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瀾一路踏進殿中，抬眸去，仿佛看見了一片珠寶的海洋，那些子帶在頭上上的首飾，在殿中燈火的映照下直晃人眼。

空氣中的脂味也變得濃烈，他微斂了下眉，淡聲道，“平吧。”

眾子應是，紛紛回到座位，個個看似正裝端坐，卻又悄悄向他投來目。

“陛下一來，這殿里似乎更加亮堂了呢。”

說話的是坐在最前頭的貴妃周氏，宇文瀾認得，因為是太后的侄，自己名義上的表妹。

今日穿的仿佛殿門口的大紅燈籠，面上的笑看來十分得，心里的聲音卻十足惡毒。

【這些賤人們居然一個個打扮的比我還要亮眼，看來非要好好整治一下，們才能知道什麼是規矩。】

——自打三年前能聽見別人心聲，宇文瀾已經見慣了各種口是心非，只淡聲道，“朕又不是燈籠，如何殿中更加亮堂？”

卻聽噗嗤一聲，近前另一子笑道，“陛下真是風趣，不過貴妃娘娘向來最會說話，今日怎麼馬失前蹄了？”

這是寧妃，作為長公主的夫家侄，當初由長公主是送進了宮中，宇文瀾也曾見過幾面，因此還有印象。

當然，他也能聽見，這子心里正在罵周貴妃，【哼，以為穿一紅就能我，也不照照鏡子看丑什麼樣了！要說還是我這支多寶如意簪好，真不枉費兩千兩銀子，快瞧，陛下這不是看過來了。】

這只怕是宮以來皇帝第一次正眼瞧，寧妃忙直腰桿揚起微笑迎接上方投來的目。

誰料皇帝只是掃了一眼的頭頂，斂眉道，“你頭上的東西似乎價格不菲？”

寧妃一頓，周貴妃卻忙道，“依臣妾看，寧妃這簪子只怕沒有三千兩銀子做不下來。只不過前陣子后宮開支支援京畿雪災，也不知這司珍哪來的銀兩？”

寧妃只得慌忙解釋，“陛下，此，此乃嬸母長公主殿下所贈，不是司珍出的。”

說完還是有點慌，不知如此一來，皇帝會不會再去追究長公主府。

所幸，宇文瀾沒再說話。

因為除了近前的這兩個子對罵，他的耳中還在不斷涌進各種聲音——

【哼，這兩個蠢人素日囂張慣了，今日也們嘗嘗吃癟的滋味】

【三天沒吃飯好歹塞進了這條束腰，這金陵云錦果然是好，這些又又笨的村婦如何能得了陛下龍眼？陛下快看過來！】

【這兩個蠢貨若是把陛下氣走了可怎麼辦？我苦練了三個月還沒來得及給陛下獻舞呢！蠢貨蠢貨！】

……

讀心有距離限制，因而宇文瀾只能聽見離得近的幾個，但就這幾個，已經夠吵鬧了。

他無聊的喝了口茶，真心覺得與其看這些人演無聊的戲，還不如回宮看幾本折子。若非今日太后的，他是絕不會來的。

此時，坐在最后的燕姝正在跟系統吃新瓜。

【還有皇帝的瓜？是什麼？】

系統，【皇帝不能人事。】

燕姝，【……啥？】

系統，【皇帝不能人事。】

燕姝，【？？？不能人事？那不就是不行的意思？】

系統，【說的很對。】

燕姝一口熱茶險些噴出來，【真的假的？不是在開玩笑吧？！！】

系統，【？質疑本系統的專業水準？本系統開過玩笑嗎？】

燕姝，【可是怎麼會有這樣的事？？？那可是一國之君啊！！！】

系統，【男人嘛，總有各種難言之。一國之君不也是男人嗎？】

燕姝，【……】

那倒也是。這兩年跟著系統吃瓜，已經見識過天底下各種奇葩男人，什麼異裝癖，斷袖癖，暴力狂，酒蟲，賭鬼之類，在滿朝文武中一抓一大把，相較之下，“不能人事”還算好的了。

可是等等……

這個不能人事的可是皇帝！！！是名義上的夫君！

再度震驚，【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系統，【本系統也是才接收到。】

燕姝，【那我進宮干什麼？？？難道要守一輩子活寡？？？】

系統，【反正你本來也沒什麼事業心，活寡就活寡唄。一輩子很快的，眼睛一閉一睜就過去了。】

燕姝，【……】

這是人話嗎？好不容易才撈著個健全的，難道也一閉一睜就過去？

系統，【知道了總比不知道強。事已定局，你先緩緩。】

燕姝，【……】

吃了這麼久的瓜，頭一次吃到關乎自己的，而且還是這麼大的，人難免有些猝不及防手足無措心神恍惚。

以至于本想喝口茶卻沒握好，茶杯跌落到了地上，發出叮當一聲脆響。

此時太后未到，宴席尚未開始，殿中尚算安靜，這一聲難免引來不人注意。

前頭的眾子紛紛側目，待瞧見一毫無存在的打扮，甚至還沒周貴妃麗妃等人的宮亮眼，也就沒當回事，又紛紛回過頭去。

只有同坐一張條桌的張才人低聲道，“還沒開宴，李姐姐就醉了？陛下只怕聽不見。”

