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臣》第五十三章 銳氣初挫

奢飛虎、宋佳、杜榮以及衆護衛上了江涯,奢飛虎眉頭微蹙着,他原想以慶行的名義在這裡修碼頭、貨棧不會驚誰,哪裡想到有個林縛跟他們想到一塊去了,真是棘手。

“你說林縛能知道我們的用意?”奢飛虎問道。

“怎麼看不出?杜先生跟我們在一起,他臉上有半點驚詫表沒有?”宋佳也不用人扶就騎上馬背,穿着旋,這種子穿了站在地上,看上去跟襦沒有什麼分別,但是下分開,方便人穿了好騎馬,“不然也用不着直接跟我們他們也要在這修碼頭的意圖……”到了岸上,風更大一些,宋佳手將臉上的到耳後,看到江涯下林縛他們起錨遠去,遠遠的看着林縛坐在船頭,還覺到接茶碗時手指相覺。

“真是棘手啊。”奢飛虎輕嘆道。

“他們或許沒有想到,這江邊的地已經在我們手裡了。”杜榮說道。

“只怕沒用,”宋佳搖了搖頭,說道,“徵民地,從來沒什麼道理好講的,秣陵知縣陳/元亮恨不得在腦門上張楚黨門人的標籤,奢家又不能公開站出來。”

要說權勢,晉安侯府比林縛小小的從九品司獄不知道要強上多,但是朝中對奢家有很強的警惕心,原先他們想不的以慶行的名義將碼頭修了、將貨棧建了,只要有足夠的銀子砸下去,自然能讓江寧的員裝糊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這時候林縛公然站出來跟他們爭這塊江邊地,可以說江寧沒有哪個員敢公開站出來支持他們奢家。再說林縛剛纔那番話也說得很明白,林縛是要以金川獄島的名義拿下這塊地,說白了就是顧悟塵在背後支持他。

“這個林縛是不同一般啊,以前真是小瞧他了,”杜榮從護衛手裡接過僵繩,騎到背上,輕勒住繮繩,皺着眉頭說道,“金川獄島需要資,從九甕橋碼頭運送,就算麻煩些,又能有多麻煩?這邊建碼頭、修貨棧,還要另築一條馬車便道跟東華門外的道相接,不是要麻煩十倍、百倍?他是嫌九甕橋碼頭太小,不夠用,也嫌九甕橋碼頭只停船,不能停民船!”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誰又知道背地裡集雲社跟顧家有多深的勾當?”奢飛虎說道,“林縛到獄島才幾天,顧悟塵就對江島大牢進行清獄,不就是方便他在獄島上隻手遮天?別人看不起小小的從九品司獄纔是個芝麻大的,但要說麻煩,還真是個麻煩啊。”

“是不是可以給他們找些麻煩?顧悟塵清獄之後,獄島就添了子,顧悟塵總要有所待……”杜榮說道。

“怕是不行,林縛不是輕易給折服的人,顧悟塵流放充軍近十載,子也不會弱……”宋佳蹙着眉頭說道,“我看他也是個有野心的人,未嘗不能坐下來談一談……”

“已經塞了一顆甜棗,接下來就要打一子,不能將別人的脾氣給慣壞了,”奢飛虎眉頭皺起來,斷然說道,說實話他聽妻子如此重視林縛心裡有些不舒服,跟杜榮說道,“你去安排,不過你要曉得,不能用我們的人……”

“我曉得。”杜榮說道,林縛背後畢竟站着顧悟塵,楚黨執掌中樞之後,顧悟塵多半會接任按察使,他們斷不能現在就跟顧悟塵鬧崩了,不然他們以後在江東做什麼事就會制於顧悟塵。

宋佳抿着潤紅脣,也不再吭聲,心裡想林縛這麼號人,肯定是心高氣傲的,要是不遇到些挫折,只怕也難爲奢家所用。要是可以,恨不得拿着鞭子他兩下心裡才爽快,不自覺就是幻想起將林縛拿鞭子打他的形,心間有些微異樣的流過,竟是十分的期待。

奢飛虎見妻突然不吭聲,臉上飛起輕紅,神態怪異得很,問:“你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宋佳回過神來,又回頭看了一眼漸遠去的烏蓬船,說道,“要怎麼做都隨你們,我一個婦道人家可管不着。”

*************

林縛如今在獄島沒有多忌諱,明天要送林景中跟林夢得過江去,就直接留他們在獄島上過夜。

去年,北方晉中、西秦等地災府縣要多於往年,但是奢家裂土封侯之後,東南戰事平緩,朝廷得以從東南調大量兵強將加強北方的軍備,不僅加強了燕山一帶對東胡人的防線,也加強對西北等地抗租抗捐等鬧事民衆的鎮

