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號019》第26章 乘客朋友請注意

現在的問題是, 兩個大塑料桶的蓋子誰來揭。

陳仰看一圈,吸口氣,往桶那裡走了幾步, 不知怎麼想的, 他扭頭去看年。

朝簡拄拐走在他旁, 卻完全沒有要幫忙的意思,還催他快點。

陳仰的額角,簡單給自己做了下思想工作,而已, 不是鬼。

十幾秒後他就走到角落裡的坐椅旁,一手一個去揭塑料桶蓋。

沒揭開。

像裡面有什麼吸住了。

陳仰隻好一個個來, 他費半天勁才掰開一個蓋子, 那條剛出現,就湧出一濃烈的腥味。

變大,蓋子整個揭開, 映陳仰眼簾的就是一桶碎塊。

一塊挨著一塊,得很實。

一般。

陳仰是不怕,但惡心,他忍著反胃去掰開另一個桶。

兩個桶全揭開了。

候車室裡被令人左右的味道籠罩,孫一行倒在了椅子上, 兩條抖個不停。

另外兩個中年人都哇啦哇啦的吐了起來。

一時間又添加了嘔吐的酸味。

空氣更難聞了。

文青不知何時蹲到了陳仰一旁的椅子上, 他興脖子看桶裡的碎:“哇,骨頭竟然都敲碎了,大手筆啊大手筆。”

陳仰:“……”

文青,做出認真思考的樣子:“我猜是個鬼乾的,心細。”

陳仰的臉一白,閉行嗎?

“哎呀, 才死了兩個。”

文青從椅子上跳下來,了個懶腰:“太慢了,要快點啊,這麼多人呢。”

陳仰有點發,突然想起了什麼,他盯著兩個桶的碎看,還抓著桶的邊沿,把桶搖了搖,震幾下。

被那味道衝到的文青翻了個白眼。

難怪馮老……

文青眼裡閃了閃,嬉笑道:“帥哥,你在找什麼?”

“頭。”

陳仰不跟他說,對的是另一邊:“桶裡好像沒有。”

朝簡語調稀松平常:“倒出來看。”

陳仰:“……”

文青:“……”

倒出來是肯定不行的,攤在地上能嚇死那兩個中年人。

陳仰讓孫一行去廁所拿了拖把過來,檢查完桶裡的碎,真的沒有頭。

第二個了,頭都不知去向。

陳仰把兩桶碎拎出了候車室,放到過道上,打算製造靜引出其他候車室的新人。

該刺激刺激他們了。

文青對陳仰的這個舉嗤之以鼻,他說智障們就是要死,死多了,規則才能快點被發現。

陳仰的觀點跟他不同,對於其他隊員們,可以不絕對信任,不把背後出去,但還是需要。

像第一個任務,張延他們就都有查到線索。

“帥哥,我們道不同啊。”

文青瞇了瞇眼,聳肩邪笑:“那就看誰在這一活到最後吧。”

他手一拋,幣在上空奇異的翻轉,遲遲不落。

陳仰沒注意那枚出場率很高的幣,注意的是文青拋幣袖口往下出來的一截手腕,他這手和他的格一樣,都不符合那張乖乖仔臉。

手掌很大,糙糙的,手腕上都是細小傷疤,新的舊的,數不清。

劃的。

陳仰等文青走了,就跟朝簡提起他的那些傷。

朝簡垂眸:“自殘。”

陳仰一愣。

“傷口分布的間距有規律,長短,細,深淺都有講究。”朝簡平淡的語調,說著可怕的話,“不是抑鬱,是創作。”

陳仰看年的眼神有點奇怪:“你怎麼確定的?”

剛才也沒見他有多關注文青。

陳仰想到年吃的抑製類的藥,再聯想他失控時的片段,咽了咽唾沫,遲疑道:“你不會也……”

朝簡冷冷看他。

陳仰迫於力,正要把這事翻篇,就見起左手的棒球服袖子。

“有嗎?”

