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夜后的酒吧是城市至熱鬧的場所之一，白日里在職場中爬滾打的年輕人下了班后也來此消遣放松。

陳之和進了酒吧后先往群魔狂舞的酒池掃了眼，很容易就找到了正和幾個人激共舞的劉鄴，劉鄴也瞧見了他，抬起拿著酒瓶的手招呼他過去一起跳。

陳之和對下“餃子湯”沒興趣，他直接往吧臺去，要了杯香檳，點了支煙坐著。

沒一會兒就有人端著酒杯和他搭訕：“你是eye集團的陳總吧。”

陳之和不置可否，他對自己被認出來這事并不到意外。

“陳總一個人出來玩啊。”

陳之和表散漫，咬著煙應得敷衍：“有朋友。”

人順往上，湊近了些，盈盈地笑道：“你朋友還沒來，自己一個人坐著多無聊啊，我陪你喝一杯吧。”

陳之和看著就沒什麼閑談的興致，人倒是毫不退，他不給回應就自找話題：“我是你們酒店的常客，還是sisyphos的vip。”

陳之和晃著自己的香檳杯，不經心地一笑：“什麼等級？”

人沒料到他會問這個，愣了下后回道：“……v4。”

陳之和一手夾煙，眄視：“想陪我喝酒，這個等級還不夠。”

他說得直截了當，擺明了就是拒人于外，人臉上掛不住，看了他一眼，最后只好不甘地離開。

“嗬，陳總，又傷了人姑娘的芳心。”

劉鄴往陳之和邊一坐，著落寞離開的人背影，嘖嘖搖頭，“看材辣的，長得應該也不錯，你也太不懂憐香惜玉了。”

“你要有興趣，現在追上去還來得及。”

“嘿，我今晚已經有收獲了。”

劉鄴轉了下椅子，雙肘往后撐著吧臺，對著舞池方向拋了個眼。

他又轉頭看著陳之和：“不是我說，在人這方面你怎麼一點大公司老總該有的樣兒都沒有啊。”

陳之和吸了口煙，乜他：“什麼樣兒？”

“你看現在的富二代公子哥兒哪個不是環伺，三天兩頭換友，再看看你，孤家寡人一個，參加個酒宴都沒伴，屬實寒磣。”

陳之和喝了口酒，渾不在意地一哂：“我又不靠人做生意。”

“誒，話不能這麼說，太潔自好就過了啊。”

劉鄴朝酒保招了下手，要了杯酒后接著說，“你現在什麼份，知名企業老總，多人盯著，你邊總這麼干凈，那些八卦小報還不知道怎麼編排你，你別不當回事啊，三人虎，這流言傳著傳著信的人可就多了，你不為自己考慮也得顧下企業形象吧。”

陳之和哼笑，神仍是一派閑適：“照你這麼說，我還真得找個人。”

劉鄴一聽來勁了：“那可不。”

“哥們兒給你出出主意，你呢，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就聽老太太的，找個姑娘結婚，這不用我解釋了吧。”

酒保送上酒，劉鄴悶了一口，歇過氣后接著往下說：“結婚呢我看你是不會選的，我這有第二個辦法。”

他頓了下，說：“養個人。”

“我說正經的啊，這人就跟合作對象一樣，事先談好條件，各取所需，沒有后顧之憂還能幫你擋掉不麻煩。”

劉鄴敲敲桌面，“別說哥們兒不講義氣啊，我認識幾個星，你要是需要，我幫你搭個橋牽個線，你挑一個，以后出席酒席宴會帶著，能省不事。”

“再說了……”劉鄴賤兮兮地挑了下眉，意味深長地說，“你別告訴我你一個大男人真一點需求都沒有，要真那樣，你可得去醫院好好查查，就像上回那小姑娘說的，諱疾忌醫不好。”

陳之和知道他說的小姑娘是梁言，想到，他的角就不自覺地上揚。

劉鄴掏出自己的手機，點了幾下放到桌上：“你看看，長得都不錯，挑挑。”

陳之和象征地掃了眼：“不用了。”

“嘖，我說你這人……兩條路，結婚這條路你走不了，養個人又沒損失，哥們兒我可是為你著想啊。”

陳之和掐了煙，漫不經心地說：“結婚這條路我為什麼走不了？”

“那還用說，你不是不想結婚麼。”

“我說過這話？”

“說倒是沒說過，就是你表現……等一下——”劉鄴忽然瞪大眼，盯著陳之和目不轉睛地看了半天，沒瞧出半點開玩笑的意思，他不可思議道，“你這是想結婚了？”

“我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陳之和喝了口酒潤了潤嗓，表淡淡：“沒什麼。”

劉鄴瞅著他，試探地問：“尹苒回來了？”

陳之和斜視他：“關什麼事？”

“這不你以前就只想過和結婚，那時候不還為了和叔鬧僵了，你這突然考慮起結婚的事，我也是合理推測。”

“多久前的事了，你倒是記得比我還清楚。”

劉鄴瞅著陳之和越看越可疑：“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老實代。”

“我要真看上哪家姑娘需要和你代？”

“嘿，是不是兄弟啊。”

陳之和把香檳杯中的最后一口酒喝盡，瀟灑離桌：“走了。”

“這就走了？”

陳之和背對著他擺擺手：“看老頭兒老太太去。”

