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餐》第78章 明月皎皎(終)

大部分人, 最先接到關于“”的定義,往往來自于父母和邊人。

溫崇月同樣如此。

他朦朧意識中理解到的這件事,來源于白若瑯之于溫啟銘。

溫啟銘多年保持孤一人, 而不是選擇伴, 大抵是對于白若瑯的。即使對方很快地再度選擇新的伴家生子, 溫啟銘也沒有徹底將這份抹除。

在這種狀況下,溫啟銘顯然不會再去選擇另外一個。懷揣著對前妻未了的而去強行“Move on”, 這是極度不負責任的做法。

也正因此,溫崇月早早的忠貞屬

溫崇月的婚姻起始是倉促的,起初他沒有抱有太多期待, 只想著承擔起丈夫的責任, 照顧妻子,互相扶持。

人生很難遇到和自己志氣相投的人,相親時候的溫崇月認為夏皎很合適,倒不是說滿足他心的期待或其他,而是“合適”。

怎麼算得上合適呢?

不早也不晚, 那天赴約的時候, 夏皎穿了一件很干凈得服,不需要太顯眼的裝飾, 溫和如水,上有著淡淡無花果葉子的清香,看向他時候的眼睛彩熠熠, 聲音溫輕緩。

就是這麼合適。

不早不晚, 在溫崇月想要考慮婚姻的時候, 也在認真考慮結婚的出現, 兩個人聊得很愉快, 除卻年齡有些差距之外,他們是如此相襯。

溫崇月曾滿意于這種合適,而隨著時間的增長,他生了其他貪心的念頭。

皎皎對現在的婚姻生活不滿意?還是說,只是在酒后想起了以前的某位暗對象,才會哭得這樣傷心?

溫崇月傾向于后者,他知道夏皎絕不會出軌,是他過于在意,在意到在妻子醉酒后出其他男人的時候,才會嫉妒到心態失衡。

沒關系,就像能完全撐滿,溫崇月也可以用無微不至的照顧和噓寒問暖,將那個家伙從的記憶中完全驅逐。

只是一個暗對象而已。

如此想著,溫崇月看著夏皎的臉,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遭此對待,著溫老師,微微皺著眉,起初在推他,后面推不住,改為抓住他的手腕,小可憐,抓也抓不,一鑿就松開,手指節,力氣也小,溫崇月擁抱著

“喜歡誰?”

像是惡作劇,溫崇月一定要親口承認,反復問:“喜歡誰?”

必須要從口中得到確切的答案,必須要夏皎承認喜歡的人是溫崇月。溫崇月要被自己的緒折磨到無法冷靜,讓他嫉妒,讓他憤怒,驅使之下,溫崇月親吻的臉頰,放低聲音:“喜歡誰?”

夏皎當然會說是溫老師,這麼好心腸,到了這個時候也只記得溫老師。溫崇月壞心腸地沒有放手。

他知道自己有些過分了,但他的確想如此。

普通人會如何表達自己的意呢?會不會擁抱著對方認真地說“我你”?溫崇月說這三個字,他只擁抱著夏皎,很快樂,好像皮里也有蒸騰的酒香,溫崇月將吻印在脖頸中,閉上眼睛,呢喃地名字,皎皎,小,多麼氣又麻的小昵稱,他自己得很高興,甚至也想問問

,你喜歡我嗎?

在你心里面,更喜歡你那個暗對象,還是我?

我們的婚姻讓你滿意嗎?

你喜歡我這樣對你嗎?

這樣多的問題,夏皎都不能一一回應,太累了,仿佛一切都超過承能力。在這個過程中,就賴在溫崇月的上,就像小海獺靠著大海獺,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就這樣依賴地蹭著他,不用說什麼甜言語,也不需要做什麼,在這一片安靜的時候,溫崇月的心臟慢慢地化下來,他側過臉,輕輕地親了親夏皎的臉頰,低聲說著抱歉。他害得對方在醉酒后失,但夏皎還是這樣信任他,依賴他。這份信任令溫崇月有些愧怍,但什麼都不在意似的,仍舊用鼻尖輕輕磨蹭著溫崇月。

溫崇月確認自己的。

如果不是,夏皎為什麼會跟著他在周末去騎行呢?溫崇月聽說起過,在周末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一覺睡到自然醒,滋滋地吃完早午餐,在有著的沙發上舒舒服服曬太,看一些節奏輕松的電影。

