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宴剛開著車回到離拍賣行兩個路口的小路上，就看見隨禾被被兩個混混纏上了。

“這小子穿的漂亮啊，妹妹今天晚上跟哥哥回家怎麼樣？”高個子吊兒郎當地說。

“那個語什麼來著，風萬種，小妹妹今天晚上哥哥陪你一起玩。”他一邊說，一邊步步。

裴之宴本來心里還在生氣，但看見這一幕瞳孔驟然一，也顧不得兩個人還在冷戰的事，毫不猶豫地下車把擋在后。

看見去而復返的裴之宴，隨禾始料未及地愣了一秒，突然想起來《穆桂英掛帥》中極喜歡的一個句子。

“世間，不過盛夏白瓷梅子湯，碎冰壁當啷響。世間劫，不過三九黑瓦黃連鮮，糖心落低苦作言。世間執念，不過隆冬弱水千層冰，斧砸鍬鑿不能移。”

可惜眼下不是說話的好時候，隨禾很快恢復了之前波瀾不驚的臉。

兩個小混混顯然對突然冒出來的裴之宴很不滿意，抄起旁邊的木子就準備向他們眼中的不速之客手。

裴之宴拉著隨禾的手腕，“你先回車上報警，這邊我來解決。”

兩個小混混罷了，對于他這種練家子來說就是菜，但是起手誤傷到隨禾就不好了。

哪知隨禾搖了搖頭，“你不用擔心我，那個歸你，這個歸我。”

“我也好一陣子沒有過手了，是時候找點覺了。”隨禾輕飄飄地說完，趁高個子還沒反應過來，一把奪過他手里的木扔給了裴之宴。

高個子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一眼，隨及嗤笑一聲，“就你這板，還想打我不。”

隨禾沒理會他眼中的輕蔑，在高個子氣勢洶洶揮拳相向的時候，隨禾迅速按住他的右肩卸了他的力。

“去你娘風萬種，老娘讓你鼻青臉腫。”隨禾扯住他的領，毫不客氣地一拳砸到了他的臉上。

“就這破本事還想再睡我，有這功夫在墳頭蹦迪，不如提前給自己看看墓地多給自己燒點錢。”

隨禾鮮手，但起手來一向穩準狠，招招致命，對于面前這個吊兒郎當的半吊子更沒有半分憐惜。

要不是裴之宴還在旁邊，隨禾遇到這樣的渣滓非要把他頭蓋骨掀了才行，不，打壁紙才更有趣。

裴之宴對面這個人，雖然胖，但高不比隨禾高多，而且空有一膘，完全不靈活，裴之宴對付他簡直輕而易舉。

面前這種毫無技含量的直拳，裴之宴漫不經心地一偏頭就躲開了。

裴之宴沒有用隨禾扔過來的子，徒手鉗制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拳迅速砸在他的肚子上，胖子就如同從中間折斷的子，霎時折倒在水泥地上。

隨禾聽到靜和裴之宴相視一笑，然后繼續單方面碾對手。

幾分鐘后，兩個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覺渾骨頭都錯位了，只能唯唯諾諾地哭爹喊娘，“二位，是我們眼神不好沖撞了你們，兩位行行好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吧。”

裴之宴懶洋洋地轉了轉手腕，長眸微瞇，漫不經心地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警局離這里很近，警車很快趕了過來，警察小于看見裴之宴愣了一下，“裴二，是你啊，沒事吧。”

小于看裴之宴毫發無傷地站著就知道問題不大，反倒是路上躺著的兩個四仰八叉的看起來況不太妙。

“你們兩個，剛從看守所出來沒兩天，又開始犯事了。”小于沒好氣地瞪了他們一眼訓斥道。

這兩個二流子尋釁滋事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天遇到裴二可算是踢到鐵板了，非得讓他們長點記。

小于讓后面跟著的兩個警察把他們帶上警車。轉過頭，小于突然看見裴之宴后的紅人，愣了一下，“二，這是——嫂子？”

能和不近的裴二半夜三更一起馬路的，想來也不是什麼純潔如白紙的友誼。

裴之宴沒有答應，也沒有否認，小于只當他默認了，裴之宴后的隨禾卻微妙地彎了彎，一副溫可親的模樣。

“這兩個人是慣犯了，平時小小的，也達不到進監獄的水平，每次在局子里被關幾天又放出來了。”