陳仰眼前是一截冷白的小臂,有,線條利落,他一邊覺得這位真的話不多,說乾就乾,一邊認真搖頭。

有他羨慕的男人味很重的,沒傷疤。

朝簡放下袖子,攏攏眉峰,又道:“一個朋友有同樣的嗜好,沒有樂趣就打磨自己。”

陳仰點點頭接下了他不是很願的解釋。

朝簡揮拐杖敲幾下,在稀稀拉拉的腳步聲裡拄拐進第九候車室。

陳仰跟上他,反手關門。

過道上驚連連。

第九候車室裡是一片災難後的慘淡。

陳仰沒管駝鳥孫一行,他找另外兩個新人問話。

三七分要不行了,裹著花被窩在椅子上奄奄一息。

工人的狀態好一點,能答話。

“大叔,你記不記得頭出事前做了什麼,或者說過什麼話?”

陳仰溫和道:“你仔細想想。”

工人通紅的眼腫的像兩個魚泡,他著悶乾的嗓子:“沒啥啊……”

陳仰不催促,隻給他一瓶礦泉水,耐心的等著。

第一個死的新人是自己跑出去的,呈現的規則之一是不能離開車站,第二個死的從頭到尾就在候車室。

肯定是犯了什麼。

工人渾渾沌沌的喝了小半瓶礦泉水,垂下頭抹把

“知道你們幾個在外面,燈也很亮,我們就都很放松。”

工人大口大口呼吸,忍不住哽咽道: “頭說他腰勞損,老病,坐久了腰不行,就去後面躺著了,我跟老李在前面點。”

“一點靜都沒聽到,真的,什麼聲音都沒,怎麼就……好好一個大活人,離我們也不遠,兩排還是三排,就在一個候車室……”

工人說到這被一聲怪打斷。

“鬼乾的!”

三七分,也就是老李,他把頭死死蒙到被子裡,渾瑟瑟發抖:“鬼……有鬼……真的有鬼……鬼來了鬼來了……”

有稀拉水聲順著老李躺的椅子流到地上,伴隨一味。

老李嚇失了。

隨著老李翻來覆去念那句話,候車室裡變得冷起來。

陳仰把外套

工人突然道:“頭還說候車室的椅子好冰!”

“他說了好幾次,就說椅子怎麼這麼冰啊!好冰啊!”

“一直抱著自己胳膊。”

正在做同一個作的陳仰一抖,人整個彈起來,他本想往朝簡那站,結果,腳下打晃,直接坐到了對方上,又如同被人跺到尾似的,火速蹦到一邊。

朝簡全程半闔眼眸,面不改,仿佛老僧定。

陳仰一把冷汗,若無其事的問孫一行能不能到什麼?

孫一行埋在公文包後的腦袋搖了搖。

陳仰看男人背後的西裝了一大塊,瘦弱的背脊輕微,他問道:“你還好吧?”

孫一行點頭又搖頭,小聲泣道:“我其實到它們會怕,可是比起它們,我更怕死,太嚇人了。”

跟他相反的陳仰:“……”

第二個死者把後半夜變得尤其漫長。

那些新人終於開始慌了,他們原本以為什麼也不管,只要老實待著就行,哪想到不出火車站也會死。

那就是有東西不讓他們準點上車。

四個班次,這麼多人,還會有人死的,下一個不知道是誰,有可能是自己。

輕松,貪婪會像瘟疫一樣傳染,哭聲跟恐懼也是。

以及怨恨。

本來慶幸親朋好友不見了是在真正的火車站,還活著的,現在會想,為什麼來這裡的不是對方,為什麼自己要上這種事。

負面緒像藤蔓一樣糾纏著,在不安的澆灌下瘋狂生長。

凌晨兩點多,新人們都沒在自己那輛車的候車室,也不敢四走,就全部集中在過道上面。

二樓的過道隻撐著一個書攤,就在死了兩個乘客的K32第九候車室外面,已經被翻過了,他們還是選擇了那裡。

有人找過了說明沒危險。

這樣他們既能消磨時間,又能在一起,人多點,人氣就重點。

他們其實不知道找什麼,只知道是不尋常的東西。

那兩桶碎也還在過道中間,沒人敢上前提走,大膽的也隻敢砸一些書進去,把桶口蓋住。

陳仰在第九候車室靠近門口的那排椅子上坐著,手上是自己當時進站後買的雜志。

旅遊類的,全是青城的景點。

這座古韻猶存的城市,在鏡頭下很

陳仰翻一頁,有點愣神:“竟然還有三連橋……”

手肘一下旁的朝簡,激道:“你看,我們住的地兒!”