如果能有米花和水果拼盤就更好了。

夏皎不太喜歡戶外運,或許是在北京時候的工作力太大,才抓在休息的時間睡覺,用周末來補充前五天的辛苦。但在兩個人來到蘇州后,還主提起過幾次,和溫崇月一塊兒周末外出,去做他喜歡的戶外運

“對有好嘛,”夏皎這樣說,“而且你一個人騎行很無聊吧?我陪著你,也能和你聊天耶。”

這樣說著,努力堅持下來,陪溫崇月去騎行,和他一塊兒爬山,自己不經常鍛煉,常常爬一陣子就累得氣吁吁,額頭和脖頸都出好多好多的汗,溫崇月遞給水,用紙巾輕輕脖頸和臉頰上的水。

這難道不是喜歡?

完全可以在房間中舒舒服服地吹著空調,看喜歡的書或者電影,和兩只貓咪一起睡覺,或者和朋友一塊兒去逛街,購,去舒舒服服地買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

完全可以不用勉強自己去接他的生活觀念,完全可以繼續以喜歡的生活方式度過這一切,完全可以……

其實不必做到如此,但愿意。

夏皎愿意努力跟上他的步伐,牽著他的手去爬山,騎行,鍛煉,和他一塊兒出海,在他駕駛小型游艇時候一臉崇拜地看著他。

溫崇月忘記從哪里聽到的一句葷話,說的崇拜是男人的春,藥。溫崇月之前并不這樣想,后來思考,這句話前面兩個字倘若能換“夏皎”的話,那他認可,認可這是屬于他的真理。

溫崇月都不知道夏皎從哪里冒出來這麼多的夸獎詞匯,好像很崇拜他。

溫崇月切塊黃瓜,夏皎都要眼睛亮晶晶地夸他,夸他刀工好,夸他切得均勻;

溫崇月做一道菜,夏皎也會認認真真地用筷子夾了大口大口地吃,夸他廚藝好;

溫崇月帶出去玩,夏皎也會牽著他的手,用快樂的聲線夸獎他知識儲備厚;

溫崇月剛剛結束,汗涔涔的夏皎也撐著湊過去,親親他的臉頰,小聲說很喜歡他剛才做的事……

夏皎會因為他一句“多吃蘿卜對好”的建議,而努力去嘗試多吃蘿卜做的小菜,即使不太喜歡這個蔬菜,卻也選擇去接;不的人和他一起運,去嘗試著和他的生活步調一致,去包容他的索求。

這些,應該是喜歡吧。

溫崇月不確定地想。

喜歡一個人會有什麼樣的表現?會有強烈的、快要噴出來的分,你看到什麼都想和對方分,路上看到一朵纖細的草要告訴他,天上飄過一朵小狗樣的云也要告訴他,今天買冷飲中了獎,中午的菜有點咸,水果店老板送了一只桃,好想吃干脆面……生活的零零碎碎都要講給他聽,所有好都想倘若他也在場。

看到他就會開心,無意識中在人群中尋找影,在視線即將匯時又不地移開,隔上幾秒,又忍不住去看;好都悄悄留意,循環聽過的歌曲,逛街時多看幾眼的連,提到的想吃的東西……

你會想要將所有喜歡的東西都送給,這些還不夠,你到覺著可憐又可,可憐到見不得緒低落,在安靜的時候也會忍不住抱住;可到恨不得將所有多看的東西都奉給,再昂貴的東西都比不過

喜歡還是不控的心跳,讓人誤以為是心臟出了問題;溫崇月在方面如此遲鈍,遲鈍到連心臟都提醒他。

你患了病。

你的病做“上皎皎”。

它會讓你寢食難安,會讓你像十七八歲的小伙子般失去理智,會讓你嫉妒,不安,患得患失。

溫崇月確認自己這些矛盾緒的終點,在于握住妻子手腕的那刻,他那不同尋常的心跳,昭示著健康的檢報告,還有看到懵懂關切神時,想要親吻的沖

他后知后覺到自己的鐵樹花開、遲來心

上皎皎,并為此遭折磨。

仍舊甘之如飴。

會有獨占,溫崇月不控地吃醋,他吃皎皎和接近的異醋,也吃皎皎不吃醋的醋。

或許有男所謂“懂事”的,喜們不吃醋,喜們“諒”。

溫崇月不喜歡,皎皎怎麼能不吃醋呢?他因為的暗對象而嘗著酸卻能大大方方地看著宋蕭,不在意他和宋蕭說什麼,做什麼。

難道不自己嗎?

