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寵卿卿》第55章

第55章

「表像不表像的我是不知道。反正我與你爹從來就沒想過把你嫁到宮裡去。誰料事與願違, 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偏偏選中了你。」

自從蘇霓錦與祁昶被賜婚以後, 一直都在忙這個忙那個,母倆都沒什麼機會坐下來好好聊一聊。

「其實啊,也是你爹疏忽,我聽他說, 上回在梁府門外, 是太子殿下救了你?」沈氏問蘇霓錦。

蘇霓錦點了點頭,那時候還不知道祁昶是太子,以為他是羅時, 所以後來還特地送了個價值八百兩的腰扣去給他呢。

「那日其實太子找過你爹, 太子讓你爹別告訴你他的真實份。」沈氏說。

蘇霓錦一愣:「啊?我爹早就知道?太不夠意思了。」

沈氏無奈:「殿下吩咐,你爹哪敢不從?何況那時候你爹還特地問過太子殿下,問他是不是對你……當時太子殿下是否認的,你爹也就信了,沒在意。」

這背後居然還有故事, 蘇霓錦也是沒想到。

「唉,我和你爹原是想將你嫁去一戶普通人家,那樣你爹就能護著你不被欺負。今後……」

沈氏現在擔心的就是這個,兒做了太子妃, 從今往後他們是再難護其一二了, 若是真了委屈,兒又該如何是好。

蘇霓錦看出沈氏的不安,拉住沈氏的手勸道:「娘,今後便由我護著你們, 也是一樣的。」

沈氏鼻子微酸,眼角泛紅,兒不懂事的時候想哭,如今兒懂事了,還是想哭。

今夜,沈氏沒有回主院歇息,母倆共臥一塌,秉燭夜談,仿佛要把之前沒有談過的心一夜全都談完,直接導致了蘇霓錦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教習王嬤嬤親自拿著戒條殺到蘇霓錦的床前,才把依舊昏昏沉沉的蘇霓錦從床上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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灑金巷蘇家來了兩個沈氏不得不接待的客人——奉國公老夫人連氏與奉國公夫人甯氏。

婆媳倆第一次屈尊降貴來到了灑金巷。

就算是分了家,但連氏依舊是沈氏的婆母,沈氏可以回絕所有上門拜訪的客人,唯獨連氏回不得。

這日蘇軫正好休沐在家,夫妻倆一起將連氏和寧氏迎進了廳。

甯氏扶著連氏直接坐到了廳中主位上,自己則坐在另一邊主位,蘇軫夫婦這對正牌主人家反倒坐在了下首。

蘇軫與沈氏對一眼,讓沈氏稍安勿躁,坐下聽聽們想說什麼。

「老四家如今發達了,連我這個嫡母都不稀得去請安拜見了。」連氏一開口就是夾槍帶棒,人聽得不舒服。

沈氏剛要開口,被蘇軫按著,只聽蘇軫道:

「近來事忙,未曾分,母親若是有什麼事,派人來通傳一聲便是,何須您親自前來。」

連氏一哼:「通傳一聲能請的蘇大人夫婦嗎?」

連氏不是沒派人來傳過他們去國公府說話,可派來的人甚至連他們的面都見不到,不是被府裡下人打發在前廳喝茶,就是門房直接說老爺夫人不在家雲雲。

蘇軫不問:

「母親派人來過嗎?許是下人門房忘記通報,我們確實不知。」蘇軫不傻,怎麼可能給連氏留下話柄,直接一句『不知道』,們也沒辦法證明。

連氏氣的眉豎起,曾幾何時,這個庶子也敢這般與說話了?正要發怒,被寧氏按住了手,對連氏暗自搖了搖頭。

蘇軫將那婆媳倆的樣子看在眼中,斂目問:「不知母親特意前來,是有何要事嗎?」

連氏沒說話,寧氏從旁開口,笑道:

