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千秋端著的茶杯，停在半空中。

“為什麼？”

他不吃驚林一說有辦法，經過一段時間的認識，左千秋很清楚，林一的醫，簡直可以說令人驚嘆！

他早就看片子了，知道很棘手，所以才會打電話，請林一過來。

可哪里想到，林一直接拒絕治療了。

“因為，”

林一看了左千秋一眼，“是我打的。”

“……”左千秋覺腦袋嗡的一聲。

下意識就覺得，這肯定是林一在開玩笑。

林一是醫生啊，他不是應該只會救人麼，他怎麼可能打人呢。

左千秋的表有些復雜，似乎活了大半輩子，就沒聽過這樣的事，認知里，更不存在這樣的事。

“林一，你開玩笑的吧？”

他笑了笑，盡可能讓語氣隨意一些。

“沒開玩笑，”

林一道，“醫者父母心，但我不是他爹，他犯了錯，就該付出代價。”

“換做是以前的我，他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

空氣，瞬間凝固。

左千秋覺得自己茶杯里的茶水，都瞬間涼了下來。

他倒吸一口涼氣，第一次覺得，自己對林一的認識，太太了。

“左老，生命的確值得敬畏，但垃圾的存在，本就是對生命的。”

林一解釋道，“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那你說，你是救了人，還是殺了人？”

左千秋呆呆坐在那，腦海里回著林一說的這幾句話。

明明，他比林一年長很多，經歷得更多，見過的生離死別，人冷暖也多得多，可似乎，林一看待問題的角度，完全不同。

那個高程，該死麼？

左千秋從來沒去查過，病人是什麼份。

他只是個醫生，一直認為，就算是罪犯，也有活著的權利，他就應該治。

但林一，完全不一樣。

他很直接，不虛偽，更是率而為，值得救的人就救，如那柳云龍，是戰爭老兵，是為后人流過和淚的！

林一沒有再說什麼。

早知道是高程，他連來都懶得來。

“咚咚咚。”

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

左千秋抬頭看了一眼，是徐凡。

“老師，您這邊忙開了麼。”

徐凡恭敬喊道，“我找林一有點事兒。”

左千秋點了點頭：“我去跟病人流一下，你們談吧。”

他主起了，離開辦公室。

徐凡楞了一下，沒想到左千秋會是這種反應，似乎刻意回避他們。

“左神醫是真正的醫生，值得敬佩。”

林一知道，左千秋的想法，自己不一樣，未必就能理解和接，這不重要，他從來就沒想過，要所有人，都跟他一樣。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會經歷他經歷的那些事。

徐凡更是聽不明白。

他擺了擺手，沒在意林一說的話，直接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

“你讓我查的事，有點線索了。”

徐凡喝茶，微微抬了抬眼皮，想看看林一的反應。

果然，聽到有線索了，林一放下了茶杯，顯然是等徐凡繼續說。

“二十幾年前，那個時候第一醫院，電子醫務檔案系統還沒建立起來，很多都是人工記錄的，”

徐凡道，“產科的記錄，向來都是保存最好的。”

“可是，幾年前一場意外的大火，把那些資料，基本都燒了。”

林一皺眉。

意外的大火？

“這算什麼線索？”

“文字記錄雖然不在，但當年的醫生護士都在啊，”

徐凡瞇了瞇眼睛，

“你要是其他年份，可能還不好說，但二十六年前，那年發生過很特別的事，就是在產科，那個生孩子的人，同樣特別！”

林一眼神凌厲起來，盯著徐凡，顯然沒有耐心，再聽他賣關子。

徐凡忙道：“那個人所在的病房，是一位護士長負責的，發生那些事的時候，就在現場，我想，應該能記得一些事。”

他沒有說，林一要找的，肯定就是那個人。

一切都那麼巧，徐凡又不是傻子，怎麼會推斷不出來。

但林一既然請他幫忙，自然就不怕他知道，他也不會說破，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了。

“那個護士長，現在在哪？”

“倒還在天海市，但你想見，怕是有些難度。”

徐凡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搖了搖頭，“兒子，不好惹啊！”

林一沒說話。

他不管那個護士長的兒子，有多不好惹，這些線索，他是一定要查清楚的，當年那個人……最后去了哪里。

是被誰接走了？

又或者早已經……死了。

想到這，林一臉上閃過一落寞，還有一，難以察覺的悲傷和孤單。

從懂事起，他就是孤兒，無父無母，要不是葉老爺子將他視如己出，他恐怕早就死了。

“你也別灰心，肯定會有辦法的，我這邊，也會找找關系，看看能不能聯系到兒子，同意讓你們見一面。”

徐凡看到林一的落寞眼神，不由得有些詫異，安道，“兒子楊榮，在東城區算是手眼通天……”

“誰？”

“楊榮啊。”

徐凡一怔，“你不知道？”

“知道，他就是那個護士長的兒子？”

林一立刻起了，“那事就好辦了。”

“誒，你去哪啊？那楊榮不好惹啊！”

徐凡著急站了起來，林一是不是聽錯了，那可是楊榮，可不是什麼朱榮馬榮的，林一這麼貿然去找他，會出事的！

他追了出去，門后，已經沒了林一的影子。

“壞了壞了，這小子看著不像是愣頭青啊，怎麼這麼沖？”

徐凡嘆了一口氣，只能搖頭，“可千萬別出事，不然老師的醫，怕都搶救不了你！”

林一出了醫院，直接驅車，朝著皇朝KTV而去。

與此同時。

皇朝KTV，楊榮的會客室中，氣氛有些嚴肅，空氣中，有一火藥味。

“和事老不是你這麼做的。”

楊榮哼了一聲，“我教訓個人，什麼時候都到你們來管了？”

坐在楊榮對面的男子，淡淡笑了一聲，臉上閃過一不屑。

“地下圈子有地下圈子的規矩，楊總是老江湖了，總不會不知道吧？”

他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著，“我們老大的意思呢，其實很簡單，只要楊總低頭道個歉，賠點醫藥費，這事就算過去了。”

“要我低頭道歉？”

楊榮一掌，狠狠拍在桌子上，“你他娘的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