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喝了兩口，忽然又頓住了，杜漸的手是不錯，以一敵數十匪徒也救下了他，他知道。

有他在邊這幾個月府里一直很安寧，甚至于連城里風氣都好了不，且他代下去的事他都能好好給他辦到，他也知道。

但既然他有這麼出眾的能力，又為什麼昨夜里那樣的日子，還能讓那麼多的人闖進來

想到這里他把茶杯又合上，問來人道：“楊禪在哪里”

楊禪正癱在杜漸房里等著用午飯。

“我說你也太不厚道了”他扭頭沖著正收拾桌面的杜漸抱怨，“昨夜里五斤酒我說喝了四斤，半夜里我還是被老七用水給潑醒的，你老實跟我說說你干什麼去了

“是不是勾搭上了哪個姑娘怕我礙事兒，故意這麼折騰我”

杜漸放下抹布：“我一天到晚跟你混一院，哪有時間去勾搭什麼姑娘”

“你勾搭人還用得著花時間”楊禪坐起來，“后院里那位二姑娘最近瞄你的次數可越來越多了。你可別當我瞎

“還有咱們這位沈將軍，那日在客棧里你怎麼跟人套近乎的，也別當我沒看見”

“頭兒，沈將軍來了。”

話沒說完，護衛邁著快步來稟報。

杜漸扭頭看去，就見自院門外迤邐行來一個人，穿著白底天青的春衫，悠然漫步，如晴朗天幕上裁下來的一片云。

“真是說曹曹到”

楊禪麻溜起，趕整整裳出門去打招呼：“小的見過將軍”

長纓微笑將他打量：“楊護衛看起來跟漸護衛甚好。”

楊禪打了個哈哈：“我們倆也就是臭味相投，對，臭味相投”

長纓笑而不語。

楊禪回頭看了眼杜漸，悄瞇瞇使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然后清嗓子道：“小的剛想起來還有點事，先告辭

“老杜你看看沈將軍有什麼事吩咐，趕去辦了啊別等我吃飯了，我跟老七他們一道還有事呢”

說完已經一溜煙出了門檻。

還真是臭味相投，長纓心里暗哂，收回目看向杜漸。

這兩人雖然只有三個月的，但是在某些方面看上去卻已經頗有默契了似的。

杜漸冷眼瞥過臉上，仿佛看穿了，轉回房里道：“這麼快就來找我，沈將軍莫非是已經有了決定”

長纓可沒閑到特意過來關注他的地步，見他直奔主題，便也道：“我已經讓人去南康衛請示，應該再過不久便會有回音。若無意外我會留下來。但時間只有半個月。”

不想停留太久，一是不愿浪費太多力，長興只有這麼大，倘若人真在城里，有半個月時間足夠了。

二則是時間長了還得提防夜長夢多，程嘯既然有可能起疑，那麼就得做好被看穿的準備，與其等他看穿，還不如早些行先下手為強。

杜漸琢磨著，說道：“目前可以確定的是東西一定在程嘯手上，而且目前為止還沒被轉移。如果配合得好，半個月時間也足夠了。

“晚些時候我會設法盯住程嘯，我猜他很快會有行，到時候我們見機行事。”

長纓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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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杜漸見轉，又問：“你去哪兒”

停步在椅子面前，扭頭看來。

杜漸方覺會錯意，收眼端茶，輕呷起來。

長纓角又勾出抹輕哂，坐下道：“漸護衛是哪里人為廣威侯府辦事，作派卻不像來自燕京”

杜漸將搭起來，半晌道：“徽州人。”

長纓回想了一下營里幾個徽州將領的口音，心暗許。他這口音雖然鄉音不濃，但個別字眼聽起來還是像的，應是不曾騙人。

又不由對他和傅家的事好奇：“你跟傅家有什麼淵源”

雖然一度猜想過他是傅家豢養的武士，但事實上他并不像是會屈居人下的樣子。

杜漸聽到這里，執杯看了眼。

長纓揚眉，示意他下文。

他晃了下杯里的茶，緩聲道：“沒有什麼淵源，只不過三年前在通州，我與拙荊同時困，是拿著我手里這枚玉佩刮開泥土讓我倆重見的天日。”

長纓怔住。

“尊夫人是傅家的小姐”

杜漸瞄著：“姓沈。”

長纓又怔了一下：“這麼巧”

杜漸頓了下，道：“是很巧。”

長纓默然想了想，傅家并沒有什麼姓沈的親戚，至是沒有能到可以贈與刻字玉佩的親戚，甚至是京師都沒有什麼沈姓的名門與他們家好，不知道這玉佩又何以到的他妻子手里

想到他還提到他們夫妻困，這里頭指不定又還有什麼，也不便再問。

于是岔了話，說道：“也沒什麼事了，我先走了。”

說完拂拂擺出門。

杜漸坐著沒，一直到看在門外消失才把搭著的腳放下來，整個人往椅背里靠去。

長纓走出院外，又回頭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這個杜漸總像是在暗示什麼一樣，但是這就奇怪了，他有什麼好暗示的

“沈將軍”

正疑著，后傳來聲音。

楊禪站在后面，扶刀笑晏晏的。

長纓也笑：“楊頭兒這麼快吃飯回來了”

“哦不，”楊禪道，“方才我們大人傳我去問了幾句老杜的事兒，我也就先回來了。”

長纓眉頭一，哦了一聲：“大人問你什麼”

“咹，也就是幾句閑話，昨夜我不是跟他一塊喝酒來著嘛，大人就問老杜酒量怎麼樣什麼的。”

長纓微頓，扭頭看了眼程嘯住方向。這個時候的程嘯驚魂剛定，還有心思關心杜漸喝酒的問題

笑了下：“那他酒量如何”

“那當然是比不上我”楊禪拍著脯，嘿嘿地笑道，“每次喝酒我都是眼看著他趴下的”

長纓笑笑，走出來幾步，竹林下停了停，又抬了腳，往程嘯院子里去了。

程嘯不會無緣無故找楊禪打聽杜漸，如是，遲早必然也會疑心到，這比想象的來得要快，原本打算等周梁回來再作主張，眼下看起來卻是不能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