「四弟近來事忙,確實有點事想要來問問四弟。」甯氏的態度比連氏稍微好一些,畢竟有求於人,心裡再不痛快,表面上也要裝裝樣子。

「國公夫人請講。」蘇軫客氣說。

「是前幾個月的事了,你也該是知曉的,國公之前特意與你說過。就是通政司王大人家的長子想要戶部謀一知事的職,王大人與國公求了多回,至今一直沒有辦,今日來時,國公特意與我吩咐,要再與四弟說說此事,王大人那邊是說,事,定會記得四弟你的恩。」

若是從前的話,讓寧氏這般低聲下氣的與蘇軫說話,是萬萬做不到的,可如今況變了,風向也變了,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完全軌了似的不控制。

先是雲姐兒選妃失利,被直接趕出了宮,別說王妃和側妃的份沒撈著,就連原本應該得的讚譽都沒有得到,不僅如此,還連累爹被停職查看,並停奉一年。

這件事對原本就已經在衰退的國公府無疑是雪上加霜,直接陷了危機。

從前答應過人家卻沒辦的事,全都同一時間開始催促了,就好像怕他們國公府突然跑了似的。

比如這件通政司王大人家的事,早幾個月前就送來了銀子,他們收了,可國公找蘇軫談此事,蘇軫卻怎麼也不肯幫忙辦,弄的王夫人天天往國公府來,甯氏疲於應付,只能攛掇連氏與一起,借機會跑這一趟。

「哦,那件事啊。國公確實與我說過,不過我當時也對國公說了,辦不了。我雖是戶部尚書,可戶部的職並不全由我一人指派。」蘇軫說。

寧氏臉一僵:「你是戶部尚書,戶部的職怎麼不是你指派?不就是你一句話的事兒嘛,又不難的。」

蘇軫一正氣的拒絕:「不是不難,是不能。這件事夫人不必說了。除非王公子自己憑真本事考戶部當知事,否則他今後想以任何途徑戶部,只要有我在一日,都不可能。」

寧氏臉劇變:「蘇軫,你何必將話說的這麼絕?」

他不幫忙就算了,他們還能假借蘇軫的名義去聯絡戶部下面的員,托一點那些人的關係,說不定也,可蘇軫那麼說,就是斷了王公子以其他途徑進戶部的路,王大人知道了還不要找到國公府來鬧翻天啊。

畢竟收的銀子可不

甯氏指著蘇軫罵了一句,蘇軫冷哼一聲,直接回了一記白眼:

「夫人若是為了此事,大可再多言,我那兒還有不請客名單要核對,就不陪老夫人和夫人了。中午若是願意,便留下吃頓便飯好了。」

蘇軫說完,便要離開。有了他的明確態度,就算留沈氏一個人在場,也知道該如何應對。反正這裡是灑金巷,又不是國公府,沈氏可不怕們,最壞的打算就是也尋個由頭離開,們要鬧要待,悉聽尊便好了。

誰知蘇軫還未走到門邊,就被連氏喊住了:

「你去哪裡?我這還沒開口,你就要走了?」

蘇軫沒有回頭,站在門口回了句:「母親,夫人說的那件事,我確實辦不了,留下也沒什麼用,綿兒馬上就要大婚了,好些事等著我去辦。」

寧氏氣的往旁邊一轉,似乎真的被蘇軫給氣到了。

連氏也生氣啊,這庶子到底是揚眉吐氣了,生了個狐兒,馬上就要嫁東宮做太子妃了。真不知道老天是怎麼瞎的眼。

可事已經這樣了,再不滿,再氣憤,再不願也沒用。

於是,連氏便說出了今天們婆媳來的主要目的。

「你過來坐下。我來與你說的便與錦丫頭的婚事相關。」連氏說。

蘇軫暗自與沈氏換了個眼神,翻回來坐下。

連氏一擊掌,讓兩個守在門外的四個丫鬟各捧著一隻蓋著絨布的託盤進門。

「錦丫頭馬上就要大婚了,運道好,嫁的是當朝太子殿下,外頭都炸開了鍋,都在問我錦丫頭何德何能,竟讓太子選了去。」

「人家外面都在暗暗等著看我們家的笑話。如今老四雖已是二品員,可到底家底子薄了些,若錦丫頭嫁給尋常人家,你們那點子家底約莫還夠,可如今錦丫頭要嫁的是天家,若是嫁妝了,就算嫁進了東宮,只怕也免不了要人恥笑的。」

