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狂風襲來，發出了巨大的呼嘯聲，就連坐在車里的眾人也明顯覺到了越野車被這陣狂風吹得晃了起來。

“咔嚓”一聲，距離眾人不遠的土塊墻上，那盞象征著加油站文化的霓虹燈牌匾也瞬間被狂風撕裂，一龍卷風吹來，這塊燈牌如同飛升那般竄到了天空中，而之前那面破舊的土塊圍墻，此時也只剩下了“演繹”二字。

是繼續追捕林萬山，還是原路返回救星夜，此時不論做出哪種決定，都意味著專案組要面臨巨大的代價。

因此，所有人的目都看向了鄭江虎，等待對方給出最終的指令。

縱然林萬山背負多條人命，在漠北市多年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但鄭江虎作為一名警察，他時刻牢記自己的本使命，那就是在任何況下，都要以救人為第一優先原則。（注）

于是，當所有人的目都看向自己時，鄭江虎咬了咬牙，沉聲道：“開車，原路返回！”

畢竟法網恢恢疏而不，林萬山不論逃去哪里，都一定有落網的那天，但同伴的最佳搶救時機一旦錯過，命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再彌補回來的。

眾人得令，立刻坐回到了車上，而鄭江虎剛發了越野車，大燈亮起時，遠的一個人影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鄭江虎目視前方，不可置信地了眼睛，突然恍悟道：“姓徐的！他……他在干嘛？這家伙怎麼沒上車？”

大家順著聲音看去，果然發現在加油站的一間鐵皮倉庫中，徐天南推著一輛破破爛爛的托車走了出來。

這輛托車從造型來看有點像上個世紀的產，破舊的車落滿了灰塵與污漬，當徐天南推著它從狂風中經過時，后擋泥板也在一陣狂風中呼扇了幾下，最終非常給面子地掉了下來。

“喂！姓徐的！你干嘛呢？”鄭江虎下車，朝著徐天南的方向跑了過去，然而此時的沙塵暴已逐漸近，越來越大的狂風也吹得他東倒西歪，好不容易才走到了對方的邊，大聲道：“你找死啊！看不見沙塵暴就要來了嗎？”

徐天南不理會對方，而是獨自坐上托車后擰了鑰匙，一微弱的從車頭燈亮了起來。

見對方不理自己，鄭江虎于是強行按住對方，大聲質問道：“喂！我說你找死啊！今晚這沙塵暴至也有8級！就憑你想騎個托車過去抓捕是不可能的！”

徐天南看了對方一眼，毅然決然地道：“水還在林萬山的車上，我要去救！”

“不行！”鄭江虎用力抵住了托車頭，厲聲道：“就你這樣的，還沒等追到林萬山就被龍卷風吹到天上摔死了！既然你是我專案組員，那我就要對你負責，絕不能看著你去送死！”

徐天南道：“你要對你的組員負責，我也同樣要對水負責，在這一點上沒有商量的余地，老鄭你給我讓開！”

良久，二人僵持在了原地，一不。

徐天南沉著臉道：“我最后問你一遍，你到底讓不讓開。”

“不可能，我絕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

“我數三聲，如果你再不讓開，休怪我無。”

“三……”

“二……”

“一……”

話音落下，徐天南咬著牙，猛然調轉車頭，用力擰下了托車把手的油門，做好了強行突破的準備，卻不料在片刻后，托車依然是紋未。

鄭江虎蹙眉道：“姓徐的，我問你件事。”

“你說。”

“你是不是……不會騎托車啊？”

徐天南愣住了，覺臉上都有點發燙，但還是倔強地道：“會不會與你何干，快讓開，不然我撞死你！”

鄭江虎指了指托車左邊的把手道：“你要先住左手的離合，然后左腳把檔位調到空檔，右腳再踩啟，這樣托車才能啟……”

“唔？”徐天南抬起頭看著對方，支支吾吾地道：“托車……不是一擰就可以走嗎？”

“你說的那是電車，這是燒汽油的。”

“……”