溫崇月無從考證。

坦誠一些講,溫崇月和宋蕭認識得比較早。白若瑯第一次帶宋蕭見溫崇月的時候,對方還在上高中,說是學習目標是溫崇月所在的大學。這沒什麼,溫崇月鼓勵了幾句,也就當是一個遠遠的親戚。

至于白若瑯說的那些不堪聽的話,荒誕不經,溫崇月全當耳旁風。

溫崇月對沒有其他念頭,也不僅僅是宋蕭,一路走來,遇到人形形,都沒有讓溫崇月產生有與其共度一生的想法。

夏皎是個例外。

這些年中,溫崇月只知道宋蕭家里過得不太順利,姥姥是位藝家,雖然和宋良舟有親戚關系,但卻屬于并不那麼富裕的親戚。宋蕭依附白若瑯,或許是真的敬,也或許只是貪白若瑯對的好……這些東西都和溫崇月無關,他只知道,無論白若瑯有沒有說出那些話,溫崇月也只會將宋蕭視作親戚家的孩。

哪怕那時候溫崇月還不確定自己和什麼人合適,也知道,自己和并不合適。

年齡是一個問題,通又是另一重問題。溫崇月相信日久能生,但這件事的前提條件也于他能將對方視作可往對象的前提下。

而除了遲到的夏皎,再沒有一人能讓溫崇月能有往的沖

倒也不是說們不好,每個人都有閃點,不過落在溫崇月的眼睛中,唯獨夏皎最閃最明亮。

可惜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些。

這樣喜歡鼓勵、夸獎別人,卻沒有想過要夸一夸自己。

溫崇月憾自己來得太遲,不過不要,他還可以鼓勵妻子,給予勇氣,幫助發現自己那些珍貴的地方。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如果皎皎也能他,那將會更好,更完

青春時期的,總喜歡把掛在邊,滔滔不絕長篇大論,熱烈又坦,卻會于談杏,上講一千句一萬句我你,只是牽牽手就會滿足興到晚上睡不著覺,輾轉反側,恨不得手都不洗,誓要保留人牽自己的繾綣心

到了溫崇月這個年齡,又難以將我你我好你你也要我這種話講出來,他驚訝地發覺自己竟于表達這點,明明在初見時就能和對方坦誠地談起,每次也從來都不加以收斂,如今卻在這最簡單的三個字上被絆住舌頭,只敢在對方神智不清低聲問你我,我好喜歡你。

好像總要找個其他由頭才能宣泄出來,尤其是在無法確認對方心意時候,忐忑不安,如同堪堪冒出來的一春草,不敢往周圍看,不確定自己是生在麥田還是草叢,等待著春風。

溫崇月就是如此。

瞧,皎皎,他竟出現了這樣的心

溫崇月當然不會故意讓皎皎吃醋,他不可能用這種稚又傷害人自尊的方法來換取那麼一點點滿足。他只是更心、更加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妻子,食能夠讓放松,也能讓變得依賴自己。

溫崇月承認,他的確有一些壞心思,他做味的飯菜給皎皎吃,帶著玩,陪看電影,和一起逛街,在做噩夢的時候安,給哼唱搖籃曲,哄睡。無論是床上還是床下,溫崇月都待好,好到讓以后再想不起其他人的好

包括那個無疾而終的暗對象。

年人會對人做什麼?

好,不求回報、無微不至的好。

這一點,倒是和青春期心意初初萌發的們一模一樣。

十一月,溫啟銘心臟病復發。

溫崇月起初沒有想到讓妻子跟隨自己風塵仆仆地去北京,畢竟一路轉機再轉車,舟車勞頓,可以留在蘇州,好好休息。但夏皎仍舊果斷請了假,一句抱怨也沒有,也不在意周末計劃被打

溫崇月在和白若瑯的私下談話中得到父親真實病發的緣由,不外乎是宋良舟,打電話給溫啟銘,發泄怒意。宋良舟大勢已去,早知回天乏,又對白若瑯接近溫啟銘的事一清二楚,他再不能像年輕時候那樣莽撞行事,更不能再去用麻袋套了溫啟銘的頭,毆打一頓解憤。

