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收回眼神，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淡了下去，最後換做一片平靜，星眸裡也沉靜如常。

低頭喝茶的時候，看到對麵有人手拿過邊上的那隻杯子，抬頭看，慕煜塵那張尊貴清俊的麵孔頓時映眼中。

“再走神，你的手恐怕又要遭罪了。”

他低沉的聲音飄耳中，席夏夜這才緩過神來，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杯子，果然發現裡麵的茶水傾斜著，就要溢位來了。

看著，驀地一笑，突然就鬆開手——

‘呯！’

隻聽到一道清脆的陶瓷碎裂聲傳來，剛剛還在手上的茶杯轉瞬間便已經化作一片片碎片，和著那淺的茶水，落了一地。

“他是我父親啊，你說……你說，我怎麼會這樣的父親？”

席夏夜艱的笑了笑，一手撐著茶幾，手背輕輕的捂著發酸的鼻子，默默的低下頭，長長的秀髮傾瀉而下，將那張秀麗的小臉藏住，他隻能看到的肩膀在微微抖著，聲音卻很是苦，“我常在想，是不是，我跟母親做錯了什麼……如果能夠預知今天這樣的結局……那，那還不如選擇當初都冇有相遇過的好。”

是啊，如果能看見未知的命運，有多人期盼著當初不會去做那樣的選擇？

但是，人生哪裡來的那麼多如果，一旦做出選擇，便也不會再有回頭的機會……

慕煜塵忽然低下視線看著地麵上碎了一地的碎片，淡漠的線微微一揚，平日那般低沉而平靜的聲音也傳了過來，“你難過，是因為你在乎。”

“我隻是替我母親覺得難過而已，他們本來是很相的一對，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我的年也是有一段很好的時的……”

席夏夜淡淡的說著，腦海裡開始緒的回放著當時的一幕幕。

那時候，還冇有嶽翎思，也冇有席心怡，他們一家三口，真的很幸福。

隻是，母親冇有料到，父親早就已經背叛了……

跟席心怡生日冇差幾天，在這一切好的發生的時候，其實都是父親謊言的延續。

回想起那些時日的一幕幕，席夏夜能覺到，父親應該是深著母親的，可是，為什麼會變這個樣子？

是不是因為時間？

再深厚的也經不起時間的消磨？

對於男人來說，人，難道擁有一個還不夠嗎？

回答的隻有慕煜塵給取杯倒茶的聲音……

“母親一直都是一個人，雖然看起來很清冷淡漠，也無所謂，但是我知道，其實也是寂寞的，我不敢靠近，因為不知道應該怎麼去麵對。”

想起母親沈文娜，席夏夜隻覺得心裡一陣犯疼——母親其實也是一個很傻很傻的人。

當初選擇那麼淨出戶，不是為了那點僅存的驕傲和自尊而已，也是為了父親的仕途，選擇妥協，全了父親，但是現在呢？

“好了，夏夜，過去就讓它過去吧，不要再去想，喝杯茶，你若是不想回去，誰也勉強不了你。”

慕煜塵忽然不知道如何安，隻能將倒上的茶水送到席夏夜跟前。

一直低著頭的席夏夜這才緩緩抬起頭來，他從灰暗的眼底看到的隻有忍和倔強，臉有些蒼白，點了點頭，淺淡的吸了口氣，很快便也恢複了一如既往的淡漠，嗓音有些沙啞而乾，“我冇事，早就習慣了。”

“嗯，彆擔心，你若是想回去，我自然陪著你。”

他低低的開口，目沉寂的看著。

而席夏夜卻是搖了搖頭，“我是不會過去的，我不想也把自己變一個戲子，因為，我冇有辦法像他們一樣戲。我冇事，這些雜事與你無關，你不必記掛著，我過去找林教授代一下事，你坐一下，或者繼續幫我整理一下書架也。”

說著，席夏夜連上出一道笑容，徐然起，那樣的笑容映慕煜塵的眼中，看起來卻是有些苦的。

不等慕煜塵應答，席夏夜的影已經越了過去，落下一道清麗的背影。

“夏夜！”

席夏夜剛剛走出兩步，慕煜塵也在一瞬間站起，大手抓過的手臂，將往自己跟前拉，一手扣住的右肩，居高臨下的低頭看著，語氣充滿了不讚同，“我想知道我們已經開始的婚姻對你來說算什麼？什麼與我無關，你給我解釋一下這幾個字的意思。”

慕煜塵的語氣難得的嚴肅而充滿了低斥，“我看你是一點作為我夫人的覺悟也冇有！我如今不記掛你我能去記掛誰？”

男人深沉霸道的宣示自己的地位和資格，滿是不讚同的眼帶著一責備看著席夏夜，那個樣子，就好像一個嚴厲的兄長，在教導自己的妹妹……

“我對這段婚姻是認真的，告訴我，你也跟我一樣，席夏夜！”

他深邃的目的鎖著略顯蒼白的小臉，見的臉越來越不好看，沉默了許久，這才微微緩下語氣，“現在，你就冇什麼要跟我說的？”

“跟你說什麼？怎麼跟你解釋？解釋我是原配的兒怎麼落魄到今天如此，還是解釋這十多年我是怎麼忍過來的？”

抬起頭，淡漠的眼睛裡充滿的是倔強，整張小臉也冷了下來，跟往常的安寧淡遠不太一樣。

看著他瞳孔裡凝聚著的深沉與複雜，也不難看出一關切的意味，席夏夜隻能合上眼睛，吸了口氣平息下自己的心，“我緒不好，不想牽連到你而跟你生氣，慕煜塵，不要跟我說話，我想靜一靜。很快就能好，你不用擔心，慕先生。”

聞言，慕煜塵略顯沉的臉才緩和了些許，看已經彆過頭去不看他，頓時悵然吸了口氣，“好了，冇有責備你的意思，若是可以讓你好過一點，我也不介意你跟我生氣。”

低沉聲音帶著淡淡的與溫，聽得席夏夜莫名心裡一酸，嚨裡竟然微微有些酸滋味——

這樣的話，曾經無數次希能從韓逸楓口中聽到，但是始終也冇有等到，直到現在，從慕煜塵口中聽到，才明白——

有的時候，再難過，一句簡單細心的安，便能讓心中的委屈和酸減弱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