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震，近乎崩塌。

天道臉蒼白，最后卻忍的緩緩閉上雙眼。

長劍落下，頭首分離，九天銅鐘長鳴，宣告著一代天道的隕落。

他自以為算計著所有人，可到頭來，他又何嘗不是在白婳的算計之中。

許是早就知道了自己必死的局，所以才會在神魂消散之際下了最后的詛咒，知道自己即將死去，便賭上所有，只求他一死。

“天亮了。”

林承文抬頭看著遠天邊出現的一抹魚肚白。

當黎明的第一縷亮降臨大地時，便驅逐了所有黑暗厄難，迎來嶄新的一天。

可人們不會知道，這場黎明是用白婳和竹的命換來的。

柳淮需推開道觀的大門，街道上一片狼藉廢墟，四都是斑駁猩紅的跡，廢墟之下，是一又一目驚心的尸。

人們漸漸走出道觀，或驚嘆唏噓于這一場天災厄難，或悲痛于那些已死之人。

但又有誰會知道大端那位長郡主，他們口中那個讓人不齒的大端皇，正是挽救了他們所有人的命呢？

“林世子，勞煩了。”

看著人們紛紛離去，柳淮需上的道袍也破破爛爛的。

他現在好像反而沒有那麼執著于飛升神了。

若心中有善，人人都能是神。

可若心中住了魔鬼，便是神，那也只能是地獄惡鬼。

“這些損壞的房屋，還要靠林世子組織人去修繕，這城中也就只有我這破道觀還沒被毀。”柳淮需不知是自嘲還是什麼。

明明厄難已經結束，可他們的心里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甚至覺得抑。

即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當赤烏說白婳隕落時，他腦海里甚至都浮現出那個人曾經高傲的樣子。

他想，應該是白婳生命的消逝才帶走了這一場驚天厄難吧。

“東籬。”

林承文回頭去看東籬，卻發現早就不在道觀之中了。

柳淮需說：“估計是躲著去哭了吧，世子爺要真在乎啊，等忙過了這段日子就抓吧。”

林承文沒有說話，而是急匆匆的往國公府的方向趕，這個時候他還來不及去顧及這些。

這場厄難，也不僅僅只是降臨在打斷，那匿在地下的萬神窟，也隨著厄難的消除煙消云散。

被魔化的西岐子民終于擺了那副丑陋的軀，回歸了正常的生活。

又一年冬。

外面燈火喧囂，星河滾燙，唯有那無人祭拜的寺廟清冷落寞。

沉悶的木魚聲聲耳。

他于佛前誦經，額間的魔紋早已不復存在。

凈慈曾以為，甘愿舍去自己的命，不過是為了澹臺策，可等到神魂俱滅的時候，他才明白，自己也在的籌謀中。

愿以自將他從深淵中拉回來。

可惜即便沒有了魔紋，他的心也不再干凈了，注定是不了神佛的。

“法師。”

外面有人推開了破舊的木門，嗚嗚的寒風灌進來。

那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貴氣，只是比以前了許多浪紈绔，他先是進來拜了佛，隨后和他一樣跪坐在佛前。

楚玨抬頭看向面前的佛祖，慈悲憐憫，他說：“今天是蕓娘轉生的日子，可否勞煩法師告訴我，蕓娘將會在哪家誕生？”

先前白婳曾告訴過他，蕓娘會投生在大端皇城一戶富貴人家中，可這皇城的富貴人家太多了，即將懷孕產子的也不在數。

大端朝經過一年的修生養息，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了。

就算楚玨知道哪戶人家婦人要產子，他也沒辦法知道人家肚子里是男是，殿下曾說過，投生時，這是男是的憑運氣的，要是蕓娘這輩子投生個男娃娃，那他……

那他豈不是要和蕓娘做兄弟？

“楚公子離了這座寺廟往東走便能尋到了。”

“此言可真？”楚玨兩眼放，刷地從地上站起來，忍不住欣喜大笑：“多謝！多謝法師！”

他又急匆匆地離去，凈慈緩緩嘆了口氣。

“你安排好了所有人的命運，卻偏生要給自己安排一條死路。”

他自嘲一笑，像是在嘲笑自己曾經的愚蠢，最終卻又不得不向命運低頭。

如今也就只有在佛前懺悔，凈慈立誓，此生此世，絕不會再踏寺廟半步，終其一生他都要在這里將心魔封印。

外面寒風呼嘯，馬車就在外面等，楚玨興沖沖地往外走。

“公子，公子！”

后的人連忙大喊：“馬車！咱有馬車啊！”

然而楚玨卻像是沒聽到一樣，一個勁兒地往前跑，更像是個得了糖果的孩子般，只顧著往前跑。

步伐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后頭的仆人連忙跳下馬車去追趕。

“咱、咱還要馬車嗎？”馬夫大喊著。

仆人頭也不回地說：“還要啥啊，沒瞧見公子都跑了！”

忽然間，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劃破灰蒙蒙的天空，楚玨腳步戛然而止，他愣愣地站在原地，隨后僵的扭頭看向這巷子中的木門。

那哭聲，便是從這扇門中傳出來的。

“公子你跑那麼快作甚，可累死奴才了！”

仆人在后面追得氣吁吁，好歹算是追上了，卻見楚玨很是張地整理著自己的衫，按著仆人的肩膀問：“我今日這行頭，可有何不妥？”

“還有，我備的禮可都拿上了？”

仆人一頭霧水，卻也連忙說：“公子英俊瀟灑，這行頭更是沒得挑，禮咱也都帶上了，可公子……”

“快去門，便說丞相府公子，楚玨來訪！”

“啊?”

仆人剛啊了一聲，便被楚玨一腳踹了過去，仆人了自己的屁便上去敲門。

這府里的確是個殷實門戶，雖算不上高門大戶，卻也不愁吃穿。

一聽丞相府公子來訪，他們還未來得及沉浸在新生兒的喜悅當中，便急忙出來迎接了，楚玨畢竟是家子弟，尋常人家再有錢，也是怕的。

“不知楚公子……”

“你家夫人可是生了個姑娘？”

府里的員外老來的子欣喜得很，只是這消息還未說出去，連他都不知道是男是，怎麼這楚玨就知道了？

“我家夫人的確是生了，可還不知是男是。”

“會的，一定會是個姑娘！”

這時產婆抱著初生的嬰孩兒出來，高興地說著：“恭喜員外，喜得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