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忘川無殤》第十三章

第二天才起,劉掌柜便來找我了,將我拉到那堆空酒壇前,一副哭無淚的形容。

我嘆了嘆氣,做無可奈何的模樣:“這白酒著實太不招人喜歡,咱們賣黃酒。”劉掌柜見我這個當家的都不甚在意,自然也無話可說。

我賭著氣并未回家,在酒館坐了一天。見沒人來找我,心里窩火得越發厲害,石頭倔脾氣上了來,又在酒館將就了一夜。

第三天,我在店門口黑著臉森森的站了一上午,駭得沒一個人敢進來喝酒。劉掌柜好說歹說,半是拉半是拽的把我拖回了店里。我找了個角落,死命的喝酒,心里面一會兒是生氣一會兒是難過,喝了一點酒開始胡想著陌溪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又多生出了擔心的緒。而這這心一懸,我便再也沒法坐下去了,站起正想往回走,一個小小的人影猛地撲進我的懷里,將我的腰死死抱住。

我低頭一看,這可不正是陌溪麼!他抱著我,臉在我的腹部,呼吸急促而混,過了好久也沒平息下來。

“陌溪。”他不搭理我,我只好又連著喚了幾聲,他才著我的腹部點了點頭,以示他聽見了,“怎麼了?”

他這才從我懷里抬起頭來,一雙眼竟是通紅的,他打著手勢告訴我,他以為我走了,不要他了。

我眉頭一皺,忍不住控訴:“分明是你不要我了!”

被我這麼一說,他眼眶又是一紅,似要落下淚來,慌忙的給我比劃著,大意是昨天白九帶著他去了郊外練武,他也一天沒回,今早回來才發現我不在了,連忙找了過來。又讓我不要怪他,不要生氣,后來想了想在我掌心寫下“三生不喜歡師父,陌溪不學了。”

見他這個樣子,我便是有再大的氣也煙消云散了。

只有長嘆口氣,蹲下去,他的頭發,道:“為什麼那麼喜歡白九?他比三生長得漂亮麼?”

他堅定的搖了搖頭,我十分欣的笑了:“那我們另找個師父好不好?”

他默了一會兒,在我手心里寫下:“陌溪想習武。”

我深表詫異的挑了挑眉。沒想到陌溪是存的這樣的想法。正想問他為什麼,忽聽一個獷的男聲在店門口嚷嚷“沒白酒?你個開酒館的居然說沒酒?老子今天偏偏要喝!”

劉掌柜一個勁兒的道歉。

我眉頭一皺,對陌溪道:“你先呆在這兒。等我理完了一起回去。”

陌溪不安的想拉住我,我安似的拍了拍他的頭,走了出去。

看見來人,我挑了挑眉,這橫行京城的關三今日竟然挑中了我這小酒館撒潑,當真是奇事一件。關三他爹乃是朝廷一品大員,姐姐又宮當了皇妃,一家人皇寵正盛,平日里誰見了他們都得禮讓三分。這關家三的品更是出了名的爛得掉渣,每日正事不做,最出現在各種聲場所,金銀,喝酒,一個十足的紈绔子弟。

這麼一個傳說中的人突然出現在我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店,著實讓我驚了一驚。

劉掌柜的還在給他道歉,我扶住劉掌柜,對關三道:“本店今日沒有白酒,公子非要喝,前面大街轉角有好幾家大酒樓。”

關三見了我,瞇著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猥瑣的眼神看得我只想將他眼睛挖掉。他,笑道:“剛才來得路上,聽聞這酒館的老板娘是個死了丈夫的寡婦,帶著個兒子,但是一點不顯老,還長得十分漂亮,爺我本還不信……原來這傳言還真的不錯,確實是個妙的人兒。”

我淡淡道:“算是對了一半。”

他見我不氣不惱一時也忘了怎麼接話,等回過神來,他臉上的笑越發|起來,一邊向我走來,一邊手要抓我:“哈哈!他們還忘了說,這家小娘子還是個寂寞極了的小|婦!今日就讓爺來疼你可好?”