見隨禾沒說話，小于以為了驚嚇，又補充道，“你放心，我們會嚴懲不貸的。麻煩兩位先去警局錄一下口供，方便我們理他們。”

裴之宴點了點頭，往前走了一步，卻發現隨禾站在原地沒有跟上。

“怎麼了？”裴之宴問道。

隨禾無奈地眨了眨眼，“我穿的高跟鞋，剛剛打架時不小心扭了一下。”

扭倒也不至于，不過穿高跟鞋打架確實有些不太方便罷了，尋思著晚上的事，兩個人都有錯，總得找個理由給彼此一個臺階下。

裴之宴看了一眼隨禾腳上的黑綁帶細高跟，目測足足有五六厘米。

裴之宴抿了抿，很快服地蹲下了子，“上來。”

隨禾笑瞇瞇地趴了上去，抱住了他的脖子，看著裴之宴英俊的側臉，隨禾像一個沒有骨架的果凍一樣把臉擱在了他的肩上，隨禾溫熱的呼吸瞬間噴灑在裴之宴的肩頸。

裴之宴一僵，眼眸微暗。

眾目睽睽之下，裴之宴背著隨禾到車旁邊，拉開了副駕駛的門。

小于警察暗暗咂舌，這裴二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確定隨禾坐穩了以后，裴之宴拉開了駕駛位的車門。

明明兩個人幾乎一句話也沒說，但氣氛出奇和諧，就好像兩個人已經詭異地和好了一樣。

今天一大早起來化妝，一天都在拍賣行應付各式各樣的客人，剛剛又打了一架，隨禾再怎麼神，現在也心俱疲。

隨禾拉了安全帶系上，然后靠在座椅上假寐。

“困了？”裴之宴看著隨禾的側臉，慢悠悠地打了個方向盤。

隨禾眼眸微張，唔了一聲。

“睡吧，到了你。”裴之宴把自己的外套下來蓋在上。隨禾的半張臉瞬間埋在他的西裝里，只出惺忪的眉眼。

聽著隨禾清淺的呼吸聲，裴之宴鎖了一個晚上的眉頭終于舒緩下來，眉眼間多了一溫和。

到了警局，裴之宴扶著隨禾走路。

和裴之宴、隨禾倆人的待遇截然不同，那兩個老頭被拷上了手銬，手被迫乖乖地背在后。

“說說吧，怎麼回事？”警局里的副局長正好在值班，聽說他管轄范圍的慣犯冒犯了裴二的人，想他們的心都有了。

“我——我們就是看這個妹妹好看想和流流而已，怎麼就把我們又拖到局子里了！”瘦子辯解道，不知道是因為傷還是急火攻心他的手指哆哆嗦嗦。

“他們騙人！”隨禾扶著裴之宴的胳膊，一臉泫然泣的樣子，“警察叔叔，他們的心可太黑了，那條巷子里沒有監控，要不是二來得快，我——我今天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就不活了！”

“您看，他們上毫發無傷，我的腳卻被他們弄扭了，要是我瘸了，我的下半生還怎麼過啊！”隨禾痛不生地捂住臉，字字璣珠地補充道。

他哪里毫發無傷了，瘦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里滿是“我從未見過如此厚無恥之人”。

這娘們看起來弱弱的，手勁可一點不小，除了開始的一拳砸在他臉上，后來的全都是找的不容易留傷卻疼得要命的暗。

“你你你——”瘦子定定地看著隨禾，每一個字都好像和著從牙里出，他咬牙切齒地準備破口大罵，卻被隨禾再次搶占先機。

“我說的都是實話，用我十年的共青團員份發誓。”隨禾一臉真誠地看著警察叔叔，好像下一秒就要虛弱地倒在裴之宴上。

旁邊地裴之宴俊眉一挑，漫不經心地看向局長，“我覺得很有道理，副局，您認為呢？”

年過半百的副局猛地一驚，過了兩秒反應過來，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打包票道:“二您放心，這兩個混賬東西我一定會好好理的。”

“局長的話我自然是相信的。”裴之宴語氣十分涼薄，無端地讓副局后背又出了一汗。

和可的警察叔叔結束了愉快的聊天，隨禾穿著高跟鞋蹦蹦跶跶走到了車旁邊。

看著隨禾因為腳傷而不穩的步伐，裴之宴沒好氣地敲了一下隨禾的額頭，“走慢點，共青團員。”