按照對方的方法，徐天南也終于是啟了托車，在晃晃悠悠開出幾米后，突然又是一陣狂風襲來，托車在風中歪斜了幾下，最終還是“咣”的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顧不得周圍人驚愕的目，徐天南又一次爬了起來，重新踩踏著啟，然而這次托車卻不知為何跑不起來，只是“突突突”地向前竄著，每竄一下就被憋得熄了火。

突然間，一雙強而有力的胳膊從自己后環繞而過，伴隨著鄭江虎罵罵咧咧的聲音，一屁坐在了自己后。

“老鄭，你……”

這是徐天南第一次覺面前這個糙到令人發指的漢子，竟也有鐵漢的一面，心中也不免又是一陣，剛想說點什麼，卻聽鄭江虎道：“你閉！我帶你去救水！”

徐天南出討好般的笑容道：“唔……謝謝你啊！啊！啊！”

話沒說完，徐天南只覺對方像推土機一樣的力量將自己一拱一拱，很快就把自己拱到了托車的油箱上，不得已之下，只好起子趴在車頭，戰戰兢兢的樣子像極了一個正在向家長要玩的孩子。

掛檔、離合、啟一氣呵，鄭江虎練地將托車開了過去，對眾人道：“你們立刻開車回去，我和他去追林萬山！”

隨著托車朝邊境公路方向行駛而去，徐天南也忙不迭笑道：“嘿嘿……老鄭，看不出來你人還不錯嘛！”

鄭江虎面一紅，似乎很不習慣被別人這樣說自己，但還是用他那一貫兇狠又嚴厲的語氣道：“姓徐的，我早晚要被你害死！”

……

西邊的天空黑沉沉的，只有一月過云層照在大地，勉強能看清這條邊境公路延至遙遠的天際，儼然就如同每個人都曾在噩夢中經歷過的那條黑暗道路，恐怖、漆黑且看不見盡頭。

二人騎著托車一路追趕，然而才開出去不到5分鐘，距離環山公路大約還剩不到10公里時，托車的胎突然傳來一聲響，整個車也開始不控制地晃了起來。

幸虧鄭江虎用他那野牛一般的力量才穩住了車頭，晃悠了幾下后，終于是勉強將托車停了下來。

二人從托車上下來后檢查一番，發現車前正在“嘶嘶”地往外著氣，鄭江虎打亮手電筒查看，發現托車的橡膠胎表面就仿佛被利劃破那般，出了一個很小的，卻很整齊的錐形切口。

“媽的！這肯定是剛才那座加油站搞的鬼！這幫慫貨為了賺補胎的錢，故意在路面上放了扎胎釘！”

徐天南并沒有回應，而是兀自看著遠方的塔爾哈臺山脈，不知在想些什麼。

“姓徐的，你干嘛呢？”

徐天南這才回過神來，問道：“老鄭，前面是哪里？”

鄭江虎一愣，解釋道：“環山公路啊！這座山就是塔爾哈臺山，只要林萬山那幫人繞過這座環山公路，再走幾十公里就是邊境線了！”

徐天南又問道：“從我們這里到環山公路還有多遠？”

“大概……十來公里吧，怎麼了？”

徐天南道：“這就很奇怪了，從我們今晚追捕林萬山開始，加油站耽誤的時間加上那名下車與我們火拼的打手耽誤的時間，一共也不超過20分鐘，難不林萬山他們那輛貨車就比我們早出發20多分鐘，就可以翻過前面那座山嗎？”

鄭江虎道：“那怎麼可能！那座環山公路加起來至也有40公里了！他們怎麼可能那麼快就翻過去。”

“所以問題就是出在這了！”徐天南解釋道：“環山公路的車輛是繞山而行，總有面對我們的時候，但剛才你一直讓我坐在托車前面，我卻沒有看見山上有車燈亮起，你不覺得這很有問題嗎？”

此言一出，鄭江虎也覺得有點奇怪，按理說就這不足10公里遠的地方，就算在白天，偶爾也能看見在山上后車鏡反的，但剛才自己二人在朝著山脈方向趕路時，卻始終沒有看見半點車燈亮。”

徐天南道：“把手電筒給我，快！”

