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小戶第104章 張家喜事

不識貨的張家人

張知魚做為貨真價實的張家人, 聽到錢蹭一下就彈了起來,都不帶看路便夢游般地下了床,等穿了裳, 堅持在腦子里吃完那一頓酸菜魚,張知魚方心滿意足地睜了眼。

夏姐兒靠在床邊上氣, 肚子還有些打,唉, 實在是長得這般年歲, 就是發夢也沒見過這麼多銀子吶。

阿公說在南水縣買幾個大宅都了。

夏姐兒不是這麼換算的,知道玩和糖比房子便宜,心里想的就是,幾個張家這麼大的屋子, 一個全放窩糖,一個專放肘子、沖天炮也得另起一屋, 重要的是——還得有一院子裝小孩兒饞哭的眼淚!

張知魚見這樣就笑:“小土包子, 多錢啊,怎跟發病了似的。”

“數不過來,他們說讓大姐出去才能看剩下的。”夏姐兒舌頭翻了幾個跟頭,才勉強完整地說了這話。

“阿公買的紙元寶。”張知魚懂了,笑:“你鬼心眼子多,所以見了紙元寶容易被糊住,但那都用來掛墳的。”

夏姐兒急得錘床,見大姐不信, 腰也不了走路也有勁兒了,就是手還跟得了爪瘋似的, 但堅持不懈地抖著手勾住大姐往外走, 上撒歡道:“是真的, 是真的,走,走走走,出去買糖,丟在水里聽響。”

外頭當然不是掛墳,但張阿公看著小關公公手上那一排金璀璨的賜金元寶,已經沉默地在心里將這事兒安排上了。

宗耀祖,老天爺,他老張家要發啦!

張阿公破天荒地暈錢了,若非有外人在,簡直當場就要到地上去。

張知魚真不愧是張阿公的接班人,一進院子就看到了一那排金元寶,實則地上還放了幾個大箱子,他爹正在力掃地,務必讓整個張家都以最干凈的面貌來迎接這神圣的一刻。

地上的箱子被張知魚自無視,眼神直溜溜地盯著冒著暈的金子,若非見著小舅李三郎還不能移開眼。

李三郎正跟捧著金盒子的小關公公說話兒,路上小關公公已經把怎麼接旨的事兒跟他說了。

一家子都在聽他兩個嘚吧嘚吧說這事兒,是以竟然無人在意魚姐兒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李氏最近日夜憂心出門販貨的弟弟,好容易見著人四肢俱全地回來,正見針地在那頭問話,一時也沒顧上兩個兒。

張知魚見捧著金子的是個白面無須的青年,戴著烏紗描金曲腳帽,穿著領窄袖衫。心頭轉了幾下,太監的服飾其實都有相似之電視上也見過不,一下就領悟過來,這是送旨的欽差,只怕為的是去年解暑方的事。

外甥一進院子,李三郎就看見了,忙拉過道:“怎這會兒才來,讓人都等你。”

張知魚心說,也沒人跟我說這事兒,要不是夏姐兒心頭有大姐,這會兒還在發夢呢。

李三郎也顧不上,假意關心兩句,又轉頭跟大家重復怎麼接旨,這也是個技活來著。

剛剛小關公公在門口說來送圣旨,差點被孫婆子拿大子趕出去,看著后頭抬著東西的小太監還不信,直罵:“這遭瘟的,倒騙到你娘上了。”

李三郎在后頭嚇得差點魂飛魄散,忙走出來再三勸說,孫婆子這才相信是真的,瞬間臉就白了,想著自個兒罵了皇帝的家仆,此時還躲在房里不吱聲,怕被拖出來卡沒了命。

張知魚跟夏姐兒也鉆進去一起學習。

兩人聽李三郎說了一肚皮的話,這才知道接旨也有這般多的規矩。

首先得大太監拿著圣旨,在有幸窺得圣跡的人家宣旨,進門口先說一聲:圣旨到,誰誰接旨。然后,接旨人再率領家人一起站好。等太監讀完圣旨,聽到欽此兩個字兒,就能一起高呼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了。