朝簡靠著椅背的頭歪向陳仰,起眼皮,有些猩紅的眼看著他。

年的低氣洶湧而來,陳仰的興致被打消了,他猶豫著舉起雜志:“三連橋,在這上面。”

朝簡沒瞥一眼,只是盯著神抖擻的他,眉頭皺了皺,鼻音很重:“我在睡覺。”

“啊抱歉。”陳仰想找人聊天,他虛虛的合著雜志,“你接著睡吧,我去孫一行那邊。”

拐杖橫在他腳前。

“待著。”朝簡間溢出這兩個字,氣息又變得悠長。

陳仰不驚訝朝簡有常人做不到的睡速度,見多了,隻覺得他似乎淺眠,很難進深度睡眠。

這樣睡再多也不行。

不像他,睡眠時長短,質量卻很好,完全夠用。

陳仰翹著看三連橋的介紹,渾的寒猛然豎了起來。

這上面有個景點,他記憶裡的三連橋並沒有。

陳仰顧不上朝簡生氣,還是醒他確認:“我們那沒有這個地方吧?”

朝簡沒出聲。

陳仰自默認:“任務世界不是只有一個做任務的青城站,是真的有青城這個城市,也有三連橋,雜志上的就是?”

他不自覺的上雜志裡的那個景點照片:“我們做第二個任務了,也沒去過任務地以外的地方,不知道外面什麼樣。”

“這裡的世界,也有份號。”

“你說……任務世界會不會是現實世界的修改版?”

朝簡又睡著了。

這次睡得不太好,不知是進了什麼夢境,周氣息極冷,眉間有一片深諳的影,抿得泛白的輕輕著,在夢囈。

陳仰下意識把耳朵湊上去。

很模糊的音節,聽不清。

朝簡像是機械木然的發出來的,又似是克制著在像誰呼喊。

陳仰怔了怔,他再聽,夢囈就沒了。

朝簡很需要睡眠,陳仰不得不暫時收起滿腹疑,拿手機把景點照跟周圍的文字介紹都拍下來,他察覺到一道弱的視線,迎過去招招手。

孫一行起來陳仰這邊,挪一步就看一眼沉睡的朝簡,很畏忌的樣子。

古代裹小腳的小娘子走得都比他快。

陳仰在康復院裡見過不跟孫一行類似的人,有的是本如此,半輩子老實懦弱,說話聲音都不敢大一點,但會在走投無路的時候來一次絕反擊。

有的是從前格狂放無所顧忌,卻沒有強大的實力,挑釁這個挑釁那個,被教訓怕了,漸漸變得膽怯。

這類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一心想守著自己的三分地。

陳仰不知道孫一行的三分地是什麼,他掃了眼對方始終不放下的公文包,裡頭裝的不像是電腦,估計是文件類。

“你是青城哪的?”陳仰把雜志放回背包裡,在孫一行坐過來時問。

孫一行鼻子,打了個哈欠:“運河南邊,那塊你可能不……”

“我去過,”陳仰打斷他,笑著說,“那邊有青城最大的遊戲廳,我以前放學會去玩。”

也許是陳仰是和朋友閑聊的態度,又或是聊到了悉的東西,孫一行的腰背起來了點:現在遊戲廳還在,生意不好了。”

“也正常,網絡時代,遊戲都在網上玩了。”陳仰明顯覺孫一行放松了,他往下問道,“你這次本來要去哪裡?”

孫一行摳著公文包:“出差。”

他垮下清瘦的臉,苦笑著說:“我這麼長時間不回去,文件送不到客戶手上,工作肯定沒了。”

“好不容易做夠一年的工作,又要重新找呢。”男人說著說著就哭起來,“我都快四十歲了,還住在二十來平的出租屋裡,沒什麼積蓄,工資都拿來還債了,我這種人是討不到老婆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我真是沒用啊……”

陳仰看他摳公文包的手指,乾燥起皮,指甲是營養不良的那種

“這個空間的時間點跟真實世界不同,你回去的時候,人還在火車站,車也沒開。”陳仰說。

孫一行哭紅的眼瞪大,沾著淚水的微微發抖:“真的嗎?”