往年西北等郡農民總要過了春種纔會大規模的逃春荒,但是持續苦寒乾旱,不要說青黃不接的春荒了,很多農民家無餘糧連冬天都挨不過去,在兵強將的鎮之下,又不敢輕易的聚衆鬧事,只得早早的出來逃荒了。

年節後江寧城裡的流民明顯要多於往年,這還是有茫茫三五十里闊的朝天擋着,江北岸聚集的流民更多。沿江府縣對流民嚴防死守,除了投親靠友的流民,府控制的渡口都嚴流民渡江。

集雲社要在江南岸開碼頭建貨棧,還要修從碼頭跟東華門外道相接的車馬便道,這都需要用到大量的人手,乘船到江北從流民挑選健壯僱傭是最合適的。不過建碼頭之事還沒有正式提到日程上,集雲社不能拿這個名義招募流民,不過集雲社從秣陵縣拿到商帖之後,不僅可以募四十名帶刀護衛、備十張弓,還可以明正大的僱百多名夥計、腳伕、力役。

林景中明天就去江北爲集雲社挑選這些人手。

按說商號或者鄉豪都是止直接招募流民的,以免民間有人藉此養名蓄死士,但是法弛廢,有一百條令,不能嚴格落實、執行,就能生出一百條變通之法來。

林縛這邊做事還是相當上規矩的,他早讓林景中跟秣陵縣打好商量,集雲社挑選中的流民,秣陵縣這邊都先負責將這些流民及其家屬列縣黃冊,算是讓他們先在秣陵縣正式落戶再給集雲社僱傭。

這對秣陵縣也算是一項政績。每年大量的流民南涌,除了組織人手將流民遣回原籍之外,朝廷也希地方府能儘可能多的原地安置一部分流民,以緩解北方的力。對地方府來說,讓流民籍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是大量無地流民的涌對地方治安的衝擊非常大,另外當地人跟流民的矛盾也是府很難調和的問題。即使安置流民要算政績,但是地方府卻很不容易接這些失地、破產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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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金川獄島,金紅的夕在遠山巔搖搖墜,林縛帶着林夢得、林景中、周普、吳齊等人進了司獄廳的院子,長孫庚以及其他在前廳當差的吏卒看到也不說什麼。

按照本朝刑律只是嚴私人進監房,沒有說司獄廳的院子都止私人。有些老規矩只是獄島上的老規矩,如今林縛在獄島上隻手遮天,律例之外的規矩自然由他來定,就算律例,逾越幾分也無妨的。

林縛逮住長孫庚問楊釋、趙虎此時在那裡。

“在後面武卒院練,職下將他們喊來?”長孫庚問道。

“我們自己過去就是。”林縛說道,他領着林夢得、林景中等人就朝後面的武卒院走去,林夢得、林景中跟楊釋也不算陌生,他以後要用楊釋訓練武卒,自然是要搞好關係。

聽着雜喝聲,林縛走進武卒院,站在院子口就看見楊釋領着近三十名不當值的武卒在院子中間整齊的練一種軍營通習的拳。林縛走進來時,諸武卒打起神來,作看上去也整齊,究其實質,跟千年之後哪所中學的學生一起做廣播形相差無幾。

林縛就站在院子口看着,由於他離開時讓趙虎跟着楊釋,這時候趙虎也老實的跟在楊釋後面練習打拳。一通拳六十四式練完,楊釋讓諸武卒排好隊列站到場地邊,他與趙虎走到林縛邊,臉上神頗爲自得,說道:“林大人回來了,可有什麼訓示?”

“你挑五個拳打得好的……”林縛說道,他知道這些人已經是按察使司治下的銳武卒了,也知道楊釋跟顧悟塵、楊樸他們從小在北線軍營長大,有些見識,但是也不過如此。

楊釋看了林縛後的周普一眼,只當林縛要周普考究他手下這些武卒,也不多說什麼廢話,點名挑了五個壯的武卒站到場地中間來,跟林縛說道:“他們拳練得不錯,請林大人檢驗。”

“好,我就親自檢驗檢驗他們的拳,”林縛將腰刀解下來給周普拿着,又將青衫公服下來,只穿着裡面的短褂子,走到場地當中,站到五個武卒面前,“我們這就開始了……”話音剛落,探手就是一拳,直擊當中一名武卒的口。他這一拳力大勢沉,那名武卒措不及防,生生的捱了一記,連退了兩步,一口氣沒有上來,“撲通”一屁坐倒在地上,給打蒙似的看着林縛,不知道怎麼做纔好。

