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想，林曄越覺得他說的話沒錯，把妹妹接回林家多好啊，他姑姑的脈，不能在這里人白眼，任人欺負，還有云凡那個臭小子，雖然有些粘人，但也是姑姑的脈，勉強一起帶回去吧，鍛煉好了，可以保護云嵐。

慕云嵐一愣，隨即暖暖的笑開：“若是可能，我也不想待在慕家，只是，如今我還走不得。”

“為何？”

“我現在好歹還是三皇子妃，一日沒有退婚，一日就不能和慕家徹底斷開，再說，還有祖父……”

慕云嵐見他面不忿，連忙解釋道：“祖父雖然看上去對我冷淡了些，但實際上極為疼我，如果不是他多次暗中幫忙周旋，我和云凡怕早已經被人欺負死了。”

林曄也知道，如果今日慕建岺不偏幫著云嵐，他們沒有那麼容易反敗為勝：“衛國公要顧慮的東西太多，而且，慕家在朝中經營多年，和許多家族聯系切，如今他想退別人都不會答應，所以說，還是我們林家好。”

“妹妹你不要笑，我說真的，祖父雖然辭多年，但是基猶在，我父親和二叔在讀書人中聲也高，聽聞姑姑出了事，祖父就開始準備返回帝都，如今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在帝都的宅子我過幾日便讓人去收拾，只等著你生日前夕，祖父過來，便一家子都搬過去。”

想到再過不久就能見到祖父，慕云嵐心中微微的激：“那就等我生日過后吧，正好，我要借著過生日的時機，將一些事理一下。”

“嗯？你要做什麼？”

“退婚。”

“退婚？”林曄眼睛一亮，“對，那個越瀟寒的確配不上你。”

慕云嵐笑：“二哥初來乍到，還沒有見過三皇子吧，怎麼這麼肯定？”

“雖然我沒有見過他，但是聽祖父評價過他。”

“外祖父怎麼說？”

“溫和有余，果決不足，韌有余，勇猛不足，手段有余，狠辣不足。可做賢臣，不可為君。”林曄學著祖父林自安的樣子，捋著不存在的胡子，慢慢的說道。

慕云嵐聞言，只覺得格外的切，心中對尚未謀面的祖父好奇到了極點：“祖父看人果真是極準的。”

“非也，非也。”林曄搖搖頭，“祖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哦？快來說說，祖父看誰看走眼了？”

“你啊！”林曄上下將慕云嵐打量一圈，“來之前祖父說妹妹你，脾如水溫和婉，如花纖細單薄，愁容滿面易自苦，孤苦無依難長存。我來之前可做好了實在不行，就將你綁回陵州的打算，沒想到，妹妹的子竟然如此對我的脾氣。”

他不羈，在江南陵州的時候無法無天慣了，對那些輒淚眼汪汪的子最是不了，因此祖父讓他前來帝都，他才想辦法推辭，要不是最后被他老人家拎著子追打，怕還不會答應。

“幸好我來了，若是大哥那個悶葫蘆來，妹妹你怕是要無聊死了。”林曄仰頭灌下一口酒，吞吐著滿口的酒香，模樣風華肆意。

“其實外祖父說的也沒錯……”慕云嵐斂下眼眸，心中微微嘆了口氣，真正的慕云嵐的確愁容滿面，的確難以長存，早在林氏父親過世一個月之后便隨著去了，現在是異世的一縷孤魂……

林曄敏銳的察覺到慕云嵐神有異，連忙說道：“妹妹可不要放在心上，說起來我也是見過你的，你怕是不記得了，那個時候我隨著祖父來帝都，你才很小很小，只知道哭，不管我如何哄都不好，我便有些耐不下子，我總覺得，我的妹妹應該像現在的你一樣，疏闊，猶如霽月高風……”

發現自己越解釋慕云嵐的神越驚訝，林曄尷尬的住了口。

慕云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是我著相了，不管以前還是現在，我都是你的妹妹，不說那些了，今天的事很是痛快，我也陪著二哥喝一杯。”

“好！”林曄剛要給拿杯子，就看到慕云嵐直接將酒壇子拎起來，學著他的模樣仰頭到了一大口。

“好酒！”慕云嵐輕嘯一聲，眼睛亮亮的抿了抿水潤的角，忽然拿起筷子敲打著桌上的杯盞酒壇，大聲唱到。

豈曰無？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這一次林曄是徹底的愣住了，他從來沒想到能夠從子口中聽到這般慷慨激昂的歌聲，隨著的聲音，他仿佛到了邊疆戰場，見到了鐵馬冰河、十里荒原，見到了駐守在邊疆，經嚴寒酷暑的將士……