宋良舟只能憤怒,無能地憤怒著,咬牙切齒地告訴溫啟銘,在白若瑯和他離婚前,就已經和宋良舟開始聯系,約會。當年兩人的離婚是宋良舟鼓的,溫啟銘就是窮小子,哪怕現在當了教授又能怎麼樣,哪怕現在白若瑯頻頻去看他又能怎麼樣。白若瑯年時可能還有,后來嘗遍了沒錢的苦頭,現在眼中只有錢,宋良舟供一年隨心所地買奢侈品供看展,而溫啟銘那點退休金,還不夠白若瑯一季的服開銷……

溫啟銘心臟本就不好,被宋良舟一頓前塵往事的辱罵,了刺激,這才進了醫院。

溫崇月盡量緒,請白若瑯離他們父子遠一些。

不要再來打擾他們的生活,立刻、馬上離開。

這段爭執中,溫崇月的確做不到一個好兒子,至傳統意義上的兒子不應該用這種口吻和母親對話。他嚴肅,苛責,明確地告訴白若瑯,當年的行為傷害到了自己和父親,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接“破鏡重圓”。

兩半的鏡子還能拼在一塊,摔碎到掉渣的鏡子,很難再拼到一起。

,溫崇月不能原諒母親這幾年的“打擾”了;于理,白若瑯對溫啟銘的病不利。

白若瑯被溫崇月說到哭,流著眼淚離開,而溫崇月又何嘗能放松,他只覺到疲憊不堪,很累,不是那種運過后的累,而是經歷過一場糟糕戰爭后的累。

這場戰爭沒有贏家,溫崇月并不想讓妻子看到自己此刻的表

說是逞強也罷,自尊也好,沒有男愿意在心上人面前流出這種疲態。溫崇月明白皎皎生沒有安全,雖溫有韌骨,卻心思敏易悲。他希自己能堅實的后盾,能夠可以堅定選擇依賴的對象。

所以溫崇月沒有立刻去找,他獨自避開人群,尋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

煙草能夠暫時排解苦思煩惱,溫崇月了個空,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戒煙許久了。他只坐在石頭上,安靜地、慢慢地自我調整緒。

不能這樣去見皎皎,不能讓擔心,更不要讓為這些無謂的事憂慮。

只是溫崇月不知道是如何找來的。

他聽到細微的腳步聲,屬于他的妻子人,踩過碎石子路,向這邊走過來,急匆匆——溫崇月能想象到疾走的畫面,他在想,皎皎今天穿的是雙小皮鞋,很漂亮,但似乎不適合長時間走路,走這樣的石子路是不是不舒服——

這樣想著,夏皎已經快速地走了進來。

溫崇月抬起頭,看到妻子張不安的臉龐,憂心忡忡,在急促地呼吸著,有些難過地看著他。

真糟糕。

看到自己這樣一面。

溫崇月笑著問:“皎皎,怎麼了?”

夏皎沒有說話,幾步走過來,將他摟在自己懷抱中。

溫崇月還坐著,夏皎將他的上半都抱在懷中,著他的頭,應當沒怎麼安過男作生疏,卻純真到令溫崇月怦然心

“崇月。”

第一次用這樣的稱呼他,不是溫崇月,溫老師,不是哥哥……崇月,親昵的稱呼。

溫崇月心跳難抑。

“你要是難的話,悄悄地在我這里休息休息,緩一緩,好嗎?不要那麼冷靜了。”

能懂他。

溫崇月很難用語言來形容此刻的,皎皎的雙手如此上的氣味溫干凈,明明這樣小,卻還會讓他休息,讓他依靠。

也在擔心。

溫崇月不想讓擔心。

于是他故作輕松,含笑:“皎皎,如果你確定要我這樣臉的話,坦白來說,作為一個生理健康的年男,我真的很難冷靜。”

夏皎沒有松手,仍舊固執地摟著他,只是悄悄松開:“不要在醫院這麼神圣的地方講這些。”