連氏說到這裡,便讓四個丫鬟分別將們手中託盤上的紅絨布揭開,連氏指著那四隻託盤,大方道:

「前面兩盤,是我給錦丫頭的添妝,後面兩盤是你大哥與大嫂給錦丫頭的添妝。一同帶去東宮,別人家笑話咱們蘇家窮酸。」

蘇軫和沈氏夫妻倆看著連氏和寧氏帶來的四盤『不窮酸』的東西,先前紅絨布蓋著,他們也不知裡面還是什麼,如今揭開紅絨布,裡盡數曝出來。

前面兩盤放的是兩對白玉鐲,一對金簪,一對釵環,兩串瑪瑙珠子項鍊,四五對耳墜子,還有一些花黃頭飾,有的像是金的,有的像是銀的,但從款式看,應該都是些老款式,還別說,如今市面上,確實找不到這些款式了。

後面兩盤放的也差不多,都是些零散的東西,幾條珍珠項鍊,幾支點翠簪子,一對小玉如意,兩對翡翠手鐲。

四盤東西加起來,可能都湊不齊兩套頭面。

這些東西添進錦丫頭的嫁妝裡,人家就不覺得他們蘇家窮酸了?

蘇軫和沈氏看著這些東西,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表面對了。

「錦丫頭雖是你倆嫡出,但你到底是庶房出,外人也都知道你們手頭不寬裕,但該有的面子,還是要撐起來的。外頭還有一些箱子,全都是些上好的布料,有些是我的陪嫁,有些是你們大嫂的陪嫁,回頭也一併添進去,這樣總能好看些的。」

連氏完全一副施恩的表,對蘇軫夫婦說著這些話。

不知道是真覺得這些東西很多很好,還是覺得蘇軫夫婦沒什麼件事,只需要用這些就能很好的打發了,並且會看在『這麼多』東西的份上,對們『雪中送炭』,『不計前嫌』的示好行為而表示恩戴德?

連氏和寧氏看著盯著東西傻眼的蘇軫夫婦,心中頗得意,們當然知道這些東西作為添妝來說,肯定是不多的,但重要的是,這些東西是國公府賞出來的,蘇軫早年從國公府分家的時候,因為年紀最小,又是庶出,分到的東西是最的,不值什麼錢。

娶了沈氏以後,沈氏倒是帶了些嫁妝過來,不過被連氏誆騙著把那些陪嫁的商鋪都給賣了,就算賣了再多的錢,花用了這麼十幾年,也該要花完了。

如今蘇霓錦那小丫頭來了運道,被太子殿下相中,只怕這對夫妻高興之餘,肯定在悄悄的為兒的嫁妝頭疼呢。

嫁一般人家也罷了,憑蘇軫的職在這兒,想來便是嫁妝些,人家也不會說什麼,可這是嫁到東宮啊。

這個時候,只要國公府稍微示好,給點甜頭,他們定會記得這份恩

「你們不必跟我們客氣。你們只需記得一句話,就是一筆寫不出兩個『蘇』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你們應該明白。」

連氏端著架子說教,沈氏低頭看自己袖子上的花紋,蘇軫則起,走到那四盤添妝前盯著看了幾眼。

「讓人來把東西收庫吧,再賬房來列個清單,務必寫明,此乃國公府給錦丫頭的添妝。」連氏對蘇軫吩咐。

誰料蘇軫忽然笑了起來。

倏然轉直面連氏,問道:「既然今日話說到這份上,那有些話,我也就不妨直說了。還老夫人莫要見怪。」

「當年我不過十幾歲,父親去世之後,母親便要我們兄弟幾個分家出門,那時我得了兩幾乎沒什麼產息的田莊,還有城南的一小宅院,連帶幾個旮旯裡的商鋪,這些產業總共加起來都不到三千兩。父親有四個兒子,曾說過大哥襲爵,其他家產,大房得三,其他各房得兩。母親給我的那些不足三千兩的東西,是國公府所有產業加起來的兩嗎?」

連氏面一變,沒想到蘇軫會突然跟當面翻起了舊賬。

給蘇軫的東西,當然不會是國公府所有家產的兩,可那又怎麼樣,襲爵的是的嫡子,國公府的開支從今往後全都要嫡子負擔,不給兒子多留一些怎麼行?