瞬間只覺得一豪邁之氣蓬而出，不由得呼嘯附和：“豈曰無？豈曰無？哈哈哈，好！好！”

娘吳氏看著房間中的兄妹倆，無奈的嘆氣：“青袖，你好好看著點小姐和二爺，我下去熬點醒酒湯。”

“娘，不阻攔一下小姐嗎？”青袖很是擔憂，“小姐回來的時候，臉就極為難看，如今還喝酒……”

“不用了，小姐今日高興，就讓喝一點吧，憋悶了那麼久，也該放松一下。我讓碧珠幫小姐看了，只是虛弱一點，沒什麼大礙。”

“嗯，那奴婢就放心了。”

春寧園后面的影，越景玄靜靜地立在黑暗中，聽著那道歌聲，垂在袖中的手指反復的松開，再松開，深邃的眼眸中芒亮的驚人。

直到歌聲停止了好一會兒，天樞上前問話，他才回過神來。

天樞：“主子，可要去通報一聲？”

越景玄搖搖頭，深深地吸了口氣將心中的激下去：“回去吧。”

“是。”

回到別莊，越景玄躺在床上，耳邊仍舊回著慕云嵐清朗疏闊的歌聲：豈曰無？與子同袍……

慕云嵐就像是一本翻閱不完的書冊，在他以為自己足夠了解的時候，讓他發現自己不過才翻開寥寥幾頁紙。

他有種想要深深探究的愿，想看看，慕云嵐到底還有多他沒有見過的一面……

想著，將那枚白的玉扣拿出來，仔細把玩了片刻，不由自主的放在邊，覺到上傳來的，他一愣，隨即像是電一般猛地將玉扣拿開，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作。

越景玄這邊一夜輾轉反側，慕云嵐卻睡得極香，只是，翌日醒過來的時候，覺整個人都不好了，頭疼、惡心，鼻子也不過氣來。

吳氏端著湯藥進來，看到趴在床邊有氣無力的樣子，既心疼有好笑：“小姐快把藥喝了，喝了再睡一覺，就應該能覺好些了。”

“娘，”慕云嵐撐著子坐起來，手腕傳來一陣刺痛，又撲通一聲趴在床上，“我好難啊……”

吳氏連忙上前將扶起來：“那能怪誰，誰讓您和二爺一起喝了那麼多酒。”

慕云嵐微微嘟了嘟，在吳氏上蹭了蹭：“我記得沒喝多啊？”

“還沒喝多呢，整整四壇子酒，就剩下一丁點了，您難道一道印象都沒有了？”

看搖頭，吳氏無奈一笑：“一開始你和二爺喝酒唱歌，倒也算正常，到后來，您拉著二爺的手就開始哭，二爺拍著您的肩膀也開始哭，還非要到老爺和夫人的排位錢問問，問問他們怎麼沒把你生男孩子，這樣你們就能一起上戰場殺敵，報效國家。”

當時這兩人哭的，拉都拉不住，最后沒辦法，只能等他們徹底喝多了，這才人扶著下去休息。

慕云嵐不好意思的捂了捂臉：“是嗎，我記得我酒品還算不錯啊。”

吳氏神一言難盡：“小姐以后可不要喝這麼多了，再過不久你就及笄了，等以后嫁了人，要是再這樣，姑爺還不嫌棄死你啊？”

“嗯嗯，娘放心，我以后一定會注意的。”慕云嵐暗自點頭，娘說的有道理，好不容易能找個人把自己嫁了，萬一再被喝酒的模樣嚇跑了，那得不償失了，娘親說過，相公這種東西，是要寵的！

幸虧吳氏不知道心中所想，不然還不知道要愁什麼樣。

洗了臉用完早膳，慕云嵐的臉好了許多。

林曄睡眼惺忪的走進來，桃花眼下帶著濃濃的黑眼圈：“妹妹，你醒了。”

“哈哈，二哥，難道你一夜沒睡？”

林曄趴在桌上，哀怨的看了一眼：“是啊。”

“啊？你昨晚喝醉之后不睡覺干什麼？”慕云嵐很是好奇。

“做苦力了。”

“啊？”慕云嵐不解，昨晚他們喝完酒都過子時了，還去做什麼苦力？

林曄擺了擺手，沖著門口喊了一聲：“將人帶上來！”

門口護衛連忙將困麻花的兩個人拉上來，一個是邊的周媽媽，另外一個是大房的綠蕊。

“這兩人昨晚嘀嘀咕咕的，沒安什麼好心，被我直接抓來了。”

慕云嵐眉心一皺，臉上出意思冰冷的笑意：“周媽媽，你怎麼會綠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