拿到了手電筒后，徐天南逆著狂風跑回到了剛才托車胎的位置，在經過一番搜索后，果然發現了那半截被進了瀝青路面的三棱釘。同時可以看出加油站這幫人為了增加扎胎的功率，竟然在這條不足8米寬度的雙車道路面上，并排了3個三棱釘。

隨后，徐天南又在靠近路面右側的三棱釘位置前方，查找到了數條剎車痕跡，其中有些痕跡因經過長時間的風吹日曬后，漸漸與地面融為了一，但是就在這數條痕跡中，卻赫然出現了一條非常明顯的、并且寬度15cm左右的剎車痕跡。

于是徐天南揮揮手，示意鄭江虎過來。

“老鄭你看這條剎車痕跡，印記清晰并且呈現出胎‘抱死’后在路面留下的拖痕，而這部分拖痕最終又漸變為了可以重新看見胎紋理的滾痕，說明司機在胎后進行了急制，穩定車后又重新向前開了一小段距離，同時我們還可以據車前與后的回正方向測算出這輛車的前后距，得出了前后距就可以推算出這輛車的軸距大概在……3300mm左右。”

徐天南一邊解釋，一邊用胳膊測量著距離，卻發現此時的鄭江虎目渙散，腦子里不知在想些什麼，于是問道：“喂？我剛說的你聽懂了嗎？”

鄭江虎微微張，搖了搖頭道：“要不……你說點人類的語言？”

“行吧！”徐天南索也不再解釋，直接道：“據3300mm的軸距判斷出這輛車長度在4.2米左右，不出意外的話，這條剎車痕跡正是林萬山他們的小型貨車剛才留下的。”

鄭江虎終于聽懂了，立刻道：“你的意思是，林萬山他們的車也被扎了胎？”

徐天南點點頭。

“我去！你早說不就完事了嗎！”鄭江虎活了一下子，問道：“現在是需要在周圍找他們的貨車嗎？”

徐天南再次點點頭。

鄭江虎左右看了看，發現就在這條公路邊緣，大概有著2米多高的路基，于是直接像猴子一樣三兩步便跳了下去，沿著公路找尋了起來。

徐天南擔心自己下去后上不來，只好一路在公路上方跟著他，直到二人走出大約二百米后，終于在一排水渠邊看到了一個大下坡，這個下坡直接連著上方公路，而就在這道坡的拐角盡頭，果然停了一輛滿是彈孔的小型貨車。

“就是這輛車！姓徐的你離遠點！”

看到貨車后，鄭江虎當即警覺，從腰間出手槍慢慢移過去，然而經過一番檢查，卻發現車空無一人，于是收起槍，朝對方道：“安全，過來吧！”

此時沙塵暴的狂風越來越大，徐天南走路時都幾乎站不穩腳步，他艱難地走過來，大聲道：“加油站那三個人果然死得不冤啊！這輛車的左前被三棱釘扎了胎，看樣子林萬山他們在車輛被扎了胎后，企圖將車藏在這個涵。”

鄭江虎也點點頭，“若不是你剛才發現了端倪，若不是我們也被扎了胎，說不定現在我們真就傻乎乎地追進山里了！”

二人在車外檢查了一番，并未發現有任何打斗的痕跡，這也算是個好消息，說明慕容水至現在還是安全的，只不過是被對方帶走了。

徐天南了車轂，大聲道：“車轂還有溫度，對方應該還沒有跑遠！”

鄭江虎看了眼公路盡頭，在很遙遠的地方，一座黑漆漆的山脈出現在視野中，他扯著嗓子道：“從這里往前10公里，只要穿過這座山就是邊境線了，但他們沒有境手續肯定也不敢走山區公路的卡口，所以這幫人應該是打算直接翻山過去！但是這麼大的風肯定是走不了的！”

“沒錯！”徐天南大聲道：“這幫人現在肯定藏在某個地方等風停下來再！”

二人說著，不約而同地將目看向了西北方，在這一大片的荒郊野外中，唯一的容之，便是那座5公里之外，有數千年歷史的古城——漠北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