很明顯,他的謊言有了作用,輕松了不,但還是擁抱著他。溫崇月猜測或許低頭親吻了他的頭發,不然他不會有這樣溫的心悸。

多好。

這一瞬,溫崇月想,以前皎皎的那個暗對象,可惜了,年紀輕輕,怎麼就瞎了呢?他怎麼沒有發現皎皎的好。

也幸好對方沒有發現,溫崇月慶幸這點,否則他就無法和皎皎結婚。

直到看見那個做郭晨材的男人之前,溫崇月都是這樣想的。

對方的老師是溫啟銘的主治醫師,因此郭晨材也過來查了幾次房,從他第一次頻頻看夏皎的時候,溫崇月就注意到他。等到郭晨材和夏皎寒暄的時候,溫崇月更是觀察他的表

男人在面對競爭者的時候總會格外敏銳。

還是初中同學。

皎皎的初……是不是就是初高中那會兒?

控制不住的,溫崇月說了些泛著檸檬味的話。

“在這地方見到初中同學,會不會到點溫暖?”

皎皎的回答充斥著辣椒味。

“何止是溫暖,我看到他簡直要冒火。”

溫崇月忍俊不

警報解除,夏皎對他厭惡多于同學誼。

不知不覺,他的緒已經開始漸漸到妻子的影響。瞧,一句話就能讓他緒變化,夏皎,你很了不起。

了不起的夏皎不知道這點,溫崇月帶去云南玩,去看日照雪山頂,去泡溫泉……夏皎和他聊得越來越多,講自己辛苦的校園生涯,提到為高考而早起晚歸的那段歲月,眼睛閃閃發亮,沒有毫的討厭,哪怕上說著辛苦、再也不想重新驗,但溫崇月想,那段斗的記憶,于而言始終是不后悔的。

漸漸的,溫崇月也終于知道妻子怯懦的源頭。

校園暴力。

不是只有上的傷害才會造校園暴力,語言,孤立,冷落,哪怕沒有作弄,這些緒上的暴力,毫不比上更輕。

冷暴力有多嚴重?婚后的冷暴力能摧毀一個妻子/丈夫前二十幾年建立起來的自信心,能讓人備打擊,更何況,校園冷暴力的對象還是心智沒有完善、沒有發育的青年。

溫崇月摟著妻子,安靜地聽講那些事

這些校園冷暴力讓變得不自信,讓反思自己過錯,讓怯懦——如果沒有這些,夏皎能夠長為更加優秀、更加自信的

卻因青春期熊孩子的惡作劇變得這樣不開心。

明明可以擁有更明亮的生活,現在呢?在說完這些后,第一反應不是倒苦水,而是繼續反思,自己現在因為這種事和初中同學決裂,是不是顯得過于斤斤計較。

怎麼會呢?傻孩子。

錯的從來都不是你啊,皎皎。那些施暴者因為年而躲過法律的制裁,難道他們的過錯,也會因為“年紀小不懂事”而變得可以被原諒嗎?你是害者,你不需要原諒他們,我不想讓你大度,尤其是對著施暴者大度。

那些過錯,他們要記一輩子,你得去提醒他們,告訴他們,你們曾經深刻傷害過一名自己的同學,甚至不記得這件事,你們以為時間能沖淡這一切,以為一句輕飄飄的“開玩笑”就能磨平這些傷疤。

不會的。

你們要始終記得自己做過什麼錯事,今后你們班級每一位同學的聯系,都將籠罩在愧疚之中。

每個人都是冷暴力的幫兇。

……

溫崇月鼓勵夏皎去刪掉們,用食獎勵勇敢了一把的

夏皎被教育得太好了,他甚至希皎皎能夠自私一些,就像白若瑯士那樣自私些也無妨,至自己過得快樂。

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盼著好,無論怎麼都行。

夏皎有一副熱心腸,這樣很好。會送醉酒的同事回家,也會幫忙做那些本和無關的事,溫崇月唯一的困擾在于,那位高中同學好像總是特別有緣分。就算是在蘇州,對方也會追過來,巧合地遇到夏皎,又巧合地送了回家。

溫崇月在家中等著皎皎很久,天上下著小雪,蘇州的雪溫溫,對于北方生長起來的溫崇月來說,這點兒當然算不了什麼。哈爾濱大雪深到一腳踩下去能沒到小肚,溫崇月照樣能頂著風雪出門揪陳晝仁出去喝酒,13年北京暴雪,公停運,溫崇月和秦紹禮兩人帶著貓糧和狗糧送去附近的流浪寵救助中心,就算是現在天上下刀子,溫崇月頂多拍了照片發給妻子看一下,繼而面無異地正常出門工作。