“嗯。”

陳仰給他紙巾讓他鼻涕眼淚。

這次的任務,新人是在火車站的乘客裡面挑的。

隨機還是特定未知。

老人應該都是發車票,從自己住趕來的。

後面傳來一聲悶響。

工人的麻灰旅行包從椅子上掉了下來。

那旅行包繃得拉鏈有一小半沒拉上,這會他撿起來想使勁拉一拉,結果拉鏈直接扯斷,一盒奧利奧出大半。

只是奧利奧也沒什麼。

但是,工人越想把奧利奧塞進去,勁就越使不對,旅行包被他拽得變形,拉鏈口往地上斜,裡面的東西劈裡啪啦掉下來了很多。

蛋黃派,三加二夾心餅乾,旺仔牛,芝麻糊,火腸,花生糖,薯片,爪,麵包……

全是吃的。

這是搜刮過一個超市?

陳仰把滾到他這個方向的巧克力金蛋撿起來,拇指跟食指夾著,隨意一丟,那金蛋就準確掉進了工人的旅行包裡。

孫一行不合時宜的驚歎:“好準,會打球的吧。”

陳仰的輕微一

工人蹲地上把吃的都裝回包裡,勒勒包帶,在陳仰看向他時,憨厚的笑道:“這不,我看大家都拿,就也拿了點。”

陳仰沒說什麼。

工人覺得陳仰是在看不起自己,就沒了笑意,沉默著把包帶扎不讓東西掉出來,腳踢一下老李的蛇皮袋。

“他拿的比我多多了,還有好幾罐很貴的茶葉,我進去的時候都沒撈著。”

陳仰要說話,外面的爭吵聲就鑽進了候車室。

是一男一,聲音陳仰都耳,他凝神聽了一小會。

這次好像是男的多看了過道上的一個異兩眼,還是那眼神暴了什麼,總之的不忍氣吞聲,鬧了。

那對真能折騰。

陳仰慨著,一拐杖就從他眼前掠過,直衝候車室的門。

重砸上去,嘭。

外面安靜片刻,又吵起來。

孩子是很的,緒放出去了,一時半會收不回來,以至於不分場合的在那聲嘶力竭。

男朋友顯然鎮不住場子。

朝簡手裡的另一拐杖也要砸。

陳仰趕攔住他:“人多,想法多,就混,我們不管他們,去最裡面的候車室吧,能清淨點。”

朝簡還沒給反應,工人就慌裡慌張的喊了。

“小兄弟,別走啊,你們走了,我跟老李怎麼辦?”

陳仰把門邊的拐杖撿回來:“K32是早上九點三十五的車,還有差不多七個小時,你們可以暫時跟大家待在一起,他們就在這個候車室的門外。”

見工人不依,老李也從花被裡爬起來,陳仰就又道:“早上我們會過來。”

工人跟老李這才罷手。

陳仰他們出去的時候,過道上的嘈雜停了下來。

一張張臉憔悴得很,上的冷汗幹了黏著孔,鹹菜似的。

不是野貓子的,這個時間點困得不行,仗著人多也只能瞇一會,不敢睡,怕被同伴們丟棄,或是自己睡著睡著就死了。

陳仰往最裡面的候車室走,余掃過神態各異的新人們,沒有雀斑姑娘。

不在這裡能在哪?在自己那輛車的候車室?

陳仰沒走幾步就看到了當事人,在第一候車室的書攤前蹲著,正在聚會神的看書。

應似的,雀斑姑娘回頭了,又給了陳仰一個大大的笑臉。

陳仰腳背一疼,他用眼神詢問拐杖的主人:好好的敲我幹什麼?

朝簡冷冷的:“走路。”

“……”

陳仰勾著口罩邊調了調,怎麼覺得那姑娘上有種讓他似曾相識的東西,類似的是孫一行的站隊。

又不太同,每次都在對他表現出了善意,像是兢兢業業的在拉好

是他的錯覺嗎?

