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運娘》14.第十四章

宋管事說完并沒有抬頭看誰,生怕自己眼睛里面的得意過于明顯惹人厭煩。

可是宋管事的耳朵卻是直愣愣的豎著,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倒吸氣的聲音,這讓他格外欣

其實作為管事,哪怕做事做的再辛苦,這個錢也落不到自己口袋里。

賺得多了東家多給點月錢,賺的了就給點,大頭還是東家的。

但在一做事的,誰都想要搶個頭彩,兩個月里賺了多錢便有多底氣!

這幾位管事的大多是跟著祁家多年的老人了,得了信任,才能做到這個位置。即使祁家三兄弟和睦,父慈子孝,但是手底下的這些人可不會真的一團和樂,尋常私底下的磕牙拌、爭勝掐尖是常事。

莊子上的兩個管事當然總是領先一步,人家賺的錢多,腰桿子就

現在,宋管事的酒鋪子突然異軍突起,不趁著這個機會得意一下還要等什麼時候?

祁昭有些驚訝,因著對賬的日子都是他陪著祁父,對這些鋪子的斤兩,祁昭心里十分清楚,酒鋪雖然進項不算,可是也不至于這麼多。

可他在驚訝過后,便是笑著看著宋管事,爽朗道:“怪不得宋管事這些日子來的勤快,這進項翻了三四倍,好!”

聽了這話,左室里面的方氏直咬牙。

好什麼好?進項是人家的,又不是你的,跟著瞎樂什麼!

祁父則是迅速的看了看賬本,他雖然識字不多,可是上面寫的數字還是認得的。

一百二十一貫,白紙黑字,做不得假。

手摁住了還想要說什麼的祁昭,祁父問道:“宋管事,不過是兩個月的時間,酒鋪這麼多的進項是怎麼來的?”

并不是祁父懷疑宋管事,而是單純想要問問清楚。

對于商場的事,祁父不清楚,也不太上心,不然也不至于把所有的都給了祁昀。

可想要從鋪子里賺錢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能看到進項,祁父自然是高興的,只是這進項怎麼來的還是要問問清楚。

錢多錢先放到一旁,總不能惹了什麼麻煩。

宋管事往兩邊看了一眼,就對上了一雙雙好奇的眼睛。

按照他想著的,這些事是絕對不開口的,誰問都不說。

只是祁昀大概早就知道宋管事的心思,早早就叮囑過他:

“若是我爹問起怎麼賺的,不用說得太細,挑著大面說便是了。也不用擔心會被人學了去,都是自家人,分管的也是不同的攤子,咱們做的事稍微打聽打聽就能知道,故意瞞著反倒生分。”

宋管事心里有了章程,便對著祁父道:“二爺月前讓我去聯絡了鎮上的幾家酒館,包下了他們的一部分酒水供應。”

此話一出,幾個管事臉上都有些訝異。

祁家因為是附近最大的地主,糧食多,釀酒的規模也不小,只是尋常都是兜售給附近百姓,以及靠著鎮上的酒鋪賺錢,可現在聽宋管事的意思,這是低價大量兜售給了酒館?

這不該賠錢嗎,怎麼反倒賺了?

宋管事沒有解釋,只是心里得意,他們哪里知道,如今的祁家酒鋪那可是攢了多就能賣掉多本不像是往年那樣存貨賣不出!

他們本就是傳香佳釀,如今也算是揚眉吐氣。

爺還說了,賺錢的日子在后頭,現在不過是開了個頭,只要嘗過的人夠多,廣而告之,他們祁家酒鋪的名聲早晚是要打出去的。

不過宋管事可不會把尾翹的太高,錢沒到口袋里還是不張揚的好。

努力按耐住心里想要抖起來的沖,宋管事故作沉穩的站在那里,可是任誰都覺得他的胡子都要開心的反著長了。

祁父想不清楚里面的道理,可也聽得出這不是得罪人的事兒,于是點點頭,臉上有了笑容:“不錯,宋管事辛苦。”

