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話！”

夏蒹心猛地一跳，手都在發，“不要說這樣的話！”

年話語停住。

他抵開草叢的手一未，半晌，視線才機械的從石刻像上移開。

夏蒹對上他漆黑眼珠，吸出一口微的氣，便見他忽然彎起眼睛。

“嗯，是我在說話了，臆想，癔癥，夏蒹不要當回事。”

“嗯……”夏蒹皺眉，發間有汗往下流，空著的手提著宮燈，不好滲下來的汗，便使了些力想出與裴觀燭相握的手。

沒想指尖剛要離，便聽叢下傳出一聲悶響，火迅速急竄而上，冰涼的手猛地握住夏蒹手背，裴觀燭雙手攥住了將離的手。

“做什麼？”

年語調極輕，夏蒹睜大眼，來不及回一個字腳便要去踩冒出來的火，卻被對方擋住了前路。

“這點火燒不起來，”他雙手握住夏蒹的手，“你要去做什麼？”

“什麼……做什麼？”夏蒹吶吶，整顆心連著眼都盯著乍然而起的火勢，見到果然只是一瞬燃燒，消退極快心才稍微落回地上，“晚明你瘋了？！為何要把宮燈扔到地上！若是起火了那該如何是好！”

“起火便起火了，”他漆黑眸底被未燃燒殆盡的火映亮，眼睛睜的很大，雙手攥著的，“反正要燒也是燒我一人，這火能蔓延到何？我又不是沒被燒過，反倒是你，”他呼吸聲像是有些發，眼睛直直盯住，眸底已經沒了那點淺顯的火，只剩下一片濃黑，“夏蒹方才聽我說那些話，又想著，又想著逃了，哪怕我說，我說我是癔癥，一時口快，你還是想著逃了！”

“逃……逃？我沒有啊！”

“別騙人了！明明忽然就松開牽著我的手！”

“我剛才那是在汗！”

夏蒹聲音大，說完這句話，四面蟬鳴都好似有片刻寂靜，年微頓，沒有任何靜，好半晌，僵如死水的面孔才漸漸升起一個有些怪異的笑，“……汗？哦，我看看。”

裴觀燭湊近，細細打量的臉，汗凝滿了白皙的額頭，他盯著看，漆黑的眼珠轉，與微瑟的目對上視線。

“這很難嗎？”他眼眸彎起，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溫潤，“夏蒹只是出這些汗就會很想啊？但這確實是我考慮不周，”他松開攥夏蒹手背的手，從襟里慢條斯理出一條干凈帕子，“是我沒注意到，若有下次，夏蒹直接告訴我一聲便是，我很樂意給你汗。”

棉布質，一點點輕輕捻過夏蒹被汗淋的額頭，夏蒹睫微，聞著濃郁的檀香味鋪天蓋地從年上傳過來，卻沒像往常遇到危險時會覺出安全。

他在抑。

夏蒹對緒一向敏銳。

裴觀燭自從申城往京師的船上，便時不時會給這種極淺淡的，抑的怪異。

但此時此刻，這種抑而猛烈的發，忽然到達了一個頂點，這突破因而起，而夏蒹也知道，他為何會抑，那大抵也與不了干系。

夏蒹呼出一口氣，回攥住他的手，到過太的棉布帕子微微停頓，抬起視線，對上裴觀燭的眸子。

“我知道了，下次我不會隨便松開牽你的手，想要汗也會提前告訴你。”

“嗯……”他像是有些愣神，片刻，眉眼才彎起來，“嗯！對！要記得，記得告知與我！”

“夏蒹好可，”額角的汗被棉布帕子干了，裴觀燭攥著帕子，指尖不自覺捻過手中帕子微的部分，呼吸都有些加快，“這樣聽我的話，乖巧，可，就是比人皮燈籠也不差了，而且——”他牽起攥著夏蒹的手，一點一點用臉畔輕蹭夏蒹的手背，“而且，皮還是溫暖的，還會，還會說這樣讓我開心的話，我如今怎會這樣容易滿足呢？我因為夏蒹的話，到興，開心，這是多麼，多麼常有的事，從一開始就是如此，從一開始，夏蒹就可以勾起我的心緒。”

“好可……夏蒹的手指，好可……”冰涼指尖輕輕往里，從夏蒹指中進，夏蒹微微蹙眉，聽著他像是將瘋的胡言語，正要打斷，便忽然覺到一極為怪異的上小指，冰涼又悉，夏蒹骨悚然，里發出一聲悶哼，用力想要回手，偏偏卻敵不過他雙手攥的力氣，直到親眼到自己小指被填年口腔，溫舌磨蹭著從下往上，無法忽視的意從手掌心里蔓延出來，夏蒹滿面通紅，腦袋昏昏，忽然到年口中尖銳的齒間咬了一下指節。

