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二章

黎照曦花燈節勇猛異常，圈是百發百中，套的攤主也喜笑開的——這些爺小姐一瞧都是貴人，人家不稀罕他地上擺的那些件，才值幾個錢啊，伺候貴人們玩開心了，沒準賞銀比那些個加起來還多呢。

即便是沒賞銀，貴人玩，難不還要拉著臉不認賬了嗎。

「怎麼樣？」黎照曦是驕傲的不得了，下微微翹起，神采飛揚的，說：「我在昭州時玩這個就可厲害了，百發百中。」

林康安低頭，誇讚說：「厲害。」

小黑在旁早都佩服投地了，不愧是他的老大哥，本來還說要比試，這會嘿嘿笑，算了，他再練個幾年，誰讓他現在是小孩子嘛！

這會小黑不提長大了是男人了，年齡這事是有彈的。

黎照曦把套來的獎品讓林康安先挑，「你先挑。只能一樣。」其他的他還要給思源瑩娘幾個呢。

「為啥是他先挑啊？」小黑好奇問一，后想著林爺年歲大，那他們小的讓一讓長的也是該的。

誰知黎照曦說：「十六好看嘛~」

還是小孩子的小黑當時就不知道說什麼了，他覺得也對、對吧？林公子是好看的，不過好看就先挑嗎？

倒是林康安後的荀樂，聽到黎爺這般明正大的話，嚇得才愣住了。他們家爺雖沒說過不別人誇他相貌，可咋說，以他伺候爺這麼多年，爺不是看人漂亮與否那種人，自然應該也不喜歡別人這般看他吧？

「那我要這個。」林康安指了指。

套圈的老闆立即瞧見捧上，那是朵線纏繞的石榴花，因為花燈節上套圈遊戲，多是富家爺玩，套來的東西送給家中眷，或是這一日送心儀的郎，因此地上鋪的布上擺的，多是孩用的東西。