前提條件是皎皎在家。

現在在外面,天已經暗下來,黑暗侵襲,天飄小雪。是揚州人,江南水鄉的雪花大不到哪里去,現在外面又又冷,路上有些積水能結薄冰,溫崇月憂心打不到車,又擔心晚上看不清楚路,倒摔傷。

于是溫崇月給夏皎打了電話。

毫無防備,告訴溫崇月,遇到了老同學,老同學會送回來。

溫崇月著醋意說了好。

不好。

怎麼可能會好。

為什麼對方“魂不散”,怎麼到了蘇州,也能遇到皎皎。

溫崇月不了自己那點兒占有,他穿上外套下樓,在飄著雪花的冬夜中穿梭前行,去小區門口接自己的妻子。涼涼的雪花落在他頭發上,臉頰上,溫崇月心中妒火卻無法消除。

真傻,他不該繼續這樣下去。

正確的辦法應該是去問清楚皎皎,不是嗎?

告訴,我在吃醋,我你。

不,或許這樣過于稚,皎皎會不會認為他小題大做?

……

思緒糟糟,溫崇月最終走到了小區門口,他微笑著和門衛聊了幾句,拒絕去小屋取暖的善意。他站在雪花中,冷靜地想著,等會兒皎皎到了,該怎麼和說。

說,皎皎,我很高興你的同學能送你回來。但是,下次再有這種事,先告訴我好嗎?我是你的丈夫,這是我的責任……

溫崇月思考了十種可以委婉表達需求的措辭,但在看到妻子的一瞬間,他最先開口的,還是那一句:“怎麼和他一塊兒過來?”

遮也遮不住,溫崇月著妻子的手,抵在上,想要親吻心這些稚的醋意。

并沒有察覺:“哎?電話里我說過了呀?”

傻孩子,傻皎皎。

你怎麼看不出,你怎麼會看不出。

我在為你吃醋,我在為了你極力心的糟糕,我多想……

夏皎還在解釋,溫崇月低低應一聲。他聽妻子聊的新發現,完全不在意這件事,這讓溫崇月備痛楚。

所以。

那就不要忍了。

夏皎說:“我覺自己做事,有時候看表層了,真是個傻子。”

溫崇月說:“你的確是個傻子。”

你是一個可的小傻子。

你竟然從來沒有意識到我在吃醋。

我在吃你的醋。

我承認我早就上了你,在婚姻之中,在朝夕相中,在我們的一餐一食中。

可你對它毫不察覺。

“說起來怕你笑,我都這個年紀了。”

我年齡這麼大了,在你面前,卻還是會像初河的頭小子一樣,患得患失。

“但是,總有些事是我所不能控制的。”

就像心,就像吃醋,我恨不得心,藏起來這種稚的醋意,免得被你發現。我的私是如此的惡劣,我只想展示給你看完的一部分。

但我無法控制。

失去控制。

因為我上你,皎皎。

“因為我你。”

“因為我上一個聰明的小傻子。”

“因為不確定這個小傻子是否也我。”

是的,我不能確定。

我嗎?皎皎?

溫崇月在涼涼雪夜中向告白,平靜克制,他完全沒想到會在此刻說出來,但一切發生得猝不及防,他所能做到的,只是在理智稍稍回旋后,倉促地握著夏皎的手回家。

他多到怕被嚇跑。

好在并沒有,喝了熱水后的夏皎同樣講述著意,的膽怯,的珍重,的溫

春草長在草叢中,溫崇月記不清楚那晚他和互剖心跡的皎皎做了多次,兩個人如此親地融在一起,接吻,擁抱,所有的混在一起,如果不是裝備不夠,溫崇月恨不得要將所有糧草子彈都悉數灌輸于