「當年國公府有多家產,我當年得了多東西,自有賬本留著,只要核對一番就知真假,父親的兄弟,那些叔伯們還有人在世,當年父親去世時如何分配家產,他們全都聽過,若我誠心去找他們,今時今日,他們也未必不肯幫我證明。」

蘇軫提起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心中也不好時他頗嫡母欺淩,無力反抗,只能自強不息,有了如今的份地位。

他不曾想過要國公府出力幫他分毫,當然他就算是說了,國公府也不會幫他。他只是驚歎這些人的臉皮為何這麼厚,厚到讓他難以想像的地步。

自己半分不懂尊重他人,卻要他人對們萬二分的尊重,把人當狗嗎?丟塊骨頭過來,他就該上趕著搖尾討好?

天底下沒這道理!

連氏心虛,也隻蘇軫所言不假,當年主持分家,確實不公,當時勢強,那些叔伯們自然偏向和嫡子,可如今這庶子不可同日而語,居二品要職,兒有了太子妃,若蘇軫真要計較陳年舊事,只怕那幫沒義氣的叔伯們,不得賣他個好,反過來踩國公府一腳。

「你,你提這些做什麼?都多年前的事了,我年紀大了,記不清楚。現在我與你說的是錦丫頭的婚事,我們是好心好意給送添妝來的。」

連氏倚老賣老,一句『年紀大了,記不清楚』,就把前事揭過,讓蘇軫不好繼續深談。

「哼,不記得了!」蘇軫冷哼:「不記得就算,我也只是趁著今日說個明白。我蘇軫,從頭到尾沒有過你們恩惠。自然也無需報答你們分毫。」

「倒是有些舊賬,今日必須清算。」蘇軫一拍桌子,指著寧氏,氣勢人:

「蘇寧氏,你曾經誆騙綿兒去國公府所為何事,你打的什麼主意?想把賣給誰做人?你那些比屎坑還要齷齪的心思,真當我不知道嗎?」

寧氏老臉一紅,被蘇軫當面一句『屎坑』說的臉青紅藍白黃紫橙不斷變換,是大家閨秀出,哪裡聽過這般污穢之言,更別說還是人家當面形容的。

「蘇軫!你,你……」

蘇軫喝道:「你什麼你!說的就是你!此乃一件,第二件則是選妃典禮那日,你縱行兇,誣告綿兒,當殿說作弊,你是何居心?好在我綿兒真金不怕火煉,否則只怕我全家現在都已被流放出京了吧?」

提起那事兒,寧氏氣虛:「那,那不過是小兒間的矛盾,與我們何干?蘇軫,你是當真要與我們絕了來往嗎?你說這些,可是要與我們絕了來往。你說!有本事你今日就說出來!」

寧氏被氣的眼睛發紅,喪失理智。

蘇軫這般激怒,要的就是這效果,終於聽到問出此言,他怎有不回的道理。

沈氏沒想到事會鬧得這般田地,寧氏問是否要絕了和國公府的關係,雖然沈氏不怕絕了關係,可就怕傳出去不好聽。

「老爺……」沈氏想要稍微勸一勸,誰料蘇軫都沒等沈氏勸說的話說出口,就與寧氏拍桌子喝道:

「我有何不敢!從前我未國公府之恩,今後也不想!嫡母不慈,逐年庶子分家,今日國公夫人開口要與我們斷絕關係,我蘇軫頂天立地,絕不做那搖尾乞憐之事,國公夫人要絕關係,那今日絕了便是!反正早已分家出府,也不必寫任何文書見證,今後全憑自覺,不來往就是了!」

蘇軫一直都是個溫文爾雅的讀書人,與誰說話都是溫和有禮的,沈氏的印象中,蘇軫就沒有發過脾氣,更別說像是今天這樣大的脾氣了。

這是為什麼呢?難道就因為想起了舊事,心中不忿?還是因為國公府打發的這些東西太了,讓他倍覺氣惱?