“不準……”年有些氣，里叼著的指頭，話語都淺慢，含糊不清，又像是調笑，“將宮燈掉到……地上，夏蒹。”

夏蒹心尖隨著他的話驀的一跳，原本眸子里只能映出年漆暗的眉目，聽他這話，才注意到不知何時自己手都了，懸落在半空的宮燈搖搖晃晃，手中木柄早松松將要垂了下來，夏蒹來不及出口氣，面龐燙的不得了，正要往回扯自己的手，還沒使力，便覺攥住手腕的錮忽然一松，夏蒹使力太過，腳步慣往后趔趄兩下，一站定忙將剛逃出來的手攥拳放到口。

“噗……”年悶笑，月下白，面龐都著玉石般的徹，半束起來的墨發垂在前，落到腰際，又顯得極為昳麗，“夏蒹過來，讓我給你。”

“誰用得著你！”夏蒹頭發都快炸起來，“誰、誰準你這麼忽然！這麼忽然就這樣的！”

“但我很想，”他微微偏過頭，墨發微，落到年蒼白面側，他視線有些淡，面上笑容也清淺，“很想夏蒹。”

“你……但你這麼忽然——”

“并非忽然啊，”溫和的聲音打斷了夏蒹的話，年視線微抬，與對上視線，“我早便想與夏蒹有之親，夏蒹呢？夏蒹難道就不想與我有之親嗎？”

“哈？哈？”夏蒹覺一子熱氣從脖子往上蹭蹭冒，看著裴觀燭現下漂亮卻又顯得極為妖冶的臉，“我……我當然不想了！”

“為何？”年微微蹙眉，“明明夏蒹方才還贊我貌，我雖然一直自覺丑陋，但不知為何，世人好似都很喜我的相貌，就像當今圣上極其喜嫻昌貴妃，我的容貌也被說過與嫻昌貴妃極為相像，雖然那個人并沒有夏蒹漂亮，”他往前，面龐湊近，“但夏蒹為何，明明覺得我麗，卻不想與我有之親呢？”

“因為……之親，”夏蒹瞪起眼，“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嗯，”裴觀燭彎起眼，笑容清淺，“我知道，雖然那之前并不太了解，但如今我已經知道了，我回到京師后，也找父親要了不這類書籍，他給我了，我徹夜翻看了不。”

夏蒹：……

“你……！”夏蒹呼吸都困難，“你怎麼還學這個！”

“不可麼？”冰涼指尖輕扣放在口的拳頭兩下，夏蒹趕忙避開子，就聽耳畔年輕笑，“但我并沒有想要如今就與夏蒹有之親，”

“雖然我很想，如果可以，也想靠著我的容貌取悅夏蒹，但夏蒹說過，那是只有相之人才會做的事，”年直起，蒼白指尖挽過垂下來的墨發捋到后，“夏蒹不我。”

夏蒹垂著腦袋眨了下眼，沒抬頭。

“這個石刻像，”裴觀燭微傾過，作自然接過夏蒹手里提著的宮燈，提到自己手里，“夏蒹很好奇嗎？”

“嗯。”夏蒹努力讓自己心緒沒那麼，手里沒了宮燈木柄，便攥了角，看著年腳步往外，也跟在他后踏出了綠園。

夏風陣陣，正值盛夏，哪怕夜已深，風都極為燥熱，混著蟬鳴。

夏蒹起眼，看著前方裴觀燭清瘦的背影，他拐進游廊，宮燈搖搖晃晃被他提在手里。

“若是好奇，那明日我帶夏蒹返回那無名森林一趟吧？”他側過臉看，話語溫，“去了肯定會有些新發現，但蘇府藏事頗深，不要抱有太大期待，還有京師多雨，要記得帶好蓑才行，不要又淋落湯了。”

“好。”夏蒹咽了口唾沫，有裴觀燭一個人存在，怕是都能頂上男主兩個，年觀察微，若是形容，就像一面能照出丑惡真相的鏡子，但夏蒹心里卻沒什麼竊喜。

畢竟對這所謂真相其實本就不太在乎，只是為了留在蘇府，能讓裴觀燭保持清醒的澄明。

一夜無夢，第二日，也不知是不是年話語顯靈，天空沉，灰暗的云層像是即將要下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