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巨大的變故將葉昭言從悵惘中拉了出來，看著濯逸白芝蘭玉樹的背影，眼中有了復雜的緒。

在印象中，濯逸白的格一貫淡泊，并不稀罕權勢地位，但也未曾聽聞他與上位者針鋒相對過。

似乎是刻意退于背后的姿態。

眾人眼中的濯小公子，一貫是個懂進退的人，對誰都客氣疏離，今日這番舉止，理應不該。

不惜忤逆東臨帝，也要推這門親事，究竟是因為的緣故，還是別的……

“陛下息怒，”濯逸白拱手躬，聲音不急不慢：“逸白不委屈了公主。”

東臨帝的臉稍霽，“此話怎講？”

濯逸白垂下眼瞼，緩緩說道：“逸白自知份低微，才出此懇請。”

“份低微？”東臨帝輕笑出聲：“濯家子孫中，你雖是排行最末的，總歸是王爺之嫡子。方才再三推辭，朕還以為是你不慕權勢，頗有志氣。如今看來，怕是恃寵而驕吧？”

他這番話說得誅心極了，一頂藐視君威的帽子扣下來，足夠濯逸白死上千百遍了。

這怒氣令在場之人到了寒意，都說雷霆雨皆是君恩，此話不假。

“你不愿聯姻，莫非是瞧不上南越皇族公主？”

“絕無此意。”濯逸白恭敬答道。

他雖說得謙卑，可話語中卻是毫沒有讓步的跡象，只是眉宇間卻浮上了幾苦惱，仿佛有什麼難言之似的。

東臨帝看他這幅模樣，心中不屑一顧，“既然你沒這個意思，為何又百般推辭？”

見濯逸白沉默。臉上尤其帶著那副有苦衷的模樣，東臨帝徹底失去了耐，聲音冷冽如刀，一字一頓，“朕今日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必須應了這門婚事！”

與濯王府好的世家不在數，但與濯小公子有些的卻不多，眾人唯恐被余怒波及，紛紛閉口不言，悄然做起了看客。

年謙卑頷首的未曾改變，葉昭言看不見他的表，即便自信他不是沖之人，可今日匪夷所思之太多，讓不由得心驚。

隨著時間的推移，憂慮漸漸生長。

怒火在東臨帝臉上郁積起來，他后的太監總管大氣都不敢一下。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高大的影從走上前來行禮，“陛下，且容臣替三弟說句話罷，三弟如此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竟是濯王府的二公子濯明軒。

見說話的是濯王府的人，東臨帝語氣越發嚴厲，端坐龍椅之上，威嚴道：“不得已的苦衷？你還要包庇他不？”

他的聲音里著濃濃的殺意，濯明軒卻置若罔聞，“陛下請先聽臣解釋。”

“哦？你且講來。”東臨帝冷哼一聲，等待濯明軒的說辭。

“三弟他不肯迎娶公主，是因為——”濯明軒頓了頓，目落在濯逸白上，“他自弱，上患有疾！”

此話一出，滿座寂然，原本還有些人聲的坐席，瞬間安靜下來。

東臨帝亦是微微詫異，原來濯小公子這般不中用？這倒是他沒想到的。

怪不得濯王不曾重用這個小兒子，這樣一想就通了。

病弱之子，如何能委以重任？

只是他心中仍是憋悶，“那他方才為何不說？”

“陛下有所不知，這事原本就是濯王府的聞，不可輕易道出，知道的也不過十數人。”濯明軒頓了頓，“這疾雖說尋常大夫治不好，但倘若有了高明的神醫相助，或許還有希。正因為存著一份僥幸，父王才叮囑我們不準對外嚴明。”

這樣一說，就有可原了，兩相對比，東臨帝的怒火就顯得小題大做了些。

疾？不知為何，葉昭言聽到這兩個字時，有種奇怪的覺。

從與濯逸白接的幾次來看，濯逸白康健，不輸名滿錦都的濯明軒，為何會患頑疾？

此刻，眾人看向濯逸白的目都帶了些同。濯王小兒子不足為外人道的疾被揭穿，還平白了這麼多責難，真是令人唏噓，再反觀南越公主，也是錯付了癡，實屬倒霉。

真固然珍貴，但南越國君打死也不會讓心的掌珠嫁與這樣一個人。

若是哪天濯逸白因為疾驟然逝去，公主不遠千里的聯姻豈不了笑話？

沒了丈夫的異國公主，日子可想而知。

數不清的目或明或暗在上打量著，讓琨瑜全像被螞蟻爬了一樣難。

事怎麼會變這樣......濯天心從來沒有跟他提及疾的事，難道被人算計了？

原本以為此事計劃周勝券在握，沒想到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一個疾就將的謀算全盤擊碎。

如今事鬧得人盡皆知，不僅失去了先機，就連之后的議親也是多有不便。

哪個世家能接這樣癡心他付的子？真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事到了這種地步，東臨帝自知理虧，奈何面子抹不開，語氣仍舊帶著怨怒：“這種大事濯王居然瞞著朕，這不是欺君罔上嗎？公主王府之時你們為何不稟明？若是真讓公主嫁濯王府，朕如何跟南越待？！朕一向待他寬厚，他竟然連這點兒事都做不好！”

“陛下息怒，父王并不是這樣的人。”濯明軒忙勸阻道，“或許是父王也未曾想到，三弟會得到這樣一份親事？畢竟三弟素來低調，未曾有人議親……”

東臨帝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多言，“朕不是不明辨是非之人，知曉他的為人，罷了，此事暫且作罷。”

濯明軒這才松了一口氣，“陛下仁厚，三弟自患頑疾，可這些年來，一直都未曾斷了練武習文，如今雖不堪公主良配，但也勉強算得上才俊之流。此次秋獵得了乙等，待來日有了心儀之人，還陛下能允諾賜予婚配。”

說完，他低下頭，悄然瞥了一眼濯逸白，既然對方讓了他不好，他也索送個順水推舟的人，錦上添花的事，做起來也不費勁。

以利相是他的事風格，對真正給了他方便的人，自然不了投桃報李。

東臨帝聞言，目在場中巡梭，見那些原本目艷羨的貴紛紛垂下眼簾，眼中是赤的退卻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