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十月十八，黃道吉日，海上通商部第一次出海，大船一共一百一十八艘，每艘載重七百噸，容納上千人，此次出海人數一共一萬兩千人，領頭人乃昭州商賈出，王堅，年二十八。

這次的出海，對於大曆百來說就是個稀奇，聽過說兩句便丟開了，有的甚至還會嘀咕句為何要出海通商，這商賈之事乃是下賤行徑，現如今還要府做這個。

以此來攻訐顧閣老把持朝政，出海通商是錯誤決定。

不管怎麼說，船已經出海了。

黎周周在兩浙待了數日，同李金義將後續事理完，這才返回京城，到達京城時，已是秋冬了。

十二月，黎照曦十八歲生辰。

黎照曦是十二月頭天生的，小柿子是十二月末生的，一個頭一個尾。

容燁還跟十四說：「這倆孩子有緣，註定的哥哥弟弟了。」他和十四這輩子就柿子一個孩子，有個福寶這等的哥哥多好。

「黎家養的黎照曦好，咱家柿子粘著也好的。」歷無病道。

省的一天天找阿爹抱。

「照曦今年十八，不像以前是小孩子，送個什麼禮好？」容燁問十四，「我看周周他們想辦的熱鬧些。」

歷無病便道：「不如把小柿子送過去幾天？」

「……」容燁無語，即便是自己親生的，也要說句實話：「這哪裏是福寶賀生禮，分明是去搗的。」

十四沒送出去，只能憾說：「那就去庫房挑幾件，之前打茴國時候，送回來不茴國那邊的件，不說珍寶，就是圖個稀奇。」

容燁點了頭，就聽小柿子遠遠由近的聲：「阿爹~」

歷無病一把抄起跑來的兒子，舉高了，說：「你福寶哥哥生日，爹說把你送過去玩兩天——」

「好呀好呀！柿子要和福鍋鍋玩~」

歷無病扭頭就跟哥說：「我說的沒錯吧。」

「這般吧，柿子跟阿爹一起給福寶哥哥挑個禮。」

「好！阿爹抱抱柿子~」小柿子著胳膊要阿爹抱。

歷無病轉手就把柿子架自己脖子上，哄著說：「爹陪柿子騎大馬玩。」

小柿子最騎大馬玩了，因此就忘了要阿爹抱他，同爹快快樂樂在殿裏跑著玩了。

歷無病和容燁二人，兩人遭遇不同卻又相同，都曾一度怨恨懷恨這個世界，心深仇恨著所有，戾、殺戮、暗，歷無病更甚，可這般的兩個人組了一個家庭，有了孩子后，儘可能的收起了暗一面，學著、嘗試著做個好父親好阿爹。