我看著他越靠越近,心里正在琢磨是先割了他的舌頭還是先挖了他的眼,又或者直接閹了他,將他的小弟弟掛到城樓上,既為天下做了貢獻,又起到殺儆猴的作用。

突然,一個小小的人影猛的沖了過來,將他狠狠的推倒在地。

我還在愣神,又是一個酒壺砸在了關三上,潑了他一的黃酒。

場面一時寂靜。

陌溪似乎還不解氣,到柜臺后面,找了張紙寫了個大大的“滾”字,又扔在了他上。

除了上次在地府中他對著我砸火球,我還沒見過他什麼時候發過這麼大的火。可能他也曾發過這樣大的火,不過是因為那時他是個人,心智,懂得忍耐,而現在只是個孩子,有火就直接發了出來。

我瞥見周圍看熱鬧的人迅速散去,劉掌柜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店里的伙計們也都白了臉,我想大家都是知道這霸王的報復手段的。

可是他們怕,我卻不怕。

我剛想夸陌溪兩句,陌溪卻拉下我的子,抱住我,一遍一遍輕輕拍著我的背,似乎在安我,讓我不要害怕,似乎在說“沒關系,三生,沒關系,陌溪會保護你。”

我哭笑不得之余,又生出了許多的。正摟著他激地一的,忽然看見被他推倒的關三爬了起來,手中著酒壺的碎片就往陌溪頭上拍去。

一時,我腦中一片空白,只想無論如何誰都不能傷了我的陌溪,當下將他的頭往懷中一摁,自己頂了上去。只覺一尖銳的刺痛拍在我頭頂之上。即便我是石頭化的靈,也被這猛的一下拍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轉了好一陣。

陌溪在我懷里嚇呆了,出手小心翼翼的著我額頭上慢慢下的溫熱而粘膩的,滿眼的驚詫惶恐。

我道:“陌溪別怕。”

他臉一片。

關三在旁邊嚷嚷著頭痛,說要殺了我與陌溪,將我們的頭割下來,給他補償。

我心中怒火熾熱,了殺意。

千多年來,我還沒被如此對待過,這關家三著實是開了個先河。我現在只想將三的小弟弟給剪下來,炒一頓,讓他自己吃掉,看看他自己是能不能再長一個出來,補償補償!

閻王不讓我在人間殺人,可是讓人生不如死的辦法實在太多。

我眼中怒意凝結,指尖氣攢,他若再向前走一步,我便可直接廢掉他的命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人影猛地拽住關三的胳膊,將他拖得一個踉蹌,狼狽摔倒在地。那人似又不解氣的上前狠狠踢了他一腳,罵道:“天化日,竟然有如此敗類橫行霸道!”

我聽著這聲音覺得悉,抹了一把,將那人看清楚了——

白九。

我撇了撇角,轉頭看陌溪,卻見他欣喜不已的模樣。我心中醋意更勝,將頭一捂,佯裝虛弱的往陌溪上一倒,有氣無力道:“陌溪,三生好痛……”

陌溪一時慌了,的抱住我,眼眶紅了一圈又一圈,還沒敢哭出來。

我倚在陌溪上,挑釁的看了眼白九。而這時他還哪有心來與我斗氣。

那關三著實是個沒用的廢,被白九踢了一腳竟直接暈了過去!與這霸王發生口角是一回事,小孩子對他手是一回事,與他打架是一回事,把他打暈又是一回事。

白九眼神往遠犀利的一掃,對劉掌柜道:“今日別做生意了。”又上前來問我,“可還能走?”

我心道關三今日被打這樣,他爹決計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得罪了朝廷大員,對陌溪此生來說絕不是一件好事。現下唯有趕快逃走,在兵找到我們之前,逃離京城,換個份再做打算。

我不再裝弱,將頭上的:“皮外傷,不礙事。”

