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小戶第80章 結果

這天保和堂所有的大夫都分了一大半的心在王大郎上, 他們雖然不曾直接參與救治王大郎,但這樣難見的病人,大家私底下很難不討論幾句, 也給高大夫和張阿公提過不主意。

可以說王大郎能堅持到現在,保和堂所有的大夫們都出過力氣, 但即使這樣他也始終不曾徹底退燒,傷口還是有些紅腫。

這個新藥方, 已經是王大郎最后的希, 如果還是沒有效果,也只有聽天由命了,因為張阿公和高大夫所有辦法都用盡了。

里頭王大郎正要拔針,張知魚和高大夫張地想著時間, 按照順序緩緩地給他拔下。

過得幾刻鐘,趙掌柜便打外間送來一碗藥。

針效未退, 王大郎微張, 有些流口水,這回高大夫和張阿公不敢將他給別人,自個兒親自端了藥小心翼翼地給王大郎引到胃里。

又過了半個時辰,魚姐兒著王大郎的頭,眼睛一亮,轉頭驚喜地笑道:“好像退燒了。”

幾個大夫都湊過去了會兒,又給王大郎檢查了一番,最后對視一眼。

大家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無比肯定地得到了答案——王大郎真的退燒了。

高大夫道:“晚間還得給他扎一針止痛針。先停了麻沸散, 不然二合一的效果加起來太強了。”

趙掌柜看看王大郎還有些吐舌頭的,也點頭, 跟魚姐兒道:“看來華佗說有開顱之, 也不一定是假的。”

被麻得流口水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驚喜太多,趙掌柜有些拿不準從哪兒開始樂了。

張阿公道:“今晚是關鍵,得看他夜里還起不起熱,才知道能不能好。”

黎氏和黎二郎因這個緣故都沒回去,只先將牛哥兒托給張家人,張大郎來接人時自然滿口答應。

晚上王大郎又喝了一回藥,張阿公和高大夫敏銳地發現,新藥方比之前的藥效都要好得多——王大郎已經一夜不曾起熱了。

幾個人迷迷糊糊地瞇了一會兒,直到魚姐兒進門才被驚醒過來,張阿公睜眼就去翻王大郎眼皮,又去脈,明顯地到上頭的起伏后,立刻高興地打開王大郎的裳檢查傷口。

上頭還是那只丑蜈蚣,只是邊緣已經不如前幾天紅腫,線口也變得服帖起來。

各位大夫都等在門口想看王大郎的狀況,為了獲得一手消息,大伙兒今兒都起得比往常早些,早飯都沒吃就趕到保和堂來。

此時知了此事,都欣喜萬分,黎氏和黎二郎兩個也神一振,不停地念佛盼著王大郎趕醒來。

等到午時,王大郎又換了回藥,張知魚正在給他涂傷口,便見著他手指

很快眼皮子又接著……

張知魚回頭喊道:“王大叔要醒了!”

張阿公和高大夫兩個日夜都沒怎麼合眼,累的手都快抬不起來了,正靠在椅子上仰頭大睡,聽得靜都神抖擻地從椅子上下來往這走。

幾個人圍著王大郎,看著他又好一些的傷口,一起嘰嘰咕咕地說話兒,黎氏在外頭張道:“大夫,我丈夫怎樣了?”

魚姐兒跟著阿公和高大夫翻開王大郎的眼皮,得到肯定的眼神后,對門外道:“王大叔要醒了,黎嬸嬸你進來喊喊,看能不能喊醒。”

黎氏,半天沒抖出一個字,心頭的巨石一松,整個人都有些發暈,低頭看著王大郎,啞了幾聲都只能發出個怪腔怪調的“王”字。

王大郎聽得這靜又吐了截舌頭出來。

黎氏吃這一嚇立時就順了嗓子,笑罵:“老娘的聲音你去了幾日地府就記不得了?”