也有燈籠這些。

「貴人好眼頭，這是石榴花。」

黎照曦：「！那可太棒了，好配你的十六。」

林康安拿著那朵，垂眸笑了笑，如捧著一朵真花似得護，說：「我很喜歡，謝謝福寶今年送我的禮。」

「嘻嘻。」黎照曦笑的一排小白牙，很是豪爽說：「不客氣，明年我再送你別的。」

「好。」

被衝散的公主府侍衛終於在套圈活尾聲找到了林康安，之後公主府的隊伍自然是混了進來，這條護衛隊伍浩浩的人更多了，瞧花燈、擺攤的百姓看見了，一打聽就知道這是誰家了。

「中間被簇擁那位，扎著辮子的，模樣長得漂亮。」

「瞧見了瞧見了，那是哥兒？！可真是好看。」

「京里還能有哪位哥兒有這排場氣派的？」

這人瞬間明了，「黎家啊，首輔家的哥兒。」

可不是嘛。

套圈的老闆這會也喜滋滋的，他就說了，伺候好貴人不了一頓賞，這不今個兒東西套完了不說，還白得了三兩的賞錢，那林公子出手可真大方。

「……怕不是石榴花，是送花的人呀。」

攤主咿咿呀呀小聲哼著調子，笑呵呵的收攤回家嘍~

年一過完，黎照曦，又要上學了。

黎照曦：……嗚嗚嗚。

「阿爹，這假期過的怎麼這麼快呀。」

黎照曦倒不是逃學打滾耍懶不想去，在昭州那會上學也是這般，尤其是收假那幾天，變了小粘人，就是要撒說一說，該背書包去學那還是照舊。

黎周周了解福寶，笑著夾了一個粘豆包放福寶碗里。

「今天這個你嘗嘗，特別甜，還加了牛進去。」

黎照曦哼唧聲變了快樂啃粘豆包，顧兆幹完了一葷一素餡的包子，又喝了一碗豆腐腦，說：「是香的。」

豆腐腦加了香油拌的鹹菜，還有金華來的火丁，昭州帶來的海鮮丁，特別鮮。

「就是缺紅油，要是有辣椒就好。」顧大人也嘆一波。

那邊黎照曦啃完了一隻豆包，也嘆：「要是天天吃豆包不上課就好了。」

「……做夢去吧。」顧大人吃完了，拿了手巾了和手，說：「你是跟我一道馬車，還是自己去？」

聖上沒在京里，不上朝，那去衙門時間就沒那麼早了。

黎照曦今日墨跡都有些晚了，也聽出他爹話里意思，跟爹一道去那肯定更晚要遲到的，當即不再墨跡，說：「阿爹，我去上學了。」

「去吧。」黎周周想才收假福寶肯定不習慣，便說：「等你休沐時，去踢踢球，莊子蓋的差不多了。」

黎照曦這才高興快樂起來。

休沐蹴鞠的話，那把十六也上吧，他說好了要教十六踢球的。

有了這個力，黎照曦很快就調整了放假上學的心態，上課認認真真的，功課做的也認真，終於到了休沐時，黎照曦早一天就約好了小夥伴。

「明天不見不散。」

「老大哥，我明個蹭你的車嗎？」

「你還是坐我的車吧。」梁思源跟小黑說，「福寶哥哥要騎馬的。」

「好吧好吧。」

「你坐我的車還委屈你了？」

「沒有，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明個我給你帶我阿爹做的春餅子，作為蹭車費用。」

梁思源點頭快樂答應上了。

出了宮門口，馬車就各走各的，往日黎照曦和小黑是一道的，兩家一條街上，這日黎照曦倒是磨磨蹭蹭的，小黑本都坐進馬車了，察覺什麼，掀了簾子回頭看。

「老大哥怎麼了？半天都沒過來。」

大白老神在在坐著，跟弟弟說：「回來，坐端正。」

「……哦。」小黑還是怕他哥的，只是坐端正沒一秒，屁底下就跟針扎似得，掀開了車簾，一邊看一邊問：「哥，你說大哥今個不回家幹嘛去？難不是等顧叔叔？」

「不對呀，平日里也沒這樣。」

小黑正嘀咕，見老大哥馬車往另一個方向去了，驚的半晌，還要八卦碎，被大白輕輕敲了下肩膀，說：「君子坐端行正，莫要背後口舌是非。」

「那我明天問老大哥好了。」小黑覺得哥說得對，還是當面問好。

黎照曦的馬車往東去了，既不是他家的方向，也非長泰公主府的方向，而是京城出名的烤鴨店，要是單單來吃烤鴨，也不用背著小夥伴，黎照曦作為老大哥還是很大方的。

「十六，你多久來的？我一放學就過來了。」黎照曦說完，又補充了句，「和朋友們還聊了兩句，明日要蹴鞠。」

林康安說：「我也剛到沒一會。」

「你先坐。」

兩人坐在樓上雅間，沒一會小二上了茶水，問點什麼。黎照曦就看十六，「你說你說，我才到還不知道什麼好吃。」

其實林康安對吃的方面也沒太過挑剔，他不怎麼吃外食，只是聽聞這家店的烤鴨鼎鼎大名，便邀福寶過來嘗嘗。不過此時點菜，點的全是這家店必吃的招牌。

若是顧大人在這兒，肯定要說提前做了功課包藏『禍心"。

心思肯定不是單純吃飯的心思。