大周朝的兒見了皇帝不用跪,大家都是站著上朝,奴是一點兒也沒有,誰率先彎腰還會被仕林恥笑,接旨也是不用跪的,神態恭敬些,擺上香案著整齊也就行了。

百姓就更犯不上了,除非犯了事上堂審。儒家說“禮不下庶人”,百姓沒有過教化,又要追究他們的失禮之,只能說失禮的是皇帝本人,所以張家人也是不用跪的。

張知魚拉起爹道:“咱們站直了聽就是。”

張大郎一愣:“茶館里都說要跪。”

“算命的還說能請神上呢,爹怎麼不信?”張知魚看爹,說書人的信了還不得誆死。

那頭小關公公詫異地看魚姐兒一眼,他也是宮里的人尖子,不消人說就認出誰是接旨的正主,便笑:“姐兒醫好,難得還懂這個。”

“我大姐念書多。”夏姐兒沒覺得不對,驕傲道。

張知魚卻贊一聲,古裝劇誠不欺我也,過來才說了一句話,別人就知道你是誰了。

就算先頭家里說過吧,這麼快能記住誰是誰也不容易的。

小關公公不知魚姐兒心頭正嘀咕他,正打量窄小的張家院子——簡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便由衷地對張家人道:“你們家可是真疼兒。”

也不是什麼頂有錢的人家,還舍得讓兒念書,雖然這個兒如今有了出息,但當時誰能預料到以后呢?那只有疼二字可以解釋了。他小時候也是窮苦人家出,不然也不能做了公公,所以很知道念書對普通人家是多大的負擔。

“我們家的兒如今都在念書。”張知魚立刻找話捧爹娘和阿公阿婆,道:“我們家對孩子都一視同仁,不單單疼我一個人。”

夏姐兒幾個阮氏先生,一年四季們都親自給阮氏端茶送水,打掃院落,節上還會送禮,早就正經將阮氏看作教書的先生對待,所以這話說起來,張家人點都不心虛。

小關公公咂舌,嘆一聲張家小孩兒命好,又轉頭問李三郎人來齊了沒。

李三郎數了數對他點頭,小關公公就將打開的金盒子往箱子上一放,對魚姐兒笑:“南水縣大桃鄉張家二房張春生之長張知魚接旨——”

張知魚愣在當場,轉頭看阿公和爹娘,張阿公心頭迸發出巨大的喜悅,忙趕魚姐兒:“還不快過來!”

李氏牽著兒,慢慢地將送到了張家人的最前邊站著,的頭笑:“娘今兒也沾你的。”

張知魚對娘笑:“我是娘生的。沒有娘哪來的我呢,所以娘這是沾自己的。”

,一天就知道給你娘灌迷魂湯!”話這麼說,李氏臉上笑意卻更深了,又理了兩把兒的頭發,才回跟丈夫站到一起。

魚姐兒筆直地站在前頭,張家人也忍不住背。

其實大家面對皇權時,多都有些害怕和自卑。張家李家連個正經讀書人也沒有,就算張大郎,那也是沒品的,對這等帶著烏紗帽的太監,如何不怕不自卑呢?

但看張知魚以松柏之姿立在前頭,冥冥之中似有一力量將大家的背也撐了起來。張家人本來就生得好看,雖然穿著簡單的布,但都形容整潔,這樣筆直地站著,跟一簇青竹似的,更好看了幾分。個小蘿卜頭就是正往上躥個子的胖竹筍,也怪可的。

小關公公暗贊一聲,朗聲念起來,若非從李三郎那知道張家人就是普通小戶,他還以為自個兒進了清貴之家。

待念完了,后頭就轉上來幾個小太監,手上捧了個長條狀的東西,還蒙了布。

張知魚將布一掀,就出兩塊鑲好的匾額。

張阿公不識字了,抖著聲問:“這個上頭寫的是什麼?”

