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長壽揚聲道：“靖生，你自己說。”

靖寶：“昨天在盥洗室，石舜將我攔住說些言穢語，我恨極，便潑了他一盆洗臉水。”

張長壽：“然后呢？”

靖寶：“然后，他就放我走了。”

“別癡人說夢話了，別說你潑我兄弟一臉盆的水，便是踩他一腳，他能放你走？”石虎呵斥。

靖寶了膛，“回大人，是我的舍友高朝高公子來了，他方才作罷的，大人不信，可傳高公子問話。”

他娘的！

他是嫌自己帽戴得不夠牢嗎，去把長公主的兒子傳來問話？

張長壽悄瞇瞇地看了石尚書一眼，請他拿主意。

石尚書這會一心想著找出兒子的死因，哪還顧長公主不長公主，厲聲道：“來人，傳高朝。”

高朝懶洋洋的走來了，進堂只沖顧長平行了個禮，便像個沒骨頭的，癱坐在椅子上。

眾人齊唰唰崩潰。

公子，你能別這麼目中無人嗎？

高朝眼皮一掀，“我來什麼事，快說，別耽誤我睡覺。”

張長壽陪著小心道：“高公子，昨兒盥洗室的事兒，你也在嗎？”

“怎麼著，國子監不讓我帶仆人近侍候，還不讓我進盥洗室？”

“不不不……”

張長壽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下，咳了起來，“不不，不是這個……”

“我在！”

高朝一臉“這結也能當刑部侍郎”的嫌棄表。

“他們一個兩個的，跟蚊子似的嗡嗡嗡，我把人趕走了，姓石的屁都不敢放一個。”

話落，石家人和國子監眾教員的臉都不大好看。

石家人：不就是仗著背后是長公主？

國子監眾教員：這石家兄弟就是個欺怕的，還在盥洗室調戲人？國子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規矩了？

“還有事嗎，沒事我要回去睡覺了！”

“可以回了！”

高朝懶洋洋起，搖搖擺擺的走出去。

從頭到尾，他眼風都沒朝石尚書看一眼，什麼刑部，什麼侍郎，統統不在他的眼里。

顧長平看著他的背影，眉心皺出一道深深的褶皺。

“張大人，如此一來，石生對靖生的齷齪心思，兩人之間的仇人關系，應該是很清楚了吧！”

你總結的很清楚！

張長壽心里腹誹了一句，冷著臉再拍茶蓋：“靖生，到了后院又發生了什麼？”

“到了后院，石舜就把魯平定支走了，我心里有點后怕，叮囑魯平定別走太遠，沒說幾句話石舜的眼睛就直了，說是見到了鬼，還說鬼要索他的命。”

靖寶臉漸漸發白，“他嚷了幾句后，突然發瘋似的跑起來，一邊跑，一邊里說有鬼。我就去追他，讓他慢點跑，誰知話剛說完了，他就被絆了下，子飛出去，頭正好撞在大石上。”

“一派胡扯！”

石尚書憋了許久的怒氣，終于不住。

“天化日之下，哪來的神神鬼鬼，這里是國子監，不是墳崗，分明是你裝神弄鬼的嚇唬他。”

靖寶仰起小臉，冷冷一笑，“石大人，你兒子天不怕地不怕，生人也不怕，還怕我嚇唬？”

“放肆！”

石虎眼睛一瞪，沖過去一把揪起靖寶的前襟，“敢侮辱我兄弟，我他娘的殺了你！”

“石公子！”

顧長平的聲音低沉，且輕，“這里是國子監，請你放斯文些，不如再聽聽魯平定的說辭。”

顧長平一書卷氣，瞧著斯斯文文，但目利而冷，周有威勢，能扎人。

石虎跟著他爹混場，眼招子極亮，馬上手一松，把靖寶往地上一扔。

靖寶狼狽的爬起來，一偏頭，正好對上顧長平的目，心里咯噔一下。

這人的眼睛，黑的像一潭井水，深不可測。

不等回魂，石虎的聲音又炸開。

“魯平定，你來說說，要敢說半句謊話，我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魯平定嚇了一哆嗦，“我只聽到石兄喊了一聲“有鬼啊”，就向我跑來。快到跟兒前的時候，他絆了一下，就……就……撞到了石頭。和我沒關系，真的和我沒關系，人不是我殺的，不是我！”

“大人！”

跪在地上的汪秦生突然開口，“也許是真的有鬼，小山坡從前鬧過鬼，那棵歪脖子樹上，曾經吊死過一個人！”

歪脖子樹上吊死人是二十年前的舊事。

死的是個太原府推薦來的監生，聽說長相極為清秀，白紅。

仵作驗，除了發現他的后/庭跡斑斑外，還在的里找出一張用寫的囑。

囑稱顧家六爺/他，他無臉在世上活下去，這才選擇一死了之。

顧家六爺曾經是京城有名的浪/子，龍之好不斷，/個小書生，對他來說也是做得出的。

就在眾人以為以顧家的勢力，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時候，監生在太原府的家人上京告狀……

這個案子，撕開了顧府倒臺的大幕，就像推牌九一樣，一張牌連著一張牌……最終，顧府被人連拔起。

靖寶聽完，忍不住拿眼睛去看顧長平。

然而，驚奇的發現，顧長平的角是揚起。

為什麼是揚起呢？

不應該是覺到愧嗎？

不等細想，只聽汪秦生又道：“我在國子監近一年半，這后院就出過好幾次鬧鬼的事。”

“啪－－”

石尚書一拍桌子，“老夫活了一把年紀，什麼都見過，就沒見過鬼，我倒要看看，那鬼長什麼樣！”

張長壽立刻起道：“來人，點火把，勘察現場。”

石尚書手一指，眼神要吃人，“把他們兩個給我綁起來。”

綁起來？

國子監眾教員臉大變。

顧長平淡淡笑道：“石尚書，等案子判清了再綁不遲！”

這話中帶，石尚書一聲冷哼，拂袖而去，靖寶向顧長平，眼神中帶著幾許迷茫。

“還不快走！”

刑部的隨從呵斥一聲，突然察覺一道冷的視線直發過來，一抬頭，見是顧祭酒，忙乖乖閉了。

靖寶手腳并用的爬起來，因為跪的時間太長，兩都沒了知覺，又一屁跌坐了下去。

一道影落下來，先看到一雙寬大的皂靴，接著有人蹲下來，出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