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醫院很忙，孟司意似乎連軸值了幾個大夜班，作息顛倒。

即便兩人現在正在商議著婚事，但彼此見面的時間也不多。

平時聯系大部分聊的都是關于結婚的流程和事項。

兩人的聊天記錄簡單直接，不太像一對未婚夫婦，反而像是什麼合伙人，正在共同策劃著一場即將到來的婚禮。

仿佛是為了完早已定好的任務，沒有憧憬幻想，只有按部就班。說不上欣喜，但也不討厭。

忙碌的間隙，祝時雨偶爾會忽然停下手里作，向窗外。桌上散落著各種款式的喜糖，是婚慶公司送來的試品，剛剛拆開嘗了一個，大紅糖紙，里頭卻是芒果味的，現在間香甜的發膩。

也會不自覺出神，在腦間本能描繪著婚禮上的畫面。

孟司意穿西裝時應該是極好看的，他形立，眉目周正，自有一種出類拔萃的氣韻。

即便是那樣人多的場合，也可以掌控的游刃有余，面面俱到。

對于即將到來的這些事，祝時雨是一點都不擔心的。

曾經最怕繁雜，不喜際應酬，但這些事在孟司意手里，似乎都可以頃刻迎刃而解。

想起他，祝時雨心頭沒有撞的小鹿，也并無夢幻甜的紅泡泡，而是如同被溫海水包裹般，潤的安全。

兩人再次見面是拍攝婚紗照。

隔了將近一周時間未見，孟司意似乎憔悴了點，劉海有幾長了，凌搭在眉間，

面像沒休息好。

后來祝時雨才知道，前一天晚上孟司意被臨時去給同事頂班，才睡了三個小時。

抵達攝影工作室，他們先被安排進去化妝，兩人并排坐在化妝鏡前，任由著化妝師刷子在臉上掃著。

祝時雨在涂抹的間隙，睜眼往旁邊看了眼。

孟司意閉著眼睛，很配合的聽從指示抬頭側臉，神莫名乖順。

服是早就選好的，共五套服飾，拍攝分外景外景，外出的地點是郊區的一個植公園，那邊有許多常青植，算是冬天里難見的的一抹綠。

上完妝換好服出來，兩人頓時都微微一愣。

首先是盛裝帶來的沖擊，其次是這套紅喜服。

令人一瞬間聯想到古代的冠霞帔，像是一對即將要去拜堂的年夫婦。

孟司意皮極白，在大紅的襯托之下更為醒目，化妝師的巧手完全遮擋了他先前的憔悴，此時只剩下紅齒白，眉眼艷絕。

祝時雨覺得這一刻孟司意，完全擔得起漂亮這兩個字。

站到他旁，在攝影師要求下，與他靠得更近，兩張臉幾乎挨在一起。

照片還未出，都已然能想象出自己被比綠葉的畫面。用這張勉強能看的臉，去映襯孟司意這朵紅花。

拍攝順利進行，前頭的幾套服都拍完收工，最后只剩下主婚紗和一套西式紗。

這兩組服場景在室外，一行人驅車來到目的地，祝時雨抱著擺準備下車，目便是大片青草地。

站在車門邊的孟司意作自然朝出手，祝時雨搭上去，被輕輕一拽，安穩落地。

婚紗的選景重點就在這片草坪，傍晚臨近，線變得和，深深淺淺的余暉呈現在天邊，整個場景很。

攝影師手里的相機不停咔嚓作響，他像是找到了什麼創作激，手里快門按得飛快，同時里指揮著兩個人。

“對，新娘子就維持這個姿勢，笑，新郎手再抱一點！”

