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莫奕皺起眉頭，端詳著這些霧茫茫的照片，但他的思緒彷彿也被這些迷霧籠罩住了一般，怎麼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在這時，後傳來了於梨疑的聲音：“誒？奇怪了，剛才這些照片還不是這樣的啊。”

莫奕心頭一，扭頭看向：

“那是怎樣的？”

他的眼珠很深，當他一錯不錯地盯著人的時候，總會讓人有種直面刀鋒的錯覺。

似乎是被莫奕看的不太自在，於梨下意識地移開了目，偏頭想了想，然後有些不確定地回答道：

“它之前好像是……樓道之類的畫面，大概？”

莫奕一愣，目轉向江元白：“你有手錶嗎？”

江元白有些不明所以地點點頭：“嗯，有啊，怎麼了？”

“你算一下，現在是不是還在下課時間？”莫奕一字一頓地說，咬字準確而清晰。

“是的。”一旁的沈磊突然開口，若有所思地看著莫奕。

莫奕點點頭，重新看向於梨：

“你說你剛才看這些照片的時候，它們還都沒有什麼變化……對吧？那你記憶中最後一次看它大概是什麼時候呢？”

於梨皺起眉頭想了想，回答道：“大概就是，那些照片開始活之前吧？我不是很確定。”

莫奕的眸很亮：“照片是因為我和江元白進來才被驚擾的，所以我們進來之後照片才開始活——那這麼說，這些照片在我們進幻境之前，裏面的畫面還都是樓梯？”

“應該是這樣的。”於梨點點頭。

莫奕接著說道：

“而我和江元白正好是卡著下課鈴進幻境的，而幻境之外，下課鈴打響之後……”

“……就會起霧！”江元白在愣怔過後，彷彿相通了什麼，不大聲地接過話頭。

沈磊忍不住上前一步，目炯炯地看向莫奕：

“你的意思是，這個照片在把人拉進去之後就會變一個……窗戶？也就是說，現在這個照片裏的景，其實就是幻境外面的樣子”

莫奕點點頭，然後又猶豫地搖了搖頭：“線索太，這只是我的一個一個猜測罷了。”

“不過……”他話鋒一轉，繼續說道：“如果我的這個猜測是正確的話，好消息是，幻境裏面的時間流逝和幻境外是一樣的，在這裏撐夠五個小時也同樣可以通關。”

彷彿看到了活下去的希，眾人都不眼前一亮。

沈磊突然開口：“那壞消息呢？”

剛才還輕鬆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幾個人齊刷刷地把目投向了莫奕。

之前那張被砍斷手臂的照片冰冷而怨毒的雙眼閃過腦海，莫奕猶豫了一下，然後回答道：

“既然在殺人之後，照片就變了一個能夠通幻境和現實的窗戶。

那……照片裏曾經的人像又去哪里了呢？”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說出來的容卻讓人如墜冰窖，渾冰冷。

對啊，去哪里了？難道只是消失了嗎？

沒人能夠毫無芥地勸說自己接這個更加輕鬆的推論，畢竟在這個逃生遊戲的世界裏，再平常的東西都有可能是致命的，更何況是這個一看就極其不詳的照片呢？

大家都陷了沉思。

——莫奕也同樣。

只不過，他思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莫奕無意識地著手中的筆記本和檔夾，手指緩緩收，它們冷冰冰的棱角硌著他的手心，糙的質讓人幾乎難以忽視。

既然……在這個幻境裏，待在這個沒有照片的死角，只要撐過剩下的時間就能通關。

那麼，他還有沒有必要繼續探尋下去呢？

突然，耳邊響起江元白雀躍的聲音：“快看！”

莫奕收回思緒，抬起頭，順著江元白指著的方向看去，只見那些懸在空中的照片的景象，正在緩緩的變化，白霧在幾秒倏然散盡，出了嶄新如初的樓梯間。

沈磊轉眸看向他，語氣中不知是釋然還是複雜：“……看來你的猜想是對的，這些照片確實變了通幻境和現實的窗戶。看來我們有救了。”