沈氏知道,蘇軫今天這脾氣是拉不住了,除了心中略有不安之外,其實說實在的,看著蘇軫給連氏和寧氏沒臉,沈氏的心裡簡直要爽翻天了。

曾幾何時,也想對連氏和寧氏這麼氣的吼幾聲,確實吼了,不過是在夢裡……

老爺今天太威武,太神氣,太讓佩服和著迷了。

就衝著老爺今天發的這趟脾氣,沈氏今天晚上說什麼也得獎勵獎勵老爺,恨不得再嫁他一回才高興。

就在沈氏對著充滿男子氣概的蘇軫發花癡的時候,只聽蘇軫又道:

「既然斷了關係,這些東西就請你們全都拿回去,綿兒是什麼出,太子殿下早就知曉,殿下又不是因為國公府才想娶綿兒為太子妃的,同理,綿兒的嫁妝多與,想必太子殿下也不會介意,這些你們全都拿回去,一件都別留!省的占了我的地方,礙了我的眼!」

蘇軫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把連氏和寧氏都震懾住了,連氏指著蘇軫的手指都在微微發,寧氏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聲對蘇軫:

「這可是你說的!你別後悔!」

蘇軫人生第一次拿出了潑婦神:

「誰後悔誰是孫子!都分家這麼多年了,還恬不知恥總以嫡母,嫡嫂自居,理所當然使喚人做這做那,我厚道不說,你們還真當我給你們臉了是吧!」

寧氏長到這麼大,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丟臉,萬萬都沒想到蘇軫今天像是吃錯了藥,瘋了!連這種斷絕來往的話都說的出來,他就不怕今後有要國公府出力幫忙的地方嗎?

就算蘇霓錦馬上要做太子妃了,可他也不想想,一個沒什麼底子的二品府邸出去的姑娘怎麼跟國公府裡出去的姑娘相比,在那皇親貴胄的家裡,沒有國公府這個靠山,怎麼跟那些名門出的貴們相比!

寧氏是個有骨氣的。

儘管國公府現在有式微的傾向,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不到蘇軫這個庶子來指手畫腳,再說了,還有宣平侯府,宮裡甚至還有個當貴妃的親姐姐,難道會怕一個小小的蘇軫不

寧氏倏然起,不管不顧,拂袖離去,把連氏都給拋在腦後,自己一個人走了。連氏也給氣的不清,讓個丫鬟扶著起,來到蘇軫面前,一跺腳怒道:

「好你個忘恩負義的不孝子,你今日這般蠻橫,看我來日……」

未曾說完,就被蘇軫打斷:

「明日我便派人去問叔伯們的證言,還請母親將往昔國公府的賬本都準備妥善,說不定我什麼時候就想起來要與您對照對照當年的帳目。」

「若今後,我在外面聽見您對人言我夫婦二人不孝順的,那到時候我也會讓外人知曉知曉你是如何苛待庶子,侵佔錢財,不仁不慈的臉。橫豎不過是拼個臉面不要,您也知道,綿兒馬上要嫁東宮了,我就算沒了職,那也是太子的丈人,太子的丈人意味著什麼,不用我說,您老也該明白吧。」

太子的丈人,多年以後,就是國丈。

「綿兒的婚禮,我就不另外通知你們了,你們願意來喝杯酒,那就直接過來,若是不願,我自然也不會強求,就這樣吧。今日府中不便,就不留母親在府中用飯了。您請吧。」

連氏的臉今天被打的左右搐,連個像樣的表都難以維持,抖著雙,臉鐵青,丫鬟扶著走出蘇家廳堂的時候,仿佛手腳都不聽使喚了。

隨著連氏和寧氏的離開,們先前帶來的東西,自然一樣不的又帶走了。

蘇軫站在廊下平復了好一會兒心,沈氏從旁看著也不敢打擾,乖巧的親自端了杯茶過來給他,蘇軫接過茶喝了一口,終於平靜下來。

「老爺,你今天是怎麼了?」

從未見過蘇軫發脾氣的沈氏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

蘇軫將茶杯捧在手上,大大的呼出一口氣,道:「看們那副臉,我要不來這一出,今後還指不定要拿綿兒說多事呢。他們使喚我也就罷了,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我忍便是,可我決不能讓們再去禍害綿兒。」