“良善之家和醫者仁心。”張知魚也想打擺子,但強忍住了,自個兒可是接旨人,是有尊嚴的!

“哦,這個是皇帝寫的?”

張知魚道:“良善之家是皇帝寫給張家的,醫者仁心是皇后寫給我的。”

張阿公點點頭,看著魚姐手上的黃綢,又問:“這個是什麼?”

“皇帝給我們寫的圣旨。”

“哦,這麼說老張家也在皇帝跟前掛號了?”

張知魚到底打起了擺子,點頭道:“可以這麼說,阿公。”

小關公公險些笑出聲兒,剛還說清貴,這才多久就現了形,皇帝一年到頭賞過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圣都沒見著,就好意思說自個兒掛號了!

張阿公信以為真,嗓子跟破風箱似的直呼呼,了也犯爪瘋的手拿黃綢和匾額,兩三次都差點抖到地上去,他還不要別人拿,誰一手就打:“勾了怎麼說?摔壞了怎麼說?”折騰小一刻鐘才有驚無險地供到爹娘牌位前。

張知魚見綢子和匾額安生地落在上頭也松口氣,差一點兒他們家就樂極生悲,犯了藐視圣旨的大罪,這會兒可以說是死里逃生,遂也低了小腦袋不住地謝謝祖宗保佑。

老張頭和許老娘雖然墳在鄉里,但張阿公在外多年,也給他們立了牌位平時上供,他自己時常進來,家里的孩子們卻很來磕頭,小孩子神魂不穩難免沖撞了什麼。

但接旨人是魚姐兒,張阿公便帶著狠狠磕了幾個頭,才心急如焚地轉出來。

那圣旨上頭的話兒,都又多又復雜,張阿公也喜歡良善之家和醫者仁心匾額,獨一份的筆手書不是?但他老人家不在乎這個名聲,只當皇帝老爺夸自個兒,夸夸又不要錢,換不了吃喝,值什麼呢?他在意的是里頭的賞,便看魚姐兒:“給阿公說說,上頭賞什麼了?”

張知魚沒好意思說自己也沒記清楚,顧著激了,畢竟兩輩子頭一回接圣旨,雖然平日唾罵封建社會,但得了賞誰能不高興呢?便拉著阿公到箱子跟前煞有其事地說:“阿公,上頭說這個都是我們的!”

張阿公瞪兩眼——我還能不知道這個?

說完咽咽口水,一把掀開了裝金子的大盒子,這盒子足足有五層,剛剛小關公公只打開了第一層——還是有心張家人知道他不是騙子,別他們再拿子喊人。

張知魚手拉著夏姐兒都哆嗦了,發出了沒見過世面的聲,活了兩輩子何曾見過這麼多金子?

這是巨富!是咸魚大翻!是底層的勝利!

足足二十個五兩重的大金元寶,每層都擺了四個,東西太重,張知魚有心無力,沒捧起來。夏姐兒這會兒也是腳蝦一只,氣都艱難。

張知魚看著娘道:“娘,娘,快給我算算多錢?”腦子卡殼算不了!

一兩黃金等于十兩白銀,一百兩黃金也就一千兩銀子,兌銅錢只有更多沒有更的。

李氏算賬很快,得了這個結論也捂著心口氣,這麼大一筆銀子,李張兩家合起來也沒這麼多!

而且這一個小盒子就是一千兩,院子里可還有三個十倍大的箱子在!

夏姐兒和小姑坐在地上,抖著手抬蓋子,院子里所有的眼睛都聚集在了這兩只手上。

等開了,張知魚就湊過去看里頭的東西。

一箱子藥材,一箱子布料,張家是尋常小民,給的布都不算貴重,但勝在造麼,大家津津有味地翻了個底朝天。完了又打開最后一個箱子,里頭都是蒙了布的字畫,還是裱好的,寫得平平無奇,大家看了兩個就不看了,還湊頭圍著金子轉——這才是親親大寶貝兒!

