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朝似乎并不想帶著姜暮久留，把炒飯遞給后，他的手指就無意識地敲著手邊的煙盒，似乎在催快點吃，姜暮吃不下了，就了兩口，對服務員說：“打包。”

想著以防明天中午還得吃水餃，先打包為上。

對面幾個哥們看這妹子細嚼慢咽幾口就結束了，不免覺得好笑，靳朝剛帶著起，戴玉佩的男人就對靳朝打趣道：“你這個妹妹好養啊。”

靳朝掏出手機，掃了下二維碼結賬，順口回了句：“給你養？”

姜暮沒料到那男人還真開了口：“行啊。”

說罷眼神瞄著姜暮：“小妹兒跟我走，吃香的喝辣的，保準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怎麼樣？”

姜暮下意識往靳朝后挪了步，在坐的三個男人都笑了起來，靳朝角也略彎了下，順手拿起打包盒開板凳，突然想起什麼，回看著姜暮問道：“還疼嗎？”

姜暮昨晚一覺過來早已忘了這茬，聞言了：“好像不疼了。”

靳朝“嗯”了一聲看向金瘋子，對姜暮說：“還回去。”

姜暮愣了下，以為昨天靳朝跟開玩笑呢，看著眼前有兩個大的關公，還真下不去手。

金瘋子莫名其妙地抬起頭：“什麼玩意？”

靳朝眼皮略低，面前一雙筷子搭在桌子邊，他一掀筷尾，筷子直接朝著金瘋子飛去正好砸在他的左胳膊上，“啪”得一聲像鞭子甩過去的聲音，金瘋子虎軀一震，大的抖了一下，驚訝地看著靳朝：“干嘛？”

靳朝淡淡地回：“打蚊子。”

然后對眾人說：“走了，你們喝。”

他一離開，三個男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把目落在那堆挑出來的蔥姜蒜上。

戴大玉佩的男人忍不住說道：“那小妹兒什麼來頭，還能讓有酒這麼關照？”

金瘋子了被甩紅的胳膊，一臉看戲的姿態：“誰知道啊，你們說我要不要告訴小青蛇，表表我的衷心啊？”

“喝酒，喝酒……”幾個大老爺們同時笑開了。

……

回去的路上，靳朝沒有帶姜暮走大路，而是換了條近道，這一片都是沒拆遷的城中村，矮房相鄰之間有很多條巷子，姜暮剛跟著靳朝走進巷，就忍不住揚起了角。

靳朝稍快半步，掠了一眼：“笑什麼？”

姜暮渾圓的眼睛彎了月牙形狀，故意住角說：“蚊子真多。”

靳朝的眼里也浮現出一笑意，兩人隔著半人的距離走在暗的巷道中，沒有路燈，月也躲進了云層中，通常這麼晚的況下，姜暮是絕對不可能往這種巷子里走的，但是邊有靳朝在，竟然一點也不覺得有任何危險，即使對這里一無所知。

只是想到那件不要命的事，姜暮還是十分好奇，故意裝作輕松的語氣，問道：“你明天干嘛？”

“干活。”

“什麼活？”

靳朝沒說話，姜暮又問道：“那后天呢？”

靳朝斜了一眼：“有事？”

“也…沒啥事，就是想問問你平時都干嘛？”

“賺錢。”

說完靳朝停下腳步對說：“走前面。”

姜暮不明所以地往前走了幾步回過頭看他，靳朝立在幽暗的巷點燃了一煙，他的影子落在腳邊被拉得很長，而后抬起頭朝著的方向淡淡地吐出煙霧對說：“一直走。”

煙霧是往靳朝后的方向飄的，靳朝落在后面，姜暮走在前面，到拐彎的地方，靳朝會提醒“往左”或者“往右”。

姜暮繼續問道：“除了賺錢，你還干別的事嗎？”

后沒有聲音，姜暮不死心回頭看他，靳朝始終不急不慢地落在后，眼神倒是沉靜地注視著，見轉回頭，默了幾秒才開了口：“干啊，吃喝拉撒浪，你問哪樣？”

姜暮回過頭去繼續往前走，知道是不可能套出靳朝話的。

姜暮沉默地抱著胳膊，T恤下的雙被凍得起了一層皮疙瘩，說來也是奇怪，這個時候在蘇州，即使晚上出去走一圈還是會一汗，但是在銅崗，明明白天那麼曬，太一落山，又會變得冷嗖嗖的，讓姜暮不知道穿什麼出門。

再往前是一條水，姜暮停住了腳步轉過問靳朝：“往哪走？”

靳朝對說：“直走。”

“直走過不去了。”

靳朝停在后幾步的距離，完最后一口煙看著抱著哆嗦的樣子，細胳膊細在外面，白晃晃的，好像一就能斷，小時候可不是這樣的，胖胖的小和胳膊，跟藕節似的，靳朝眼里閃過一抹久違的，很快又轉瞬即逝，而后踩滅煙頭對說：“以后晚上出來多穿點，這里早晚溫差大。”

說完他一步到了對面，把姜暮看傻了，愣愣地站在水前著對面的靳朝問道：“我怎麼過去？”

靳朝回道：“走過來。”

姜暮目測著水的距離，弱弱地問了句：“你不拉我一把嗎？”

誰料靳朝一手提著打包盒，另一只手直接抄兜，淡淡地回：“我上有刺。”

姜暮立刻想到來之前過馬路時，自己夸張地甩開他的作，多多有點膈應人的意思。

但現在讓低頭求靳朝拉一把是不可能的，往左看了看，又往右瞧了眼，抬腳就準備繞行。

立在對面的靳朝不不慢地提醒道：“那頭走不通。”