陳仰脖子往第一候車室扭,想再看一眼那姑娘。

拐杖就敲上來了。

陳仰靈敏的一把抓住:“我在走,在走了。”

後面的孫一行“誒”了聲,訥訥的說:“你們的真好。”

陳仰:“……”

“噠”

拐杖地,朝簡不耐道:“還不走?”

“走了走了。”陳仰放棄再去看那姑娘的想法,也把孫一行看走眼的話丟到了腦後。

孫一行小尾的跟著陳仰朝簡去了最裡面的第七候車室,自覺在一邊,不招喚就不靠近。

朝簡接著睡。

陳仰在想事,他來這一路留意了所有候車室,沒見那幾個老人的影,他們還在一樓。

的事也沒把他們引上來,預料中的發展。

陳仰坐了會,在朝簡四周走,頭去哪了?

他掀開垃圾桶蓋,湊進去看看,蓋子甩上去繼續走。

如果他是鬼,殺了人會怎麼理頭?

陳仰沒想出來,自己打了個冷戰,我也是有病,搞這種假設。

“A—401。”

裡突然有輕悠悠的聲音傳來,陳仰聽到自己在康復院的病房號,下意識轉頭。

向東那張臉跟鬼似的進來一部分,直勾勾的盯著陳仰,抓到你了。

陳仰嚇得罵髒話:“。”

向東是典型的被人打死都不長記,手還疼著,就敢頂著朝簡再一次被吵醒的寒之氣,對著陳仰齜牙咧

“我就知道是你。”向東呵呵,“口罩能遮什麼,你一把好腰就把自己暴了。”

陳仰厭惡的警告:“這裡是任務世界,你別發瘋。”

“看你說的,沒事我發什麼瘋,我可是在好好做人,重新做人。”向東抓了把寸頭,“告兒你,我這是第四次做任務,知道的可就多了去了,你跟著我,我帶你回現實世界。”

陳仰震驚這條瘋狗能活著走出三個任務世界,在他印象裡,這家夥的武力值可以,心卻是黃青加強版,一點就本藏不住心思。

看來還是不了解。

向東發現了什麼,指著陳仰左耳,笑趴下了:“我靠,疤上面還創口了,哈哈哈,陳仰你怎麼這麼逗?”

陳仰臨時改變趕走向東的主意,湊到莫名散發著“沒吃藥”氣息的年耳邊,打著商量的說了句“我問他點事”。

“我左耳後面的疤是你弄的?”陳仰瞥瞥早就躲到角落裡的孫一行,用只有向東能聽見的音量說。

向東眼前還是他跟殘狀似親的一幕,怪氣的冷哼了聲,拔煙丟給他。

陳仰丟到了一邊的椅子上。

向東更怪氣了:“在心上人面前裝他媽的三好學生。”

陳仰尷尬的飛速看一眼年,解釋的話到邊,被對方置若罔聞的神堵住,他腳踢了下向東:“我說過多次了,我跟你不一樣,不是那一類。”

向東一副“裝,你他媽接著裝”的表

陳仰又踢他:“別轉移話題。”

“誰轉移話題,你問我是不是我弄的,你還真好意思啊陳仰,這都想往我上賴。”

向東噴著氣,像被拔了角的壯牛,目眥裂:“你是瓷王吧!全天下的瓷團隊都是從你這出師的!”

陳仰:“……”

“我忘了疤是怎麼來的了。”這回他換了個套路。

向東確定真假的審視片刻,點煙咬上:“你年紀比我還小兩歲,老年癡呆了,呵,早就跟你說別苦大仇深的活著,要及時行樂,多做做,什麼煩惱都沒……”

陳仰瞪過去:“別扯偏。”

向東也瞪他:“鬼知道你這是哪來的,我第一次在活區見你的時候就看到了,我還問你來著。”

陳仰按耐住加速的心跳:“然後呢?”

