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平目看向窗外，神平和溫淡。

“二爺有沒有聽過一句話飛鳥盡，良弓藏。”

“你是怕……”

“圣人所言，從來不虛！”

顧長平緩緩道：“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哪怕我戰功再顯赫，哪怕我與他再稱兄道弟，終究他是君，我是臣。”

盛二咬牙：“那你也不用賠上自己大半條命，功力盡失。”

“賠上大半條命，是想讓他有朝一日了殺心時，心生一點憐惜與愧疚。拖著這樣一個，功力盡失，是為讓他對我放心。”

顧長平把話說得直白，聽著也殘忍。

“他們幾個終非池中之，終有一天是要浮出水面的，強師，強將，豈不是功高震主？只有我沉下去，他們才能安全的浮上來。”

盛二驚得眼珠子都快彈出來。

他怎麼能把事謀算到這種程度？

“這事，七爺知道嗎？”

“不需要知道！”

顧長平淡笑道：“人知道的越多，越不快樂。”

從十五歲京，一步一步走到現在，何曾有過一天無憂無慮的日子。

塵埃落定后的大圓滿、大得意是不現實的。

日子疊著日子，問題疊著問題，他只想盡自己最大的本事，讓臉上的笑，再多一點。

“我的大實話說完了，二爺也該兌現自己的承諾。”

盛二心中一陣惶恐，了幾下，臉都漲紅了，漲紫了，就是喊不出那個字。

顧長平也不，話鋒一轉，道：“聽說工部在修繕顧府，我沒地兒可去，這幾日就暫住在這里。長安，你說可好？”

“轟——”

盛二只覺得骨悚然。

說不好，那是在趕人，趕一個手無縛之力的病人，做不到。

說好，便是應承了自己的份，那一聲哥即便不出口，也算作默認了。

相持良久。

盛二只得點點頭，又覺得不甘心，冷哼一聲道：“往后的日子，我可真替七爺把汗！”

顧長平淡淡道：“論輩份，你該嫂子！”

盛二正要冷言冷語懟回去，突然腦子里想到了什麼，又“轟”的一聲。

連七爺都不知道，那就是天知，地知，他知，我知。

這可是要人命的大事，萬一走丁點風聲，豈不是的罪過，那皇帝那頭，徐青山那頭……

盛二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惡狠狠的向顧長平看過去。

狗日的顧長平。

連都算計進去了，這輩子不做他妹子都不行。

“，就得安在親人那里，才讓人放心！”

顧長平像是知道心里在想什麼，故意又添了一句：“你說是不是，長安？”

活了小半輩子，腸子都不知道拐彎的盛二爺，死死地盯著顧長平半天，突然拉開門，沖了出去。

撐不住！

快逃！

這只老狐貍簡直了！

……

往年過了正月十五，朝廷才開市。

今年因為是新帝登基第一年，百廢待舉，初八文武百就開始上朝辦公。

但初六，靖寶便去衙門里轉悠了。

旁人只知道這新上任的順天府尹想表現表現，只有靖寶自己明白，是想用忙碌，掩蓋心的慌。

人還在山上嗎？

子怎麼樣？

何時回京？

從北邊回來整整兩個月，半點消息也無，能不糾心嗎？

下衙后，沒回靖家，而是去了溫盧愈的宅子。

做需得有文書，還得有個師爺，除了杜鈺梅，想不出還有誰能勝任。

杜鈺梅聽說完，眼眶泛紅。

一個和自己沒有丁點緣關系的人，哪怕京城風雨飄搖，從來沒忘過。

“文書一月五兩銀子，你還兼個師爺，再多五兩。”

靖寶輕輕合上眼，嘆道：

“回頭攢點銀子，在京中置個宅子。有了宅子，便可自立門戶，到時候就能堂堂正正做人，不用再東躲西藏，我能幫你的，只到這里。”

杜鈺梅一直目送到背影看不見，才慢慢蹲下去，將自己一團，臉埋在臂彎里，失聲痛哭。

婢喜兒默不作聲看著，所有的嘆息都咽進了肚子里。

初八，順天府尹的靖大人邊，多了個秀氣的文書。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人和靖大人一樣，是扮男裝，但又能如何呢？

宮里的東西三天兩頭往靖府送，別說用個文書，便是靖大人把順天府尹的天都掀了，宮里只怕也是睜只眼，閉只眼。

對了，聽說新帝邊最得寵的李娘娘，也曾是靖大人的舊友。

李娘娘還有意無意的了點話頭，說孤魂野鬼一個，這靖大人可算半個娘家人。

日子一天一天過，轉眼便到了元宵，文武百休沐五日。

十四這日，靖寶就開始心神不寧。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又兼是生辰，他會不會在這天趕回來？

沒忍住，帶上齊林去顧府舊宅晃一圈。

舊宅剛修繕到一半，問了好幾個匠人，都說先生一次沒來過，靖寶興沖沖來，垂頭喪氣而去。

回到府中，連晚飯都沒心思吃，只幽幽地看著齊林，半晌，扔下一句：“你主子倒也沉得住氣！”

夜里，因為惦記人，睡也睡得不踏實，半夢半醒中忽然鼻間聞到一淡淡的檀香。

檀香，是他上的味道。

靖寶驚坐起來，猛的一掀帳簾，目往外一掃，手突然了，帳子又落了下去。

有腳步聲慢慢走近。

每一步，都像在在心上敲了一下。

簾子一點點被重新挑起來，探進來一張帶著些許笑意的臉，那臉很悉，但眼中的芒卻是從未見過的。

靖寶死死的抓住被子，半晌才聲道：“你，是人是鬼？”

“本是間鬼，獨在世行。”

顧長平看著，輕聲道：“七爺，天寒地凍的，需要我幫你暖暖床嗎？”

靖寶一陣恍惚，咬牙道：“孤男寡，沒名沒分，不合禮數！”

“哎！”

顧長平嘆了口氣，“欠了祁老頭一屁的債，你要的十里紅妝，只怕是難！”

靖寶臉微微一變。

顧長平在床沿坐下，輕輕笑：“不過，我聽說七爺家底子厚，一出手就是五萬，不如委屈七爺一下，我贅，你看行不行？”

這話，簡直讓靖寶眼前一黑。

還沒說話，手已被他拿過去，先是合在掌心，然后他的五手指，一一進的。

十指扣。

靖寶空了許久的心瞬間被填滿了。

這時，只聽他聲道：“七爺，生辰安康，今生勞你多憐惜！”

正文完結。

ps：

正文到此完結。

鞠躬，謝。

謝這一年多的陪伴，謝你們為此書發出的笑，流下的淚，謝每一張月票，每一次打賞，還有每一個留言。

書到這里，可以劃上一個句號，留白部分，大家各憑想象，但錢串串和人的故事，沒有待完。

一開始的打算是將他們正文中，但在寫的過程中發現，他們的故事不進去，一，就拖慢了主線的節奏。

前面欠的債，只能后面還。

番外分三部分，錢三一、盛二這一對；高人和（不知道是誰）這一對，另一部分留給青山，溫盧愈，沈長庚他們。

字數不會多，一個月寫一部分，咱們走短平快。

沒有驚心魂魄的朝爭，只有狗的談說、家長里短，還有人的長，喜歡看的可以繼續追；不喜歡的，我們下本書有緣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