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路上，安檐目飄忽，不怎麼看凌青菀。他想著心事，把前因後果要縷一遍。

安檐覺他快要把事理出來了。想到這裡，他心口發悶，有些不過來氣，倒寧願什麼也不知道。

凌青菀也心事重重的，沒有和安檐說話。

兄妹三人回府，凌青桐反覆問安檐：“二哥，能找到那孩子吧？”

安檐很肯定的告訴凌青桐：“能找到！”

凌青桐就放下心來。

安檐和凌青桐把凌青菀送到外祖母的院子裡，也給外祖母請安。

外祖母問他們：“今天去了哪些地方，玩了什麼？”

凌青菀就把他們吃東西、逛東市的話，說給了外祖母聽。凌青桐還帶了些點心給外祖母。

外祖母很高興。

知曉了，凌青菀覺得，外祖母看凌青桐的眸子，總帶著幾分不忍和憐憫。

凌青桐是景家的脈呢。

凌青菀在心裡嘆了口氣。

昨天還以爲，舅母對他們京裡來的人很冷淡，是因爲凌青菀和安檐欺負了景五郎。

如今看來，真是想得太簡單了。

凌青菀還記得，過年的時候母親說，把凌青桐送到舅舅的軍營裡。如此看來，母親是多年未涉足太原府，不知道舅舅對這個流落在外的兒子，沒有半分。

“娘這次讓桐兒跟著來太原府，多半也是想讓舅舅見見這孩子。娘只怕還以爲舅舅思子心切。殊不知舅舅看都不多看一眼。”凌青菀心想。

母親到底宅，有些時候的想法，帶著幾分天真。

“......太夫人，孫大夫請到了。”凌青菀兄妹幾個跟外祖母說話的時候，一個丫鬟跑進來稟告。

“把他請到八娘那裡去吧。”外祖母道。

丫鬟道是，轉出去吩咐了。

凌青菀問：“外祖母，八娘怎麼了？”

“......上發，我瞧著是長疥。你舅母說沒事，是沾了花起疹而已。我總歸不放心，請孫大夫來瞧瞧。早些用藥。免得吃苦。”外祖母道。

外祖母對孩子上非常仔細。

然後，外祖母對安檐和凌青桐道：“你們兄弟去玩吧。”把他們遣出去之後，外祖母帶著凌青菀，去看八娘。

舅母也在。

見外祖母來。舅母和邊的妾僕們。紛紛給外祖母見禮。

凌青菀也給舅母見禮。

舅母表淡淡的。很不喜歡凌青菀。

八娘還好，臉上有幾個紅點，脖子上也有。孫大夫正在給診脈。於是的另一隻手不時撓撓上、胳膊和臉上，看得出有點。

“是出疥。”孫大夫對外祖母和舅母道，“尚不嚴重，用些硫磺膏塗抹患，過幾日就能痊癒。”

外祖母鬆了口氣。

舅母不以爲然。

孫大夫從他的行醫箱裡，拿出一些硫磺膏，給丫鬟，告訴丫鬟如何塗抹等，就離開了。

外祖母派人送孫大夫出去。

“......不要抓，會留下疤痕。”外祖母叮囑八娘，“的話，就讓丫鬟給你塗抹藥膏。”

景八娘道是。

舅母道：“時辰也不早了，娘，您回去歇息吧，八娘這裡自有媳婦照應。”

外祖母見無大礙，也就放心了，帶著凌青菀回去了。

凌青菀也沒有放在心上

出疥子是比較小的病。疥字是皮染了疥蟲，發起來會瘙，塗抹硫磺製的膏藥就可以痊癒。這種病不會危急病，故而有用“疥癬之疾”這個詞來比喻小病的。

凌青菀跟著外祖母回去，吃過了晚膳。

外祖母又問了很多凌家的事。

“我聽人說過，你們府上那位老太太，最是力爭上游。你母親也要強，們這些年和睦嗎？”外祖母問凌青菀。

這是怕母親被祖母欺負。

外祖母也知道，晉國公府的老太太，什麼都想要爭。特別是請封世子的事，鬧了不知多回，外祖母很怕凌青菀的母親吃虧。

“還好。”凌青菀笑道，“我娘最聰明瞭，從來不搭理們。老太太隔三差五‘生病’，除此也鬧不出其他事來。

家裡是我娘當家做主，若是鬧得過分了，就要教訓們的。上次二嬸挑釁，娘就斷了二房半個月的，讓他們吃了半個月的素，頓時就老實了。”

外祖母聽了，哈哈笑起來。

聽到凌青菀這席話，外祖母就算放心了。

凌青菀還把家姑姑的事，說給了外祖母聽。

說到了姑姑，自然不了說禎娘。

凌青菀很推崇禎娘，就把禎孃的英勇告訴了外祖母。

“......當衆打人，還封了郡主？”外祖母細細品味凌青菀的話，然後就明白了些什麼。

凌青菀說是：“姑父護著禎娘，家又要重用我姑父，所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外祖母頷首，沒跟凌青菀往深說。