“什麼然後,當時老子也就了你那兒一下,你發神經的對老子手,他媽的你那是剛醒不久,都不像是睡了幾年,多牛。”

向東提起來臉就疼,斷掉的肋骨更是發,他沒好氣:“想想也是日了狗,老子的傷本來都快好了,被你一揍多躺了半個多月。”

陳仰沒笑,他的心非常差,因為向東說的事他不記得了。

通通都不記得。

陳仰撐扶額,仍舊是很小的音量:“你認識李躍嗎?”

向東吐口煙:“你問他幹什麼?”

陳仰說:“你知道他?”

向東揚揚冒著胡渣的下:“你過來點,想打聽什麼我都告訴你。”

陳仰坐著不:“那你先跟我說,他的名字是哪兩個字。”

向東臉上的表全部消失,下一秒又“噗嗤”笑出聲,邊笑邊用親昵的口吻歎道:“陳仰,你比在康復院裡更狡猾了。”

陳仰直起腰:“第九候車室死了個新人,知道吧?”

這話頭開的生,相當於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向東對陳仰出狼外婆的笑:“怎麼,想打聽線索?你來我這,跟我和畫家一組,我們三合作,怎麼樣?”

陳仰示意他看拐杖。

向東被打的手一陣痛,他叼煙流裡流氣的對年說:“殘的,你護不了的人,給老子唄,識相點。”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沒落地,就被拐杖打瓢了

一道印橫了向東那張被譽為康復院A區之花的臉。

他丟掉大半截煙,從半蹲著變站著,一米八多的高大健壯格,黑T下的塊狀鼓起,殺氣騰騰。

朝簡神如常,陳仰則是隨時準備出手的姿態。

劍拔弩張之際,馮老跟文青來了。

“這麼熱鬧?”文青開心的跑進來,“打架呢?什麼時候開打,快快快,馮老,我們有好戲看了。”

陳仰知道這修羅一般的曲能收尾了。

沒誰願意被人當雜戲團的猴。

“呸——”

向東角的,往地上吐了口帶的沫子,再一次帶著一肚子怒氣走了。

走到門口時,他獰笑了聲:“走著瞧!”

下次要把那殘的打死!

陳仰坐回去,腳朝簡的拐杖:“他在康復院幾進幾出,每次都一傷,手沒章法,全是生死搏鬥出來的路數,你還傷著,別招他了。”

“嘩啦”聲響傳,陳仰看見朝簡拿出藥瓶,驚訝道:“你不是早晚兩次嗎?這還沒到吃藥時間吧?”

朝簡摳藥瓶,指骨發抖著低吼:“滾開。”

陳仰微懵,他的舌尖刮了下角,點點頭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朝簡額角猛幾下,他快速倒出兩粒藥丟進口中,牙咬碎,咽下苦味閉了眼:“我沒說過話。”

陳仰:“……”

還有倆隊員在,陳仰就沒著這個事不放。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出現。

陳仰跟他們聊的時候,發現了一個極其意外的現象。

馮老一開口,文青就不打岔,也不裝

文青言行舉止上的細微變化出一個信息,他對馮老是認可的。

這說明馮老不可小覷。

另外,陳仰還發覺,馮老很微妙的有意跟他好。

盡管這個老頭之前在一樓還忌憚他們,現在又是這幅態度,意義不明,陳仰依然沒拒絕。

“一樓兩個書攤我們都搜了,沒有線索。”馮老孫一行,弱懦樣跟他兒子如出一轍,“二樓的是明天的工作,任務才開始,一步步來。”

“K32是上午的車,那一班還剩兩個乘客,天亮後我們去找他們,不管他們是死亡,還是順利上車,規則都會有所補充,對我們都是好。”

沒人說話,都同意這個說法。

“距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我們流值班吧。”馮老把一直拿在手裡的報紙攤開鋪到臉上,遮住明亮的燈,“考慮到尊老是傳統德,你們年輕人想必也沒意見,我就先睡了,你們誰第一個看著來。”

幾個年輕人:“……”

文青自告勇的說自己第一個。

陳仰排第幾都無所謂,他放緩呼吸,努力醞釀睡意。

腦中突然冒出頭中年人躺在一排椅子上,著胳膊看他,不停的說“好冰啊!椅子好冰啊!”