小關公公有心說,最值錢的是圣旨和天家龍子孫寫的手書,怎這家子一個兩個都不聞不問呢?

張家一家子小民心里表示,天王老子來了也是銀子最重!

實則張知魚覺得是皇帝摳門兒,不想給太多錢,暑飲方不說解決了大旱,好歹沒鬧出瘟疫,這里頭也有它一份功勞在,又有和葉家趙家一起收購的金銀花,若非皇帝接了過去,他們自個兒也能賺這麼多。

不想給錢,就給面子,喏,天家人都給你們寫字兒狠狠夸了。就不必要錢了吧?

哼,張知魚表示自己還是要錢。

不得不說這件事上張知魚真相了。

皇帝就是沒錢,心頭也犯愁怎麼賞張家,還是長平長公主提議,讓弟弟妹妹們寫寫字夸唄,又有面兒又不要錢,裱個畫能值多,又道:“他們是大夫,宮里的藥材咱們家使不上的裝點兒送過去,在民間也是好東西了。”

遂皇帝用張家自己可以賺的錢賞了他們,又了子子孫孫一起寫字,沒費什麼銀子就解決了此事,不由將大兒狠狠夸了一通。只不寫不知道一些嚇一跳,好些公主皇子寫出來的跟鬼畫符似的,所以最后挑挑撿撿只裱了五六副。

外頭街坊知道皇帝老爺給張家送賞的時候,箱子都被李氏收到廂房去了。

張家門口站了一溜兒的街坊雖然沒見著東西,但見不著就更容易讓人聯想。

有人道:“人參翅肚說也得兩車吧。”

“眼皮子太淺。”花妞娘見兒子回來,已經又生龍活虎的:“我看起碼得三車黃金五車布。”

眾人嘰咕一回,都說張家人有福氣,現在大桃子鄉定是青煙繚繞,累得皇帝老子來夸他,一個人冒煙能行?至得三畝地的墳一起井噴才得了事。

小關公公耳朵將外頭聽得清清楚楚,他雖學的是苦功夫,但怎麼說也是錦繡富貴地出來的,街坊的話兒,逗得他直發笑,心說幾畝地的煙那還能青煙?這是要得道升天!

顧家離著張家近,也聽到了靜,但慈姑冒著不適跑了一趟,子很有些不好,正在家躺著喝藥,阮氏也沒心去湊熱鬧,暗自為張家高興一番,對嬤嬤道:“想著那邊應該正忙,不若等明兒張家人收拾好了,再讓小丫鬟捧著東西去賀喜。”

嬤嬤應下自去準備不提。

*換牙的季節

那頭張家院子里,還是好一通熱鬧。

李氏和王阿婆好容易笑臉送走小關公公些,就見一家子老老都抱著金子坐在地上。

張知魚率先咬了一牙印,見著上頭整齊的齒痕樂道:“是真的!”

大家都很心,在金子上咬牙印兒這是多大的福分?奈何張阿公不讓了,他瞧見上頭那個牙印,心頭知道是真的后,就往外趕幾個小的:“口水把金子都污了。”

轉頭背著人,自個兒實在沒忍住,咬了一個在魚姐兒牙印邊上,他想賴給夏姐兒。

夏姐兒一看那個牙印氣得要死,抱著金子挨個咬,橫著咬豎著咬,指著上頭小小一圈小米牙印,跟阿公那個對比,把桌子拍得砰砰響,問阿公:“說,是誰咬的!”