張知魚湊過去一看,趕解釋:“黎嬸嬸,王大叔這是想說話兒呢,但麻醉藥效沒過,他還說不出來,你多喊喊他。”

黎氏心頭本來很難。見著王大郎黑熊一樣的人,還著舌頭,又乖又丑,覺得有些傷眼,噗嗤一笑,把舌頭給他塞回去道:“等你醒了再說話兒,來——現在先把眼皮睜開。”

王大郎聽得清楚,想皺眉告訴娘子——把哄孩子的話使在自個兒上。

一群人就見著王大郎的舌頭又吐了一截出來。

王大郎:……

黎氏手又要給他塞回去,張知魚轉頭長針對著他人中比劃道:“要不直接扎醒吧。”

王大郎呼吸都重了幾分,魚姐兒扎人中的針幾乎立刻就印在他腦子里,心頭一急,眼皮和手指得更厲害了,猛然間便睜開了眼,因瘦下來顯得越發大起來的圓眼睛,倒跟牛哥兒又像了些,顯得可憐的。

屋子里五個人都笑著站在床邊上看他,但見魚姐兒兩袖清風,又哪來的針呢?

王大郎看著眾人,只覺自個兒睡了好長一覺,竟有恍如隔世之,連先前在河頭的記憶都有些模糊了。

黎二郎見姐夫醒來,眼淚鼻涕很快就糊了一臉,恨不得撲到王大郎上痛哭起來。

王大郎有心想說幾句,但腦袋昏昏沉沉的有些難,張知魚給他喂了杯淡鹽水,他慢慢喝了眼睛一閉又沉沉睡去。

高大夫笑著道:“無妨,他還得需要修養,等睡夠了就好了。”

黎氏和黎二郎這才徹底放下心。

果然到了晚間,王大郎又醒了一次。這一次他神好了許多,已經能開口說話了,當日的況也逐漸回想起來,看著家人憔悴的樣子便想說兩句。

大夫們都很有眼地將空間留給兩個差點相隔的夫妻,只叮囑王大郎:“不能說太多話,最好別超過十句。”

王大郎:……

趁大姐和姐夫在里頭說話的功夫,黎二郎在門口問一連幾日都在這兒看的小趙大夫道:“我家的藥錢結了嗎?”

他知道姐夫的藥都是他抓的。

小趙大夫想想道,道:“約莫還有三十兩。”

王大郎吊命全靠人參,幾乎用了小半只,再加上三七和崧藍,記的賬足比黎氏拿過來的超了三十兩。

黎二郎聽了便面一白,那失魂落魄的模樣簡直跟王大郎才被抬進來時差不多,他勉強跟小趙大夫道了句謝,才抬腳往家去。

高大夫和張阿公熬得人也瘦了一圈,尤其張阿公本來就瘦,此刻瞧著便如風中殘燭,別人見著心驚,他自個兒也覺得渾不舒坦。

王大郎素質過人,逢此大難好得也比尋常人快些,人一醒來,外的傷都漸好起來,況稍一穩定,黎二郎就借了保和堂的馬車將姐夫一點點挪回家去——保和堂的藥房也是要收錢的,他們實在住不起了。

張阿公也打著哈欠帶著魚姐兒回家睡大覺,路上囑咐黎氏道:“有什麼不對立刻來我家找我。”

黎氏應下,將爺孫兩人送到門口方才慢慢踱步回去。

魚姐兒和阿公在家狠狠洗了個熱水澡,躺在床上睡了一整天,次日都還懶洋洋的不想起床。

夏姐兒帶著姊妹們在院子里哼哧哼哧干活兒,牛哥兒也騎豬家去了——大桃見牛哥兒這幾日都悶悶不樂,特意讓小寶去陪他玩玩。

牛哥兒著小寶笑著往家走,他知道爹回來了,他想讓爹看看自己威風的樣子也高興高興。

不想一回家便聽見著爹躺在床上對娘道:“咱們把房子賣了還債吧。”

牛哥兒從小寶上跳下來撲過去問:“爹,為什麼要賣房子,賣了我們住哪兒?”

王大郎笑:“咱們搬到外公外婆家里去好不好?”

牛哥兒喜歡外公外婆,但小孩兒都認死理,從小竹枝巷子就是他家,怎能讓他搬到別去,但看著爹瘦了那麼大一圈,便忍了氣含淚道:“我們住過去,那外公外婆住哪里?”