“敵人可不會提前跟你們招呼一聲,”林縛手將一屁坐地上的那名武卒拉起來,說道,“你們不敢朝我手,你們到底有多實力,我終究檢驗不出來,”指着後的趙虎說道,“你們手打他,不用顧忌什麼。今天你們要將他打得鼻青臉腫還不了手,每人賞五百錢;要是你們五個人一起打他,反而給打得鼻青臉腫還不了手,你們這個月餉銀就不要領了!”林縛雙手剪在後走回院子口,臉沉毅的盯着場地當中看,也沒有看楊釋一眼。

楊釋這才明白林縛原來是對這些武卒很不滿意,他臉訕然的站在林縛後。

說起來楊釋跟他父親隨顧悟塵到江寧來,直接到按察使司衙門頂了典尉的武職,這些個武卒的戰鬥力好壞跟他跟他父親都沒有直接的關係,就是在昨天之前,楊釋更多的是在顧悟塵邊跑腳,都不負責這些武卒的日常練。但是顧悟塵讓他率領諸武卒戒備獄島,好像長期在軍營生活的他夢想突然有了寄託,他打那一刻起就將這些武卒當自己的兵,林縛的神態就像是在他心裡猛了一鞭子,他很不服氣,希場地裡的五個武卒能將趙虎狠狠的教訓一番。

事實總是讓人失,趙虎打小就強力壯,長大後三五名漢子近不了,進鄉營這幾年緝匪捕盜積累了好些實戰經驗,甚至還當上頭目,真正能用於實戰的技擊格鬥水平以及能卻是這三四個月的時間大幅提高,踏足進場神氣就崩得像頭猛虎,在軍營裡只習練、打拳打得跟廣播似的、從未有實戰經驗的武卒只憑着健壯哪裡是他的對手?關鍵是這五名武卒之間本就不懂得什麼配合,爭先而上,擺開招式要將趙虎打倒,趙虎拳下卻是沒有什麼架式,始終移步走斜角,避免給對方包圍,出手時,提拳擡腳也沒有什麼可言,唯有乾淨利索而已,出手也毫不留,在眨眼間的工夫打得一名武卒鼻橫流、一名武卒捂腹蹲下來疼得站不起來,一名武卒部給狠踹了一腳,跌開四五步遠,也愣是沒能站起來,剩下兩名武卒給打得膽怯,不敢上前去……

林縛這才揮了揮手,讓他們停下來,說道:“你們這樣的水平,我都不好意思扣你們的餉銀,但是我更不好意思跟別人說你們就是這獄島的武卒銳,”跟邊臉很難看的楊釋說道:“要說武卒的戰鬥力,一個個的排着隊站在那裡打拳打得再整齊都是假的,在戰場上殺人或者被殺,都是一刀兩刀之間就能解決的問題,不需要三十二式或者六十四式。這些個武卒,我暫時不提太高的要求,我教你們一個作,你們要是不停息的做六百組,還能整整齊齊的站在那裡將剛纔那一套拳不走形的打一遍,再來跟我談戰鬥力的問題,”林縛跟趙虎說道,“你把全蹲練息式示範給他們看……”

趙虎做了一個很簡單的全蹲作,又將作的要領跟楊釋以及衆武卒講解了兩遍:闊、深呼吸,手自腰後自然下時下蹲,下蹲到最低點時手地,手臂自然劃弧到前站起吐氣,手臂擡到肩平氣吐盡,一個全蹲作算是完

這個全蹲作簡單得很,場地裡的近三十名武卒,每個試做了兩三個,作基本上都能做到位。林縛也不爲難楊釋,讓趙虎站在場地前示範,只讓他監督這些武卒將六百組深蹲不停息的做完,他過一會兒再來看。

林縛帶着林夢得、林景中等人到中院,讓雜役給他們準備過夜的客房,用過晚餐之後,再回到武卒院,幾乎就沒有看到還能站起來的人。

林縛站在院子口就看了一眼,沒有說什麼話,就退了出去,心高氣傲的楊釋差點都哭出來。剛纔趙虎在前面示範,他想着爲將之道就應要先士卒,也跟着一起做全蹲作,絕大多數武卒只能支持連續做兩百組到三百組,他生生的跟着趙虎不停息的將六百組做完,看着林縛出現在院子口,他連手撐着地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讓他心裡如何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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