哼!張阿公甩袖揚長而去,他老人家是不會跟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小土包子一般見識滴。

夏姐兒見打退了阿公,又坐下快樂地咬金子。

張知魚發誓聽到了一聲清脆的卡聲,遂一把搶過金子心疼地查看,就怕夏姐兒這吞金把金子咬斷了。

幾個孩子坐在一起,將這錠金子看了又看,確認沒掉皮才松口氣,但大家還是覺得它苦了,小臉兒看著都瘦了。

張知魚轉頭看夏姐兒道:“周皮轉的世,以后再不許你咬金子,你里開了金銀鋪不,金子進去才多大會兒就圈兒火耗。”

夏姐兒對大姐一笑:“大姐,不咬,拿它買一屋子糖回來吃。”

張知魚心道這孩子說話怎麼風呢?又拿眼去瞧,就見夏姐兒門牙了一顆。

“夏姐兒咬金子把牙咬掉了!”張知魚抬頭看娘道。

李氏險笑死,走過來掰著兒的看沒出,才笑道:“讓你咬金子,該!”

“都是,都是。”張知魚和水姐兒點頭贊同。

說完這句,張知魚也覺得不對勁了,怎麼自個兒說話也風呢?

夏姐兒看看大姐,低頭在地上找了下,出兩顆牙,拍掌一樂,用風的道:“大姐和小姑也沒牙,和我一樣了。”

張家孩子咬銀子把牙崩了這事兒,李氏都沒好意思往外說,統一口徑是——到了換牙的時候。

晚上張知魚去顧家給慈姑扎針都是捂著扎的,一句話不說,覺得說話風有損張大當家的尊嚴,跟蘿卜頭有什麼兩樣?

慈姑躺在榻上,黑的長發淌了滿背,魚姐兒給他在腦后松松扎一束,慢慢給他扎針。

奇怪的是,慈姑今兒也不說話,包著,只拿丹眼不住地看,心下也暗怪:怎麼魚姐兒不跟我說話?這不正常。

張知魚被他盯得不了,還是開了口,用風的說:“你看我干什麼,我臉上有東西?”

顧慈一樂:“泥換鴨了!”說完,用將頭埋在枕頭里,也死活不出聲了。

他掉的門牙,這對一個當家人是多麼大的傷害呀!

“你也掉牙了!”張知魚大樂,把準他扎了針不能,用手去掏他的臉。

顧慈力氣如今不如魚姐兒,很容易就被掏出臉,瞪著,用風的控訴:“你這是待病患!”

“這是在檢查你是不是外力使牙損。”張知魚義正言辭,然后心滿意足地拔了針家去,看清楚了,是門牙,還缺了兩個,難怪說話跟大舌頭似的。

想到有人跟自個兒一樣不面,就開心了。

顧慈在家躺在床上,平靜地看著床帳雙手合十,邊睡邊念:“都掉牙、都掉牙。”

顧慈這般念了兩日,這話兒便似開了,掉牙這事兒在巷子里很快就出現了人傳人,八九歲的孩子,七八十的老人都紛紛掉了牙,如此顧張兩家大舌頭的孩子也就沒人笑了。

這天,艷高照,一群孩子拿著自己的牙站在屋檐下往上拋,慈姑拿著魚姐兒的牙說:“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拋個最高的。”

“你好好活著就行。”張知魚看他弱不經風,一步三咳的樣子,拿過自己的牙,又把慈姑的牙拿過來,一齊往上高高拋棄,轉眼兩粒小米牙就不見了蹤跡。

門外是喧鬧的人聲,賣甑兒糕的小販路過竹枝巷子,眾孩子又齊齊跑向門口,張知魚遠遠地就見小妹叉腰大喊:“兀那漢子,出你的糕兒來!”

只是這般氣勢非凡的話兒,在賣糕的人耳中就了——我那販子,我要五份糕兒!

五份,可不了嘞。小販麻利地轉打了五份糕,笑著看他們。

好吧,夏姐兒搶不了笑著的人,只得老老實實買了五份糕回來,但想吃糕的只有三個,這怎麼辦呢?

