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玉，你急匆匆地把爹到宮中來干嗎？”袁元帥自削去兵權之后，一日比一日漸老，眼袋也出來了，腳也不那麼靈活了，思維也不敏捷了。

袁亦玉瞅瞅爹爹這樣，想起當年在戰場上，爹爹是何等的豪氣沖天，一聲號令，三軍兒郎在他的指揮之下，如猛虎下山，把敵軍是嚇得魂飛魄散，聞風喪膽，節節敗退。

袁元帥在戰場上跺跺腳，敵營可都是搖幾搖的。

這才幾天不見，怎麼見老得象黃土半截蓋著的人呢？

“爹爹，沒事，皇上今兒一早就出宮了。你有沒到以前的屬下那邊去走走，別老悶在家里。”袁亦玉挽著袁元帥，走進花廳，宮們端上時新的果品和冰糕。

“唉，亦玉，你不知嗎，爹爹這一失勢，誰還正眼看爹爹。祁左相以前見過爹爹，都一臉的笑，禮讓三分，現在面對面走來，他就當面前沒爹爹這個人似的。”

“文人骨子里都很勢利，武不同的，生耿直，講義氣。我相信那些你帶出來的將軍們不會那樣的。”袁亦玉地給父親斟了一杯茶，“我在這皇宮中也不得寵，不能替爹爹說到話。爹爹，你要多多開解自已。”

“皇上……還沒臨幸你嗎？”袁元帥心中暗自扼腕，若當初不是被齊王的甜言話打，心思想大了，他也不會把兒送進皇宮來做個應，自己握兵要挾皇上，現在他怕還是皇上敬重的老元帥，兒也是軍中英姿颯爽的將軍。

皇上一定是記恨他的放肆，連帶到了亦玉。

唉，走錯一著，就全盤皆輸，竹籃打水一場空，魚沒撈著，自己卻栽到河里了。

而他知道齊王的，卻有口不能言。不然，他不只是削去兵權，怕是要滿門抄斬，株連九族了。

袁亦玉臉兒一紅，“皇上，他不談臨幸兒了，不殺兒就是好事了。”

“啊？”袁元帥警覺地四下，“你怎麼會讓自已落到這種地境？”

“還不是我子火暴，想先發制人。還有，我瞧不下那個人的裝模作樣。”袁亦玉咬牙切齒地說道。

“哪個人？”

“就是……”

袁亦玉一句未了，就聽到門外響起羅公公的傳呼，“皇上駕到！”

父倆對視一眼，心下不大慌，來不及多想，忙齊齊跪接。

袁亦玉從眼角往下看去，劉煊宸率領著幾十名侍衛，闊步走進院中，后還跟著那個讓恨得牙的云太醫。

“袁卿請起，”劉煊宸笑地扶起袁元帥，聲對地上的袁亦玉說道，“地上涼，妃快平。來，來，一起坐下。朕先事出宮，聽人說袁元帥來了，忙摞下正事，先來看看袁元帥。這一陣，過得可好？”

袁元帥微微地坐下，上下哆嗦個不停，“承蒙皇上掛念，老臣很好。老臣進宮，是……”

“是想淑儀了？”劉煊宸幫他接過話，用眼角一直瞅著和侍衛一道站在外面的云映綠，象是怕會逃跑。

袁亦玉張得汗流頰背，“皇上，臣妾斗膽，因思父心切，等不及向務府申請，便把爹爹召見宮來了。”

“喔，”劉煊宸眉尾一揚，“妃原來是知道這個規矩的呀！”

淡淡冷冷地一句話，把袁氏父聽得滿的都在抖。

“請皇上饒恕臣妾的無知。”袁亦玉兩一，復又跪到了地上。

袁元帥是咧、呲牙、拭汗，沒主意似的，全無往日的鎮定自若，讓人一看就象心中有鬼。

“朕能諒妃的思親之心，但別的妃嬪要是知道了，會說朕對妃太偏心。還有，袁元帥乃是朝庭的重臣，無故進出后宮，妃就不怕有心人說妃別有用心？”

“皇上，真的……只是久日不見爹爹，想和爹爹聊會話而已……”袁亦玉抬頭一看外面閑閑站著的云映綠，恨道，“是不是有人在皇上面前說了什麼？請皇上一定要明查秋毫，不要聽信他人的讒言。臣妾怎麼敢對皇上起異心呢？”