所謂人間至樂,莫過于此。

溫崇月決意不去在意皎皎的暗對象,他已經確認了對方的心意,將不在乎這些過往。

然后命運給予他一份大禮。

藏在皎皎青春的影,是他。

一直被他自己耿耿于懷的家伙、有眼無珠、混帳東西……都是他。

九十頁筆記本,五十二次名字。

任何語言,都不能描述他當時的心跳。

溫崇月很想過去給皎皎一個心疼的擁抱,又下去。

溫崇月悄悄將筆記本歸位,他假裝沒有發現這些,妥帖地保護好皎皎的

一生何其有幸,能得皎皎為妻。

……

六月。

東山和西山的青梅和枇杷陸陸續續地上市,偶爾可以見到早桃的影,夏皎喜歡吃青梅,酸酸的可口又開胃。

張不已的溫崇月,在皎皎第一次說自己喜歡吃酸的時候,就帶去醫院做詳細的檢查。

并沒有懷孕。

只是單純地喜歡吃酸。

這個結果讓夏皎松了口氣,笑著和溫崇月說:“是不是最近我們電視劇看多啦?怎麼可能一吃酸就是懷孕呢?別忘了我們一直都在做措施耶!”

說這話的時候,。在梅雨季節,能有這樣晴朗的時候是很難得的。除了煙雨濛濛江南外,人的心也可能會因連綿不斷的雨而變得低落。溫崇月將從醫院買來的維生素復合藥片放到夏皎手中:“最近太,你多吃點維生素和鈣片補補——是我太張了,畢竟孩子是件大事。”

夏皎笑,放好藥片,撲過去,輕輕地用鼻尖蹭了蹭溫崇月:“知道啦,溫爸爸。”

溫崇月笑著舉手投降:“好了好了,今晚我們換個角扮演?”

夏皎傾聽車載電臺,自己連上藍牙,放一首歌,《Moon River》。

溫崇月和商議:“這個周末你想去采摘什麼?枇杷?還是青梅?枇杷摘多了可以做枇杷膏,青梅也可以腌一部分,等夏天時候……”

夏皎想了想:“猜拳吧,你枇杷,我青梅。”

兩人猜拳,溫崇月勝利。

很好,那就去摘枇杷。

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夏皎這次看醫生,還是請假出來,現在一切安好,自然還是回了店鋪。宋爺爺拄著拐杖過來,他買了一枝火紅的玫瑰,巍巍地又往外走,夏皎知道他要去哪里,是和家庭相反的方向,乘公去墓園,去看沉睡的妻子。

店里面的郁青真喜孜孜地和夏皎聊警察抓到的國殺豬盤詐騙犯,現在正在統計信息,過段時間會將從騙子那里攔下的資金按比例分給害者……

夏皎聽著的聊天,將最后一枝勿忘我花泥中,抬頭看,玻璃窗外,黑板寸頭的朱孟城坐在花店前新增加的休息椅前,正在認真讀書。

高嬋和店員熱切地聊天,空氣中有著淡淡植香,夏皎閉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氣。

多好。

晚上,夏皎和溫崇月去了網師園聽昆曲,廳堂水榭,隔水荷花接樓臺,唱腔咿咿呀呀,干凈。回家的路上,溫崇月向賣蓮子的老太太買了六朵大蓮蓬,還有兩朵荷花四片蓮葉,全給了夏皎。

碧綠的蓮子剝去外殼,去掉苦的芯,夏皎叼在口中,試圖和溫崇月講道理:“明天我們真的不和姑姑、張云和老師、張抱林一塊兒出去玩嗎?我覺著人多了熱鬧哎。”

溫崇月嘆氣:“他們三個就已經足夠熱鬧了,皎皎同學,我還是想和你單獨約會——給我一個。”

夏皎將剛剝好的蓮子塞到他里,車門一關,整個空間全是輕的蓮子香氣。只拿了一朵蓮蓬,放在子上,剩下的全都放在車后座,清香四溢,溫溫

溫崇月系好安全帶,夏皎已經迫不及待地連上藍牙放歌曲,還是那首歌。

還是《Moon River》。

“Moon river, wider than a mile……”

溫崇月問:“你很喜歡?今天已經放了好多次。”

夏皎用力點頭:“當然喜歡。”

歌曲很溫,聲調也輕。

溫崇月吃掉蓮子,又問:“為什麼喜歡?”

夏皎啪地一下,將剛扣好的安全帶又打開,過來,一手搭在溫崇月肩膀上,另一只手按著他的,仰起臉,與他接吻。

溫崇月嘗到口中清香的蓮子。

車外是江南的朦朧水汽,車放著溫的歌。

“Wherever yoin'', I''m goin'' your way.

Two drifters, off to see the world.”

夏皎小聲說:“因為我對溫老師第一次心時候,在車里放著的——”

“就是這首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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