同樣沒聽懂的祁昭卻沒有祁父那麼多心思,他從小看著祁昀長大,哪怕別人都怕祁昀,但是作為大哥的祁昭卻是護著弟弟,他聞言立刻看向了祁父:“爹,我就知道二弟有本事。”語氣里是掩飾不了的歡喜。

祁父當然知道自家大兒子純善,總是護著弟弟說話,不過祁父還是一碗水端平:“宋管事這一個多月跑前跑后也不容易,月錢該厚一些。”

宋管事謝過了祁父,平靜的坐了下來,心里卻是樂呵呵的迎接著周圍人艷羨的目

只是對其他管事而言,他們里祝賀宋管事“財源廣進”,夸著祁昀“財神轉世”,但是氣氛卻一點都不熱鬧,反倒又沉重了一些。

瞧瞧人家莊子,五十貫。

人家酒鋪,一百貫!

這兩邊的老東西可真不給人活路,管事們恨得牙

在這些人當中,藥園的管事董大眼睛轉了個圈兒,心想著自己或許也能去找找二爺聊聊?

爺是不是財神轉世放一邊,只要能把藥鋪進項提起來,董管事不介意抱著二爺的喊他財神爺。

而在左室里,葉抱著小石頭,拿著一塊掰小了的桃喂他。

外面人說的話也聽得清楚,只是有些聽懂,有些沒聽懂,能明白的就是相公賺錢了。

相公是個有本事的,葉一直這麼堅信著。

可是葉與方氏不同的是,換方氏只怕要得意的哼出曲兒來,葉卻沒有太多反應,只是滿心想著等會兒去告訴相公,覺得自己懂得“發了”是什麼意思了。

柳氏則是瞧著葉,越看越滿意。

這孩子是個有福氣的,自家兒子子好轉,手下管著的鋪子也有了進項,這可都是大好的事

其實柳氏作為后宅婦人,外頭說的話也不明白,可是這就越發堅定了柳氏覺得葉有福。

心里舒坦,臉上也就笑得越發慈祥,柳氏專門讓劉婆子晚上準備一碗杏酪,記得葉喜歡吃這個。

可是相比較于葉,方氏的心里就不大樂意了。

瞧不上經商之人,以前鋪子沒有起的時候在看來理所應當,可現在鋪子好起來,方氏卻覺得難

說不上妒忌,只是人在高呆的久了,突然被蓋了過去,難免心里難

只是臉上方氏不敢把心里的膈應表現的過于明顯,依然捧著柳氏說著話,一家人相安無事到夜幕降臨。

祁明夜之后才到家,全家在一起吃了個團圓飯。

只是郎中叮囑過,祁昀在晚上依然不能出屋,也就沒有過來吃。

作為祁昀的娘子,自然是要列席的。

也拿到了柳氏給自己準備的杏酪,卻不吃,而是讓小素找了個食盒裝起來。

而在晚飯的時候,祁父先是夸了一下自家二兒子的本事,剩下的時間就是關懷三兒子。

祁明今年不過十二歲,按理說還是調皮的年紀,可是自小讀書,生生的帶出了些年老覺。

不過是兩個月不見,因著他年,如今看到居然覺得比上次見長高了些。

祁明的那張還帶著稚氣的臉上一直很冷靜,只有在柳氏一句句心疼一句句想念的時候才臉頰微紅。

不過環視一周,祁明顯然是在找祁昀。

他是被祁昀帶著啟蒙的,對二哥的非同一般。

等吃罷了飯,他板著臉對著葉道:“二嫂嫂,今天晚了,等到了明天我定去看二哥。”

