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源端著粥進來，看見凌綺，怯怯地喊了聲“二”。

凌綺小幅度點了個頭，宴修道：“粥放這吧。”

白源應聲，糾結了一會兒對凌綺開口：“二，對不起，我當時不應該······”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凌綺打斷：“沒什麼不應該的，不用自責。”

宴修站起：“沒怪你。出去吧。”

沒怪他，但是宴修是怪的。

白源聽出他話里的意思，自己去部領罰了。

宴修拆開粥，白粥的熱氣散開，他拿勺子攪了攪，要喂凌綺。

凌綺別開臉。

“曦曦？”

凌綺朝桌上那碗粥揚了揚下：“去喝了。”

宴修抿著將那碗藥喝了。

苦味兒在口腔里蔓延開來，宴修卻眉都沒皺一下，他給凌綺看了一下空碗，說：“空了。”

“能喝干嘛非要拖到現在？”

在聞泰他們面前，凌綺對他表示寬容，但實際心里沒有意見是不可能的，張個的事，卻偏偏要拖到現在。

宴修也不瞞：“之前沒心喝。”

凌綺看向門外：“白源盡力了，你別怪他。”

宴修微皺著眉，沒應聲，顯然不想聽的話。

凌綺輕笑了一聲，止疼片的藥效上來，渾的痛幾乎覺不到了：“喂我吃飯。”

一碗粥喂完，宴修將床放平，掖好被子，調好空調的溫度，讓休息。

凌綺的于極度虛弱、疲憊的狀態，即使自己想要保持清醒，沒一會兒也睡著了。

半夜，宴修嘔夠了氣，讓人把白源從部帶出來。

白源心里滿是歉意：“二爺，對不起，是我沒用，沒有保護好二。”

“不怪你了。”宴修道，“給你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去查清楚今天的事。”

白源激涕零，保證完這項任務。

他離開后，宴修了腦袋，關上病房的門，在門口蹲了一會兒。

哪怕現在凌綺已經醒了，可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如果凌綺死了，他該怎麼辦。

高速上炸那一瞬間，他腦子里閃過的畫面清楚無比，仿佛那起炸就在他面前發生。

凌綺被炸飛，弱小的在熊熊火中被燒毀。

宴修控制不住地抖，他抱著頭，腦袋針一般疼痛。

眼前滿滿都是火，今天的火與百年前的火雜在一起，耳邊轟轟，他分不清究竟是哪一聲炸傷了。

呼吸都被遏制住了，他想要沖進火去找，可手腳卻仿佛被束縛住，周圍的畫面逐漸幻化。

“砰——”一聲，凌綺的影消失在視線里。

心尖的疼痛從中心散發至四肢百骸，宴修按著心臟，這是他第一次想起來戚曦死亡的過程。

既然能想起來，那說明他見過，既然見到了，當時的他為什麼不去救？

他當時在干什麼？

可無論再怎麼想，宴修都想不起任何東西了。

他越是迫切地想要回憶，腦袋越是疼痛。

“咳，咳咳——”

病房的咳嗽聲喚回他的意識，宴修抬頭，凌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

落水，傷著肺部了，這兩天估計會咳得十分厲害。

他趕忙過去，幫順了順氣。

等不咳了，凌綺卻已經醒了，看見宴修，微微一愣：“你怎麼還沒睡？是被我吵得嗎？”

“不是，你好好睡。”宴修將的手放在被子里，“別總把手出來，會冷。”

凌綺偏頭看了下，在自己旁不遠看見一張陪護床，但床上的被子還是端端正正的方塊狀，被單整齊，顯然本就沒有人過那張床。

凌綺一下有些不確定，他是只有今天沒上床睡覺，還是這一周都沒過那張床。

偏頭咳嗽了下，問：“你沒睡？”

宴修垂下某子，給喂了點水，聞言輕聲回應了一下：“睡了。”

凌綺笑道：“干嘛，要熬夜看著我啊？”

宴修沒說話，只不過視線還盯在凌綺上。

凌綺心臟微微一跳，按下心的緒，勸道：“回別墅去睡吧，在這里，我總吵著你。”

宴修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不回去，你睡你的。”

“······”

凌綺掀起旁的被子：“要不要上來躺會兒？”

宴修眉心一跳，他將被子按下：“剛醒過來你能不能老實點，凍著怎麼辦。”

黑暗里，凌綺被裹得嚴嚴實實，看著耐心給掖被角的男人，心里再次回想：他真的以前就喜歡自己了嗎？

喜歡為什麼不順桿子抱著睡覺。

不喜歡為什麼對那麼耐心。

“我就在旁邊睡，你不用擔心打擾到我。想咳嗽不用忍著，覺得口喊一聲就好，不舒服一定要我。”

說著，霍封翊打了個哈欠，躺到了旁邊的陪護床，側著背對凌綺。

凌綺看著他的背影，眼神清明。

剛才宴修蹲在門后的時候，就醒了，知道他又頭疼了。

當年，被炮火炸死，可他的上又發生了什麼？

A國人卸磨殺驢嗎？

想不明白，腦海里七八糟，凌綺突然又回憶起宴修的那張紙團來。

三歲那年，父母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允諾說要帶去元宵燈會，可剛到街上，他們接了一通電話，便讓手下帶玩兒，自己雙雙離開了。

很小的時候知道，父母的工作是見不得人的。

父母的這些手下也全都死板，一個個老古板臉上沒什麼表，有時候為了逗笑開心而笑兩下，卻笑得比不笑還難看。

總之，沒有一個會帶孩子的。

說是帶玩，其實就是跑到哪兒，他們就跟到哪兒，看上什麼小玩意兒了，他們就在后面付錢。

三歲半的小戚曦覺得一切都無聊極了，在人群里左跑右竄，甩開了后那群老古板。

后來，在燈會角落里到一個比還矮一點的娃娃。

當時的心思單純，看見那麼個致的娃娃，心里想的就是想要，然后的行便也自然而然隨心所起來了。

像糖葫蘆一樣把他的臉頰親了個遍。

要是別人被這麼對待，大概早哭了，可那個娃娃卻沒什麼表。把人親了個遍就看到這麼個冷淡的表，小戚曦當時心里就沒了興趣，心想他長大后大概也是個老古板。

越是這麼想，凌綺看眼前的娃娃就越沒興趣了。

討厭那些老古板。

轉就走。

跟著自己的那些人卻都已經找了過來，他們發現了娃娃，了解到娃娃是迷路了，他們聯合著把娃娃送回了家。

后來，凌綺聽說，自己家隔壁那家空宅剛搬進了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