劉煊宸神一冷，“朕象是個聽信讒言的昏君嗎？朕只以事實說話，來人，把袁淑儀的寢宮給朕搜一遍，看看袁淑儀到底有沒異心？”

袁亦玉神大驚，不是擔憂會搜查到什麼，而是皇上這舉措，讓到一陣恐懼鋪天蓋地的襲來。

袁元帥也嚇著是魂不附，從椅子上“咚”的一聲，跌倒在地。

侍衛們一窩蜂似的，從外面沖進寢殿，不一會，柜門四敞，屜大開，滿室一派狼籍。

“皇上！”一個侍衛首領從一張桌案下面的暗格里到一個小小包裹，忙舉起送到劉煊宸面前。

“這是什麼？”袁亦玉完全不明白，心頭飄過一片疑云。

侍衛頭領打開包裹，里面有一封信箋，還有一個紙包，侍衛再打開，紙包里出藥狀的東西。

袁亦玉呆愕得不能呼吸了，“皇上，”忙不迭地磕頭，“這不是臣妾的，一定是別人栽臟的。”

“哦，看來妃已經知道這是些什麼臟了？朕可沒下結論呢！”劉煊宸慢條斯理地傾傾角，“云太醫，太曬得差不多，該進來了吧！”

云映綠在外面看著里屋一團，一點都沒起好奇之心。劉皇上是老狐貍，誰曉得他下的什麼棋，惹不起，就要避得遠遠的。

“皇上你呢！”江勇瞄了一眼，難掩臉上的興，全無剛才的困意。

云映綠遲疑了半晌，走了進去。

“來，你看藥，朕看信箋。”劉煊宸分工很明細。

云映綠一瞧藥的澤，嗅嗅氣味，淡然道：“這是砒霜，劇毒無比。”

袁亦玉和袁元帥徹底傻眼了，哆嗦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是嗎？”劉煊宸把信箋前前后后瞧了下，“朕當年被先皇著，也懂了幾國文字。這信箋上的字巧是朕懂的文字中的一種。妃，這是波斯國的字吧！你打拿來的？”

袁亦玉眼前一黑，臉蒼白如雪，“皇上，臣妾沒有殺害古淑儀。”

“妃真是不打自招了。”劉煊宸的目越來越冷，“你為了挑起魏朝和波斯爭端，那天看到有人給古淑儀送信，你便存了心，你唯恐打不過古淑儀，先用砒霜把古淑儀毒害，然后再殺死，奪走了這封信。”

“皇上，臣妾沒有，沒有……”

袁亦玉高喊著，又哭又鬧，“臣妾是名冤枉的，是被別人栽臟的。臣妾到哪里去找到砒霜？皇上，你想想呀，這宮里能有藥的會是誰？”怒急攻心，指著云映綠，“是，是，又把矛頭指向了臣妾，氣那天臣妾指責有嫌疑，就反過來咬臣妾一口，報復臣妾。”

“袁淑儀，請你注意你的言行。朕心里明鏡似的。古淑儀死的那一天，你好象也見過袁元帥。現在事已功，你急于理犯罪的臟，才急急把你父親召見宮，托他之手帶出宮。是不是？”

“如果是臟，臣妾怎會傻得留到現在，找個地方埋一下，不更快嗎？”袁亦玉嚎哭道。

“那是你還沒來得及！”劉煊宸一甩袖，“看來，你是不肯說實話了，來人，請袁淑儀到刑部去，讓杜大人好好地和談談。無論刑部怎樣給治罪，朕絕不手。”

幾個侍衛沖上前，架著已一癱泥的袁亦玉向宮外走去，凄厲的聲音在天空中徘徊不去。

再看看袁元帥，不知幾時，已經嚇暈過去了。

“朕看在袁元帥是朝庭功勛的面子上，就不追究他的過錯。把袁元帥送回府，讓他閉門思過，沒朕的允許，不準出府。”劉煊宸掃視了下殿，威嚴地說道。

侍衛高聲回應，“微臣遵旨。”

然后，幾人抬著昏迷的袁元帥出宮去了。大殿中不一會恢復到寂靜，江勇從外面走進來，一臉得意。

“江侍衛，你昨晚立了一大功，把殺害古淑儀的兇手給抓到了，后宮以后總該太平了吧！朕應好好賞賞你，這樣吧，你先回去睡一覺，以后不必守林子了，還跟著云太醫做護衛吧！云太醫若了一寒，你提頭來見朕。”