“共青團員年齡上限是二十八歲，過幾年就要被迫離團了，我這還不是能顯擺就顯擺一下吧。”隨禾俏皮地眨了眨杏眼，對沒有看到兩人的理結果有些憾。

想當年——可是青年大學習每期必做的隨乖寶呢。

“口才不錯啊。”裴之宴閑閑地瞟了一眼。

“做人呢，要投桃報李，你看，這不就還回去了嗎？”隨禾出了一個一百分的微笑，“裴二的嚇人水平也不差。”不然也沒辦法狐假虎威啊。

“雖然你有點底子，但晚上還是走這種人的小路。”裴之宴沒有繼續和科打諢。

如果他沒有及時趕到，如果混混手里帶了什麼殺傷武，他不敢細想。

給隨禾拉開副駕駛的門，裴之宴沒有立刻回駕駛位。

“怎麼了？”看裴之宴也不關門，巍然不地倚在副駕駛門邊，隨禾錯愕地挑了挑眉。

“把鞋了，”裴之宴輕輕挑了挑下，“我看看，嚴重的話帶你去醫院。”

“沒事，沒有剛剛那麼疼了，我學過醫的我還不明白嗎，家里有藥膏，回去涂一下兩天就好了。”

裴之宴站在原地紋不，隨禾只得乖乖地把黑高跟鞋上叉的綁帶扯了下來。

果不其然，隨禾腳踝卡著綁帶的地方被出一片紅痕，在周圍一片的襯托下看上去頗有幾分目驚心。

裴之宴眼神不善地看了隨禾一眼，“我帶你去醫院”。

隨禾可憐地拽了一下裴之宴的袖子，趴趴地說:“我真的困了，我想回去睡覺。”

“拜托拜托。”隨禾雙眼閉，雙手合十。

半晌沒有聽見裴之宴的反應，隨禾悄咪咪地睜開一只眼睛，正好撞進裴之宴幽深的瞳孔，隨禾訕訕地笑了一下。

裴之宴深深地看了一眼，終于給關上了車門，回了駕駛位。

到了斐翠居，裴之宴把車停在門口，隨禾剛準備把高跟鞋穿上，整個人就猝不及防地被裴之宴抱了出來。

“……”隨禾下意識地勾住了裴之宴的脖子，“我的鞋——”

“明天再拿，先送你上去。”

“哦。”怕掉下來，隨禾慢吞吞地把臉往裴之宴頸窩里挪了挪。

隨禾之前辛辛苦苦弄的編發不知道什麼時候全都散了下來，濃順的長發從后腦勺墜落下來，地掃過裴之宴的脖頸，裴之宴可以輕易嗅到隨禾上淡淡的梔子花香。

隨禾一紅，好像暗夜里綻放的薔薇，不堪一握的細腰抵著他的小腹，裴之宴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做到正人君子地目不斜視，不去看隨禾。

被抱在懷里的隨禾輕輕抬眼，看著裴之宴側臉流暢的線條和抿住的薄，有點見起意。

從門口到隨禾在二樓的臥室，短短三五分鐘的路，空氣里卻像是被點燃了，燙得隨禾手腳蜷。自腳踝往上拼命地躥起莫名的燥，心臟也開始毫無章法在腔橫沖直撞。

今天的月著實人，隨禾默默地想。

裴之宴把隨禾抱到了床上就轉準備去給隨禾拿藥膏，誰知隨禾以為他要走，急忙拽住了他的。

裴之宴遲疑地頓住了腳步，神不明地回頭看。

隨禾抿了抿，悄咪咪地抬頭看了一眼他的神，確定他沒在生氣后，緩緩開口，“那個，謝謝你——我也沒打算騙你的，這不是你去的太晚了，客人到齊了以后我一直在忙嗎？而且你不也沒告訴我你是城北裴家的。”

四舍五就是扯平了，多公正啊！

裴之宴淡淡瞟了一眼，“你是不是一天都沒手機？”

“對啊，我穿著禮服多不方便。”隨禾從手包里翻出手機，疑地問:“我手機里有什麼嗎？”

隨禾一開手機，就看見了裴之宴早上發來的信息。

隨禾遲疑了一下，誠惶誠恐地吞了吞口水，不確定地問道:“你不會早上準備約我過去吧？你不會早上一直在等我回消息吧？”