可兩人都是第一次，歷無病更是從未驗過親，就不知如何下手去做個正常慈的父親，於是模板就鎖定了——顧子清。

顧閣老是為公事鞠躬盡瘁忙前忙后，時不時休息時間還要被去跟新手爸歷無病討論一下如何做個好爸爸，說一些父子相經，供這位上司皇帝取。

可謂是兼數職啊。

像是騎大馬這事，就是顧兆學給歷無病聽的。顧閣老心裏也憋著壞呢。

別管什麼份高低，當爹的就是要架著兒子玩。

「……反正我家福寶小時候很玩，也不怕高。」顧閣老說道。

歷無病當即說：「朕的小柿子也勇猛，自是不怕。」

顧閣老便小小拍了記馬屁，笑瞇瞇說：「自然了，小柿子隨了聖上和皇后，當然是勇猛又聰慧的。」

孩子被誇，當爹的自然高興。

反正後來歷無病就心甘願滋滋給小柿子當起了大馬玩。

黎照曦生辰當日，一大早，黎府大門就開著，黎照曦請了不小夥伴來府上，顧兆也調休了假，黎家請了些至好友。

鄭輝不在京里，去出海了。

當日顧兆說了，鄭輝說他想想，顧兆還覺得沒戲，畢竟鄭輝才回來沒幾年，也自省過，想要好好彌補家中妻兒，只是沒想到隔了三日，鄭輝主找上，說願意前往。

「……我時常在想，我前半生最快樂安心時候，學是，其實在禮部窩的十多年也是，我看書學各地話的時，看風土人時，都是有趣又踏實平靜的。」

鄭輝沒說，其實他和娘再也不復以前了。

他們相敬如賓，有道裂痕間隙，他不知如何彌補，娘心底也不願再接納他了，甚至娘對妾室也好，卻同他無話可說。

今日到黎府上。

嚴家、鄭家都到了人，只是再也不是當年顧兆在翰林時的三家人了，換了小輩們。

顧兆著小輩們，各個恣意瀟灑鬥志昂揚，是風正茂，未來屬於這些孩子們，是他們的戰場了。

「老了。」顧閣老慨唏噓道。

黎周周：「我瞧瞧？」仔細瞧了一番。

剛還嘆老的顧閣老立刻張起來了，「是不是真的老了？我就說說，應當不至於吧？我還是年輕的，力也好，不過四十齣頭的年歲，不至於老吧？」

黎周周見相公急了，就笑，說：「沒老沒老，我瞧著正正好。」

顧兆鬆了口氣，再也不敢傷懷這個了。

當日帝后還親臨黎府，帶著小皇子，這聽到消息的諸位大臣，又是狠狠的酸了一把，還有嘀咕納悶的。

「黎家都這般鮮花錦簇烈火烹油了，怎麼還沒倒呢。」

可不是嘛，聖上為何這般信任顧兆呢？

「怕是信任皇后，皇后不倒，黎家倒不了啊。」

於是歲末，朝中有大臣諫言請皇帝大選，已充後宮，為大曆開枝散葉，早日誕下龍嗣。

歷無病當時在朝堂，坐在龍椅上臉都黑了。

幾個意思，他家柿子不是龍嗣？

后史書記載，武帝盛怒，閣老相攔，罷朝一月有餘。

這一罷朝就到了年關，正好過年了。顧兆當時攔人肯定知道歷無病是真生氣，可到了後頭罷朝一月多，這就是藉著火大不幹活，全都給他幹了。

顧閣老：……歷無病可真是茍啊。

武六年開朝，還有人不死心要勸諫皇帝選秀，只是先一步傳了噩耗——太后仙逝了，這是國喪，全國服喪三月，娛樂嬉戲、嫁娶等事宜。

而聖上則言，要守孝三年。

還選啥呀，只能擱著了。

朝中員家中待選的兒，三年一過，這年齡就大了不合適了，可聖上要守孝，這是正理，自然不敢再多說什麼，只能忍忍，想著三年後再提吧。

年中，大曆大州城主幹水泥路修。

同年十月有兩件事，一是秋闈會試。二是孟見雲一家前往領地了。從去歲八月到京里，住到如今，本該是早早的，不過彼此都捨不得，尤其是小孩子。

元寶捨不得小叔叔，就差抱著小叔叔哭了。

於是顧兆就說，天氣炎熱趕路不方便，小心孩子熱的中暑，聖上那兒他去說——

其實歷無病不在意孟見雲一家何時去領地，只是孟見雲是公爵，名頭高，手握兵權，留在京中，還住在黎府，京里百都暗暗的看著，已經有人蔘孟將軍遲遲不歸，玩忽職守了。

一直拖到了十月，天氣涼爽，適合趕路。

孟見雲和李霖也不好再拖，怕對義父阿爹不利——

說義父以權謀私，將孟見雲執意留在京中，居心叵測等等。

孟見雲便先提回去，李霖同兒子元寶也說明白了，再不走那就不是護小叔叔爺爺，而是要害了爺爺的。

拖無可拖，元寶也認了，只是走時依依不捨，紅了眼眶抱著小叔叔嚎啕大哭，說：「小叔叔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玩的。」

「好，元寶乖乖。」黎照曦也捨不得小侄子，說：「等你長到歲應當能自己回京了吧？到時候帶上人……」

這話旁邊顧閣老聽著耳，像極了當年他給黎照曦畫大餅。

你要是長到七八歲了你就能同你阿爹走商。

一家人送小孟一家出京，各自惜別，元寶說：「小叔叔等我，我時一定回來。」

「好。」

「你讓思源哥哥也等我。」

「好知道了，你要思源叔叔的。」

「還有小黑叔叔。」

「好。」

……

元寶數著人，最後人都點到了，馬車與送別的影子也越拉越遠了。

秋闈過後一個月。

寧平府縣來了信，皆是喜報。

王元、顧晨、黎健安皆是中了舉人，其中王元名次最前，而黎康冬、顧則是春時中了秀才。信中所言，族學中還有兩村、其他村的孩子考上生、秀才都有，得了好名次后，附近十里八鄉的村民皆是對黎家激不盡。

