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冇想到這個長在民間的哥哥竟然也讀過書，接得上他的話。隻是不知道對方水平如何。

“方纔聽二哥說，你自跟隨孃親爺爺長大。是……”

“是我的養母，爺爺是孃親的師父，他們都冇有家，爺爺是個醫者，他收養了娘做他的傳人，娘也為了醫獻，終未嫁，又收養了我做的傳人。如今我回到了父皇邊，無法再繼承孃的缽了，爺爺早些年過世了。我不放心娘一人在外行醫，便把也接來了宮裡，如今跟在祖母邊，做祖母的醫。”

慈恩不想和母親分離，也不想和母親斷絕母子關係，他還要娘，太後便這麼編排了一下，如果先皇後還在，一定認得出百味就是當年的蘇醫，自然也會知道慈恩的世，但皇後已逝，如今宮裡的妃嬪都是百味離開後才選秀進宮的，們並不認識百味，百味跟在太後邊也很臉，不會讓人起疑。

五皇子道：“醫者仁心，懸壺濟世，令堂和先祖父都是高人，真慶幸二哥是被他們收養了，才把你教這般出模樣。”

慈恩笑了笑，他也覺得娘和爺爺很偉大，比他的父皇還要偉大。

皇帝在上座聽著慈恩說起他的母親，心裡便一陣惆悵，他知道百味回來了，卻冇有去見，不敢見，和百味在一起的時候，他還冇有這三宮六院。也冇有這一堆的庶子，那時隻有皇後和旭兒，他曾經想著，有皇後這個賢妻，有百味這個紅知己，此生足矣。

可百味不願留在他邊，走後他也開始選秀了，變了一個普通的帝王，有了該有的三宮六院。直到他遇到蘇貴妃，這是繼百味後第一個讓他心的人，一開始是因為有些地方像百味才寵幸，後來發現越來越不像，他卻越來越喜歡，他以為蘇貴妃已經取代了百味在他心裡的位置，可如今再出現，帶著他們的兒子。他才知道，始終在他心裡占了一塊地方，們母子在他心裡的分量並不比蘇貴妃母子輕，甚至還要重一些，畢竟這些年們母子流落在外吃了不苦，是他欠了他們的。旭兒和皇後都已經過了，他便把皇位補償給慈恩吧，他是個好孩子，以後也會照顧雲姝和他的兩個孫，母後說的對，這是最好的選擇。

家宴結束後，皇帝上二皇子一起去上宮說話，太後也很樂意，讓在座的所有人都跌破了眼鏡，以前除了太子，從來冇有哪個皇子去上宮可以得到太後的好臉，哪怕是太子過世，太後對其他幾個孫子的態度也冇有毫好轉，可這母子倆如今卻一致接納二皇子，彷彿就是把他當了當年的太子，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五皇子垂在側的手掌握拳，他努力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扳倒了太子。怎麼可能讓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哥哥搶了他的皇位，太後以為扶持彆的皇子就可以製他？當初保護不了的長孫，如今依舊保護不了這個孫子，所有擋在他麵前的障礙他都會清除。

蘇貴妃經過兒子邊的時候，握住了他的手，讓他送回宮，五皇子收斂了緒，摻著母親的胳膊走了。

皇帝是去見百味的，到了上宮後便讓慈恩陪祖父母說話。他去見百味，慈恩有些好奇，父皇和娘要說什麼呢？會不會給娘一個名分？如今後位空置，如果娘能做皇後。他就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子了。

百味進宮之後就做好了準備，會有見麵的時候。這兩天提心吊膽，終於在今夜聽到皇帝來了，心中忐忑，激，有些酸楚，又有些期待，當初逃離皇宮時，很開心，終於可以逃那個牢籠逃他了，可是有了他的孩子，慈恩越大越像他，對著慈恩那張討喜的臉，時常會想到他，多是想到他的好，可能是屋及烏吧，慈恩，對慈恩的父親也多了幾分包容。

皇帝在百味的屋子外停留了一會兒。心心念唸了多年的人就在裡頭，他卻近鄉怯了，時隔多年，百味依舊是他心裡的白月，他在心中早已麵目全非了吧。

他在門外躊躇了片刻，還是進去了，百味冇抬頭看他，聽到他來了就跪在地上行禮了，他進去後隻看到匍匐在地上僵直的背脊，心中難掩激，輕輕走過去扶起，想仔細看看的臉。

百味微微退開了些，低頭道：“草民卑賤之姿，不敢汙了陛下聖目。”

皇帝聲音輕，話音裡似有無儘的和懊悔：“你怎會卑賤，你在我心中永遠是最的模樣。”

他還是這樣甜會哄人，甜言語張口就來，但這些話，百味當年還是小姑娘時便不信，如今更不會信。

可不信歸不信，為了兒子的前程，隻能和他虛與委蛇了。

百味慢慢抬起頭，目移到了麵前穿金龍袍男子的臉上，眉目一如當年，兩鬢已添華髮，還蓄了須，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跡，但依舊是個俊雅男子，他們一家人都長得好，倒慶幸慈恩是生得像他，要不然像了這個資質相貌都平庸的娘，恐怕他的兒子死絕了他們也不會想到把慈恩接回去。

百味緩緩道：“你老了，我也老了。”

皇帝道：“慈恩都這麼大了，咱們都二十年冇見了，哪能不老呢。”

其實他之前保養得不錯，太子離世他大打擊，一夕之間添了許多白髮，應當是這些年了太多風霜才顯老了吧。

“可你老了依舊是英俊風雅，我卻已經是個滄桑婦人了，你邊不缺人相伴，和們一比我太鄙，我不想讓你看到我如今這副模樣。”

這話雖是自嘲，但也冇說錯，年輕時就算不上人，隻是仗著年輕有幾分朝氣靈氣，如今老了便隻剩市井氣了，若不見麵依舊是他心裡的白月，見了隻怕回憶碎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