白九挑了挑眉,沒說什麼。

回到家之后,我本想快快收拾了東西跑了再說,陌溪卻堅持要先幫我包扎傷口,死活不肯走。

這一世我從未在陌溪面前用過法,此時自然是不敢了餡兒,唯有乖乖等著陌溪抖著手慢慢給我清理包扎傷口。

我想,關家三再如何厲害也只是個世家子弟,兵了不起明天才找得過來。

但沒想到的是,當夜兵便尋了來。

他們圍在院子外,不敢進來,我能聽到他們沉重的腳步聲,心知這絕不是普通兵的排場。為了捉一個打了關三子和小孩,這陣仗實在是大了些,我轉頭向院子里的白九,他背著我,形卻顯得蕭索。

所以當聽到院子外傳來大喝:“叛將白齊!休要做無用的抵抗!”這話時,我一點驚訝的緒也沒有。

救他的時候便知道這個人不簡單,只是我沒想到他竟會復雜到如此地步。

白齊,叛國的大將軍王,傳說他是不滿當朝皇帝任用貪,施行暴政的做法,在與東蠻作戰的時候主降了東蠻,反過來攻打朝廷,意推翻暴政,自己做皇帝。

這麼一個人居然讓我們給撞上了,難怪京城戒嚴多日,更難怪兵這麼快便尋了過來。

陌溪拽住我袖的手抖得厲害,我他的頭道溫言道:“別怕。三生在。”

他卻搖了搖頭,在我手心里寫下:“陌溪保護三生。”一雙眼在黑夜中亮得耀人。

我想,放開我與白九的那點小過節不談,他這個師父倒是做得非常盡職,陌溪這一月余所學恐怕是多過了他在學堂里三年所學的東西。

若是白九繼續帶著陌溪,依著陌溪好學勤子,他日,他的前途必然不可估量。

想救白九的念頭一閃而過,但是轉念又想道:此時我若是在陌溪面前顯了法,他會怎麼看我?白九又會怎麼看我?

沒給我太多時間深思,白九已大步了出去。

拉開院門,外面皆著黑甲全副武裝的士兵們,刀刃映著火,刺得我眼生疼,隨著火撲面而來的還有一令我渾不自在的凜然之氣。

過大門向遠方遙遙忘去。

一抬明黃的轎子落在層層包圍的士兵之外。

我頗為意外的挑了挑眉。沒想到這傳說中的暴君竟然如此重視白齊,捉拿犯人的時候竟然親自來了。我不由暗自嘆息,這次只怕我是想幫他也幫不了了。

冥界的靈對皇帝上所帶著的天生龍氣有種天生的懼怕,再是昏庸的皇帝,上的龍氣也足以將冥界的小靈得抬不了頭。我雖不至于被得抬不起頭,但是上的力量卻是被得丟了十之八九。

“叛將白齊!你背叛圣上,投降敵國,殘殺我天朝黎民百姓!現今還膽敢如今刺殺皇上!犯下滔天大罪……”

太監細著嗓子數落著他的罪行,白齊一聲冷喝:“廢話什麼!要抓我,來便是。”

陌溪一聽這話,形一,想要出去,我靜靜的攔下他,對他搖了搖頭。

三生從來是個自私的靈,朋友的遠近親疏劃分的清清楚楚,與白九的這點,還犯不著我搭上陌溪搭上自己的去救他。得罪了皇帝對陌溪此生,絕無好

太監一聲冷哼:“來呀!還不將賊人拿下!”有士兵立即沖上前去。

白九面一凜,冷笑著直接擰斷了來者的胳膊,搶過他的長矛,轉手便刺穿了后來者的膛,笑道:“你們想抓我,怕是還差了點本事。”

我想,大將軍王驍勇善戰,武功蓋世,想來并不是虛傳。

太監不由變了臉,往那明黃的轎子看去。

只聽那方傳來兩下輕輕的擊掌聲。

我眉目一皺,覺院子里殺氣猛地重了起來,抬眼看去,不知何時,院墻之上皆是引弓發的|手們。若是平時,他們還沒爬上墻頭我便能將他們一一拍下去,但是今日皇帝的出現嚴重阻礙了我的

我將陌溪往懷里一攬,手中的氣暗自凝聚。

白九眉目冷凝,掃了一眼包圍了整個小院的士兵對遠的轎子高聲道:“不關他們的事,我與你走,放了他們。”

太監湊耳到轎子旁邊,靜靜聆聽了一會兒,一揮手,四周的弓箭手立即收了箭。

白九將手中的利矛一扔,立即有士兵拿著鐵鏈上前來將他鎖住。我著他的背影,只有嘆息,白九啊白九,虧你還是個大將軍王,人心險惡,你怎的如此輕信他人。

即便那是皇帝。

沒等白九走出多遠,太監又是一聲高喝:“殺!”

