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暮在回去以后的確收到了一份關于靳朝狀況的報告, 很多頁，看得云里霧里，后來還是自己在網上查詢, 外加打電話問了老同學才把這份報告讀明白了，中間花了好幾天的時間。

以為當年的事故只是奪走了靳朝的一條, 可讀懂這份報告后，才知道那僅僅是用眼能分辨出的傷害，那場意外起初對他造了全的損傷, 腦組織致使他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昏迷，所以在出事后, 他們怎麼都聯系不上他。

其次是多骨折斷裂, 在長期的康復過程中經常出現局部腫脹，關節疼痛導致活限, 之后力也開始下降, 還經歷過很長時間的幻肢痛。

“據他過往的病，這個人就是從鬼門關里爬回來的, 像正常人那樣是比較困難了, 按照你說的狀態，他能恢復現在這樣已經是下狠功夫了。”

這是姜暮同學的原話，而這些統統都是沒有想到的, 比失去一條更嚴重的是，他無法修復的后癥。

自從和靳朝重逢以來, 他總是在面前表現得和常人一樣, 幾乎看不出來他有何不同，可那天爬山吹了風回來就生病了, 他沒有告訴，到底是不想那麼快讓知道他的真實況。

知道得越多, 姜暮便越是抑，突然就理解了靳朝說要等緩一緩再慢慢告訴，果真一樁樁事下來，重得難以息，對以后的路要承擔的東西有了新的認識。

這周迫切把科目一考完后，姜暮又趕投到科目二的練習中，加上那幾天組里任務重，連加了幾天班，還要練車，把姜暮的時間一下子塞得滿滿當當的。

周三接到同學的電話，周四又在網上查了些同學告訴的況，想著忙完這個禮拜，到周末再去找靳朝好好聊聊這事。

結果周五的時候顧智杰那邊要接待幾個外省的來訪者去參觀天文臺，領導的意思找兩個氣質佳的，也代表所里的形象，顧智杰立馬就想到姜暮了，跑去他們組里借人，研究員還不不愿的，顧智杰說好晚上請大伙吃飯。

從所里出來上了顧智杰的車，他就笑道：“我夠意思吧？知道你們最近忙瘋了，把你要出來放放風。”

姜暮想到回去后工作還得來做，不由滿臉怨氣：“我謝謝你了。”

顧智杰爽朗地笑道：“不客氣。”

沒想到下午在山上的時候接到了靳朝的電話，他問：“幾點下班？”

姜暮看了眼遠正在和隨行解說員流的人，對靳朝說：“在安排一些來訪者參觀天文臺，還有一會他們就走了。”

靳朝說了句：“那你先忙。”然后就掛了電話。

姜暮站在隕石展館門前的空地上抬起頭著遠的天空，忽然凝了神，直到顧智杰走出來對說：“待會他們另有安排，把他們送上車我們就撤，晚上吃火鍋嗎？”

看見姜暮一直仰著頭，他也不抬頭天，莫名道：“在看什麼？”

姜暮眼里的驟亮，臉上浮現出絢爛的笑，很短暫，便收起表轉頭對顧智杰說：“我都可以。”

顧智杰又盯天上看了看，今天能見度較高，秋高氣爽的，除此之外也沒看出什麼所以然來，便轉進去了。

過了一會后，來訪者們打算去里面拍些照，顧智杰就和姜暮走了出來，打算先走到大門口等他們。

顧智杰跟姜暮玩笑道：“別天天忙著考駕照，老大不小了，也考慮找個男朋友。”

姜暮回嗆：“你比我大幾歲，你都不急，怎麼還好意思說我的？”

兩人正說笑間，遠的紅楓下立著一道影，深大將他襯得清雋沉穩，似乎站在那有一會了，眼神一直落在他們上。

姜暮腳步微頓，笑容凝固了，瞬間臉煞白，提步就朝他走去焦急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靳朝看了眼后跟來的男人，沉聲回道：“來看看你。”

姜暮有些激：“不能在山下等我嗎？你怎麼爬上來的？”

靳朝雙手抄在大口袋里，語氣淡然：“纜車。”

顧智杰在旁聽見姜暮大驚小怪的聲音，立馬笑了起來：“上個山怎麼還把你張這樣？”

姜暮看了顧智杰一眼，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靳朝轉眸問道：“這位是？”

顧智杰自我介紹道：“顧智杰。”

然后了下姜暮小聲問了句：“誰啊？”

姜暮偏過頭用語快速說道：“一個禮拜前男友。”

顧智杰立馬一副恍然大悟的眼神，再看向靳朝時從頭到腳把他打量了一番，嘆了句：“久仰久仰。”

靳朝對他倒是很陌生，只是問了句：“半個同事是……”

顧智杰開口道：“我是姜暮師哥，雖然工作不在一起，但也算被我騙來南京的，大領域都是一家人，只能算半個同事。”