夏姐兒表示,那我就只有吃點虧,強撐三個下肚啦。

*給祖墳加個金剛罩

吃罷糕兒,眾孩子還在外頭串門,大家都不是很想去張家玩,雖然張家現在也經常給他們分吃的玩的,魚姐兒從保和堂回來后,還總是逮著機會就教他們識字。

但現在的張家儼然已經從快樂老家變了惡鬼窩。

就連張知魚自己都賴在顧家不想回去,家里這兩日日日都得接待來看圣旨和躥門子的街坊,每天人滿為患,巷子就這麼長,里頭都是自家爹娘,孩子站在一起就難免互相比較。

大家都跟魚姐兒比,那誰得了,搞得魚姐兒在同輩眼里地位都低了一截,人都不高興跟玩,雖然也不是很想跟蘿卜頭湊在一起就是了。

唉,每天聽人夸,也是一種甜的煩惱呢。

這日,張知魚和阿公剛從保和堂回來,就見張家大伯在堂屋里坐著,王阿婆和梅姐兒正陪他說話。

張大伯是來轉達他爹的話的,張老大的意思是——是時候打個青磚烏殼給爹娘祖宗了,不然見天兒守著墳堆,這日子如何過得。

所謂錦不還鄉就如錦夜行,張阿公也是頂要臉面的人,又是給爹娘壘墳,自然欣然應允。

只是添墳是大事,還須尋個吉利日子,張阿公先取了幾兩銀子給大侄兒,讓他回家好好尋材料,務必給老張頭和許老娘打個金燦燦的窩。

張家大房沒有這麼多錢,但他們是大房,爹娘的份理應他們出多的,這錢張大伯拿了就有些燙手,幾兩銀子都能買畝地了。

“既然我有了錢,自然得替爹娘修墳,這麼些年我也沒在家,就說那墳,不也一直是你們照顧的麼?”張阿公是個話兒,哄人的時候也一套一套的,很快就把大侄兒說服了。

張大伯被兒子帶著瀏覽了圣跡,想著二房的樣子又高興又羨慕:“魚姐兒真有出息,這點大就能掙這麼多錢了。”

張阿公對自家人也回禮:“大桃也有出息的,養豬都養到皇帝跟前了,還得了二十兩銀子的賞。”

雖然不比魚姐兒多,但也很面,誰家鄉下大字不識一個泥猴兒能在皇帝跟前現眼,整個大桃鄉就大桃一個人!

當然前提是不要把二房算進去。

大桃自從拜了張阿公為師,如今一月才回去一次,所以張大伯知道張家二房得了賞,但對自己兒子的事還一無所知。

聞言啪一下站起來,大漢音瞬間了小鳥嗓,尖聲道:“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前幾日欽差來的時候就送了,只是沒細提,還是后頭魚姐兒拿著圣旨對單,才找出來的。”把大桃樂得這幾日走路都帶風。

“圣旨上也有大桃的名兒?”張大伯抖著聲問。

張阿公肯定道:“我還能騙你?”

張大伯放了茶碗,也哆嗦著轉出去找兒子了。

大桃看著爹愣道:“小寶算是鄉里的,爹,這個不是我們家的錢,得回頭給里正分。”

張大伯拍拍兒子,大桃今年在二房吃得好又長高了許多,人也白了些,看起來已經像個小大人了。知道不貪不該貪的財,這比銀子更讓他高興,只覺得將兒子留在縣里這個決定下得對。

張大伯跟張阿公商量好添墳的日子,拿著銀子笑得合不攏,走前還對張阿公道:“里正的意思是,讓把圣旨和匾額拿回去一起祭祖,也讓祖宗們高興高興。”

這是大桃鄉這麼多年來最風的事,大家都盼著想看看金尊玉貴的圣旨老爺長什麼樣子。

“不消你說,我還能忘了這個?”張阿公笑。

張大伯又鼓勵魚姐兒一番,便乘船回家去。

等到了回鄉那天。

還沒到鄉里,張知魚遠遠地就看到前路一片通紅,到都被里正掛了彩帶,這年頭也值錢,就是掛不了彩的,也用蘿卜條充數沾沾福。

張知魚笑:“這也太夸張了,不知道還以為咱們家出了狀元。”

此話正踩在張阿公痛,他打心眼里覺得魚姐兒若是男兒,至也得三元及第。當然也有可能不及,畢竟他們張家人生得俊,也有不小的可能被皇帝點探花。

張阿公正發夢讓魚姐兒做探花還是狀元,就被這孩子一句話醒,道:“你要是能扮男裝去科舉就好了。”

當然這話也就是說說而已,當不狀元也可以當太醫院頭子,一樣威風。

張知魚沒好意思跟阿公說,自己一點也不想進宮,宮斗劇看多了,覺得做太醫只有一個結局——來人吶,拖下去!