“好。”葉笑著應了,待祁明離開,這才提了食盒往回走。

提著食盒進了院子,快步走到臥房門前,推開了個,葉剛剛側進去就迅速合了門,生怕讓外面的寒氣進來。

關門落閂,再把門簾落下,葉想著,趕明兒個要和小素說一聲,也要換上正廳里面那樣厚厚的門簾了。

一回,就瞧見了披著外坐在榻上的祁昀。

祁昀似乎沒有發現葉進來,背對著門口,坐姿端正,格外專注。

輕手輕腳的把食盒撂下,而后進了室,站在祁昀后探頭看去。

榻上頭擺著一方矮桌,上面是個松木的棋盤,祁昀手邊放著兩個棋簍,一黑一白,正慢慢地往上面擺著。

還準備再看看,就覺到自己的手被人攥住了。

人一偏頭,就對上了男人的眼睛。

這會兒已經了夜,屋里點的蠟燭把一切都蒙上了一層和的姜黃亮,連祁昀總是蒼白的臉現在瞧上去也和了許多。

他原本是單手握著葉的手,覺到人的指尖微冷,便松開了棋子,雙手握上去,用掌心的溫度給暖著,里問道:“怎麼手這麼涼?”

坐到了他旁邊,把指尖在男人掌心,臉上笑瞇瞇的:“娘讓人做了杏酪,我帶回來給你。”

祁昀有些不贊同的看著:“你自己吃便好了,天這麼冷,何苦要提回來讓自己挨凍?”

依然笑著看他:“我答應過相公的。”

祁昀細想了一陣才想起來,之前葉是說過要帶杏酪回來給他吃,只是過去的久,祁昀都記不清了,偏偏葉還記得清楚。

心里暖烘烘的,祁昀又握住另一只手,輕聲道:“下次,讓別人送過來,別總勞累自己。”

應了一聲,眼睛則是看向了棋盤。

祁昀本是打打棋譜換換腦子,見有興趣,便道:“想學嗎?”

可這次葉答應可不像是之前學認字那麼痛快。

學認字,為的就是讀的懂醫經,不至于當睜眼瞎子,就算知道又難又麻煩也樂意。

可是這個黑子白子的一看就很難,學來了也不知道做什麼用,葉坦誠的開口道:“難不難?難我就不學了。”

祁昀不由得彎起角,依然攥著的手,讓坐到自己對面,緩聲道:“咱們不學難的,只玩五子棋,做個游戲罷了。”

只要祁昀說不難,那就是不難的,葉對自家相公一直是盲目信任,立刻興沖沖的點頭。

祁昀收拾了棋盤上的棋子,一邊收拾一邊給講規則。

一聽,果然簡單。

拿著棋簍,葉覺得怪不得怪們都相當人呢,真有意思。

不過下著棋的時候,祁昀有一搭無一搭的和說著話,葉也沒有任何瞞,把今天發生的事都細細的告訴了他。

祁昀并不意外宋管事會得了夸贊,雖說現如今酒鋪剛剛走上正軌,賺的錢遠沒有那些大酒鋪的多,可是相比較之前確實是進步很大。

超過了莊子上的進項有些讓祁昀意外,卻也不算驚人。

只是聽了方氏打翻茶杯,祁昀抬了抬眼睛,輕聲道:“娘,不用太在意。”

方氏小氣了些,也不甚聰明,可是自有大哥祁昭看著不會出什麼大事。

祁昀只是不想讓葉因為方氏多想。

著棋子盯著棋盤考慮下一步怎麼走呢,聞言,有些驚訝的看著他:“我在意什麼?大嫂打碎的又不是咱們的茶杯,娘都說不用賠了。”

祁昀先是一愣,而后就彎起角:“說得對,娘真聰明。”

他怎麼又忘了,自家娘子的那顆心最干凈不過,清的像水,有著尋常人上已經很能見到的善良。

真好。

略略玩了兩把,祁昀讓著,兩人各贏一盤,見時候不早便收拾了棋盤。

祁昀吃了杏酪,葉拆了頭發,洗漱之后便要睡了。

不過在吹蠟燭之前,祁昀從床上坐起來,看著正裹著被子躺在榻上的葉,猶豫了一下,男人輕聲道:“娘,晚上……一起睡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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