黎家很小,每年他過去玩兒都只能跟兩個舅舅一起在一張床上,更別提還得帶上娘和爹。

王大郎聞言也嘆氣,看著房梁怔怔地發起呆來。

這一病,他們夫妻兩個,再加上他去世的爹娘,一家兩代人整整五十年的努力都付諸東流。

五十兩的債,他王大郎此生兒就沒見過這麼多錢,但睡了一覺起來自己卻已經將它花得一干二凈。

要不是他了氣,黎氏都還不肯告訴他,但一個婦人,又哪里抗得起這筆巨債?

王家一下從小康退回赤貧,王大郎死里逃生,卻并不覺得高興,實在是這世上比生死還難的事,真是數也數不盡。

一家人談起銀子,先前的快活便如青煙般散去,房里又泛起藥味兒。

牛哥兒嗅嗅鼻子道:“爹又要吃黃連了。”

王家寂靜無言,張家院子里卻很熱鬧,夏姐兒幾個有了活干都很興,尤其做菜,那就是真刀實槍的過家家嘛。

夏姐兒不得上灶吶,于是魚姐兒難得耳子清靜了一陣,直睡到午時還不肯起床。

還是顧慈帶著昭和趙聰兩個人將從被子里挖出來的。

大伙兒都知道王大郎被治好的事,紛紛表示這是件大喜事,做為喜事的主人不請客怎麼行?

趙聰羨慕地看著魚姐兒,他都聽見他爹在家嘀咕要給魚姐兒多分潤了,心知魚妹妹將有橫財,便賴著魚姐兒死活要請客。

魚姐兒一向都吃幾個小伙伴的食,覺得請一回也無妨,便從錢盒子里取了一百文出來,道:“只有這麼多錢。”

在場諸人經過紫茉莉一事,心頭對市價都有了些底兒,昭咂:“你也太摳了,這還不夠在飄香樓點盤菜的。”

趙聰卻很知足,拍著脯道:“沒事兒,回頭記我爹賬上。”他都見他爹燒幾回香了,保準兒家里發了筆大的,他爹不肯給他說,那他就花他個底朝天疼死他。

張知魚忍不住為趙掌柜掉了幾滴不存在的耗子淚,帶著荷包跟李氏一說便出了門。

他們年紀漸大,昭又帶著小廝,李氏已經不拘著魚姐兒出門了,只不許單獨出去而已。

這會兒張知魚才見著趙聰是一個人,眉一豎道:“你又是溜出來的不是?”

趙聰給人掀了老底兒,也不害臊,脖子支得高高地辯解:“我這是悄悄出門而不被人發現,這不溜。”

張知魚瞪他,昭道:“用不著管他,他爹都習慣了,到點兒自然會派人出來找。”

趙聰反駁:“我真的不是跑的,我家里都知道。”

顧慈瞇著眼看他,趙聰昂首回視。

此時大伙兒才信了他的話,高高興興地帶著他一塊兒出了門子,直奔飄香樓去。

路上又路過府的告示欄,那頭站了許多人,還有衙役守著,一個穿錦的男子正在旁邊挨個檢查面前站著的漢子。

南水縣街道繁華,四都是人聲,暑氣大雨去后,街上更是熱鬧不休,滿目去都是做生意的小攤販。

告示欄并不怎麼打眼,但魚姐兒前幾天剛跟爹路過,知道那里在做什麼勾當,難免多看了幾眼。

圍著錦男子的幾個漢子,個個看著都面黃瘦,一看就是窮苦人家出生。

顧慈幾個聽說了這事兒,也打量起對面兒來。

趙聰忽然指著一個人影子說:“那不是黎二郎嗎?”

張知魚臉一變,順著趙聰指著的位置細看,果然見著角落里站著低著頭的黎二郎,

幾個孩子都不笨,立刻就道:“他要賣了自己!”

這肯定不是王家的主意,黎氏夫妻兩個為人,張知魚清楚,想了下便看趙聰和昭道:“黎嬸嬸這會兒肯定在家里照顧王大叔,咱們得派人去把喊過來。”

趙聰最當英雄,轉頭就喊:“長喜——,你聽到了嗎?”