冬天晝短，陳之和從酒吧出來時還不到八點，天早已暗沉，他驅車趕往江南，打算回家看看二老，這陣子他一直忙收購的事，加上之前在國外出差的時間，他有小半月沒好好關心下倆老人了，老太太這兩天都沒給他推送養生文章，他猜該有脾氣了。

到了江南，陳之和停好車上樓，他輸完碼進了門，本以為這個點老太太應該在客廳里看電視劇，可沙發上坐著的是老頭兒。

陳父聽到靜回頭，扶扶眼鏡：“今天怎麼回來了？”

“工作忙完了，有時間就過來看看。”

陳之和關上門換了鞋，“您今兒沒去下棋呢。”

“天冷，出門費事。”

陳之和“呵”了聲，又問：“老太太呢，睡了？”

“你媽啊，和幾個老姐妹一起旅游去了，這幾天都不在家。”

陳之和詫異：“出遠門了？”

“可不是嘛。”

“什麼時候，去哪兒了？”

“今天剛走，去三亞，說是想驗下海南的冬天，好家伙，攔都攔不住。”

陳之和往廚房走去，邊走邊說：“走之前怎麼沒和我打聲招呼，我好給安排酒店。”

陳父低頭翻看自己手中的報紙，咳了下回道：“忘了吧，你太忙了，也怕耽誤你工作，你不用擔心，剛給我打過電話，好著呢。”

陳之和在廚房里拿了瓶礦泉水出來，他往沙發上一坐，掏出手機：“我給打個電話。”

陳父忙阻止道：“這麼晚了，該睡了，明兒，明兒再打。”

陳之和把玩著手機，看著陳父，忽然笑問：“爸，才退休沒多久，偽裝能力下降不啊。”

陳父瞥他一眼：“說什麼呢。”

陳之和把手中的礦泉水往桌上一擱：“冰箱里就沒幾樣新鮮的食材，老太太出遠門不得把冰箱給填滿了？”

“這個……”

“行了，老實告訴我吧，老太太出什麼事了？”

陳父含糊道：“也沒什麼。”

陳之和眉頭微皺：“家里的事要我讓人去查就沒必要了吧。”

陳父面猶豫，過了會兒才嘆口氣，把報紙一放，摘下眼鏡把事給代了。

半小時后，陳之和趕到了醫院，他問了值班護士后就直奔心肺外科病區，很快就在相應樓層找到了老太太的病房。

敲了敲門，里面的人應了聲，他立刻就推門進了屋。

“誒，你怎麼……”陳母看到陳之和出現在這兒很是意外，坐在床上抬頭看著自己兒子走過來，一拍被子不滿道，“一定是你爸，餡了。”

陳之和上下打量了下老太太，雖穿著病服，但看上去狀態還可以。

他搬來椅子坐在床邊：“三亞暖和嗎？”

陳母心虛地挪開眼：“我這不是怕影響你工作才沒告訴你嘛，再說了，也沒什麼大問題，不嚴重。”

陳之和面沉靜，詢問道：“醫生怎麼說？”

“就是肺部長了個腫瘤……你別擔心啊，醫生說了，看影像不像是惡的，現在就等著做一個穿刺檢查，之后再看看是不是要手。”

陳之和聽了心難免沉重，但他沒顯出來，怕影響老太太心。

“我今天要是沒回去，您是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

“哎喲，你又不是醫生，把這事跟你說了除了添堵之外能有什麼好。”

陳母看著自己兒子：“我雖然想讓你早點家，但我可不會像電視上演的一樣，拿生病這事要挾你，著你早點結婚給我生個孫子孫。”

老太太還有原則，陳之和失笑：“真這樣想？”

“還能有假？”

陳母頭一昂，“我命還長著呢，你想耗你媽我就陪你耗，你不用心，我活了大半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這回肯定也能扛過去。”

陳之和的心忽的變得有些微妙，他附和一笑：“瞧您這話說的，好像我是為了氣你故意不結婚似的。”

陳母忽的嘆口氣：“你要是真是為了氣我倒也還好了。”

“嗯？”

“知道我為什麼急著催你結婚嗎？”

陳之和挑眉：“年紀到了？”

“三十歲的男人，事業有，還不算大。”

“想抱孫子？”

“我已經有個大孫了，還有一個寶貝過幾個月就出來了，稀罕你的？”

“……”

陳母正道：“我是怕你對家庭失，這輩子都想一個人過。”

“你爸偏心，一直都偏之驊，以前家里還比較困難的時候，你哥有的東西你不一定有份，雖然你從來都不說，但我知道你是在意的。”

“之后又出了尹苒的事，你爸當初那麼反對你和在一起，還生生地把你們給拆散了，你現在說不怪他，怎麼可能呢，別說你，在你和尹苒的事上我都對他一肚子怨氣，恨不得當初就不嫁給他，真是，我圖什麼啊我。”

“不至于，不至于，消消氣。”

陳之和安老太太，“您不嫁給老頭兒那我就只能從石頭里蹦出來。”

陳母被逗笑了，笑完又有點傷：“打小你就有主見，說輟學就輟學，說創業就創業，這才幾年，事業風生水起，現在回老家，誰見了我不夸你一句？”

“你有出息了，給我和你爸長臉了，倒是我們扯你后了，自從你和尹苒分手之后，這幾年你都一個人，媽不擔心別的，就怕我們讓你對婚姻家庭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