陳仰的睫抖了抖,睡不著的,算了。

上一沉,陳仰沒睜眼的冰涼堅,是拐杖,他沒讓年拿開,也沒問怎麼擱他上了,而是張開手指攥住了,往上移移。

慢慢的,陳仰睡了過去。

“嘖。”

看了個徹底的文青咂了下吧:“這作,牛。”

朝簡面無表的刷著手機。

文青覺得最沒勁的人誕生了,就是這位拄拐的,馮老說口罩後的臉比姓靳的還帥,絕對誇張了。

姓靳的靠能自己玩一,這位比得上?

文青咂半天,一個眼神都沒得到,他也不再費口舌,轉戰下一個目標。

這候車室還有個新人呢。

孫一行見到文青,眼圈頓時紅驚的兔子。

文青作勢要拽他的公文包。

孫一行踉蹌著往後退,一屁坐在地上,他抱著公文包,拚命把自己椅子底下。

“啊,”文青不了的抓頭,“搞得就跟我要QJ你一樣。”

厚劉海抓,額頭的胎記就暴了出來。

一大塊烏黑

文青嬉笑著蹲下來:“哎呀,被你看到了,怎麼辦好呢?”

孫一行死死閉著眼,哆哆嗦嗦的求饒:“我……我什麼都沒……都沒看到……別打我……求求你別打我……求求你……”

沒有聲音。

孫一行小心翼翼的看,那塊烏黑撞進他的瞳孔裡,他嗚咽著後仰頭。

“你這種弱懦無能的人,為什麼還要活著?”

文青自說自話:“因為不敢自殺啊。”

“沒勁,真沒勁。”文青搖搖頭站起來走了。

過道上的乘客們東倒西歪。

有個生夾著哭無淚,是單人乘客,誰也不認識。

進站後喝了很多水,真的憋不住了,一個人又不敢去上廁所。

“你們有誰想去廁所嗎?”

生喊了好幾聲都沒人站出來,咬咬牙,向一個男走去,紅著臉難堪的說:“這位先生,你可不可以陪我……”

“我吧!”

那對中的人舉手:“我也要去,咱倆一道。”

其他乘客見狀也了心思,想憋到天亮再去的都爬了起來。

除了雀斑姑娘,任務者都去了廁所,們一進去就你攥著我,我攥著你,膽戰心驚的一扇扇打開隔間。

隔間的門全開了。

沒有東西。

是安全的,大家松口氣,麻利的進去,都沒敢關門。

廁所有蹲廁跟座便乾淨的生平時能用蹲廁就用蹲廁,非得用座便就墊個紙。

現在恨不得連子都不用

“你們等我啊!”穿背帶人一邊急著解扣子,一邊帶著哭腔喊。

還有個直接就哭了:“我……我肚子疼……我想拉大的,你們也等等我,求求你們了!”

“放心吧,我們都在,一起出去。”

已經好了的都在洗手池那裡,沒走,們對面是一塊塊鏡子,等著等著,不自覺的就照一照,理個頭髮,還聊起來。

廁所這麼亮,燈一點也不閃,跟靈異片裡的不一樣,應該不會有什麼,出口也近。

“你們都是哪個班次?”

“我3291。”

“我也是。”

“還有我!我我我!”

“……”

“我是T57。”

說話是個長馬尾人,材高挑,氣質很出眾,的話瞬間引起其他人的同

“啊……那一趟好晚的,要到18號下午呢,今天才16號。”

長馬尾人旁邊的牆上掛著花盆,手扯下來幾片綠葉子,煩躁的撕碎。

大家還在聊。

“最後一班K1856都有誰啊?”

“我哥。”

“他沒跟你一班?”

“沒有,我倆不在一個城市工作,這次回家有點事,待了幾天返程。”

“K1856是最慘的了,是18號晚上。”

“是啊……”

廁所裡沒人說話了,都心事重重。

生看長馬尾在撕綠蘿葉子,也想扯點,就過去夠垂下來的枝葉。

夠不到,跳起來去拽。

那一下勁大了,枝葉帶著花盆一翻,無意識的仰起臉。

掉落的細碎土間,有一個淋淋的頭,正對著的臉砸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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