氣氛久違地輕鬆下來。

莫奕看著他們，笑了笑，下定了決心，然後低下頭翻開了那個檔夾。

他註定無法為一個單純的樂觀主義者。

因為他從不相信幸運或是巧合。

——抑或是等待。

他的指腹挲著檔夾糙的表面，夾子裏面的檔案散發著一種終年不見的氣息，而紙頁是令人意外的潔白如新，彷彿是被保存於整個時間之外。

莫奕盤坐了下來，埋首於那薄薄的數頁檔中，裏面的大多數容他都已經讀過，他簡單地流覽了一遍，確定自己沒有什麼掉的東西之後，便接著上次讀到的地方，繼續向後翻去。

出乎意料的是，後面只剩最後一頁了。

那張空的紙上只有孤零零的一行字：

“1995年11月14日，檔案封存。”

莫奕的眉峰緩緩蹙起，他曾經略地算過，1996年的高考前204天，大概就是1995年11月14日——那麼，這麼說來，檔案封存的這一天，恰巧就是那個教室的時所停滯之時。

那麼，檔案封存又意味著什麼呢？趙秋嵐的死嗎？

——等等。

莫奕意識到了不對勁，匆忙往回翻了一頁。

那一頁和他上次翻閱時沒什麼區別，一整頁麻麻的小紅字，末尾是1994年9月1日的那條加大加的一級分。

這一頁的末尾是九四年九月，而下一頁卻直接跳到了九五年十一月！而在這整整一年間，檔案上卻什麼都沒有！

即使沒有分記錄，也該有績之類的資料在才對。

他重新翻到下一頁。指腹緩緩地拂過兩頁之間的夾，指尖傳來凹凸不平的。這裏本來應該還有幾頁的，只不過被人拿走了。

難怪他覺得這份文檔薄的驚人，那是因為這本來就是一份不完整的檔案！

九三三，燕無足，七一二，霧無名。

這句提示裏，還有最後一句“燕無足”沒有頭緒，那麼，它會和那幾頁失蹤的檔案有關係嗎？

莫奕眉宇鎖，深黑的眼眸裏霧靄重重。

突然，一隻手在莫奕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沈磊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在看什麼？”

莫奕從自己的思緒中離出來，看了一眼湊過來來的沈磊，回答道：“在看之前我在二樓拿到的檔案，我覺得可能對我們有幫助。”

沈磊湊近幾分，低頭看向他手中的那頁，出手出了那最後一頁紙，打量了一會兒，皺了皺眉頭：“或許吧。”

說著，他將那張紙放回了莫奕手上的文件夾中，右手的指尖輕輕點了點紙面，沉聲說道：

“不過，我們現在的首要目的是在這裏呆滿時間逃出去，而且，你不是還說那些照片裏的人像是個威脅嗎？與其研究這個，不如警惕一下四周。”

莫奕的目無意識地落在他的指關節上。

沈磊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不過，顯然是因為長年累月的吸煙，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間被煙草熏的泛黃。

他不著痕跡地移開目，然後手合上了文件夾，抬頭看向沈磊，目真誠地說道：“你說的對，現在確實不是做這個的時候，是我太鑽牛角尖了。”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更何況，于梨姐現在還傷的這麼重，不如這樣……你先去照顧，我和江元白來警惕周圍，等一會兒我們再換著來。”

沈磊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向於梨走去。

看著沈磊走到於梨旁，莫奕嘗試著站起來，卻幾次都沒有功。他有些挫敗地扭頭看向江元白，沖著他出手章：“你拉我一把，我的有點麻。”

他的手掌懸空，手指細長而消瘦，薄薄的皮裹在細瘦伶仃的手腕上，看上去彷彿一折就斷。

江元白有些無奈地笑笑，然後順從地走了過來，一使力將他拉了起來。

就在二人肩膀錯的一瞬間，他聽到莫奕刻意低的嗓音飄他的耳中：

“——小心，沈磊是冒牌貨。”

作者有話要說：稍微解釋一下，幻境其實就類似于一個平行世界，建立在參照（樓梯）上，空掉的畫像就類似于兩個平行世界之間的視窗，所以主角能在幻境中，過它看到真實學校裏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