還沒等姜暮往另一頭看，靳朝又慢悠悠地跟了句：“另一邊往回走。”

姜暮吹了下頰邊的劉海突然開始后退，靳朝揚起眉稍靜靜地看著，就見姜暮退后了幾步然后突然加速朝著水就沖了過來。

跳遠這個育項目初中就考過了，雖然當時參加了補考的行列，但好歹幾年過去了，的高也見長，帶著一迷之自信跑到水邊力一跳。

力氣使得倒大，表也很到位，但愣是沒跳出多遠，眼看雙腳就要落臭水中，靳朝抬手一把將拽了過來。

等姜暮雙腳牢牢站在地面上后，一顆心臟還撲通狂跳，有種后怕的心慌，而靳朝早已松開轉往前走去，留給一個背影，順帶丟下一句評價：“四肢不協調。”

姜暮頓時就漲紅了臉，這件事還要追溯到剛上小學時，那時靳朝已經六年級了，他同學聽說他妹妹升到一年級，做的時候就問他誰是他妹？

靳朝就看著一（3）班隊伍里的小人，笑道：“同手同腳的那個。”

這件事導致一整年，六年級很多大哥哥看到就喊“同手同腳”，還會圍著教原地踏步，靳朝就站在人群外盯著笑。

那時不覺得，大了點后才發覺被一群大哥哥教原地踏步是件多麼丟人的事。

本來都已經忘了，靳朝一句“四肢不協調”又讓想起自己的先天不足，小時候還迷之自信等長大了育肯定會和哥哥一樣好，畢竟他們是兄妹啊，有著同樣的基因，直到現在才明白再也不會了。

果然這條路很近，過水就到了小區對面，靳朝的手機響了起來，他長闊步走在前面接通電話，不知道電話里是誰，姜暮只聽見他說。

“問題不大，明天你開過來我看看。”

“這幾天都在，我不在你找小。”

“下個月啊？要看幾號，我可能到時候會出去幾天，你最好提前過來。”

姜暮跟在靳朝后面，直到進了樓棟停在家門前靳朝才掛了電話，他掏出鑰匙把家門打開，客廳亦如姜暮離開時一樣，很安靜，只有墻上的秒針發出輕微的“咔嚓”聲，看了眼，都快兩點了。

姜暮走進洗手間重新刷了牙，等再出來時才發現靳朝并沒有走，客廳的燈也沒開，他坐在沙發上刷著手機。

姜暮幾步走到他面前，低聲音問道：“你晚上睡哪？”

手機的亮打在靳朝的臉上，暗和明替，讓他的廓更加立，他手上沒停，回道：“你睡你的，我坐會走。”

姜暮又問了句：“你在外面有地方住嗎？”

這下靳朝將手機反卡，線突然消失了，兩人同時陷一片漆黑，姜暮只看見他朝自己彎了下角，聲音低磁：“怎麼？想住我那？”

兩人的目無聲地對視了幾秒，姜暮率先敗下陣來，明白靳朝的意思，大概率是試探是不是住不慣這里，但的思維又開始無端發散了。

好在客廳很暗，的臉被很好地藏起來，瞥過視線丟下兩個字：“再見。”

然后徑直回了房，再次躺在床上已經有些困了，但還會下意識聽著外面的靜，大約十分鐘后大門才有了響，直到靳朝離開后，姜暮才稀里糊涂地進了夢鄉。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發現原本放在客廳擺臺上的那個黑迷彩禮盒不見了，姜暮積郁了兩天的燥悶終于舒坦了一些。

但并沒有舒坦多久，因為接著一系列令抓狂的事發生了，比如夏天在家的時候通常一天兩遍澡，早晨起來洗一次，晚上睡覺前還會洗一次，最也得一天一次，但來到這里后發現趙娟他們都是三天洗一次，雖然這里的氣候和江南不同，但大夏天的讓兩天不洗澡基本等同于要了半條命。

更為煎熬的是，只要一洗澡，趙娟就用一種“上是有泥啊？”的眼神瞅著，搞得姜暮洗個澡跟要上戰場一樣，得做好堅強不屈的心理建設。

然后就是靳強不在家，需要長時間跟趙娟和小怪相，關鍵是小怪大多時候不搭理，趙娟的話又不大能聽懂。

比如有次趙娟指著喊：“要墩地。”

姜暮努力理解了好一會，認為說的是蹲坑的意思，然后擺擺手說：“我不要墩地。”

趙娟急了眼，嚷道：“墩地。”

姜暮見急的，也就沒趁口舌之快，原地蹲下了，蹲了半天才發現說的墩地是要拖地的意思，姜暮讓開，若無其事地走回房，趙娟晚上就跟靳強說：“你兒神經兮兮的。”

靳強還安：“你諒下，小孩高考沒考好，可能了不小的打擊。”

對此，姜暮一無所知，只是盡量把自己關在房中，減出房間的頻率，有時候除了吃飯上廁所一天也見不到人。

趙娟讓靳朝拿藥的時候，下樓還跟他多了幾句：“那小姑娘八有那啥抑郁癥，一整天不出房門的。”

靳朝抬頭瞥了眼五樓窗簾閉的窗戶，耳邊聽著趙娟沒完沒了的嘮叨，特別神夸張地說道：“不出門每天還要洗澡，不都給洗禿了皮了？”

靳朝面無表地收回視線：“水貴還是命貴？”

趙娟立馬來了句：“你不是廢話嘛。”

“那你就給洗，不是說有抑郁癥嗎？你也不怕洗不到澡抑郁起來關在房里搞自殺。”

趙娟一聽嚇得臉都白了趕忙跑回家，當天晚上姜暮九點還沒出來洗澡，趙娟還特地敲了兩下房門提醒：“水燒好了，趕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