覺得還有個東西能平復阿公的憾:“我們家這回別的不說,縣志鄉志肯定得留名。”

南水縣出去的舉子也不,說起圣旨可能也接過不,但是麼,是圣旨就得記下,而且他們比別人多兩塊匾額,字數怎麼也能多點吧。

這下全家人都不淡定了,幾個孩子又開始爪瘋,李氏笑罵:“就你會得多,以后要是上不了,看你怎麼對得起家里這幾只手。”

張知魚靠在爹上,父兩個哈哈大笑,笑聲順著水傳得老遠,里正嘰咕一下從鄉口大石上爬起來。淡定地整整冠,對族老們點頭:“人到了——點炮!”

只可惜,最后一字破了音,九曲十八彎的,誰都知道里正面冷心熱。

隨著噼里啪啦的響聲,一行人回了老家。

里正看著圣旨半天才敢兩把,等看到兩塊匾額,眼里就蓄上了淚花,指著張知魚,直夸張家生了個金蛋。

幾個孩子為鹽工告狀的事,自從水匪窩被掀了,便在南水縣傳開,又有昊老娘和四郎在,這可不是活生生的宣傳人麼?大桃鄉的人都有劃了船去聽人講的,雖然人不是他們救的,但他們鄉出了力——魚姐兒祖籍大桃鄉。

于是整個大桃鄉的人最近走路都雄赳赳的,你們鄉拿過圣旨嗎?救過這麼多人嗎?為昊老娘們看過病嗎?

就連只豬,大桃鄉出產的,都是貢品!

鄉人借著狠狠了一把,雖然還有宵小惦記張家的土,但基本上都不是大桃鄉的了,隔壁沒名沒姓的人也眼饞吶!

花花轎子眾人抬,張家人得了滿鄉的夸贊,整個張家都被圍得水泄不通,不住地跟二房搭話,雖然大桃也得了賞,但在二房面前就沒那麼耀眼了。

有眼的婦人都開始打聽起張家人的婚事來,眼見著二房要起,大桃還經常下鄉騸豬,也算有個鐵手藝,且人如今還在縣里跟著張年學,以后前程肯定錯不了。

大桃給問得面紅耳赤,看著魚妹妹看得津津有味,委屈道:“魚妹妹如今不如往常一樣可了。”

“遠香近臭。”張知魚失地搖搖頭:“大桃哥,是你的心變了。”

說完這話,很快就有人問到魚姐兒上,張知魚急了:“我還小呢!”

拉著姑姑妹妹就往外跑,直跑到花田里,

的幾畝花田也是個金窩窩,如今已經長得郁郁蔥蔥的一片,趙聰和昭安排的人還在邊上起了間屋子專門留在這守著。

幾個孩子檢查了一遍田地的況,直等到吉時才回轉去。

里正笑得臉都要爛了,站在前頭和族老一起開了祠堂。

等念完祭詞,擺了香案貢品,里正便示意讓二房站在前頭。

張阿公看看滿鄉的人,笑道:“魚姐兒,跟著你爹往前頭去。”

張老大忍不住問弟弟:“這是個什麼意思?”