燕姝懶得理。

現在可總算明白皇帝為何從不進后宮，這特麼是想進也進不了啊！

此時只有一種看破世事的滄桑。

與其使勁渾解數斗個你死我活追求不可能實現的目標，果然還是早點放棄比較舒服。

侍宴的宮換來了新茶杯，一切恢復如常，遠的上座，宇文瀾也收回了目。

相較于近前這些打扮的類似花鳥，燈籠甚至撣子的子們，他倒覺得，那個手腳的丫頭看起來還舒服些。

只是為何摔了杯子？難道也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

只可惜離得太遠，他并不能聽見的心思。

傾，只聽殿外響起通傳，“太后駕到……”

宇文瀾起相迎，滿殿嬪妃也忙行禮，殿中齊聲響著，“恭迎太后。”

母子倆在將到大殿正中相遇，宇文瀾頓足，尊道，“恭迎母后。”

別說，這聲音渾厚不失清冽，竟令耳朵十分舒適，難得此時距離近，燕姝抓住機會忙悄悄瞥了一眼，終于看清了那副面龐。

唔……

什麼龍章姿，清舉蕭肅，皎如玉樹，灼灼輝……

兩輩子知道的詞兒此時一水兒全冒了出來，縈繞在腦間。

傳言不假，果真男哉！

但是可惜啊！

燕姝默默嘆了口氣，這麼好看卻不能用，簡直太過暴斂天！

宇文瀾一頓。

“好看卻不能用”？

“暴殄天”？

這是什麼意思？

他試圖用余尋找這心聲的出，發現是方才那個笨手笨腳的丫頭。

此時離得近了，能看得出的確眉眼清秀，面上并未涂抹厚重的脂。

“哀家來晚了，你們等急了吧？”耳邊傳來太后的笑聲。

宇文瀾斂神，道，“母后辛苦，快請上座。”

【嘖，你說好好的他為什麼會不舉呢？先天的？還是后來遭到什麼創傷導致的？】

宇文瀾再次頓住。

這次他聽得很清楚，那丫頭用的是，“不舉”。

不錯，燕姝正是這樣用的。因為此時正在呼系統。

——尋常吃別人的瓜也就算了，這回大瓜就炸在自己邊，甚至還關乎自己的命運，再加上那副驚為天人的長相，如何能無于衷？

覺得沒準還有轉圜，先弄清原因再說。

系統，【暫時原因不明，不過應該不是先天造。】

咦，不是先天不舉，那就說明或許還有機會？

燕姝眼睛一亮，毫沒有察覺不遠正涌著一殺氣。

不錯，在聽到那兩個字的瞬間，殺意就已經涌上宇文瀾的心間。

除過他自己，宮中從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這子是怎麼知道的？

然下一瞬，卻聽又琢磨道，【沒準可以試一試《素真經》《房奇書》這類，實在沒有效果的話，還可以試試《天地，歡大樂賦》吧！】

宇文瀾，“？？？”

這又是什麼意思？

所謂沒吃過豬也見過豬跑，燕姝好歹吃了那麼多狗葷瓜，這些寶貝奇書自是信手拈來，猶記得上回“宣威將軍與小寡婦”的瓜里，那位純，小寡婦便是用《房奇書》將猛男大將軍牢牢收進石榴中的呢。

嘖，可真是纏綿悱惻走心又走腎，現在想起來還令人心澎湃。

“都起吧，今兒過節，不必太過拘禮。”

太后的聲音打斷了妙回憶，燕姝忙整理表，隨眾人一道謝恩起。

宇文瀾掩下心間驚濤駭浪，不聲的引太后去到了座位上。

宴席正式開始，宮人們終于呈上菜品，什麼芙蓉片，燕窩煨鴨，什錦魚翅，火燎羊頭，黃金蝦，釀膏蟹等等，一時間各食鋪滿了條桌，人眼花繚。

燕姝這人最大的好就是想得開。既然事已定局，糾結也無益，將心思全然放在食上，認真開吃。

因著從前皇帝從不參加，宮中也就沒什麼送歲宴，尋常旁的宴席也不到出席，所以今日可算大飽口福了，芙蓉片爽鮮，燕窩煨鴨鮮香可口，一口什錦魚翅，勝過神仙，火燎羊頭簡直絕了！

更不必說黃金蝦的脆，釀螃蟹的……

可冷盤熱菜無一不令人驚艷，今日果然沒白來！

眼看著前頭周貴妃，寧妃，端妃或是爭著同太后說好話，或是向皇帝敬酒，麗嬪，王昭儀更是主獻樂獻舞，爭先恐后，令宴間氣氛十分熱烈。

只有躲在角落沒心沒肺的吃喝。

本沒有注意到，此時作為全場的焦點的皇帝，心思全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