孟司意放在腰間的手條件反一用力，祝時雨本能往前近，額頭差點撞上他下。

呼吸猝然匯，慌幾秒。

“...不好意思。”孟司意手立刻松下來，聲音約帶了幾分不知所措。

“沒事。”祝時雨低聲道，不自然垂頭整理了下自己的紗。

其實經過大半上午的磨合，兩人已經有了基本默契，對視牽手擁抱也算得心應手，但距離陡然拉得這麼親，彼此還是不自在。

從早到晚拍了一天，化妝師上來給補妝的間隙，祝時雨掩不住疲憊，到底是生出了幾許煎熬。

“接下來還有最后一組拍完差不多就收工了。”攝影師說，在場的人都出振，祝時雨不自松了口氣。

新的拍攝換了個地點，他們來到公園最左邊有個做人鎖的地方。祝時雨年之后就鮮有待在溫北市，這個公園是近幾年新建的，因此也從未來過。

到了地方，才看到那邊有個很大的湖泊，湖水正中心打造了一個巨大的紅心，水面上還有人工飼養的天鵝，正在悠閑肆意的圍繞著這個紅建筑穿梭游玩。

水波寧靜，晚風溫，天空藍得很清新。

兩人聽從攝影師的吩咐站在湖邊，那顆心正好在中間，相機取景一框，彩明艷，一對新人容貌出，構圖近乎完。

祝時雨剛擺好姿勢，和孟司意輕輕擁抱在一起。他們雖然模樣看似親，但之間還隔了半指寬的距離，按照先前的作練仰頭，角出甜笑容，孟司意同時垂眼，睫輕耷下來，又是那種天然深的目。

這一天忙碌培養出的默契自不必說，兩人已經從剛開始的尷尬回避變得從容應對，只要攝影師一聲指令，便可以對著鏡頭擺出他想要的效果。

祝時雨維持著自己甜的神，生平第一次會到演員的辛苦。

在心里默數著時間，煎熬的等待著那一聲結束。

“好了。”仿佛是聽到心的聲音，攝影師那邊立馬傳來靜，祝時雨正要松開手同時一笑僵的，誰知，接著下一秒。

“這個景非常好，我們接下來再拍一張親吻照，小芳去幫新娘子整理一下頭紗，蓋住臉，待會新郎就在頭紗里面低下頭親吻新娘。”

隨著他的描述，祝時雨腦海中幾乎是立刻有了畫面，市面上大熱的婚紗照常用姿勢，親昵浪漫，甜自然。

卻是一瞬間慌神，本能去看孟司意。

對面的人明顯也一愣，在旁邊助理手忙腳的整理中，兩人茫然對視，直至，白頭紗傾瀉，祝時雨眼前被一片朦朧覆蓋。

孟司意被人推進來，空間頓時變得促，兩張臉相隔咫尺，呼吸接，耳邊的聲音仿佛一剎那歸于寂靜。

“就是這個氛圍，現在新郎可以低頭了！”

不遠的話語一下把思緒拉回了現實，祝時雨局促不自覺顯眼底，知道自己不該張，于是暗自深呼吸，調節好心態。

重新抬起眼，卻發現孟司意遲遲沒有作，他目極輕的落在臉上，沒有任何實質，同時瞳孔沉靜，看不出毫緒。

祝時雨短暫怔了片刻，腦中鬼使神差般想到了前不久祝今宵和說的他的初。

安靜幾秒，想了想，主輕聲問：“可以借位嗎？”

兩人被籠罩在這一方小小的頭紗私空間，這句話只有他們知道，孟司意聽見沒說什麼，只是短促的靜默后，終于有了作。

他低下頭靠過來，在眾目注視當中，即將到的時，極輕地偏了下頭，熱呼吸著的角掃過。

鏡頭中，新娘閉著眼睛，微仰頭，同新郎親無間在一起，從這個角度遠遠看上去，像是在親吻。

攝影師微愣，沒說什麼，連續按下快門，低頭檢查片。

“可以了！今天收工！”

天將將黑了，他們捕捉到了最后的夕，永久的留在相機膠卷中。

回程車上，孟司意仿佛累極了，上車便靠在座椅上睡覺，整個車都無人說話，無比安靜。

前頭的助理扭頭過來，在給展示著今天手機里拍的花絮照片，祝時雨傾一張張看著，畫面很，卻奇異的有點陌生。

像又不像。

好像是兩個盡心盡力的演員，終于完了布置的任務。

想必他也是真的累壞了，維持了一整天的形象，要扮演著一位合格幸福的新郎。

祝時雨眼神不自覺落在孟司意睡疲憊的臉上，復雜的心中竟然找到了一的心疼。

故事里好人設的二似乎就是這樣，為了男主角的犧牲自己付出一切，最終獨自一人默默承著孤獨落寞。

除了善良的名聲之外，什麼都沒留下。

祝時雨莫名其妙腦大開胡思想中，車子不知道碾到什麼突然顛簸了一下，旁邊的人迷迷糊糊醒來，本能在旁到的手握。

“到了嗎？”孟司意聲音含糊問，明顯睡意未褪。

“還要一下，你再睡一會。”

祝時雨安地握著他的手，他含混嗯了聲，又再度睡去。

車子繼續平穩行駛在路上，只是這次祝時雨卻什麼都沒空去想，牽著那只手，微熱的溫度好像此刻黑夜中的燈火，看得迷，無暇顧及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