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大人的小青梅[重生]》第259頁

年輕的郎君說起過往,清雋的眉眼不見半點鬱。

薛晉淡淡頷首。

他知這一年盛京的風起雲湧不了霍玨的推波助瀾,甚至自家那一反骨的孽子會義無反顧地做那大逆不道的事,同樣不了這年輕人的推波助瀾。

對薛無問,薛晉可以狠狠拿起鞭子,給他一頓家法。

可對霍玨,他不能,亦沒有那個資格。

這孩子與衛媗經歷了家破人亡,至親以那樣慘烈的方式死去,他們若是要冤要報仇,誰都沒資格指責他們。

更遑論,眼下他所做的一切,並未傷及無辜,反而是造福了無數百姓。

青州,臨安城,還有前不久因他警覺而提前製止的曲梁城流民之禍,皆是因著他而避開了生靈塗炭的局面。

唯獨對泰帝……

薛晉斟酌著言語,正要開口,忽然聽得對面的年輕郎君溫聲道:“世叔信我,玨絕對不會做出有墮衛家名聲之事,亦不會連累世兄的口誅筆伐。”

這話聽在薛晉耳裡,是在許諾他霍玨不會做那不忠不臣之事。

薛晉抬眸,對上霍玨那雙清潤的看不出深淺的眼,結輕輕一抬,道:“世叔信你。”

霍玨離開定國公府之前,原想去靜心堂看看衛媗的。

可人還未過去,便聽佟嬤嬤笑著道,世子爺知曉大娘子有了孕,抱起大娘子便回了無雙院,說要同肚子裡的孩子說說話,好讓他們阿蟬先悉一下爹爹的聲音。

佟嬤嬤邊笑著說邊搖頭,“世子爺盼著大娘子生一個同大娘子一樣的小郎,可老奴私心裡還是希大娘子這一胎會是個小郎君。”

霍玨想起上輩子沉默寡言的小阿蟬,倒是希這輩子阿蟬能快些來這世上。

可他也知曉佟嬤嬤在擔心些什麼,寬道:“嬤嬤不必憂心,薛家不是那些重男輕的門第。”

上一世的阿蟬雖沒了娘,後來又沒了爹。可薛家上下,不管是薛老夫人還是薛晉,人人都把當眼珠子一般疼

就連他這個舅舅,對都是有求必應。

這一世,一切都不一樣了。

阿蟬再不必拉著他的袖子,一個字一個字地問他:“我的眼睛真的同我娘生得一模一樣?”

風聲嗚嗚咽咽。

霍玨想起小阿蟬那雙沉靜如皎月的眸子,提腳踩厚厚的雪地裡。

霍玨離開定國公府後,薛晉自然也知曉了衛媗有孕的消息。

他沉了半晌,對隨從道:“去請二爺過來。”

定國公府的二爺薛頃是薛晉的堂弟,薛頃的父親是老定國公的庶子。

大周自詡是禮儀之邦,嫡庶分明,而世家族的嫡庶制度比民間百姓還要更講究些。

可薛家不男兒戰死在沙場,如今的薛家人是一代比一代,到得薛無問這一代甚至隻得薛無問和薛瑩兩個後輩。

也因此,薛頃雖是庶子,可在定國公府的地位卻是不低。

薛晉也曾勸過薛頃去肅州的戰場建功立業,可比起打仗,薛頃似乎更喜歡周遊山河舞文弄墨,一得空便要同隔壁的誠王爺攜手出去遊山玩水。

大抵是因著志趣相投,薛頃與誠王周元季私甚好,二人的兒薛瑩與明惠郡主也因此了手帕

薛晉喊薛頃過來便是為了詢問誠王的事。

薛頃甫一進屋,他便開門見山道:“你與誠王往多,你覺著誠王此人如何?”

薛頃腳步一頓,聞言便挲了下下頜,道:“誠王是個畫之人,為人風趣又沒什麼架子,是個值得的朋友。”

薛晉攢眉,又問了一些周元季的事,直問得薛頃心都要提起來。

薛頃道:“大哥,可是誠王惹了什麼事?”

薛晉搖頭,目定定著書案上的一副青山流水圖,靜默不語。

-

日子一日一日挪,一眨眼便到十二月十九。

這一日的天格外寒冷,可饒是如此,午門外依舊是一大早便圍滿了麻麻的人。

有盛京的百姓,有赴京趕考準備參加來年恩科的舉子,還有頭戴帽的京

凌叡著印著個墨“囚”字的獄服,被兩名衙役押到午門來。不管短短十數日,他便瘦得只剩一把骨頭,面灰敗、雙目無,如同一

宗遮到底給他留了一面,差人給他梳發淨面,拾掇乾淨了方才押送到午門接宣判。

後的獄卒用力一推,凌叡“咚”一聲跪下。

他的被劇毒摧殘過,已然行將就木,就連呼吸一下都是痛苦的。

在這徹骨嚴寒的冬日,凌叡漠然地聽著宗遮義正言辭地宣讀他的罪名——

通敵,叛國,殘害忠良,謀逆。

“果然,當年先太子先太孫就是被他陷害的,還有衛太傅和霍將軍!呸!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死十次都不夠!”

“為者,當忠君國,對得起禮義廉恥,天地良心!汝之所作所為,實乃文人之恥!”

“你這狗,不僅害了你自己,還害了你族人,他們因為你也要被株連!你這狗東西真是害人不淺!”

……

一句句謾罵飄凌叡的耳朵裡,漸漸化一片嗡鳴聲,吵得他的頭愈發痛。

很快,凌叡便聽到上頭的宗遮朗聲問道:“罪臣凌叡,你可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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