「綿兒當太子妃本就為難,前路未蔔,可經不起們任何攀附,今日直截了當的斷了關係,想來們以後也沒臉要綿兒做什麼。」

沈氏這才明白蘇軫的一片苦心。的鼻頭微酸,坐在蘇軫旁歎息:「其實我之前也想到了,還一直擔心來著。」

蘇軫拉住沈氏的手,說道:「以後不用擔心了。你也再也不必與們維持關係,我知道,這些年讓你了很多委屈。」

「不委屈。老爺才委屈。」沈氏靠在蘇軫懷裡,由衷說道。

富家京城,就因為有國公府那樣的門庭在,從來沒有人把當回事,冷待,只有夫君對始終如初,只要夫君待好,沈氏就不覺得委屈。

「國公府那邊會不會做什麼?」沈氏問。

蘇軫搖頭:「不會。大哥被停職查看,他那個閒職已經給人頂了去,這些年國公府辦的事,哪件了我在背後出力,只有他們自己還覺得人家看重的是國公府的地位。至於蘇連氏那邊也不必擔心,我有苛待庶子的證據,要真敢鬧,我也有法子敗名裂。」

沈氏聽後,不無佩服:「原來老爺吵架前就已經把後路都想好了呀?」

「……就……想了久了。一直沒做,這不今兒正好有借題發揮的機會嘛。咱們出了口惡氣,又給綿兒省去了好些麻煩,一箭雙雕。」蘇軫說。

沈氏很滿意:

「唉,老爺,你說外面的人是不是都覺得咱們窮困潦倒,要靠國公府接濟著過日子啊?反正人家這麼問大嫂的時候,大嫂從來沒有解釋反駁過,一味的默認,也虧好意思,這麼些年,咱們連們家的線都沒用到過,更別說其他什麼接濟了。們那種人,寧願把給狗吃,也不會咱們占半點便宜的。」

「人家怎麼想就讓他們想去,他們日子過的苦悶不順心,就喜歡把別人的日子想像的苦不堪言,這樣他們才能自信的活下去。」蘇軫道出了真諦,歎道:

「不過說到底,我今兒這麼氣,還是借了綿兒的勢,若不是要做太子妃,我只怕也沒勇氣把話說那麼絕。」

夫妻倆在這邊說話的功夫,連氏和寧氏上門被修理一頓的消息就已經傳到了蘇霓錦的耳中。

皎月是個包打聽,很快就把前因後果和容都打聽的一清二楚,蘇霓錦在做香,王嬤嬤在窗子下面打盹兒,皎月把事一五一十都告訴蘇霓錦之後,原本昏昏睡的蘇霓錦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真的假的?」的老父親居然也有這麼剛的一面?

蘇霓錦那一個後悔啊,後悔沒有欣賞到爹唯一一次發脾氣的風采,而且脾氣還是對連氏和寧氏發的,這樣的畫面,估計這輩子都難再見到了。

「真真兒的。國公府老夫人和夫人一前一後走的,全都氣的臉發白,對了,們帶過來給添妝的東西也被老爺一件不留的推了出去,可氣了。」

皎月低了聲音跟蘇霓錦頭接耳,沒看見蘇軫怎麼發脾氣,倒是看見了連氏和寧氏走時的表,想著每回陪小姐去國公府到的那些白眼和冷落,皎月就覺得心曠神怡。

蘇霓錦笑過之後,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蘇軫的一番苦心。

老父親這是在給解決麻煩,讓以後當了太子妃能無後顧之憂。

連氏和寧氏借著大婚,送來些個東西,不管多,拿都是要占一份添妝喜氣的,只要蘇家收下了,那們就能對外說蘇霓錦做太子妃,有們的功勞,今後若有什麼事找蘇霓錦幫忙,蘇霓錦若不辦,估計就該被們數落了。