也是到了年末時，昭州千里迢迢送來了信。

黎照曦接到的，一看當即拿著信到了正院找阿爹，說：「阿爹，慶恩郎溪還有十七幾個都考上舉人了，他們已經來京里了，還有安安，安安考中了秀才……」

「阿爹，你看。」

黎周周看著信件，見福寶臉上都是替小夥伴高興慶賀的喜，並無其他，只是他當阿爹的難，看了信，說：「他們真是厲害。」

「可不是嘛，說之約，多了一年，我不跟他們生氣。」黎照曦笑瞇瞇說：「誰讓我是他們老大呢。」

「阿爹，等他們到了，住我院子可以嗎？」

「可以。」黎周周答應的乾脆。

武七年春，各地方舉子進京，今年這屆比往屆趕路要順當快許多。

「從家裏出來，到了府縣大路一下子快了不。」

「家中人送我，聽我說過水泥路還不信，這次是信了，說路好，就沒見過這樣的路。」

「誰不是呢。」

「這水泥路又昭州路，聽說是昭州傳過來的，要是再配上昭州胎，那才好走。」

「劉兄你這是只聽了一半，聽說在昭州當地人將有胎的車廂稱為高升廂，誰家有孩子定要坐一坐，以求未來科舉運亨通，就是因為這胎是顧閣老琢磨出來的。」

「還有這水泥路也喚平步路，也是此理。」

這般說著，有人便玩笑說：「那要走一走了。」

「不急，到了京中在下馬車走一走這平步路。」不求同顧閣老一般，只求一路高升能進翰林，而後再進閣，做了閣老的下屬。

有人聽聞此，便嘆：「田法、平步路、震天炸、高升胎，件件都是顧閣老琢磨出來的，有言說聖上乃真龍天子，而顧閣老便是能臣賢臣，派來輔佐真龍的，以助大曆開闢盛世。」

震天炸就是打敗蕃國茴國的武，聽說用時可地山搖，炸聲連連。

這一年，黎照曦十九歲。

京中有名的大哥兒——沒人敢稱老這個字。因為之前有人用這字過，定安伯先教訓了一通。

定安伯二十三，黎照曦十九。

此前京里一直傳言，說長泰公主屬意黎府哥兒，想聘為兒媳，只是後來安定伯去打仗了，回來后封了伯，搬出了公主府，另有府邸，看著像是同林家分家不搭邊似得，還惹來京中蜚語流言，有些指定安伯不孝，後來被長泰公主給找了由頭掃了面。

長泰公主護兒子，這也是林家私事，自此定安伯不孝這話沒人說了，只是改換定安伯娶妻這事，那時定安伯年歲已經大了，也該議親，說起來，自然想到黎府哥兒了。

眾人都等著定安伯去黎府下聘，不然以黎府哥兒的年歲，早幾年就有人去問問了——有自覺高攀不上不好和公主府競爭的，自然也有想撿的，萬一呢？萬一黎府哥兒真願意下嫁呢？

再矜貴，畢竟是個哥兒。

可沒想，定安伯一直沒，倒是時不時約黎府哥兒出去玩，京里世家貴婦們看不明白，說定安伯對黎府哥兒無意吧，又護短，說是有意吧，為何遲遲不下定？

這都拖老哥兒了。

黎照曦讀書、蹴鞠、遊玩，林康安就陪同一起。

顧兆對此是睜隻眼閉隻眼，福寶上大學了，談談也沒什麼。

這年早春，黎照曦昭州的小夥伴終於到了京里，寧平府縣黎、顧兩家孩子早一步到的，到了京中自是先前往黎府拜見長輩，還有好友。

原先說是住黎照曦那院子，後來避嫌另居小院——黎家最早買的二進院子，離著貢院不算太遠，也比較幽靜，用來考前居住平心靜氣是再合適不過的。

黎照曦天天往那邊跑，也不是去玩，而是一起學習。

林康安往黎府去，連著撲了幾次空。

「急了？」顧閣老看林康安那張冷若冰霜的臉，笑了，「我還以為你不急，你這拖著幹嘛？」

林康安言：「我以為顧大人不想福寶早日定下來的。」

「是不想啊，他還小，可是他要是樂意願意了，定誰都。」顧兆說的心裏話，「什麼伯啊爺啊，我家不在意，全看黎照曦喜好，他要是喜歡昭州那幾個小子，等高中了我還能來個榜下捉婿……」

林康安最後是黑著臉出黎府的。

顧閣老在府中哈哈大笑三聲。

這小子看著面上冷不近人難以相貴里貴氣的子，心裏對黎照曦倒是沒個脾氣的窩瓜似得。

顧閣老雖是另眼相看定安伯幾分，但還是那句話，得黎照曦點頭才。

武八年，又是進了一批進士人才。

同一年，水泥路修到府縣村鎮，同一年，黎府哥兒黎照曦與定安伯定了親，京中貴婦們倒是不覺得詫異——早察覺幾分，只是沒想到一點，這黎照曦都二十歲了，怎麼還是定親，而非直接親呢？

這長泰公主就不急嗎？

急，可急有什麼用。

當事人不急的。

武九年，太后仙逝三年已到，京中百早已躍躍試，想再次諫言，請聖上選秀，早——

大曆海上，百艘大船緩緩靠近。

秋出發的船隊，歷經差不多四年，船隊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