭升起，使他渾發冷——他們遲早會力氣耗盡被抓住的。

突然，一隻手猝不及防地從旁側了過來，鐵箍般地扯住了他的腳踝，將他猛的拽倒在地！

莫奕的頭磕在樓梯上，溫熱的順著他的臉頰流了下來，他咬牙忍住嚨裏的聲音，眼前有些發黑。

江元白聽到了後的聲音，向上爬樓梯的作一頓，一咬牙轉回來，揮起手上的消防斧，砍斷了那只攥著莫奕腳腕的手掌。

那只慘白的手在斷開的瞬間變化為了齏，剩下的斷臂慢慢悠悠地了回去，但是更多的手臂卻趁次機會，如同浪一般湧了過來，攀上了二人的小，將他們向後拖去。

完蛋了。

莫奕的心沉了下去。

突然，一陣破空的尖嘯聲響了起來，一件小小的銀白的東西從他的頭頂掠過，然後被扔到了那堆手臂中去。

那些手臂瞬間停止了作，就連抓著莫奕的那幾隻手也失去了力氣，鬆鬆垮垮地環在他的上。

莫奕和江元白借機掙了它們的束縛。

一個悉的低沉的聲音在不遠響起：“這裏！”

莫奕抬眼看去，只見沈磊站在前面沖他們招手，凌的衫還沾著跡，看起來雖然狼狽不堪，但好歹還須尾俱全。

二人神一振，疲憊的肢也彷彿瞬間注了新的力，以最快的速度向他跑了過去。

後的手臂彷彿蘇醒一般重新開始蠕，沈磊一把將他們扯住，然後在一個隙一拐，三個人踉踉蹌蹌地撲了一個空白的空間。

那些手臂在外面逡巡，尋找索著。

沈磊把手指緩緩放在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莫奕了然。用手掌捂住口鼻，把所有的息聲都嚨，不發出一丁點聲音。耳中只能聽到自己心臟急促的鼓，和那些手掌索的沙沙聲。

過了不知多久，那些手掌似乎終於放棄了，然後緩緩地了回去。

沈磊躡手躡腳地探頭出去，仔仔細細地看了一圈，然後回頭沖他們點了點頭，示意大家可以出聲了。

莫奕這才放下了手掌，溫熱的順著垂下的手指尖滴落下來，他有些愣怔地低頭看去，卻發現自己的手背已經被額頭的鮮所粘，鮮紅的痕跡如同蛇一般在蒼白的皮上攀延，鮮明而刺目。

他緩慢地眨了眨眼，頭暈目眩的覺蔓延上來。

沈磊走了過來，幫他簡易地理了下傷口，然後說道：“應該是有些腦震盪，沒事，估計很快就能緩過來，不過我的止繃帶用了，現在恐怕只能這樣了。”

一旁的江元白心有餘悸地發聲：“……剛才的那個，是什麼東西啊？”

“不知道。”沈磊言簡意賅地搖了搖頭，抬眼看了江元白一眼，然後解釋道：

“我知道的是，它們通過照片尋找獵，一旦出現在它們的視線裏會被追趕。好消息是，一旦走出它們的視線，不要出聲就能躲過。”

“壞消息是，它們無不在。”

一個細細聲音從旁突然出現，聽起來有些虛弱，把江元白嚇了一跳，他順著聲音看去，只見一個人坐在角落，面蒼白，右臂關節下空空，鮮從雪白的繃帶裏滲出來。

或許是因為的氣息太微弱了，又或者是剛才的形太過張，莫奕和江元白一開始竟然沒有發現的存在。

“於梨。”那個子有氣無力地自我介紹道：“這是我的第二次遊戲。”

江元白眨了眨眼，低聲說道：“我是江元白，這也是我的第二次遊戲，那邊坐著的是莫奕，這是他第一次進來。”

於梨笑了笑，輕輕聳聳肩：“可惜我不能和你們握手了。”

沈磊站在一旁，點起了一煙，牙齒輕輕叼著煙，眉眼間有些疲憊地說道：“這次的遊戲難度至是A，在剛開始的時候我就發現它的不尋常：11個人活5個小時，這麼多人，但存活時間這麼短的遊戲我還是第一次遇到。”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看來我還是低估了這次的難度，到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活著了。倒是你們，在分開的時候我真沒想到你們會活到現在。”

沈磊說的很直白。

不過江元白倒是沒怎麼覺得被冒犯。

他心有餘悸地抖了抖，將與沈磊一行人分開之後的經歷簡單地說了一遍，從二樓的室到照片幻境，再到消失不見的四樓，即使言語簡練，但個中驚險依舊驚心魄。

把沈磊和於梨聽的一愣一愣的。

最後，江元白總結道：“——說實話，我也沒想到自己會活到現在，如果不是莫奕我早沒命了。”

最後，他半是打趣半是慨地補充了一句：“莫小哥是真的厲害！”

厲害的都有點嚇人了。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莫奕正盤坐在地上，頭腦的眩暈還沒有完全恢復，恍惚間，他似乎聽到有人在說自己的名字，於是抬頭去，卻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

只見他們幾個人都在直勾勾地盯著他，尤其是沈磊和於梨，他們正一臉驚異地打量著他，目複雜，彷彿在觀察什麼珍稀一樣。

“……”莫奕後背有點發“怎麼了？”

“小夥子你真的是第一次？”

莫奕：“……”

雖然他知道對方想問什麼，但是……這句話聽上去怎麼這麼奇怪呢。

莫奕正準備說些什麼，但目卻在無意間落到了他們後的相框上。他愣了一秒，不由得直起脊背，仔仔細細地審視著周的環境。

這裏雖然沒有到攻擊，但是，四周卻依然是漂浮著照片的。不過，不同於外面的其他照片，這裏的相框裏並沒有那些模糊而詭異的人像，而是一片空茫的白。

莫奕若有所思地看向沈磊，話鋒順勢一轉：“你們是怎麼發現這個死角的？”

“這個死角不是我們找到的。”

沈磊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

“每個照片殺死一個人，就會變這個樣子……而在這裏，我們死的人最多，所以才會變死角。”

氣氛一時有些沉重。

莫奕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盯著沈磊後的照片一個勁地琢磨。

而他好像真的發現了些什麼。莫奕皺了皺眉頭，猶豫了一秒，然後撐著地板站起來，緩步走向其中一張照片。

他湊近看了過去。

如果不仔細看是完全看不出來的，那些照片裏的白似乎是態，猶如濃稠的流一般，緩慢地向著同一個方向流淌。

就像是霧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