靳朝沒說話，眼神飄到姜暮臉上，帶著那難以捉的迫，姜暮突然就想到靳朝還鋼筆那天，在咖啡店里曾胡謅過“來南京工作就是為了他”。

雖然那個“他”是虛構的，但結合顧智杰這番話就很奇妙了。

姜暮忽然就會到他的這個眼神，低著頭笑了起來。

顧智杰見他們都不說話了，也覺到自己有點多余，轉頭對姜暮說：“你待會就別過去了，我和小秦送下就行，晚上一起吃飯嗎？”

姜暮說道：“待會電話聯系吧。”

“行。”顧智杰應了聲，轉向靳朝打了聲招呼：“還有客人，先過去了。”

靳朝微微頷首。

顧智杰離開后，姜暮走到靳朝邊問他：“上來過嗎？我是說之前坐纜車上來過嗎？”

“沒有。”

靳朝垂眸看，穿著米的高腰和一件淺藍的襯衫，長發披肩，溫婉迷人。

風起的長發，陣陣幽香讓他不抬手替理了下被風吹到后的發。

姜暮覺到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將手重新收回大口袋中，問他：“既然沒來過，要轉轉嗎？”

“如果你方便的話。”靳朝說。

“要是我不方便，還在工作中呢？你上來豈不是白跑一趟了？”

靳朝重復道：“我說過，我只是上來看看你。”

“只是來看我一眼嗎？為什麼？”

靳朝將目落在遠的藍琉璃瓦上，眉眼深邃：“看看你是不是被我嚇跑了。”

姜暮愣了下，遂而問道：“那你看出什麼了嗎？”

靳朝淡笑不語，停在青銅鑄造的天球儀面前，看著一旁的介紹，似乎很興趣的樣子。

姜暮雖然來南京時間不長，但不是第一次來天文臺了，多也能充當半個講解員，告訴他1449顆銅釘代表人類眼可見的星球，解釋這臺儀的運作原理，估算恒星之間相對坐標位置的方法。

讓意外的是，靳朝一聽就明白了，還問這個框架是不是子午圈和地平圈組的，讓姜暮有些意外。

本來也只是隨口問問他要不要轉轉，但他還認真逛了起來。

從梯道下來的時候，靳朝問：“你現在的工作是哪個方向？”

姜暮告訴他：“我待的地方主要從事多種天系統力學方面的研究。”

說罷姜暮側了他一眼：“準確來說，你是我的啟蒙老師。”

靳朝不想到高三學理時費勁的模樣，笑了起來，隨后側眸瞧著，目深得仿若藏著無數個百轉千回，問：“最近很忙嗎？”

姜暮心口發，這兩天的確很忙，再來那份報告直到昨天才全部弄明白，沒想到短短幾天的時間會讓靳朝到不安。

答非所問：“問你個問題，我要真有個打游戲找人的未婚夫，像我之前說的那樣，你打算怎麼辦？”

靳朝眼里掛著淡笑進的眼：“想聽實話嗎？”

“當然。”

“我會在你結婚前讓你心甘愿把那個男人踹掉。”

“然后呢？再讓我心甘愿跟你？”

靳朝沒有出聲，眼里的笑意更加濃烈了些。

姜暮又問：“如果我的確被那份報告嚇到了，想退呢？”

靳朝了下腮，邊劃過一抹自嘲的弧度：“我應該還來得及趕上最后一班纜車下山。”

姜暮狠狠瞪了他一眼，邁開步子先下了臺階，又想到他追不上會著急，走了兩步停在臺階下面回過等著他，太在他后緩緩下落，像是為他量定做的背景板，把他的形勾勒得拔修長，他逆著向走來，出聲問道：“所以考慮好了嗎？”

姜暮眼里閃過一不易捕捉的笑意：“我帶你去個地方。”

沿著石砌筑的厚重圍墻，他們踏上了棧道，姜暮帶著靳朝一直走到最里面，停在一樓梯前，暮將至，游客漸漸了，對他說：“我的答案就在上面。”

靳朝著璀璨的眼眸，抬步緩緩向上走去。

直到最后一層臺階消失，眼的是一遼闊的觀景臺，整個金陵城的風貌盡收眼底，氣韻山河，六朝盤龍。

姜暮走到靳朝邊和他并肩而立，晚霞一瀉千里，染紅了整座城池，仰起頭看向天際，眼里浮起笑意：“你看到什麼了嗎？”

靳朝順著的目瞧去，落日另一頭的天邊掛著一抹月影，幽淡明鏡。

對他說：“每年這個時候，地球繞太和月球繞地球的轉周期都會發生變化，太和月亮同時出現在地平線上，就形了這種日月同輝的自然現象。

日月替，自然法則都不是絕對的，更何況人呢。

知道這什麼嗎？”

靳朝轉過視線看著。

的臉龐熠熠閃耀著堅定不移的，告訴他：“朝為日，暮為月，日月同輝，朝朝暮暮。”

日影月皓同時灑落在靳朝眼中，綻放出這世間最人的輝。

他出手，牢牢牽住了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