們又說了幾句閒話，外祖母也問起姨母家裡。雖然這些話，外祖母都反覆問過兩次了。

凌青菀很耐心和說。看得出來，外祖母很想念兩個兒。當初把姨母也嫁到京城，就是想讓和凌青菀的母親能做個伴，兩人相互依靠。

可是外祖母再想見兒一面，就很難了。

凌青菀格外能諒老人的心，把很多說過的問題，換個說法再講了一遍。

外祖母也不覺得煩，聽得津津有味。

一說話就不知道時辰。凌青菀知道亥初纔去睡覺。

第二天，凌青菀很早就醒了。

到外祖母跟前，服侍外祖母梳洗。

片刻後，舅母也來了。

“八娘好了些嗎？”外祖母問起了八娘。這件事，外祖母也不怎麼上心，想著孩子已經請醫用藥，應該無礙了吧？

不想，舅母卻搖搖頭：“昨晚發得更加厲害，整條胳膊都是紅腫，孫大夫的藥膏不用管。我正想回稟娘。上午請孟大夫瞧瞧。”

舅母比較相信孟大夫。

而且。舅母覺得景八娘不是發疥子，而是花沾上了，發的風疹。八娘不得花，每年槐花開的時候。臉上常起紅斑。

雖然這次更嚴重些。但舅母依舊覺得是花的緣故。不是什麼疥子。

“也好。”外祖母道，“既然藥膏不管用，就換個大夫瞧瞧。”

舅母道是。

“你也不用在我這裡服侍。去看著八娘吧。”外祖母又道。

舅母不得，就不客套了，當即起離開。

等舅母一走，凌青菀對外祖母道：“外祖母，八娘就是生疥子，硫磺配製而的藥膏是對癥的，怎麼會沒用呢？”

外祖母笑笑，對凌青菀道：“不妨事的，都是小病，菀娘無需憂心。”

外祖母覺得，舅母本沒給八娘用那些藥膏。昨天請大夫的時候，老太太就看得出來，兒媳婦不以爲意。

舅母自己的兒，自然更疼孩子，還當外祖母是有害心的。外祖母就不打算多管了，任憑舅母去折騰。

管也管不了的。

舅母果然去請了位姓孟的大夫。

孟大夫說是花發。

舅母鬆了口氣，就知道，猜對了。自己的兒， 最瞭解了。

那位孫大夫老眼昏花，還說是發疥子，不過是順著太夫人的話。他問診早已不如從前，就老太太還信任他。

“孟神醫，您賜一方吧。”舅母對孟大夫道。

孟大夫當即留下一藥方。

他這藥方，既有服，又有外用的。他當了風疹來治療，開了很多風疹的藥。

“金銀花兩錢、連翹兩錢，泡水喝，口了就喝下去，清熱疏風的。”孟大夫說，“五培子一兩、公英一兩、苦蔘二兩，熬煮一碗藥，塗抹患。”

舅母頷首。

當即人抓藥，醫治八娘。

舅舅晚些時候也在營地回來，知道八娘患了風疹，問道：“不礙事吧？”舅舅對兒的是有限的，他喜歡兒子多些。

不過，最小的庶，他還是很疼的。八娘既不是兒子，又不是，舅舅都不太記得那孩子的模樣，問起來也頗爲敷衍。

“孟大夫來了，開方吃藥，會沒事的。”舅母道。

他們倆說著話，丫鬟進來說：“表姑娘來了......”

舅母微微蹙眉。

舅舅倒是對凌青菀印象深刻，笑著道：“快請進來。”凌青菀一腳踩得景五郎跪下，舅舅深以爲稀罕。

他沒想到姑娘家竟有幾分能耐。

舅舅喜歡有能耐的孩子。

“來做什麼？”舅母腹誹。

那邊，丫鬟挑起簾櫳，凌青菀走了進來。給舅舅和舅母見禮，然後笑著道：“我不放心八娘，不知痊癒沒有？”

手不打笑臉人，凌青菀是來探病的，舅母也不好多說什麼。

舅母笑容疏淡：“還在吃藥，過幾天就好了。好孩子，你費心了。”

“我能去瞧瞧嗎？”凌青菀問道，“我在京裡學得幾分醫，興許我能幫忙......”

舅母眉頭又是微蹙。

“這孩子不知看人眼，跑到我跟前，難道我喜歡嗎？”舅母心裡腹誹，“還說什麼會醫！”

可是當著舅舅的面，舅母也不好拒絕。

“你去瞧瞧吧。”舅母勉強笑著，對凌青菀道。

凌青菀頷首，給舅舅和舅母再見禮，然後去了景八孃的屋子，看景八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