江勇臉上的笑意迅即煙消云散，這……這賞嗎？

“江侍衛，這兩天你有沒幾到那個個子很高的宮在夜間出沒？”劉煊宸又問道。

“微臣……沒有。”

“如果你在白天與面對面見到，能認出來嗎？”

“微臣……應該可以。”

“嗯嗯，好了，你退下吧，記得晚上過來接云太醫。”

江勇斜深深看了眼云映綠，不太愿卻又很無奈地拱拱手，退出大殿。

云映綠慢慢地把包著砒霜的紙包合攏，又把信箋拿過來，扎好包裹，拎在手上把玩著，目幽幽長長。

劉煊宸注視著云映綠，先開了口，“要不要向朕道下謝，朕又把你解決掉一個妃嬪，你的競爭對手又了一個。”

云映綠啼笑皆非地搖了搖頭，不理會他的調侃，“劉皇上，你真的以為古淑儀是袁淑儀殺的嗎？”

“殺古淑儀的是宮中的某一位，但是不是，朕不知。”劉煊宸蹙著眉，“你在指責朕明知不是，卻要給扣上這頂殺人的帽子？”

“我想你一定有……這樣做的目的。”云映綠吞吞口水。

“你對朕越來越了解了，”劉煊宸淡淡一笑，“對，這明顯的是個栽臟，目的有三個，第一是為了讓真正殺古淑儀的兇手藏得更安全，第二是讓你又多一份懷疑，在這宮中更難立足，馬上你就會為全后宮一致敵視的對象了。別瞪眼，這可不是朕挑起的，全是你一片善心引來的。說起來真好笑，這后宮要麼不出事，一出事，你總有辦法讓自己為第一懷疑對象。第三嗎，無非是想激起袁元帥的斗致，讓袁元帥游說舊日部下，和朕作對。”

“那……那功了嗎？”這哪是后宮呀，擺明了就是狐貍窩，個個一出手，就是謀堆。云映綠暗忖著。

劉煊宸冷笑，“把所有的都安排得滴水不，有人通風報信，臟預先擺放好，然后說服袁淑儀召見袁元帥，接著就等著朕往圈子里鉆。哈哈，可是朕就不能讓得逞，朕就不殺袁淑儀，朕把好好的關在刑部之中，把袁元帥圈起來，好生待著，看怎麼跳騰。”

“劉皇上，你把袁淑儀關起來，其實……其實是為了保護？”

“唉，云太醫，我們之間的默契也太差了吧！你怎麼到現在才懂朕的心呢？袁淑儀子火，雖沒起害人心，但會糊里糊涂人擺布，為別人的替罪羊。你以為朕真的如你所言，手中拿著把刀，想砍誰就砍誰，劊子手呀，不，朕是明君，是高潔之人。朕……”

“劉皇上，你看那是不是羅公公來了，你該回去辦公了，我也上班去了。”真不了他那份自，云映綠不等他說完，指指外面，撥腳就跑，再說下去，劉皇上繞呀繞的，一定又會繞到上。

走上通往太醫院的小徑上，云映綠停下腳步，肩耷拉著。秦論向表白時，無于衷，只當聽了個與已無關的笑話。杜子彬表白時，是喜歡的，也心的，帶著點對的盼，有些做夢一般。劉皇上今天這突然而至的表白，聽著想嘆氣，心里面有點發酸，酸之后泛起來一陣陣甜意。

可是……又嘆息了，可是和劉皇上是沒可能的，已經接了杜子彬的，劉皇上也有那麼多的老婆，深固的教養中，是做不到和其他人共一個丈夫的，也不會做出背叛杜子彬的事。

但是……無力地嘟起，不得不承認，的心有一點被劉皇上打了。

當他說喜歡上時，的心是跳的，而不是的。

當他說愿意用整座后宮換一個真心著他的子，那口氣，聽得流下了眼淚。

真難尋，作為帝王也不例外。

而劉皇上，和歷史上那些個君王好象不同，他英明但也狡猾，他無可也專，他寬容卻又霸道，他驕橫可是不讓你討厭，他冷漠但卻懂溫……

啊，不能想了，好象被劉皇上迷了心竅，中毒有點深了。不行，不行，喜歡的人是杜子彬，怎麼能想著別的男人呢？

難道本和揚花很親？

“云太醫，一個人嘀嘀咕咕念叨著什麼呢？”

路邊的樹蔭間，祁初聽手握一卷經書，目流轉，角微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