張知魚看他:“笨蛋,你不是溜出來的麼,長喜不在。”

趙聰得意揚眉道:“我能跑不是因為我跑得掉,而是長喜愿意我跑得掉。”

看著人群里漸漸走出來,對他們點了個頭就往竹枝巷子跑的長喜,魚姐兒瞠目結舌。

怪道趙聰死活說家里曉得呢。

羨慕嫉妒恨地看著趙聰心道——有錢人真是該死,今兒高低得點盤大的吃窮這大戶!

昭也笑:“好你個趙聰,連你老子也騙。”

趙聰鼻孔朝天,哼一聲,拳頭了又想開架,要不是還有黎二郎這檔子事,兩人非得在大街上就撒潑不可。

黎二郎正背著包袱看契紙,實際上他不識字也看不出什麼,但看看心頭總能安定些,房管家說了,一個手印按下去就能有四十兩銀子。這筆銀子能讓姐夫還掉大半的債,他再努力做工,以后給弟弟存夠媳婦兒銀,往后讓他們孝順爹娘。

這樣一家子人就有救了。

但他見過碼頭上抗貨的漢子,他大哥就是,再大的太底下都不得停歇,臉皮裂了又合合了又裂,一天下來累得說話的力氣也沒,年紀輕輕就累癆病走了。

去了老爺家,他可能要過的也是這種日子。

黎二郎愣愣地看著紙,想起牛哥兒委屈的眼神和姐夫嘆氣的模樣,心一橫沾了紅就要往下按。

魚姐兒幾個著氣跑過來將紙奪走,看著他道:“黎二哥,你跑到這里來黎嬸嬸知道麼?”

黎二郎嚇了一跳,看著魚姐兒和面不善的房管家。將幾個孩子拉到后皺眉道:“你們跑到這里來做什麼,趕回家。”

張知魚開口言,房管家便冷冷地盯著幾個小孩兒道:“誰家的孩子這樣不知死活。”

說完便對衙役看了一眼。

那衙役魚姐兒從沒見過,雙方人眼看著要鬧起來,張知魚看著告示欄上滿滿的文,覺得有些不對勁。

顧慈擋住魚姐兒,忽然道:“縣衙允許閑雜人等在這兒字麼?”

張知魚對府的運轉規則還不是很清楚,但即便是現代方網站,也不允許小廣告放肆,何況這還是數彈窗的垃圾小廣告,便斬釘截鐵地回他:“要是允許了那也太跌價了。”

你才是閑雜人等,你才跌價兒呢!哪鉆來的猢猻講話好生氣人,管家胡子都氣哆嗦了,在那兒一抖一抖的。

張知魚見他還有不服,就道:“我正想去找葉知縣說話兒來著,你要不也跟我一塊兒去求他做主?”

衙役一聽他們跟葉知縣似乎認識,頓時面便難看起來,一把扯下告示撕了,攔住管家便做了個眼神。

管家冷哼兩聲,跟在衙役后帶著兩個家丁就往家跑——他要去員外跟前兒告死這群不知死活的丫頭片子!

黎二郎跟幾個也打算去干活兒的漢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好一會兒才將紙丟在地上打了個寒,曉得自己這是遇上了黑工。

黎二郎怕房管家帶人來,拉著幾個孩子就往家跑,一時跑得太快,兜頭便跟一人撞作一堆。

一只糙溫暖的手到了一只干瘦微涼的手,兩條款式一樣的平安扣忽然纏在了一起,黎二郎回頭便道歉,卻對上了一雙與他一樣的圓眼睛。

在場之人只字未說。

滾滾熱淚便從兩雙出自同源的眼睛里落了出來。

黎二郎不敢看大姐,低頭瞧著自己已經比大姐大了一圈的手說:“二十年很短的,一晃就過去了。”

黎氏握住他的手,聲道:“二十年短嗎?二十年,是你大哥的一生,也是我和你姐夫的后半生啊。”

黎二郎對著大姐故意出一個輕松的笑容道:“大姐,我是大人了,要養家才行。”

黎氏恍若未聞,只死死地抓住他不放,道:“黎吉,你怎麼敢背著爹娘和我把自己賣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歇歇。明天沒有二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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