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淡淡地’嗯’了一聲，低磁的聲線帶著涼意。

他很冷淡。

可唐不記得自己有做過讓他生氣的事。

唐不得已著他的手臂，將頭努力出水外，不被淹沒口鼻。

“你怎麼藏在這里？”看著深不見底的巨型水缸，有些害怕，“這里面會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東西？”

人魚掀起眼睫，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

“害怕？”

“嗯。”誠實地點頭。

水里似乎匍匐著兇殘的怪，隨時要撲上來將他們的嚨咬破。

人魚不說話了，上的冷氣更足。

隨著轉的作，視線漸漸變得清晰。

人魚與上次看起來很不同，修長的脖頸上纏繞著管狀，乍一看像戴了項圈，他原本無暇的上連接了數個針頭片和明的輸管，里面流著金紅，看起來分外怪異。

像被福爾馬林浸泡著的麗標本。

看向那些輸管，“你怎麼了？”

人魚沒有回答，松開手，那雙漂亮的鉑銀眼眸中滿是無聲的控訴。

唐從沒有傷害過他，所以對他眼底的慍意到奇怪。

或許上的白制服讓他將自己和傷害他的研究員化作了同類，遷怒了？

唐保持著安靜的模樣，表示自己沒有惡意，等人魚的緒平緩一些后，抬起手，作輕地將人魚垂在額前的潤長發撥開。

隨著皮的暴.，發覺不只是那些錯的針頭和輸管，連帶男蒼白優的背脊都遍布了猙獰的傷痕，像被人肆意摧殘過。

有人曾說過，悲劇就是將好的事撕碎給人看。

唐蹙眉，只覺得那些傷痕目驚心。

他難道……

纖細麗的人魚和這個巨型水缸極不相襯，像是籃球場裝乒乓球一樣稽，所以唐不覺得這個水缸是用來關他的。

而且，人魚毫無攻擊。之前聽說這里關押的是s區最危險的生，所以更是排除了這個可能。

所以只剩下一種可能。

唐的眼神變得憐憫。

他可能是這個水缸里關著的生的食。

魚尾人不知道在自己沉默的片刻人類已經功地完了自我攻略，他繞著游了一圈，又靠回來，隔壁著的袖，眉眼懨懨地低垂著。

即便作為食也愿意在唐瀕臨危險的時候出援助之手。

唐想，這是條善良的人魚。

看向那些約出刺目緋的針眼，詢問他，“這些東西可以拔掉嗎？”

人魚終于掀起眼睫，無聲過來，潤的睫不住眼底的晦。

最終，他只是說，“我沒辦法它們。”

“那我呢？”

人魚沒有說話。

唐出手，對方并沒有拒絕，于是小心翼翼地嘗試著住一刺他脖頸皮的針管，隨后向外用力。

人魚畔溢出悶哼，潤的眼睫震，像墜落進蛛網無法掙的蝴蝶，經歷了極大痛苦一般蹙眉趴在玻璃水池邊緣。

那針頭也隨著他的作徹底扯出外。

金紅從那狹小的針孔中噴灑出來，他抬手按住脖頸，呼吸起伏幾下，臉愈發蒼白。

原來管里流的泛著金芒的，是他的。

唐以為是自己弄疼了他，慌忙松開手，卻被他反手按住。

掌心被迫在他的皮上，著手下細溫涼的軀。

“繼續……”他聲音微弱，似乎沒什麼力氣，“幫我。”

唐好像明白了。

因為某種原因，他不能這些東西，但唐可以，所以他像忍耐著痛苦，讓唐幫他將這些東西取下來。

唐只能說，“那你忍一忍。”

人魚點頭，抬手將頭發到一側，修長如同天鵝一般的脖頸展在他眼前，只見優的脈絡上刺著一又一管，有些是在往他輸送著什麼，有些是將他的出來。

半明管深水底，不知連接到了何。

唐咬牙，狠心住他脖子上的一條針管，施力用力將它拔下。

針尖細長，閃著冰冷尖銳的芒，細小的針眼向外滲著一滴又一滴蘊含著淺金華的珠。

人魚垂下頭顱，發遮住臉，只留給唐一截微微拱起的脖頸，骨骼清晰分明，似白玉雕琢出的竹節。

“是不是很疼？”唐擔憂地問。

藏在發下的男人閉雙眼，睫輕不止，在看不見的地方，尖銳的角質齒咬住了自己的。

抑住不適時冒出的心疼，唐強迫自己狠心，尋到了針頭，忍住閉眼的沖，住，拔出，盡量將速度提快，免得延長他的煎熬。人魚的背脊彎折下去，他趴在水池邊緣，除了最開始難耐的悶哼，一直抿著不發一言。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唐總覺得水下有若有似無的金屬撞聲。

等將所有針管拔出來后，人魚看起來已經奄奄一息。

“結束了。”唐將那些東西扔進水中，輕聲安他，“都結束了，應該很快就不疼了。”

昏暗的天地間，只剩下他出的冷白，死氣沉沉地趴在一旁，如果不是起伏息的背脊，唐都要擔心對方是不是在疼痛中昏死過去了。

緩了一會兒，人魚輕著睫抬眸，朝著唐過來，幾縷潤的金發粘在頜骨，一路順著脖頸向下，勾勒出驚心魄的廓，那張空靈麗的面龐上滿是脆弱疲憊的神，仿佛在無聲地告訴，他很痛。

唐突然覺自己的心要碎了。

“我帶你離開”聽到自己的聲音說。

人魚卻搖頭，“我離不開。”

“為什麼？”

只聽見水下約傳來金屬撞之聲，修長瑰麗的魚尾破水而出，掀起寬闊的半明尾鰭，像把張開的絕扇羽，邊緣著一抹清的藍。

然而令人到目驚心的是，這條麗的魚尾上橫穿了一條通銀金屬澤的鎖鏈，有三指寬。

鏈條上蜿蜒著不知名黑質，潛在金屬特殊紋路的凹槽中，乍一看如同雕刻了花紋。

“它鎖住了我。”人魚聲音微涼，像含著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