不過黎照曦不知道，一聽十六這麼說，覺得十六肯定經常來，「那我要好好嘗嘗了，要是你有時間了，到了昭州，我帶你去吃昭州好吃的。」

「其實忻州的米我更吃。」

「我爹去忻州辦差，回來帶了一車，可好吃了。」

黎照曦『三連話"，這一幕顧大人要是見了肯定眼，因為像極了他十六歲時剛嫁進黎家，到了周周跟前，也是的話。

「我也是第一次來。」林康安說了實話，「什麼滋味我不知道，今日同你來，我們一起嘗嘗。」

「我看你說的頭頭是道，還以為你經常來。」

「我打聽過了。」

林康安說完，「忻州的米，你吃，肯定很不錯。」

「不知道你不，反正酸酸的，味道濃郁。」黎照曦說起來就想念，「我剛來京里時，吃什麼都覺得好吃新鮮，可時日久了就想昭州，那邊吃的，還有朋友。」

黎照曦說到朋友，想到什麼，笑嘻嘻的不懷好意看十六。

林康安也笑了，「怎麼這麼看我？」

「你啊輩分太小了，還要管延綿朝思小叔叔小姨姨，我跟你說，我在昭州輩分可大了。」黎照曦提起來滋滋的，掰著指頭數，「我是侄子侄就有十七位。」

「之前同十七一個學校念書，後來他就管我叔叔了。」

「雖然每年過年禮要出去多一些，可我是叔叔，當然不能小氣吧啦的。」

黎照曦很是驕傲，他是個大方闊氣的叔叔！

「那你是個好叔叔。」林康安道。

黎照曦宛如找到知己一般，「是吧是吧，我也覺得。」

「要是我隨你輩分一般就好了。」林康安又道。其實出去了，歷朝思歷延綿二人也不敢真讓他，不過又能如何。

林康安不在意這些。

自林康安生下來到有了意識記憶，他好像對這個世界，對所有人、事務都是冷淡淡的，母親父親那時候說他不知道親近人，一腔熱著他久了，想讓他開口喊一喊人，像尋常孩一般親近撒，但他卻做不到，時日久了，是人都會有厭倦疲憊的。

對親，後來林康安知道這世上要孝順父母規則，他便有樣學樣，去晨昏定省，父母生病去侍疾，得到什麼送給母親。

親他尚且如此的模仿學習，對這世道的倫理綱常規則，林康安其實也是置事外，喚比自己年齡小的，不覺得如何，當然反之一樣。

可如今聽福寶說起輩分大，做叔叔，林康安著福寶的笑容，那一瞬間就覺到了快樂。

好像輩分大，有人他小叔叔是一件快樂神氣的事。

所以那句『隨你一樣的輩分"並不是林康安奉承福寶，而是真心的。

「我同十七他們之約，要是他后——不對，已經是四年後上京來了，到時候我同你介紹十七，你是我朋友，自然也是叔叔輩的。」黎照曦可仗義了。

就是遠在昭州的陳十七，不知不覺間又多了個叔叔。

林康安聽聞一笑，說：「好，那今日我請。」

「好！」黎照曦可快樂，也不推辭，他都把十七侄兒『讓"出去了，換一頓飯不過分的。不過等十七進京了，他得賠償十七才，嗯，那就請十七吃烤鴨好了。

頃刻間，黎照曦算是安排的明明白白。

這頓烤鴨兩人吃的都香噴噴。

黎照曦覺得好吃，皮脆油滋滋的，還有豌豆黃也的，還有山楂糕，吃完了烤鴨用一塊解膩的，鴨子湯也好喝，反正是很痛快，同十六說話聊天也有意思。

林康安是看福寶下飯的，他覺得福寶吃的香，他手裡的食也香了。

日落黃昏，夜幕降臨。

黎照曦看到窗外景緻，才驚訝，他吃了一頓飯用了這麼久時間。

黎家全員都是農家草出，用飯時沒大戶人家那麼多規矩，吃的食也是尋常飯食，尤其是黎大，吃飯快養了習慣，全家哪怕坐在一起用飯聊天說話，也是兩刻鐘差不多時間。

當然宴會應酬另作別論。

今日像黎照曦這樣和另一人，二人一起吃飯，並非應酬，在黎照曦心中，十六就是他的小夥伴，對待小夥伴那是要真心誠意的，怎麼能應酬客氣寒暄呢？

既是如此，吃到了夜幕降臨，這麼久的用餐時間，說了那麼多的話，相反還有點沒盡興，黎照曦覺得同十六說話好有意思的。

「明天你一定要來，我們再繼續。」

「今天太晚了，我得回家了。」

黎照曦出了酒樓同十六說。林康安相送，黎照曦擺擺手說不用，「一來一回好麻煩的，你快回家吧，我們明日就能見到了。」

「好。」林康安答應。

只是兩人誰都不上車，就彼此站著看著對方。

「那就走一會吧？正好消消食。」黎照曦先說。

林康安：「好。」

這次兩人沒站著了，默契的向黎府方向去。

頭小子青馬路，這古往今來好像都差不離。顧大人都回府吃完了飯，一聽黎照曦今個沒回，在酒樓吃烤鴨，跟周周說他溜達溜達消消食，背著手就往府邸大門前去。

果然讓顧大人抓到了！

黑燈瞎火的，下人拎著燈籠，後頭那倆一個高中生一個初中生干森莫！

顧大人是心裡音都劈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