不說南水縣,就是整個大周朝也沒有祭祖讓兒家來的,但二房不僅帶了所有兒,還讓魚姐兒站在前頭。其他人心頭早嘀咕起來了,也就是看這等風是出在二房上才沒吱聲。

張阿公已經認定魚姐兒就是張家的繼承人,點不覺此事難以宣之于口,只想著今天是個過明路的好日子,有圣旨在,就算他死了,魚姐兒也能護住自己,便笑道:“以后家里要給魚姐兒,自然得讓來給祖宗上墳,也祖宗知道這代是個什麼景。”

張老大險沒栽地上去,聲道:“你要把家給魚姐兒,那孫子呢?你不要了。”

“沒影的事,怎麼說要不要。”張阿公小聲嘀咕,其實他老人家也很盼著多子多孫,但是麼:“往后就算大郎改了主意,又生了兒,這個家只要我活著,都得到魚姐兒手上。”

“不想你竟然這般疼這個孫兒。”張老大搖頭一嘆,都是分家的兄弟了,但凡魚姐兒平庸些他也能勸。

滿縣里看著誰家娘比得上呢?不說娘了,就說男人們也沒幾個得到皇帝賞賜的,當都得到殿試才能見皇帝老爺一面,別人還不一定記得你。但魚姐兒已經在皇后娘娘那兒得了個醫者仁心的匾額,在杏林立起來了,這是多大的榮耀?沒見著里正一個姓洪的都直了腰桿子走路。他老張家還得了個積善之家的稱——皇帝老爺親自寫的!

這樣宗耀祖的事,源還不是出在魚姐兒上麼?

想到這,張老大的神舒展開,笑道:“當年種地,一個飯團都得分三份吃,那時候誰還能想到有今日這樣的好日子,這回爹娘和我也都是沾了這孩子的。”

人小小的一個,這話說了難免折的壽。”張阿公笑,但看著他眉飛舞的樣子,誰不知道他都快得意死了。

祭完祖,張家人就帶了人給祖宗添墳,都是好磚碼起來的,就是張老大家也沒用過這麼好的磚砌墻。

一家子又另擺了素果齋飯祭奠了一番祖宗。張知魚便出門去給眾婦人復查子,兩兄弟看走遠了,方一起坐在爹娘墳前燒紙聊天。

“也不知爹娘泉下是否能知道,咱們家如今已經沒著的人了。”張老大慨一聲。

兩人都默契地沒提三房,不打死張有金已經是他們對老三最后的仁慈,再手去幫,那是不可能了。

一陣微風吹來,紙灰打了個轉兒,筆直朝上飛去。

“兩老人死得太早,這般的沒福。”張阿公看著天對大哥嘀咕:“若能活到現在,還不得鄉里獨一份的老祖宗。”

張老大一掌拍到弟弟背上:“多大個人了,還上沒個門把,也不怕爹娘晚上來找你說話。”

“我會跳驅邪舞。”張阿公才不怕這個,驕傲出聲:“別說爹娘,就是邪祟我也能給它跳沒了!”

“不孝的東西,爹娘來瞧你不尋思上供磕頭,反想著驅邪!誰是邪?”張老大發火,帶著不聽話的弟弟在田里耙了一天的土。

這是真種田,不是伺候蘿卜地那般輕松悠閑。

六月,正是氣足的時候,張阿公出了一的汗,老胳膊險些散架,差點兩一蹬福年早逝,回家足有小半月都沒去看他那三分蘿卜地。

將他老人家從床上喚起來的是——張知魚帶著娘去看船了,想買艘船給娘開船菜坊,一家子還能坐著游山玩水。

游山玩水?這丫頭又要把銀子折騰干凈,張阿公跳尸一樣蹦下床。

雖然這錢是魚姐兒賺的,但是要當家,就不能跟其他孩子一樣,得學著養家。

張阿公走出房門,覺得自己有責任教導下一任接班人,起碼得好好說說怎麼勤儉持家的事,不然這個家怎麼興旺得起來!

只人還沒走到門口,那頭葉家就來了人送了二百兩銀子,還道——張阿公的書在金陵賣瘋了,現在要加印。

葉家還準備讓他出二道書,別說什麼養豬養了,好好講講怎麼養孩子吧,瞧這干的事兒!

作者有話說:

等會兒捉蟲,還沒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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