被五六位士兵架走的白九駭然回頭,怒喝:“暴君……”他話音未落,弓箭手們已聽令發箭。無數利箭破空而來,我摟著陌溪站在院子中央,邊沒有一個可以躲藏的地方。

死,還是顯自己的靈力。

我笑,還用選嗎?

陌溪在,他還沒歷劫,我斷斷不會讓他出半點紕

早就凝于掌心的氣收回丹田,我閉目凝神,一聲短促有力的低喝,渾氣震開來,所有的利箭皆被狠狠的彈了回去。

一時耳邊的慘哀鳴不斷,被反彈回去的箭傷的士兵不再數,他們一一跌落墻頭,即便是沒有傷的,此時都嚇得呆住,傻傻的著我。

場面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都凝在我上,我頗為不好意思的嘆氣道:“容貌傾城,當真是我的過錯。”

“妖!”不知是誰驀地大吼一聲,人馬頓時嘈雜起來。

我握了握陌溪微涼的小手,對著他蒼白的小臉彎一笑,一如往常他回家吃飯那般:“陌溪別怕,三生在。”

他呆呆的看著我,我不由心尖發,想到前兩世慘淡的收尾,忍不住道:“別聽他們胡說,三生不是妖怪。”

而現在哪有時間給我耽擱。

我提起丹田之位數不多的力量,縱躍至白九邊,趁眾人都未反應過來之際,一掌劈暈了抓住白九的幾個壯碩士兵,將白九的胳膊一提,又飛躍回陌溪邊。

不看他們驚詫的眼神,我指尖一,手腕的鐵鏈應聲而斷,我一推白九道:“帶陌溪走,我斷后。”

我想,白九再厲害也只是個凡人,這里這麼多士兵,還有弓箭手,要他斷后第一是不太保險,第二是不大厚道。

我對自己的能力一直是非常自信的,即便是只余了一兩層靈力,我也是有滿滿的自信,畢竟在場的都是凡人,大不了能讓我點皮外傷。

如此一想,我更是催著白九抱著陌溪走,他倆在我才是施展不開。

白九見我方才那聲低喝便有如此威力,當下也不再問我什麼,道了聲:“保重。”抱住陌溪的腰便要逃。

陌溪卻在他懷里猛地掙扎起來,一手拽住我的袖說什麼也不放開,大有死同的意味。

我正頭痛,皇帝那方的人馬卻突然反應過來了,太監高聲道:“捉拿妖逆賊!重重有賞!”然而士兵卻礙于我方才那記低喝的威力,磨磨蹭蹭了半天也不敢上前來。

我趁此機會陌溪細的頭發道:“陌溪別怕,三生很厲害,你們先走一會兒,我馬上就跟上來。”

他仍是倔得不放手,滿眼的驚惶與害怕。

那方的士兵蠢蠢,我急得沒法,一狠心,一的掰開他拽住我袖的手指。

他滿眼的不可置信。

我不忍心看。甩開他的手,背過子往前走了兩步,冷聲道:“走!”

陌溪不能說話,他到底是怎麼走的,我不知道。只是我手背之上他滴落的淚水滾燙得無比灼人。

沒事,我想,這又不是生離死別。我與陌溪定會很快見面的。

士兵們見白九逃走,一時有些慌了,幾個膽大的沖上前來,意躍過我直接去追白九。

我笑了笑:“留步。”

這是溫言的勸誡,說話的同時,我指尖氣凝聚,手臂一揮,一條長而細,深而窄的痕跡劃過小院子,徑直將小院連著左右隔壁好幾家的小院都切割了兩半。

線的那邊是士兵們,線的這邊是我。

我笑著,聲音中卻帶有忘川千年凝出的煞氣:“過線者切掉小弟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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