蘇軫跟他們直接斷了來往,並且把需要承擔的後果都一力攬到自己肩上,完完全全的保護兒不傷害。

雖然今後跟國公府斷了來往,但這樣顯然更好,蘇軫不必為了維持關係,幫他們做事,沈氏也不必因為一個『孝』字,被連氏牽著鼻子走,真好。

要說連氏和寧氏只怕現在發懵,怎麼們好端端的上門送禮,卻給人劈頭蓋臉罵一頓,並且趕了出來呢。

高高在上習慣了的人,確實不知道該如何尊重從前不如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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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是年後了。

越是靠近婚禮的日子,蘇霓錦每天閒暇的時間就越,宮裡除了王嬤嬤之外,另外又來了四個嬤嬤,蘇霓錦每天跟著這些嬤嬤學這個學那個,就已經用盡所有的時間。

除了除夕夜,兩人在宮裡見了一面,祁昶是太子,有他要做的禮節,而雖然是準太子妃,但畢竟沒有行禮,所以雖被邀請宮參加除夕宮宴,卻也只是與沈氏一同做為皇親席。

兩人遙遙相,好不容易在殿外看煙花的時候,借著人流暗自到一起,悄悄拉拉小手,小胳膊,以相思,其他小作,一概沒有機會做。

過了年以後,婚期更近,祁昶幾次三番約出去都被宮裡的五個嬤嬤聯名抵制,嬤嬤們不放人,便是祁昶也沒辦法。

二月十九是霍問心和敬王的大婚典禮,蘇霓錦都沒央得嬤嬤們放行,理由是下月就是的大婚之日,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為此還特意修書給霍問心,向表示歉意,順便送上一份厚厚的禮金表達心意。

蘇霓錦日盼夜盼自己的婚禮快點到來,不是因為對祁昶的思念,而是因為這種坐牢般學習禮儀的日子,憋得快要瘋了。

幸好,在蘇霓錦徹底被瘋之前,終於讓等到了三月初八,和祁昶的大婚之日。

太子與太子妃親,與一般人家親自然有很多不同,反正蘇霓錦婚前一夜幾乎沒有合眼,坐在梳粧檯前,由著宮裡的十六個梳妝宮婢給折騰,太子妃禮服是宮廷款式,自從確定親之日起,繡娘們接連三個月番日夜趕工,一針一線按照蘇霓錦的尺寸,做出來的,每一線都能聞見奢侈的味道。

蘇霓錦像個提線娃娃般,張開雙臂任由宮婢們伺候穿,一件一件又一件,然後被包裹粽子按坐到梳粧檯前,由著們在臉上塗上一層一層又一層的香,蘇霓錦看著鏡中的自己,簡直懷疑祁昶看見這樣的,會不會當場要求退貨。

然而當蘇霓錦些微表達出一點自己的意見時,梳妝宮婢們卻一口一個『太子妃好』『太子妃是天下最漂亮的新娘』等等諸如此類的話,功把蘇霓錦的懷疑與不信任了下去。

大婚的流程是這樣的,卯時三刻出門,前往太廟與太子匯合,兩人一同祭告天地,親手點燃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的香煙,而後再一同回到太子妃家中,稍作準備,吃下早生貴子湯,新郎將新娘引出喜堂,拜天地,拜父母,之後由太子妃的兄弟背著太子妃上花轎,與太子同乘回宮行禮。

個中繁文縟節,蘇霓錦現在已經沒什麼心思去管了,旁邊自有宮中的喜娘提醒,只知道,自己天不亮,就要出門去太廟祭告天地。

蘇霓錦坐在豪華的車馬中,看著外面黑黢黢的天,不怎麼文雅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早就聽說古代結婚辛苦,還以為只是說說的,直到自己親經歷過才知道確實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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