裴之宴一言不發地從臥室床頭柜旁邊的醫藥箱里翻出了跌打損傷的藥膏。

隨禾心虛地任由裴之宴抬起自己的小，把藥膏抹在紅腫的腳踝上。

到底是了傷，隨禾小聲咝了一聲，裴之宴沒說話，手上的作放得更輕了。

“你還有什麼要問的？一并告訴你。”見隨禾一直盯著自己的腳踝，裴之宴試圖轉移隨禾的注意力。

“我有什麼好問的，我又不是查戶口的——”隨禾從發呆中猛地離出來，對上裴之宴似笑非笑的眸，隨禾突然覺得自己有點言行不一。

“行，那你說吧，你堂堂一個裴二為什麼要租房住這？裴家是把你掃地出門了嗎？我還以為你是占了發小的便宜。”隨禾嘟了嘟。

“季北辰怎麼和你說我的？”裴之宴手上的棉簽過隨禾的。

“沒怎麼介紹啊，就說你是他發小，和你剛開始說的一樣，說你是個普通程序員。”隨禾現在一想，發現季北辰也有點險啊。

裴之宴剛開始和自己不，不想告訴家庭背景就算了，這季北辰好歹也是自己的老朋友，怎麼一點底都不呢。

隨禾突然想起隨星——如果沒記錯，季北辰和隨星現在在一個大學留學，而且如果判斷的沒錯，兩個人已經到了友達以上人未滿的狀態。

這就有意思了啊，隨禾勾起一個捉不的微笑。

裴之宴眼眸微垂，“那你知道季北辰之前是干什麼的嗎？”

“好像是大學創業開了個公司？我高中的時候和他比較，因為大學不在一起，聯系全靠微信。”季北辰朋友圈都是娛樂休閑的容，也沒興趣從朋友圈的蛛馬跡判斷他的職業。

“怎麼了？和他有什麼關系嗎？”隨禾不確定地問

涂好了藥膏，裴之宴把的放下，“他創業的那家公司漫游，我也是創始人之一。”

“嗯？？？漫游？就是云城互聯網企業巨頭的那個？你的？”隨禾猝不及防知道這個消息，瞳孔里帶著一點不可置信。

“這里離漫游近，開車不到十分鐘，之前我們大學創業的時候，如果不是直接睡公司，就是來季北辰這兒睡。”裴之宴解釋道，“季北辰去法國進修，房子空了，怕把租給完全不認識的人會瞎搞，就直接把鑰匙扔給了我。裴宅在城北，早上趕去公司不太方便，所以干脆暫時住在這。”

隨禾眨了眨自己的杏眼，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可是我也沒怎麼見你去公司！”隨禾抓住重點，迅速反駁道。

裴之宴淡淡地看了隨禾一眼，“你整天在劇組里，早出晚歸，還能知道我有沒有去公司？”

“……”不知道為什麼，除了不屑一顧，聽出了一幽怨和不滿。

“對了，你現在睡的這張床——是我之前睡的。”裴之宴補充道。

“……”怪不得剛剛他在這找醫藥箱都沒有問位置，原來是早就知了房間布局。

“行了，不早了，你快休息吧。”裴之宴起把醫藥箱收拾好，輕輕地關上了門。

隨禾看著徐徐關上的門，突然靈一閃，想起一個致命的問題——有間接接吻這個詞，那有沒有間接同床共枕這個詞？

隨禾撈起手機，突然看見葉傾鯉一個多小時前發來的信息——康康我的夜宵，滋滋。配圖是一張熱氣騰騰的火鍋、旁邊配了冰鎮可樂和小龍蝦。

隨禾一天都沒好好吃飯，從旁邊廚房里冷冷地回了個微笑。

隨隨：吃這麼辛辣，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是傾鯉不是親你:哼哼，偶爾一次啦

是傾鯉不是親你：怎麼這麼晚才回我消息，我都吃完了，你是不是拍賣行結束就飄了

隨隨:拍賣行結束隨手打了個架，沒看手機

是傾鯉不是親你:……隨手打架？

是傾鯉不是親你:你沒事吧

隨隨:我能有什麼事，不是在和你聊天麼

是傾鯉不是親你:社會我隨姐，人頭還鐵

小劇場

裴裴：我又活了，就是有點躁（飛速離開隨隨房間）

隨隨：發生了什麼？（一臉懵）